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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的前提是,得把人护好了。要是将军有什么闪失,跟随过来的所有千总的前程只怕都到头了。
戚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守在赖瑾的帐篷外,然后发现,将军的贴身侍卫比他还要精神,旁边跑过一只山鼠都要仔细检查,确定不是有人摸过来才算完。
……
赖瑾睡得饱饱的,吃完早饭,得到已经拿下山匪的确切消息,这才带着老贾和贴身侍卫和二百兵卒往山上去。
狮子岭的路比起秃头岭难爬得多,坡陡就算了,路还窄,羊肠小道挂在悬崖上,最宽的地方也才一米来宽,窄的地方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山上潮湿,地面湿漉漉的,长有苔藓,踩上去特别滑。台阶修得极不平整,大部分都呈倾斜状,稍不注意就踩滑了,且这么危险的山路,连护栏都没有,若是摔个跟斗,只怕小命就悬了。
出门在外,自然得处处小心。
赖瑾小心翼翼地贴着峭壁前行,但凡往脚下看一眼都头晕眼花!他以前不恐高,这会儿也不由得腿软。
他现在是带兵的将军,不再是后院长在父母羽翼下的孩童,在幕强的军伍中,怂,便难以服众管不住人,那可是很要命的。他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往前挪。
老贾、阿福和阿寿看出赖瑾害怕,谁都没敢吱声,默默的护他好。
旁边一个佰长见到将军的腿肚子都在哆嗦,上前:“将军,我背你。”
赖瑾吓得一个哆嗦,斩钉截铁地说:“我自己走!”这么险的路,让人背,他的风险更大,也丢不起这人。
他战战兢兢地爬到寨子时,都快到近午时分。
赖瑾心说:“难怪狮子岭的山寨这么难打。”
山寨里的山匪们全都缴了械,正聚在寨子中间平时操练的大空地。
天太热,很多人掀着衣服扇风,跟先入伍的伙头兵们打听待遇。
赖瑾气喘吁吁地爬上去,齐刷刷地目光看过来,有人喊了句,“将军来了。”
旁边几个千总过来,向赖瑾行过礼。
千总程量告诉赖瑾,“寨子里一共有一千七百多人,全是青壮,不留女人。”
赖瑾问:“为什么不留女人?”
程量说:“不好管,容易出事,以前为争女人闹出过人命。长岭县有娼馆,都是去那边。山匪们掳到女人后,家里有钱的,让拿钱来赎,没钱的都卖了。”
赖瑾问:“年老的山匪呢?”
程量说:“要么病死,要么战死了。狮子岭经常跟秃头岭打仗,县尉也时常派兵来剿,经常有伤亡。每到秋收和春耕时节,路上的商队多,他们为争地盘,打得最是厉害,而且这些山匪的日子过得又穷又苦,年老体衰的,撑不下来。。”
赖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问:“斩获怎么样?金刀寨主呢?”
程量指指旁边的大厅,说:“重赏之下,有人反水,金刀寨主已经被人杀了。取他们性命的那伙人,颇有些凶戾。”
赖瑾迈进门,就见到里面躺了七八具无头尸体,到处都是鲜血,显然经过一场激战。
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还站着十几个山匪,其中好几个人的手上还提着人头,数量正好跟地上的无头尸对上。
他们个个浑身浴血,眼神凶神凌厉,特别像亡命徒。
他们充满戒备和不信任的目光扫过进来的一群人后,便落在了赖瑾身上,眼神又狠又利。大概是表情崩得太紧,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更添凶横。
赖瑾对大厅中的惨状并没在意。他见过比这更加惨烈的场面,那还是自家亲人的,如今面前这个,小场面。
倒是面前的这伙山匪有些反常,这像刺猬般浑身竖刺的防备模样,瞧着像在官兵手上吃过亏。他们面上表现得凶狠,聚成团缩在角落的情形,又显出他们的没安全感。如此拼命为财,更像走投无路的亡命徒在奋力搏命。
赖瑾不愿去解动他们那崩到极致的神经,摆出很随意的模样迈过门口的尸体,进到厅中,问:“哪个是寨主的尸体?脑袋在哪?”
