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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了粮,手里有了余钱,瞧着新开的铺子新鲜,听说是朝廷开的,便进去逛逛,多多少少买些回去尝鲜。
镇边大军跟草原作战,打了大胜仗,剿了三个大部落,缴获了不少牛羊马匹,市集上正在售卖。
那些家里人口多,种地多,今年余下的钱粮多的,咬咬牙,也凑去看看。
草原的牛是黄牛,不是水牛,个头比起水牛小得多,不知道能不能养来耕地。即使不耕地,牛是吃草的,放在田间也能养活,牛皮、牛肉都是精贵物什,总是不会亏本的。羊比牛便宜得多,要是养来下崽,也是个进项。
可牛羊太贵了,许多人围着看,都不买。
牛羊贩子是军中出来的,正在那绘声绘色地说起他们伏击草原人的情形。
“要说我们赖琬将军,别看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女郎,那一身本事,可是她爹成国公手把手教出来的。”
“成国公知道吧,我们大盛朝八大开国国公之一,当初跟着先太子一路从清郡打到东陵吕国,灭了东陵吕国的人。他有七位公子公女,朝廷里的人称为一门七将。这七位公子公女,个个都是领兵作战的猛将,在我们这镇边大军中,有仨!一门七将,有三位在我们镇边大军中,赖琬将军行六,被称为琬公女。”
“别看她是个小女郎,那叫一个勇武啊,她把草原人引入伏击圈后,立即调头,提着长刀直奔那雄鹰部落的首领。那雄鹰部落,是最靠近我们陈郡的部落,经常到陈郡抢劫,以前有豪族去草原做生意,就是叫他们给抢了……我们赖琬将军看到他们,新仇旧恨一起上,手里长刀当场将其斩于马下……”
“再说我们瑗公女,那是有猛有谋,决胜千里,我就跟你们讲讲,打赤狐部落的那一战……”
赖瑾卫队中赶到前面探路的探哨在人群中听了半天,回去后上报给千总,之后便报到了赖瑾那。
赖瑾路过的时候,站在马车上远远看去,只见一大片栅栏围了数十头牛羊,几个兵卒模样的人在那售卖。有一个黑脸兵卒像是站在凳子上,高出人群一大截,正在那边比带划地对着人群滔滔不绝地讲些什么人,人们听得聚精会神,围了很大一圈。
他估计这些都是萧灼华安排的。
到目前为止,这确实是值得骄傲的大胜仗。
野沟子县全民皆兵,外人很难进入,边山防线更是防得密不透风,消息封锁严实,只要军中不泄密,再让有心人花大力气宣扬,外界很难知道内里详情。
用接连大胜来稳定人心,便能冲散战争给人们带来的不安,迅速稳定民心。老百姓安下心来,自然就会把日子过起来,民生、经济便得到了恢复发展,他的后方也就稳了。
赖瑾一路走一路逛,抵达淮郡郡城时,已是深冬时节。
西边不像北边那么冷,冬天在零下十度左右,每年都下雪,也不暖和。赖瑾长得壮,又穿着狐裘,暖融融的。
城里下着雪,大街上的行人却是不少,许多摊贩在街边支起棚子卖东西。
吆喝声顺着风雪飘出去老远:“卖羊皮袄勒,大胜羊皮袄,边郡新到的大胜羊皮袄,保暖又舒服,沾沾大胜喜气哎……”
“挂面哎,热腾腾的挂面哎,天寒地冻的,吃碗挂面饱肚子又暖身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哎……”
“裤子,卖裤子哎,边郡新款裤子,穿着再也不漏风不冻腚……”
“羊肉串,烤羊肉串……”
赖瑾坐在马车上,看着城市里的烟火气息,瞧着有了精气神的百姓,觉得还是这样看得顺眼。
马车穿过街道,来到淮郡郡守府外。
郡门外兵甲森严,站岗的全是女兵。她们穿着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的盔甲,手握长刀,立在风雪中,散发着肃然冽净的气息。
府门外站着一个千总模样的人,见到一支身穿甲衣的兵卒簇拥着好几辆马车驶来,队伍最前面骑马的扛旗兵手执鹰扬大旗,赶紧转身调头去府里禀报。
郡守府里正在进行县令大试,萧灼华亲自担任主考官,现场监考。
她知道赖瑾要回来,但赖瑾走走停停的,不知道哪天能到,县令考试经过层层选拔,大试是定名次之前最重要的一场考试,除非发生天大的事,否则轻易不会改。
萧灼华闻言,整整衣袍,便快步去到府门前,望向驶来的长长队伍。
不一会儿,马车在府门前停下,赖瑾从马车里出来,冲她咧嘴一笑。
别人打仗是晒黑变粗糙,赖大将军打仗养得皮肤白了三分,更添几分贵气。有一阵子不见,她对赖瑾生出几分陌生感,可瞧着又觉得莫名有些欢喜,嘴里客气地问道:“路上可还顺利?”想问赖大将军一路巡视可还满意,又问不出口。
赖瑾笑眯眯地朝萧灼华竖起双手大拇指赞道 ,说:“你牛……厉害!”
