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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煜惯来这般随心所欲。
刘安顿时打消了让旁人送赏赐的想法,亲自跑了这一趟,他不着痕迹地抬头看了眼顾才人,只要这顾才人不犯糊涂,这长春轩的灯笼至少短时间不会暗了。
第10章
刘安留下一堆赏赐后,很快离开。
但长春轩上下都带着一股子遮掩不住的喜气,干活时脚步都是轻快的,这种气氛下,饶是顾晗心底的烦躁,也不由得减轻了些。
顾晗掩住眸中晦涩,半晌,呼出一口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顾晗侧头朝殿外看去,刘若仟一事迟早会被发现,反倒是谢长案,若他真的在宫中,可得知了她进宫的消息?
若知晓,为何不来和她相见?
顾晗并非想要和谢长案见面,但长姐的死是横在她心中的一根刺,她总想亲自见谢长案一眼,替长姐听一番他的解释。
女子唇角的笑越发浅淡了些,脸颊的那一对梨涡也消失不见。
小方子让人将赏赐搬进殿内,不经意瞥见如此,一愣,躬身将主子扶进殿内,才低声不解:
“主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顾晗一顿,忽然想起,她如今需要的就是对这后宫的了解,而小方子在宫中待了多年,她缺乏的东西,小方子未必不知道,顾晗心中顿时有了成算。
她给玖念使了个眼色,很快,殿内就只剩下顾晗主仆三人,和一个小方子。
小方子心脏倏然狠狠跳了下。
他有几分机灵,自然知晓主子这是何意,这是主子给的机会,端看他能不能抓住。
顾晗的身子很疲,她捏了捏眉心,轻声问:
“你来宫中多久了?”
小方子躬身:“奴才是在三年前时进宫的。”
顾晗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梢,这后宫等级森严,可不仅指后妃,太监之间的规矩只会更多,小方子能在三年内就从一个小太监爬到一宫的主事,不是有旁人相助,就是自身有几分手段。
顾晗忽然好奇:“怎得来了长春轩?”
小方子几不可察地顿了下,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主子有所不知,当初圣上登基,大封后妃,连带着旧邸的奴才也一并入了宫,奴才位低言浅,也想替自己谋条出路。”
顾晗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旧邸的奴才一并入了宫,那些奴才侍奉了他们主子多年,早就有了信任,万不是小方子可轻易挤进去。
顾晗不再追问细节,一个人是否会忠心,单凭问,是问不出什么的,来日方长,她自能看得明白。
她泄了分慵懒,侧卧在贵妃榻上,玖念替她捏着脖颈肩膀,顾晗又问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消息:
“你在宫中三年,应也见过淑妃,依你看,淑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两次请安,皆不见淑妃,顾晗对她的了解皆是道听途说,但外人是不可能和顾晗细讨论淑妃,所以,这所谓的了解,全靠自己瞎猜。
小方子皱了皱眉,半晌,才说:
“奴才只远远见过淑妃几次,但在宫中待得这么久,奴才只觉得淑妃是个聪明人。”
顾晗倏然抬眸,小方子视线和她撞上一瞬,又忙忙低头。
顾晗在心中细致地念了一遍小方子的话——聪明人——若小方子没有骗她,那这句评价,可就有意思了。
小方子也猜到了主子今日为何会留下他,不用主子多问,就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尽数道来:
“主子该知晓,如今这宫中最得宠的主子娘娘,就是淑妃,甚至可以说,凭着这份恩宠,淑妃几乎和皇后娘娘分庭抗争。”
最后四个字,小方子压低了声,只有殿内四人可以听得见。
“但主子可知晓,淑妃这般耀眼的恩宠是从何时起的?”
顾晗一怔,这话是何意?
据她所知,皇上还是亲王时,淑妃就一直受宠,怎得在小方子口中,似乎并非如此?