一个脸上有疤的汉子提着一颗人头过来,伸手便把人头递向赖瑾。
老贾和陪同在侧的千总程量同时把人拦住,让刀疤脸跟赖瑾保持足够的距离。
金刀寨主长得也是一脸凶相,络腮胡子四方脸,眼睛鼓得像要蹬出来,断颈处还在往上滴着凝成块的小血块。
刀疤瞧见赖瑾年幼,却做了这么大的官,心中嫌恶很没好气,脸恶声恶气地说:“这呢!”喉咙中发出威胁地嘶吼声,表情愈发狰狞,颇有几分想吓唬小孩子的架势。
赖瑾经过这么多年的毒打,早就练出来了,对刀疤脸的这点凶相并不畏惧。他接过金刀寨主的人头,随手抛给身后的阿福,对一群山匪说:“你们杵这干嘛,这里又不发金子,外面蹲着去!”
刀疤脸直勾勾地盯着赖瑾问:“小子,你不会赖账吧?”
赖瑾满脸无语地仰起头看向刀疤脸,“几十两金子而已,真不至于。”说完转身去检查完地上的尸体。
那些脑袋还在脖子上的山匪都挺瘦的,个个能看到肋排,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身板体格跟没头的那些形成鲜明对比。
刀疤脸的骨架大,但身上没什么膘,显然伙食也不太好。他的同伴,包括外面大部分山匪都是如此。
赖瑾心下了然,问:“是你们寨子穷,还是你们寨主亏待你们了?”
守着长岭县这么个劫财劫粮的地好方,不至于穷成这样。
刀疤脸没答,说道:“既然不赖账,那就先给钱。”他一字一句地叫道:“一个字儿都不准少。”
赖瑾感慨句,“山匪也不好当啊。”这要脸不要命的架势,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急用钱的事了。他扭头喊道:“老贾。”
老贾抱拳应道:“公子。”
赖瑾说:“把钱结给他们,再让他们去外面蹲好。”又看了眼寨主的虎皮椅座,虽不理解山匪喜欢坐老虎皮是什么审美,但看那皮料却是油光水滑的,是块上等的好料子。
千总余旦进来,唤道:“将军,这边请!”
赖瑾跟着千总余旦绕到山寨大厅后面的大院子。
这院子呈四合院式样,占地宽,建得高,如果忽略掉那粗糙的建筑风格,也当得起气派二字。
院子里、廊下躺有不少尸体,像是发生过内讧。
此刻,院子里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是兵。
赖瑾瞧这阵势就知道,多半是放贵重物品的地方。
他穿过前院,后面又是一个院子。这院子的院门是铁制的栅栏,里面有拒马桩,地上还有倒刺,跟牢房似的。
院里的房间封得严严实实,窗户全用木板钉死,木门外面还加了层防盗栅栏。
余旦站在门口,推开已经撬掉了锁的门,示意赖瑾看里面。
赖瑾走过去,探头往里一瞧,全是皮料!
兔皮、羊皮最多,还有几件雪白得没有一丝杂色的狐狸皮撑得平平展展的,虎皮、豹子皮等猛兽皮亦是不少,罕见的通体火红的狐狸皮也有好几张。
余旦告诉赖瑾:“这个院子里囤积的全是财物。这间屋子全是毛皮,隔壁屋子是布帛,还有一个屋子里是铜钱金玉珠宝。这里的数量、总类相相都比秃子寨多。秃子寨的财物,多半有运走的。”
赖瑾想到郑弘跟长岭县郑家的关系,又跟英国公府有往来,对此并不意外。秃子寨,那只是其中一份产业,自来是要运走的。这金刀寨,则更像是这窝山匪们安身立命的地方,有钱也没别的地儿可以运,就囤在这了。
他指向面前堆满毛皮的屋子,又指向外面,“通通打包带走,一根毛都别留下。数数有多少羊皮,够给将士们做多少羊皮袄、羊皮靴。”
这是不打算出手换成钱,而是要留作自用。余旦喜难自禁地叫道:“得令!”