萧灼华侧眸,问:“何意?”厉害?
赖瑾说:“我沿途过来,路上早已没有战后的疮痍之色,到处欣欣向荣,都是你的功劳。”
萧灼华的嘴角漾起笑意,道:“你大获全盛,运来那么多的钱粮财物,民生得到休养,自是瞧着好的。”从百姓身上收刮钱财,和减税赋养民,那自是不一样的。
两人说话间,绕过大门口的影壁,便见院子里的摆了近百张桌子,哪怕天空还飘着雪,也丝毫不影响这些人参加考试。
赖瑾抬眼望去。参考的近百人中,有十几个是军伍中人模样,晒得黝黑,再加上那身杀伐凛冽之气,一眼就很显眼。再有三十多个气质中透着风雅矜贵的,一看就是豪族出身,还有些穿着旧棉服,看起来出身贫寒者。这种人虽穷,但气质出众,想也是祖上曾富贵过,后来没落了的。
他抬手捂住嘴巴,悄悄凑近萧灼华,问:“那些豪族模样的人是哪来的?陈郡吗?”淮郡、魏郡境内的都让他逮成了俘虏,如今打着仗,路不通,除了陈郡,别的地儿的豪族都过不来。
萧灼华颔首,道:“是,都是来谋前程的。”她说话间,瞥了眼赖瑾抬手捂嘴的动作,心说:“这样说悄悄话,能做到悄悄吗?”赖大将军的诸多小动作,也挺有趣。
赖瑾点头,说:“英雄不问出处,是英雄就成。”他说完,又往萧灼华的脸上看了看,许久没见,还是这么好看,神采飞扬的,又添几分明媚,比起以前更好看了。瞧这气色就知道日子过得很不错。他想了想,悄悄问:“你有没有想我?”虽然他忙得没空想萧灼华,但也想问一下嘛,以示亲近。
萧灼华的脸刷地一下子红了,扔下句:“不曾。”快步进入堂中,忽然想到如今自己在赖瑾的地头,借着他的势耀武扬威,把他撂下不太好,又做了个请他入堂中说话的动作,说:“请。”
赖瑾进入堂中,视线从萧灼华的身上扫过,怎么看都觉得他俩都不像成亲一年的夫妻。这好像比陌生人熟了一点,比起事业伙伴多了层疏离,但又是身家性命都拴在一起的。他忍不住悄悄反省,自己是不是要待萧灼华好点,别成天用人的时候就想起来,用完就扔……要不,试着处处?
可他才十四岁,萧灼华才十六,这么早恋不好吧?这没早恋,就已经早婚,也是够让人头疼的。
此刻正在考试,不是说话的时候,萧灼华对赖瑾说:“你且去安置,待我忙完,去见你。”
赖瑾赶紧点头,说:“好。”麻利地溜了,省得不知道怎么相处,尴尬。
萧灼华看着赖大将军一溜烟跑远的身影,心下觉得又趣又费解。明明她的生死荣辱都捏在赖瑾的手中,他对她却是一会儿躲闪一会儿又凑过来,偶尔还有点怕怕的,怕她找他麻烦。她敢么?