小方子好像看出了主子的疑惑,越发低了低声:
“主子是京城人,应该知晓淑妃出身卫府,哪怕如今,卫府和主子出身的荣阳侯府相比,都可说是寒门。”
顾晗轻蹙了下细眉,卫府最大的官位也就做到了二品尚书,这官位,甚至都是靠淑妃得来的。
顾晗没有打扰小方子,让他继续说:
“当初淑妃被抬进王府时,只是良娣的身份,在王府两年,也不曾有变化。”
“淑妃在王府时,的确受宠,可若说能压得旁人一头,倒也没有那般厉害,连大封后宫时,淑妃连个妃位都没有,直到进宫后,淑妃才异军突起,短短一年,成了四妃之一,连膝下有子的德妃都要避其锋芒。”
“自那以后,淑妃荣宠久盛不衰,才有了主子如今进宫的场面。”
顾晗脑海中隐隐约约闪过一抹念头,可不等她抓住,就消失不见。
她拧了拧眉,又问:“那你为何说她是个聪明人?”
“圣上登基三年,掌管后宫的权力一直都被皇后抓在手中,哪怕淑妃再受宠,都不得沾碰,任何人都看得出,圣上对皇后娘娘的信任和敬重。”
“可饶是如此,淑妃也偶对皇后不敬,甚至拉拢妃嫔,隐隐和皇后一派形成对峙。”
如此看不清形势,淑妃该说是蠢笨的,可偏偏小方子说淑妃是个聪明人。
顾晗再听不出小方子想说什么,她也不必在后宫继续待下去了。
明知圣上对皇后心赖和看重,淑妃屡次犯上,她的凭借是什么?
而且,小方子说了那么多,却出现了个隐形人。
德妃。
只看这两日请安时的情景,这位德妃也并非什么不争不抢的性子,况且她膝下有子,然而在如今的后宫争斗中,旁人竟下意识地将她忽视了过去,注意力全数在皇后和淑妃身上。
顾晗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唇,她只又问了一句:
“在你看来,那位的眼中钉是谁?”
顾晗没有明说是谁,但她知道,小方子猜得到。
小方子和她对视一眼,忽地笑了,他愈发躬弯了腰,声音中也愈发恭敬:
“自是最有威胁的那位。”
这一场对话,不仅是顾晗对小方子的考量,反之,亦然。
小方子用自己的方式向顾晗表达了忠心,同样的,经此对话,小方子也彻底认可了顾晗这位主子。
殿外,很快传来宫人的声音,午膳送来了。
御膳房看人下菜,长春轩昨日刚侍寝,今日的午膳都不用长春轩的人亲自去领,就直接送来了。
顾晗早膳就未用,如今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小方子有眼色地退下。
顾晗午膳用得多了些,但脑海中的思绪一直未停。
皇后,德妃,淑妃。
如今后宫这般的形势,究竟是谁想要的?
不言而喻。
所以说,淑妃当真是个聪明人。
今日未让后宫的人久等,不到傍晚时分,御前就传来了消息——长春轩侍寝。
一时间,后宫不知多少满怀期待的妃嫔失落,偶有宫殿传来失手跌碎玉盏声。
离得较远的荣粹殿,得知消息的渺美人一怔,她挺直的脊背稍僵,片刻后,她才堪似平静地说:
“我知道了。”
夏巧担忧地看着她。
渺美人自有骄傲,她不愿让人看见她狼狈的模样,哪怕这个人是自幼伺候她的夏巧,她稍稍侧过脸,淡声道:
“殿内不必伺候,你下去吧。”
夏巧心疼主子,不由得道:“主子,快别这样,这使手段得来的恩宠必不长久,主子不要将这种人放在心上。”
夏巧只是一句安慰的话,却不想一语成谶。
今日顾晗刻意早些收拾,不想让昨日的状况再次出现,她坐在铜镜前,刚梳妆好,就见宫人一脸晦气地走进来,顾晗心中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手指几不可察地一抖,她抿唇,问:
“怎么了?”
宫人慢吞吞道:“失踪的刘秀女被找到了,皇后让所有人都立即前往坤宁宫。”
顾晗倏然咬住舌尖。
作者有话要说:
顾晗:???