赖瑾挨个检查屋子,很不理解,金刀寨的寨主为什么会这么抠门。
钱财之物,金刀寨寨主舍不得花,自有人乐意帮他花,干嘛省着留着,落手底下人埋怨呢,脑袋都叫人砍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是赚得盆满钵满,捡了个大便宜。
都不用等到下山,赖瑾让余旦派了些人把铜钱用筐子装好,抬到外面,给每个山匪发十个铜钱。
他告诉山匪,“这就当是你们主动投诚的奖励了。”
赖瑾又去到那几个砍了寨主人头和寨主亲信脑袋的十几个山匪跟前,从筐里拎起串好的铜钱,给他们每人发了一贯钱。
那群山匪接过钱,满脸莫名地看着他。
刀疤脸说:“我们砍了寨主的脑袋,算是为财背主,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通常情况下,当官的那些人最看不起就是他们这样的,觉得他们不忠不义,甚至当面说得好好的,背地里就派人来下黑手。
赖瑾说:“你家寨主这么富,却让你们瘦成排骨,砍就砍了呗。他待你们不仁,你们还给他卖命啊,又不是憨猪。”
刀疤脸:“……”
第25章
赖瑾拿寨子里的发给山匪, 先稳了波人心,便让人先把山匪们带下山,余下的粮食、毛皮、金子铜钱等贵重物品, 用布盖起来后, 由兵卒们往下搬。
这么多的钱财,若是让山匪们瞧见,只怕又会生出变故。
赖瑾不愿在寨子里过夜, 见天色不早, 带着老贾他们下山。
晚饭过后,赖瑾正在蚊帐中纳凉,老贾掀开帘子进来。
他把蚊帐口掖好,去到赖瑾身边,说:“公子,我瞧见取金刀寨主人头的那伙人有些反常, 查了查他们的底细。”
特意来汇报, 显然有事。赖瑾问,“查到什么了?”
老贾说:“听金刀寨的山匪说, 这伙人在前年秋, 伏击郑弘不成,差点被全灭。那石胜, 哦,就脸上有刀疤的那人,石胜脸上的刀疤就是那时候叫郑弘给砍的。他们一伙, 当场死了好几个,是金刀寨寨主带人救他们回来的。”
赖瑾说:“那这不仅是背主, 这是为财忘恩负义了。”
老贾不置可否, 接着说:“今天下山后, 方主簿给他们做了户籍登记,便要分到各个什中。石胜一伙凶狠不要命,去到战场上也是杀敌好手,有几个佰长出来抢着要人。”
赖瑾:“……”他有点不理解,说:“这几个佰长就不怕刀疤脸砍了他们的脑袋?”
老贾说:“军伍中多的是一穷二白出身,就靠着杀敌立功晋升。不管出身来历,只要能够上阵杀敌听令行事,就可以收下。”
赖瑾想到吕布宰了义父丁原,都还有董卓收为义子,刀疤脸只是杀个山匪寨主而已,也就释然。他点头,说,“也是。然后呢?”
老贾说:“石胜一行十几个人,他们得到的赏钱全交给石胜。石胜把所有的钱拿出来,对想招揽他的佰长们说,哪位要是能拿着这些钱替他出个面到长岭县衙把人赎出来,他就跟谁走,卖命都成。”
这是有隐情啊!赖瑾的八卦之火立即点燃,坐直身子,问:“什么情况?”
老贾说:“金刀寨里不是有一大批上好的皮货吗?”
赖瑾不耐烦地“啧”了声,说:“老贾,你说书呢,别兜关子,赶紧说。”
老贾说:“长岭县有一个大皮料商,名叫汤贺,金刀寨里的那批皮子就是他的。石胜他们原是那皮料商的商队护卫。皮料商跟长岭县上任县令汤扬是堂兄弟,在长岭县经营了十余年。”
“年前秋,上任县令暴毙身亡,这才空出缺,由孙潜走咱们成国公的门路,把孙文才安排过来。”
赖瑾示意老贾继续说。
老贾说:“汤县令死后,他的家眷在送葬途中,遭到山匪洗劫,给灭了满门。那时候皮商料汤贺在外贩皮货,听闻此事匆匆赶回,又遇到金刀寨劫货,他们弃货逃走,刚进长岭县,汤贺便叫县尉郑经抓进大牢,说他勾结金刀寨的山匪,那批送给金刀寨的皮货就是证据。”
赖瑾:“……”把受害者说成勾结凶手,就离谱。他问道:“然后呢?”