一个敢烧她父皇诏书,斩杀传诏中郎将的人,竟然怕她?萧灼华挺乐的。
旁边的玉嬷嬷悄见自家公主偷着乐的模样,轻轻地咳了声,提醒她,人多,稳重些。
考试时间的是一个时辰,已经过了大半时间。
萧灼华等到时辰到,便吩咐侍从收卷、封卷,去后院找赖瑾。
第92章
赖瑾回到淮郡郡城, 难得能闲几天,却待得格外难受。
萧灼华把一切都打理得挺好,他不好去随便干涉, 打乱萧灼华的步调。那样的话, 不是去帮忙,而是捣乱。
可是,他又闷得慌。没有任何娱乐项目, 闲。可以开发打马球等玩耍项目, 然而,百废待兴,地里的活都没忙完呢,他先带头玩上了,不利于养民发展。
生活条件差,这里缺, 那里少, 想造东西,工匠作坊正在如火如荼地造水车、缝纫机、织机、收割机、水力鼓风机等, 一个个忙得废寝忘食的都干不完, 那些什么造纸、蒸汽机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赖瑾想要趁机好好休息几天, 又闲不住。他从小练武,身强体健精力旺盛,往椅子上一躺, 就觉得骨头痒,想蹦。他爬到树上去发呆, 脑子里想的全是战事。
两边的战事都快火上房顶了, 他一个主将闲到在后院里爬树, 就离谱。他去找萧灼华玩,想增进点夫妻感情,可宝月公主殿下特别忙!不是忙着批公文,就是忙得安排各项事务,或者是有各式各样的人找来向她禀报、请示事情,还都是特别紧要的。
赖瑾跑去找萧灼华,进入正堂后,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尬聊都找不到语言,再看外面一堆人等着见萧灼华,他只好扔下句:“没什么事,就是想过来看看你,看你一下。你忙吧。”告辞走人。
午膳的时候,萧灼华特意跑过来陪他用餐,小心翼翼地问:“是否因为忙于公务,疏忽你了?”
赖瑾看她那小模样儿,就知道八成是打算挤时间来陪他。
他只得凑过去,小声解释:“我以前在家,有阿爹管着,看书练武,每天的时间排得满满的。即使偶尔得空,有几个哥哥姐姐一起打打闹闹,日子过得很快。我在淮郡没朋友,没人陪着玩,为了管住手下,还要维持大将军的威仪。你那么忙,我不能去给你添乱。忙习惯,一下子闲下来,就很要命。”
他的话音一转,道:“不过,我待不了多久,过几天就得去黑石县抓军械生产了,之后还要亲自练几天兵,熟悉底下兵将情况。等到天气稍微回暖一点,兵卒们握矛杆打仗不会冻坏手,就要动兵。这次动兵,必须得把他们打残,打到他们几年内都没办法再聚集起来攻伐我们才行。”
萧灼华的目光落在赖瑾身上。
他离她极近,相隔不到两拳的距离,抬头望去时只好看到他的侧脸和眉毛。他的脸型轮廓特别好看,弧线清晰流畅,仿佛用笔墨细细地在上等素绢上勾勒出来的一般,眉毛呈剑眉形状,浓烈有型,衬得眼睛都特别有神,说话时还特意凑近,没有平日里对着手下兵将的迫人威胁,随和又亲近。
赖瑾说着话,发现萧灼华正盯着自己看,心道:“你看什么呢?”他摸摸自己的脸,心想:“四方脸也不好看啊。”好吧,他的脸没那么方。年龄太小,离发腮还早,而且就算发腮,约摸跟阿爹和大哥差不多的脸型,虽然有点方,但挺立体的,稍微收拾下,还是很英气俊朗的。
他见到萧灼华的脸红透了,凑过去,问:“你刚才在看我?”