第11章
一路被扶着到坤宁宫,顾晗抬眸觑了眼天色,夕阳余晖已经落尽。
玖念谨慎,玖思机灵,前两日,顾晗到坤宁宫请安,带的都是玖念,但今日,她却将玖思和小方子带在了身边,顾晗不知道待会发生什么,故而长春轩离不得人。
颐和宫离得不近,等顾晗到的时候,坤宁宫中已经挤满了人,她抬头一看,就见皇上脸色冷沉地坐在首位,皇后不知说了什么,他耷拉下眼皮,叫人看不出情绪。
但殿内气氛格外压抑。
而且,这一次,顾晗终于看见了淑妃娘娘,她端坐在位置上,面若桃花,灿若芙蕖,一双眸子似含笑,她和袁嫔该同样是明媚的女子,但和袁嫔的跋扈不同,淑妃更似娇蛮,叫人舍不得拒绝她。
此时,她轻拧着细眉,手帕抵着鼻尖,连眉眼间的嫌弃都比旁人来得生动。
顾晗这一刹那顿时明白,为何淑妃屡次截人,皇上都会随了她的意。
人群中,容玲隐晦地朝顾晗招了招手,顾晗收敛情绪,走到容玲跟前,视线越过众人,顾晗终于看见了躺在庭院中的人,担架上,盖着白布,露了半张脸。
深井尚未枯涸,尸体被泡得发白,口唇青紫,刘若仟是个身段纤细的人,但白布下的人似有两个刘若仟宽,顾晗透过白布边缘,觑见些许内情,才发现尸体甚至浑身都泡得有些浮肿。
顾晗只看了一眼,就倏然收回视线,她脸色变得很差,但顾晗没有去掩饰,也不需要掩饰,她立即捏帕掩住唇,侧过身,抵住鼻尖,似有些反胃,她细眉轻轻蹙拢,脸色霜白。
陆煜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顾晗。
倒不是说一夜侍寝,让顾晗在陆煜心中有多了不得的位置,但昨日刚在一张床榻上睡过,陆煜还不至于记性这般差。
而且,今日本该顾晗侍寝,她早早就梳洗打扮好,肤如凝脂赛霜雪,眉不染而浓,哪怕来之前,刻意将发髻上的首饰拆了几根,换了件素雅的衣裳,她站在人群中,仍格外显眼。
陆煜的视线在女子脸颊上顿了一刹,官家女子乍然见到尸体,被吓得褪尽了一脸血色,手指紧扣着身旁的婢女,但也未像旁人那般不经用,直接惊呼或者呕吐,尚算坚韧,偏生这般,愈发给她凭添了一抹我见犹怜的柔色。
陆煜几不可察地敲了椅柄,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
容玲也一脸难看,她不解,为何要将刘若仟的尸体搬到坤宁宫的庭院中,还让她们瞧得一清二楚。
这般回去,谁不得做上几日噩梦?
容玲比顾晗来得早,先适应了下,见顾晗如此,忙低声问:
“姐姐还好吗?”
顾晗不动声色地掩下眸中汹涌的情绪,情绪有一刹那几近崩溃,杀人和直面尸体惨状,根本就是两回事,顾晗的手指在轻抖,她咬紧舌尖,半晌,似才缓过来,偏过眼,不去看庭院中央的尸体,堪声问:
“刘、是从何处找到的?怎么……”
顾晗快速地蹙了蹙细眉,似乎有些问不下去。
容玲轻抬下颚,朝顾晗示意,顾晗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袁嫔正跪在人群中,一脸愤懑和嫌恶,顾晗刚才只顾看尸体,竟然将袁嫔忽视了。
她听见容玲的低声:“听说是在寒翎宫侧的井中,今日巡逻的宫人闻见异味,这才发现了尸体。”
在寒翎宫附近发现,那住在寒翎宫的袁嫔,立即成了嫌疑人。
袁嫔只觉得怄得慌,晦气又恶心,哪个在她寒翎宫附近做出这种事,她几乎和尸体相邻而睡了整整数日,只要一想到这件事,袁嫔就不寒而栗,恨不得将背后之人千刀万剐!
顾晗觑了眼袁嫔,心中些许错愕,但她什么都没说,和容玲站在一旁,静看事态发展。
袁嫔顶着皇后的视线,心中叫苦不迭,浑身紧绷,不敢多看旁边尸体一眼,只替自己叫屈:
“皇上,皇后娘娘,嫔妾和刘秀女素昧相识,无冤无仇的,嫔妾害她性命作甚?”