“县衙的李主簿也是豪族出身,家里的私兵颇多,在当地实力不弱于李县尉。刀疤脸石胜求到李主簿那里,想托他救出皮料商。李主簿收了钱没办事,还坐起起价,让石胜再去筹钱。石胜无法,这才铤而走险,带着人去伏击郑弘,想用郑弘做人质,找郑县尉换人,却差点让郑弘灭了。金刀寨的山贼见他们敢劫郑弘,就给收上了山。之后,郑县尉悬赏捉拿石胜一伙,他们无路可去,这便留在了山上。”
赖瑾琢磨了一会儿,问:“汤县令暴毙,又是个什么暴毙法?”这事透着蹊跷,怎么看汤县令的事,都像是让人给害了,且郑县尉有重大嫌疑。
老贾说:“这个还得再打听。”
赖瑾点点头,吩咐道:“老贾,你去查查汤县令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的家眷在送葬途中遭到山匪洗劫,看能不能收集到证据。朝廷县令叫山匪给灭了门,这山匪的背后还是英国公府,呵。”
老贾会意,应道:“我这就差人去办。”
……
堵在进长岭县必经要道上的三个匪寨都让赖瑾拔了,大军休整了一天,便开拔进城。
三个匪寨的缴获极丰,从京城出来的这一路上消耗的粮食全填上了不说,还多出了许多布帛铜钱及上好的毛皮。粮车上的粮食垒得高高的,比起刚离京时的还重。那些增添了人手的队伍,跟没添没区别,所有的兵卒依然得运粮,且份量还增加了。
倒是没谁抱怨,毕竟这也算是甜蜜的烦恼。
赖瑾刚进长岭县城,便看到城门两侧堆如山的粮草,驻军帐篷都快让粮食给埋了。
孙潜早已等候多时,见到赖瑾,快步上前,美滋滋地覆命,“将军,幸不辱命。”
赖瑾看到这么多粮车,忍不住问孙潜,“运粮的车够吗?”
孙潜说:“够的,还买了些运粮的苦力。”
赖瑾问:“买?”搞运输的苦力可都是青壮,有卖家肯卖?
孙潜瞧出赖瑾的疑惑,凑上前去,压低声音说:“听闻县尉要出缺。”
赖瑾了然。这是看上县尉位置,私下塞好处呢。大盛朝不讲究奉公守洁,送上门的好处,不收白不收,还能解决运粮的事情,挺好。
他没在县城逗留,带着大军直奔郑乡。
郑氏坞堡被围多日,见外面的大军迟迟不动,不由得有些松懈,可刚过了两天,望台上放哨的人突然见到远处有大量的军队奔来,吓得打个激灵,赶紧吹响了号角声。
坞堡里的青壮们纷纷集合,安排去休息的家兵也都纷纷奔上墙头,进入备战。
赖瑾来到郑氏坞堡外,下令全军:“埋锅造反,准备进攻。”
众人俱都有些意外。毕竟这是正经的豪族聚居地,可不是什么山匪寨子,说打就打?
幕僚周温略有些犹豫,说:“公子,汤县令举家被害之事,尚无证据。秃头寨的劫掠之事,大可推到郑弘一人头上,将郑县尉摘出去。冒然攻打郑氏坞堡,恐落人口实,叫英国公外咬一口就不好了。”
赖瑾说:“周先生,你去看看郑氏坞堡上众人穿的皮甲,拿的兵械。没勾结,哪来的同款甲衣军械啊。郑县尉缴匪缴的吗?就算是剿匪剿的,不交给县衙处置,归了他自个儿?”