萧灼华见没法抵赖,轻轻地“嗯”了声,目光挪到别处,不敢再看赖瑾。
……
赖瑾又待了两天,便启程去黑石县查看军械铸造情况。
人力投入得足,挖煤、采矿、军械铸造造得飞快。考虑到赶工程,都是用模具批量浇铸,走量。盾车、投石车等简单运械,也都是将零部件铸造好以后,再行组装。
军械重,运输是个问题,好在有了马车,大大地减轻了辎重负担。
马有现成的,车箱还得让木匠打造。为了节省工期,赖瑾考虑过后,将运输马车的车箱改成铁架子,底部铺薄面防漏,车箱用防水油布裹严实。至于车轮,还是采用的木轮。
冶炼技术不过关,打造出来的轮毂承受不起马车的重量,会压坏,只能造实心的车轮。这种情况下,自然是选择传统式样的木轮比较好。
一批批军械生产出来后,经过检验合适,便立即拉到魏郡郡城。
从黑石县到魏郡郡城往来的辎重马车络绎不绝,辎重营也全面动起来。
赖瑾在黑山县等到给骑兵打造的斩马刀造好,便带着斩马刀回去了。
斩马刀的灵感,来源于唐朝的陌刀,整体长度是一米五,刀柄长一米,刀身长五十厘米,方便骑兵在马上挥刀斩马或斩人,其攻击方式比起长矛要多,杀伤力也更大。
赖瑾去到魏郡郡城后,便把柳县的驻军也调到过去,带出来的镇边大军全部整合在一起,拉到城外空地进行操练。
柳县是空城,又不是什么战略要地,没什么好守的,赖瑾直接弃防。
要是对方敢出檬溪县,他立即把大军拉过去开打,保证让他们出了城就回不去,能省了打攻城战。他现在的兵力是对方的两倍,伙食营养跟上,比对方强壮得多,拉到野外二打一,绝对不成问题。
天冷,担心冻坏手,每人都发了布条,把手缠起来。矛杆、刀柄上也缠了布条,防风。即使这样,还是有不少人生了冻疮。可这会儿操练生冻疮,总比后面攻城送命强。
为了避免把手冻坏,都是训练半个时辰便停下来搓手,活动血液,然后再训练。
檬溪县的诸郡联兵见到赖瑾这么训练兵卒,心知战事迫在眉捷,战报、求救信每天都在发往朝廷。
赖瑾听到斥侯报来的消息,压根儿没管。他打的是博英郡侯吗?他打的是狗皇帝萧赫!
不知不觉间,赖瑾给的赎豪族们的最后通牒时间到了。
淮郡也有不少被俘虏的豪族,跟魏郡一样,有人来赎的都赎走了,那些不成气候可以不杀的,都已经安排去修路,剩下的就是至少占据一县之地、家底很厚,但被赎剩下的大豪族。
赖瑾把两个郡剩下的没有人赎的大豪族赶到一起,带着二十万大军,押到檬溪县城的城门口,派出新训练出来的骑兵,让他们用手里的斩马刀去行刑。
这支骑兵是从二十万大军中挑选出来的,不仅有久经征战的老兵,还有陈郡出来的新兵。陈郡郡守的两个儿子谢驯、谢驷,十岁学骑马,弓马骑射样样出众,报考骑兵,一路评优,进入骑兵营就升了什长。他俩都是初次上战场,没见过血。另外还有十几个出自陈郡的豪族的,也都是从小会骑马射箭,考进了骑兵营。骑兵中还有一支女兵营,一个佰的人,也是没上过战场的。
博英郡侯见到对面拉出数千豪族要斩于檬溪县城外,站在城楼上大喊:“赖瑾,杀俘不祥,你枉造杀孽,便不怕遭报应吗?”他指向城外的俘虏,叫道:“那么多的妇孺孩子,你竟然如此痛下杀手,便不怕为天下人所不耻吗?”
赖瑾骑马来到阵前,盾牌挡在前面,架起牛皮大喇叭,毫不客气地冲博英郡侯叫道:“乔双标,你双标得未免太不要脸了吧!哦,这会儿他们是妇孺孩子,杀之不武了,你结集二十万大军来打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也是个连束发之龄都不到的孩子。”
博英郡侯面目扭曲地叫道:“你好意思自称是孩子?”
赖瑾继续回:“我好意思啊。我是没到束发之龄呀!是你先来欺负未成年少年,再叫我打得大败,你才不好意思吧!你才丢人!”他喊完话,一挥手,下令:“斩!”