“况且还将她尸体扔在寒翎宫附近!嫔妾如今一想起这事,就浑身发麻,只觉得寒翎宫上上下下皆不干净,这如何是好!还请娘娘为嫔妾作主啊!”
在宫中待了那么多年,演戏皆是一把好手,袁嫔说到最后,泪珠子说掉就掉,跟断了线的珍珠般从脸颊上滚落,仿若受了多大的委屈。
老人早就习惯了袁嫔如此,反倒是刚入宫的新人,有些目瞪口呆,袁嫔平日中都是跋扈逼人的,这说哭就哭,也太能屈能伸了些。
饶是顾晗,也不由得诧异,她多瞥了几眼袁嫔,就听她哭丧着说:“这寒翎宫附近藏尸这么久,嫔妾还怎么住下去啊!”
皇后被她吵得头疼,抬手抚额,打断她:
“够了!当着新入宫的姐妹和宫人的面,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袁嫔心中怄得很,只觉得皇后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尸体若是在坤——”
啪——
皇后倏然拍桌,袁嫔的抱怨声戛然而止,她脸色煞白,一时刚顾着洗脱嫌疑,竟差些说出了大不敬的话。
袁嫔忙忙低头:“嫔妾失言,望娘娘息怒!”
顾晗终于看明白了,尸体在寒翎宫附近,袁嫔没有证据证明此事和自己无关,只好胡搅蛮缠,偏生也没人能说就是袁嫔做的这件事,皇后不由得拿她没什么办法。
皇后懒得看向袁嫔,和她计较都觉得浪费口舌,她看向一旁的皇上,正声道:
“刘秀女在选秀前一日消失,在此之前,她和后宫妃嫔都不相识,也并无龃龉,能下此狠手的,怕是和刘秀女早积怨已久。”
顾晗不知该不该松口气,按照皇后的说法,她和刘若仟其实并不如何相熟,积怨已久,更是无稽之谈,可这事不落幕,顾晗就永远无法彻底放松。
皇后顿了顿,似有些迟疑。
陆煜掀起眼皮子,不咸不淡道:“继续说。”
皇后叹了口气,扫了一圈新入宫的妃嫔,才道:
“能和刘秀女结怨的,也就只有新入宫的这些姐妹了。”
顾晗捏紧手帕,兜兜转转,终究被怀疑的,还是同一批秀女。
皇后话音落下后,新入宫的妃嫔神色顿时生变,有人揣揣不安,生怕牵连到自己,有人皱起眉头,觉得无妄之灾。
容玲不由得抓住顾晗的手,紧张不安。
顾晗轻轻抿唇,并不着急,因为她知晓,有个人不可能坐以待毙。
果然,她想法刚落,殿内就有一人耐不住道:
“秀女们整日待在储秀宫,对皇宫人生路不熟的,怎么就能避开旁人,将刘秀女引到寒翎宫旁害死?”
所有人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太后的亲侄女,周美人皱着眉,一脸的晦气:
“事发在寒翎宫旁,寒翎宫上下那么多人,就没有一人发现不对劲?”
顾晗几不可察地垂了垂眼睑,选秀最后一日,周美人受了袁嫔的气,她是个气性小的,不可能不记仇,如今事发在寒翎宫旁,哪怕是报复心理,周美人都会希望这件事和袁嫔有关。
袁嫔脸色难堪,眼看自己身出险境,哪里还顾得周美人背后有谁,冷笑道:
“周美人此话差矣,若说其余秀女对宫中不熟也就罢了,周秀女年年入宫参加宴会,这皇宫上上下下该是都摸遍了才对!”
周美人仗着太后是她姑母,向来心高气傲,根本受不得激,当即一恼:
“你是说我害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袁嫔:一个美人,也敢放肆,迟早弄死她!
周美人:笑死,不知道我关系户?
第12章
对于周美人生恼这件事,袁嫔只轻飘飘地说:
“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我可不敢乱说。”
再联系适才周美人将脏水泼给寒翎宫的作态,袁嫔这一句话,就如同一记巴掌狠狠打在周美人脸上,让周美人觉得脸颊火辣辣得疼。
论口舌之争,周美人当然比不得袁嫔,她顿时哑口无言,半晌,她才别过头去,嘴硬道:
“嫔妾只是提出怀疑罢了,袁嫔也太过咄咄逼人!”