方士泽也有些犹豫,“打坞堡确实不同于剿匪,无诏动兵,终归欠妥。不过,打了便打了吧,我们自己打,总好过陛下派兵来打。”英国公叫他们捏住把柄,不好再动,陛下乐得他们两个公府打起来,好从中捡便宜。如此一来,不如自己先打完,再行上报。
他思量着说:“打下坞堡,查出的隐户登记到县里,再把郑氏一族瞒报的土地丈量造册,将他们的土地收归朝廷,对陛下也有个交待。”
隐户没有户籍,瞒报的田亩同样没有登记,都是为了逃避朝廷的税收 。查出这两样,朝廷的人丁税、田地税都有增加,不费一兵一卒白捡个便宜,赖瑾又带着兵走了,陛下能怎么着?英国公府跟成国公府打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陛下没少看戏。
……
说打便打,吃过午饭,大军休整了一个时辰,便开始进攻。
坞堡的城墙修得又高又厚,囤积的兵也多,堡中青壮俱都上了墙头,弓箭、石头一起往下落。
赖瑾是去驻边的,大军连攻城梯都没带。
他们的第一波攻击,连墙头都没上得去,就给打了回来。
对方有墙垛挡住弓箭,占了不少便宜。
第一波试攻,没打下来。
第二天休战,造攻城梯。
郑氏城堡里的人让赖瑾的这波攻击打出了火气,有族老想要趁着外面松懈反攻,把外面那嚣张小儿打退。
郑县尉坚持防守。
守,他占优势,赖瑾一个过路的,要赶在入冬前到边郡,不可能久攻。
即使赖瑾想要久攻,京城还有英国公府,不会坐视不理、看着长岭县落到成国公府手里。
郑经当了多年县尉和族长,积威甚重,加上他杀伐果断,族中的反对的声音很快就压了下去。
攻城战向来难打,往往需要十倍于对方的兵力。郑氏坞堡占据一乡之地,此刻所有人都聚在坞堡中,从十五岁至四十岁的青壮都有近万人。故此,赖瑾所领的两万人攻打坞堡,根本不占任何优势。
赖瑾知道强攻其实挺难为人的,而且会给自己造成惨重伤亡,压根儿没有诚心攻坞堡,天天打着玩,没事上去骚扰两波就退。
这边,天天骚扰式进攻,做样子。
另一边,赖瑾派幕僚周温去到长岭县,让李主簿把郑乡的户籍册、田亩册翻出来。周温陪着李主簿亲自去重新量郑氏一族所占的土地。
周温又找到孙县令:“秋收不等人,粮食留在地里烂了多可惜。孙县令,你赶紧派人去秋收啊。粮食入仓,上报朝廷,现成的政绩。今年的税收也不用愁了,是不是?”
“县尉一职,攸关一县治安,可不能空着。孙县令,不防看看长岭县有谁有这本事拿下郑经这个匪首,可向朝廷举荐为县尉。”
孙县令送走周温,便把长岭县所有的豪族都请来,直接放话,“谁若是拿下郑家堡,本县令便向朝廷推荐谁做县尉。”
在大盛朝,郡守、县令或县长的委任归朝廷,底下的郡尉、县尉、主簿等都是由郡守、县令或县长任命,说是推荐,其实就是凑报上去知会一声。
郑县尉前有勾结山匪,后有隐瞒田地不报之事,如今又有成国公府的嫡出公子带着镇边大军攻打,看样子是铁了心要铲除他,可以说攻打郑氏坞堡全然没有后顾之忧。即便是英国公过来找麻烦,不是还有赖瑾在那顶着吗!
长岭县中的各大豪族在见完孙县令后,便回族中商议,第二天纷纷找到孙县令,表示愿为朝廷出人出力,对着这种祸害乡里的山匪,绝不姑息。
孙县令亲自去郑乡见赖瑾,转达了长岭县各豪族的意愿后,赖瑾给诸位急于立功挣表现的豪族们让出路,让他们去打郑氏坞堡立功。
长岭县的豪族们为了县尉的位置,拼命攻打郑氏坞堡。
方士泽洋洋洒洒地写了封凑报派人快马加鞭地送回去,大概意思就是:
我们途经长岭县,遇到山匪袭击,损失惨重,不得不停下来剿匪。在剿匪时,发现匪寇与长岭县尉勾结,一路追击匪寇到了长岭县尉所在的郑乡,与之起了刀兵冲突。
恰逢县令孙文才清查县中隐户、瞒报田地之事,查出长岭县尉瞒报田亩千顷,当即勉除其县尉之职。县令孙文才为肃清匪寇,还长岭县太平,召集长岭县中青壮豪勇,攻打郑氏坞堡,又因匪寇顽强,力有不逮,邀我军助阵。原本荡寇平匪乃份内之事,奈何我等是行军路过,一无攻城梯,无二攻城器械,又逢粮草紧张,爱莫能助,只能驻军在侧,以壮声威。
方士泽的信送出去的第二天,老贾在当地豪族的齐心协力下,把上任长岭县令灭门案也查清楚了,将证据送到县令孙文才处。
县令孙文才当即派人把自己的凑报、连同人证、物证火速送往京城。
第26章
豪族们在县尉官职和攻进去瓜分财产的诱惑下, 不分昼夜,变换着花样进攻郑氏坞堡。
搭梯子攻墙头,拿大圆木撞门, 用点燃火的箭射向坞堡内。李主簿家更是推来几辆投石车, 日夜不停地坞堡投放石头。王县监见状,不堪落后,把私制的几辆弩车推了来。
县尉之位, 争得最激烈的当属李主薄和王县监。
县监负责监察, 与县尉是平级,可掌管考核治下考核的,哪有直接掌兵的来得舒坦?