战鼓响,骑兵冲进人群中,挥刀便斩。
那些无人来赎的豪族被关了许久,又每天只有一碗粥,饿得没什么力气,即使有想逃的,都没有力气。
萧敬惊惧交加,看到亲爹就在城楼上,吓得拼命大喊:“阿爹,救我啊,我是你仅剩的儿子……”那声音穿过人群,传到城墙上。
忠敬伯瞧见长子那不堪的模样,只觉众人看来的目光格外刺人,他深知萧敬是活不了,与其叫萧敬被斩于赖瑾的骑兵之手,不如自己手刃了他。他拿起弓箭,搭箭上弦,对准萧敬,便是一箭射去。
萧敬见状,吓得一把将自家夫人拽到身前。
忠敬伯的箭射在长媳的身上。长媳回头看看萧敬,再看看城墙,握着插在胸口的箭倒下了。
一名女兵骑马飞奔而过,手里的斩马刀从萧敬的脖子挥过,人头飞落,血箭冲天而起,失去脑袋的身子仰头倒下。
骑兵在战俘中来回奔袭,不多时,便再没一个站着的。
临江郡兵曹程远却看出异样,叫道:“我上次去赎亲家母的时候,看到俘虏营中有很多孩子,那些孩子呢……”
旁边的人看了他一眼,全都没有说话。
博英郡侯的眼神写着:你可以不用说话。
其余的人也都看着城外倒了遍的尸体,十二岁以下的孩子,一个都没见着。他们并不认为一个连敌军兵卒都会救的人,会杀稚子。
赖瑾抬起手指向博英郡侯,缓缓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便转身回到马车中,下令:“攻城!”
战鼓响,隐藏在大军后面的攻城车、盾车推出队列。
在攻城战中无法发挥优势的骑兵退回到后方。
手执长盾的盾兵出列,身后则是整齐排列成阵的兵卒,迈着整齐的步伐,踏出地动山摇的声响,朝着城墙逼近。
攻城!他竟然选择在冬天攻城!
城头上的人难以置信地看着缓缓压近的镇边大军,随即反应过来,赖瑾在阵前杀这么多的俘虏,就是为了打击他们的士气。
博英郡侯下令:“驾弩床,回击!弓箭手,就位!”
镇边大军中后方的投石车也推到了前面,装上石头,对着城楼便密密麻麻地轰击过去。
临江郡兵曹程远瞧见对方的攻击势头,再看向己方低落的士气,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悄悄地溜下了城墙。
第93章
赖瑾决不愿意拿自己兵卒的性命去填对方的城墙。
当大军快到弓箭的射程时, 鼓声停止。兵卒们随之停下,收缩到盾兵和盾车后面,以防止被对方的落石和床弩射出的重箭击中。
因为考虑到制造成本和工艺难度, 赖瑾没造太大型的投石车, 造的是两三米高的小型投石车,走的是以量取胜。虽然射程近,投石量少, 但胜在转移方便。造的数量够多, 数百台投石车推上来,一起发起攻击,造成的打击面,打县城,足够了!
他为了防止己方的投石车叫对方的投车石打散,在排阵的时候, 投石车之间还保持了足够的距离。各投石车队还各有任务, 有负责专攻对方投石车的,有专攻弩床的, 还有专攻城楼的。
赖瑾料定诸郡联兵将领会认为他大冬天不会打攻城战, 他阵前杀俘,一定会上城楼查看情况, 扎堆聚集,调了五十台投石车,对着城楼猛轰。
因为城楼下就是城门, 这从来都是重点防御位置,部署兵力最多的地方。
抽石车造得粗糙, 再加上石弹大小不一, 精准度不太好, 在一片范围内随机落下,砸哪算哪,但质量不够数量凑,只要石弹够多,总能砸中几个。那么多领兵的,砸死一个赚一个。人长了腿会跑,城楼上带兵的将领看到密如暴雨般的石弹落下来,绝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挡石头。
反正石头不要钱,冬天攻城又冻手,受伤了好起来还慢,摆开投石车慢慢砸呗。滴水穿石,多砸几天,把城墙砸塌,城门砸毁,就可以攻城了。
弩床发射的箭,是木头削的,连箭头都不用铸,在重力的作用下,连城墙都能扎进去好几尺。
赖瑾坐在大军后方,对方的投石车和床弩都攻击不到的位置,爬到造有轮子的移动式瞭望台上观战。隔太远,城墙上的人看起来小小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随着大量的石头落下,城楼塌了大半,城墙也是破破烂烂,城墙垛都毁了不少。