袁嫔心中冷嗤,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如今太后尚在礼佛,最快也要中秋才能回宫,倚仗不在宫中,居然还敢这般放肆!
袁嫔掩住眸中的冷意,治周美人的法子有很多,她没有在这时继续和周美人逞口舌之快,抬头再看向皇上和皇后时,眼泪扑棱棱地往下掉:
“皇上,娘娘!此事明显是有人诬陷嫔妾,这背后之人心思过于歹毒,求娘娘彻查此事,还嫔妾一个公道,如今一个美人都敢对嫔妾口出狂言,若不查出事情真相,嫔妾日后还如何在宫中立足啊!”
周美人脸都气青了。
顾晗和容玲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咂舌。
袁嫔倒真难缠,一段叫屈的话也能说得夹枪带棒,她一个无辜都没有说,但态度却格外坦荡,她求皇后彻查此事,摆明了毫不心虚。
只简短的一次交锋,顾晗就心知肚明,周美人根本不是袁嫔的对手,一旦袁嫔不在乎周美人的倚仗,周美人在袁嫔中连一个回合都走不了。
顾晗视线几不可察地落在袁嫔身上。
她和袁嫔无仇无怨,但刘若仟一事,只要最后结果并非是刘若仟失足落井,那就必须要有一个人背锅。
天时地利人和。
至少目前来说,顾晗找不到除了袁嫔以外更适合的人选。
高位上的皇后觉得烦躁,淑妃更是懒洋洋地抬手捏帕掩了掩唇角,然后,轻飘飘地娇声:
“这吵嚷得让臣妾头都有些疼了,皇后姐姐既然都有了决断,就直接让人询问就是,时辰不早了,明日皇上可还要早朝。”
她直接忽视了袁嫔和周美人,或者说,袁嫔和周美人本来就不值当她放在眼中,甚至,刘若仟的一条人命在她眼中都可有可无。
她从头到尾关心的,都只是此事会不会耽误太久,影响皇上的休息。
淑妃的态度漫不经心,饶是她眉眼再精致娇柔,也掩不住话中那些许不耐的漠然。
顾晗不动声色地觑了眼皇上,就见皇上情绪根本没甚变化,对淑妃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不知是不觉得淑妃的话有什么不对,还是早就习惯淑妃如此。
顾晗垂下眼睑,掩下眸中的情绪。
而皇后也下了命令,让人传来储秀宫的嬷嬷,和当时在储秀宫伺候的所有宫人。
很快,就查出了,刘若仟是在出宫的前一日才消失的。
这期间,容玲握紧了顾晗的手,紧张地低声:“姐姐,这件事会不会牵扯到我们啊?”
容玲看戏都看得心惊胆颤,如今眼看皇后将怀疑放在她们身上,她自然而然地生了不安。
顾晗多看了她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垂眸,轻声安抚:
“别担心,只要将那日的行程都如实交代出来,和我们没有关系的。”
不止是储秀宫的宫人要被查问,她们这些新入宫的妃嫔也要一一交代那日的行踪。
出宫前一日,因为嬷嬷管教得不严厉,几乎所有秀女都出过储秀宫,眼见快轮到自己回话,顾晗快速地在心中盘算,如何回话,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那日,她在晚膳时分才回到储秀宫,这一点,宫女阿柚和容玲都亲眼看见,根本作不得假。
“顾才人。”
皇后的声音让顾晗回神,轮到她了,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她身上。
顾晗稍稍抬眸,不经意间撞上皇上的视线,他的神情很淡,让人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不可否认,皇上是百里挑一的好皮相,顾晗昨日也只见他笑过几次。
是她不经意间碰到他,让他有些愉悦,所以才勾了抹很淡的笑。
然而,长时间的上位者,不笑的时候总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淡,就算带着笑,也会流露出些许难以捉摸的疏离,所有的温和都是自然而然,只仅仅停在表面。
顾晗心中清楚,她不可能依靠皇上。
这一刹那,顾晗心中格外平静,她似有些意外,眼眸倏然亮了下,灼得人不能忽视,陆煜搭在椅柄上的手顿了下,但很快,女子就收回视线,身边有一具尸体,她尚有些不适,但话音也算镇定:
“回娘娘的话,嫔妾记得,那日午膳后,嬷嬷说我们快要出宫,午后不必再学习规矩,也可出储秀宫走动一番,但午时太热,嫔妾和往日一般小憩了会儿,才出了储秀宫,在御花园中转了一圈,赶在晚膳时分左右回了储秀宫。”
皇后打断她:“几时出去的?”