五大豪族中的秋、许两家,比起其他小豪族要强上许多,但放在郑、李、王三家面前,差上一大截, 属于五大豪族中吊车尾的, 也想在这次的县尉中谋到缺,赶超上去。
其余的小豪族, 自知实力不够, 对于县尉之位没想法,其它位置却是可以争一争的。
随着郑县尉倒下, 由郑氏子弟担任的门下游徼、门下贼曹等位置俱都空了出来。游徼负责巡查揖捕,贼曹负责掌管盗贼警卫之事,与功曹、主簿、主记并称门下五吏, 权力亦是不小,再往下, 县衙中的衙役, 县兵中的伍长、什长之位更是空出一堆。
若是把族中子弟安排上去, 族人的身份地位立即不一样,族内亦是能谋到不少好处的。他们在进攻坞堡时多出些力,多立些功,待将来分好处时、争位置时,都能多划拉点。
郑县尉瞧见县里的大大小小豪族都来攻打他,知道大势已去,再也稳不住。这时候想要突围已经晚了,好在当初修建坞堡时考虑到这情况,挖有暗道。
……
赖瑾不参与战争,闲着也是闲着,把齐仲找来,“你派出斥侯,以郑氏坞堡为中心,沿四周寻找隐蔽处,看看有没有地道、暗道之类的出口。”这么大工程的坞堡都修出来了,不修条暗道说不过去。若是换成他,要是财力支撑得住,能把暗道修成迷宫。
齐仲把手底下的斥侯全部撒出去。
千总的手下也有探哨。
赖瑾找上他们,让他们把探哨都派出去一起找。人多力量大,万一捞着了呢?
他随即又想:万一有地道,却没找着,岂不让人跑了?
地道往哪个方向修都有可能,又不知道地道出口离坞堡有多远,而且它还很隐蔽。这么出去找,跟大海捞针差不多,相对来说,另一个方法更容易。
赖瑾又把千总们找来,告诉他们:“你们分散开去,守住离开郑乡的必经之路,山路也不要放过。万一他翻山越岭跑呢?堵人呢,不能大张旗鼓地杵在那,吓得对方远远地躲了。要暗搓搓地埋伏在隐蔽处,等到他们过来再出其不意地扑上去。为了隐蔽些,你们还可以用草做成吉利服披在身上。”
千总沐罴不解地问:“吉利服是什么?”
赖瑾的工笔画功很是到位,当即画了张草图给他们,让阿福拎着,给他们做了讲解。
千总们弄明白什么是吉利服后,带着人出发,上山的上山,蹲路口的蹲路口。
他们找好位置藏起来,迅速扯来草做成吉利服,又或者找叶子、草堆盖在身上,想尽办法把自己藏起来,之后便趴在了树后、石头后、草丛里等。
草丛里闷热,蚊子又多,趴着委实难受,想到战功和奖赏,又觉这点难受也就没什么了。
千总沐罴让蚊子咬到急眼,索性抠出泥块,把带的水囊里的水倒上去,和泥巴,想把露在外的皮肤用泥糊起来。
他正往脖子上糊泥,突然听到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从下方的山道传来。
一旁的兵卒听力好,立即挪到沐罴身边,压低声音说:“千总,有声音。”
沐罴说:“小声点,提醒大家警醒点,瞧清楚再说,可别提前打草惊蛇叫人跑了。”
那兵卒应道:“明白。”又悄悄地朝四周的人传讯。
一群人藏在隐蔽处,连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