落石还一轮接一轮地往前攻,对方只发起一两轮攻击过后,就结束了反击。
……
城墙的位置有限,床弩、投石车的位置都是固定的,很难挪动。投石车架得高,格外醒目,作为镇边大军重点打击目标之一,只发起一轮进攻过后,便遭到铺天盖地的落石攻击,不仅操作投石车的兵卒伤亡惨重,投石车也被砸毁。
床弩隐藏在城墙后面,位于城墙外的镇边大军看不见它,但当它发起攻击时,便立即曝露了位置,随即也被镇边大军的落石摧毁。
临江郡兵曹程远见势不对,立即开溜,哪想到刚下城楼就听到身后传来轰隆巨响,瓦片从城楼上掉下来,哗啦啦的砸在头上,幸好他戴着头盔,加上身边的武仆反应飞快,护着他拼命往前跑。
咣一声巨响,一颗直径足有尺余的石头落在他的身侧,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石板路都砸裂了。他吓得纵身蹦开,拼命地往着城门的另一端跑去,喊:“撤,快撤——”
临江郡的人跟在程远的身后,一路飞奔。
城楼上撤得慢的,还在诧异赖瑾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多投石车,便见到有落石飞来,反应迅速的立即缩到墙垛下,拿起盾牌扛在了头上。
反应慢的,叫身旁的忠仆、护卫扑倒在地,替他们挡了石头。
大量的落石砸下,城楼不断的掉瓦片、木头,门窗屋顶一下子全破了。轰隆隆的重物落地声,伴随着惨叫声响遍城楼,远处还传来程远的喊声:“撤,快撤……”
那厮竟然先跑了。
顷刻间,一轮攻击过去。
博英郡侯把落在盾牌上的石头推开,站起来,喊:“反击——”再一看,投石车毁了,弩床也叫落石砸坏了,城楼上满是倒地的兵卒痛苦地打着滚,没受伤的,屁滚尿流地往城楼下跑。原本囤积在城门口的大军,撒丫子往后飞奔,就连他底下的兵卒也面露仓皇之色。
他抬眼朝着城外看去,只见对方还在往投石车上填石头,往弩床上装箭。他又望向那整齐摆列的军阵,和低矮的县城城墙,立即明白,大势已去。
博英郡侯当机立断:“走!”调头就朝城楼下飞奔跑去。
有伤兵在地上痛呼:“郡侯——”
博英郡侯看了眼,是自己郡里的兵卒,叫道:“带上我们的人,一起撤。”有过之前的事,这次要是再把城楼上的伤兵丢下,以后可真没法带兵了。他大喊:“一起来的,一起回!”
有他发话,没受伤的人,赶紧连掺扶带背,或扛,捞上青山郡出来的人,护着博英郡侯飞快撤离。
忠敬伯从护卫的保护中钻出来,大喊:“乔岳,你不能撤啊——你奉了陛下诏命的。”
博英郡侯压根儿没理他。丢的又不是他的城!他要是不撤,赖瑾一旦围城,那可真是走不了了。青山郡带出来的精锐,已经折了一半,另一半不能折在这里。
博英郡侯下了城墙,翻身上马,带着自己的人飞奔赶往出城的方向。
又一轮落石攻到。
忠敬伯扛着盾牌,带着残部往城楼下去,也只能跟着跑。
连博英郡侯和忠敬伯都跑了,其他郡的人只恨自己跑得不够快。
……
赖瑾站在瞭望台上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越不对劲。
投石车、床弩换弹都慢,中间要歇好几分钟,通往这个间隙时间,足够对方反击几波了,结果不仅没反击,连个露头的人都没有了。城楼塌了,城墙毁损严重,从破损的地方,看到有些人倒在那,不知死活。
赖瑾为了保险起见,等到带来的石头、箭都放完了,才下令进攻。
对方跑了都没关系,己方的兵力还要留着守边山防线,得尽量减少伤亡。
随着他一声令下,又急又密又响的战鼓声响彻战场,是大军猛攻的命令。
二十万大军齐齐发出喊声,攻城车推到残破的城楼上,兵卒们争先恐后的爬上攻城楼、攻城梯,往城墙上攻去。
城楼上一个站着的活人都没有,除了尸体就只剩下伤势极重的兵卒。一些兵卒眼看就活不了,留着徒增痛苦,被爬上城楼的镇边大军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