前几个人回答的时候,都绞尽脑汁,恨不得将时间精确到哪时哪刻,但顾晗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嫔妾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日头不是很烈。”
若非必要,没有人会记得做一件小事的精准时间。
皇后忽地看了眼顾晗,依着她的说法,她离开储秀宫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时辰,从储秀宫到御花园就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只论时间,她的确没有什么动手的机会。
皇后只是例行公事,她垂眸,问:
“你和刘秀女平日关系如何?”
顾晗轻轻抿唇,看得出她有些紧张,但她仍柔声道:“除了学规矩时,并无甚交集。”
就在皇后要问下一个人时,忽然有一个人插话:
“你和容宝林同住一屋,关系也不错,为何那日去御花园,你们二人不同行?”
顾晗抬头看去,就见说话的人穿着淡紫色宫装的妃嫔,她神色平静,似乎只是好奇地问了这一句,但在这个时候好奇,就显得有些不怀好意了。
两日请安,顾晗也知晓眼前人是谁,朝阳宫的主位——何修仪。
顾晗心中疑惑,她和这位何修仪连话都不曾说过,她为何要在这时为难自己?
所有人都在等顾晗的回答,顾晗只是抿唇了一瞬,有些难为情,何修仪挑了下眉,好声好气地: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容玲脸颊一阵青紫,她不知何修仪为何为难顾姐姐,但她知晓,顾姐姐不说话,是在照顾她的想法,她咬唇站出来:
“和顾姐姐无关,是嫔妾的原因。”
何修仪见她站了出来,极快地皱了下眉头,眼中几不可察地闪过一抹冷意。
容玲绞着手帕,有些不安地说:“是嫔妾因为一些事,才不愿出宫的,那日顾姐姐有询问过嫔妾,想让嫔妾出门散散心,是嫔妾拒绝了她。”
这话一出,所有新入宫的妃嫔都了然。
容玲被周美人当众打了一巴掌,女子家脸皮薄,她自是连门都不愿出。
容玲没出过宫,自然没有嫌疑,她在宫中孤身一人,念着顾晗的好,自然想帮着顾晗说话:
“那日顾姐姐只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身上干净,顾姐姐和刘秀女并没有什么交情,若是顾姐姐害得刘秀女,刘秀女不可能没有防备,顾姐姐自也不可能那般干净地回来。”
直到这一刻,顾晗袖中紧紧捏着帕子的手才稍稍放松。
第13章
顾晗在赌。
她刻意模糊了时间,她赌容玲在紧张下,不会记得那日清晰的时辰,会因不安想找人抱团而替她说话。
同样在赌,刘若仟一直等到选秀快结束,才拿着所谓的私通证据寻上她,必然不会将这种秘密告诉旁人,因为一旦秘密被多人知晓,就无需称为把柄了。
所以,那日刘若仟寻她一事,刘若仟不会告知第三人。
而如今容玲的一席话,证明了她说得没错,很大程度上洗脱了她的嫌疑,而剩下的小部分嫌疑,是无论如何都洗脱不了的,因为在没有找出凶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
在顾晗放松的时候,何修仪忽然很深地看了容玲一眼,然后意味不明地说:
“你们二人感情倒是真好。”
容玲脸色有些发白,毕竟何修仪是她宫中主位,何修仪为难顾姐姐,而她站出来替顾姐姐说话,就代表了和何修仪站到了对立面。
一旦何修仪日后想针对她,容玲躲都躲不开。
容玲袖中的手指有些轻抖,她不着痕迹地睨了身旁的顾晗一眼,何修仪说的那句“感情真好”,其实也不尽然,她选择帮顾晗,自不可能只简单的因为这短短时间内的感情。
容玲不聪明,但她很了解自己,论家世容貌性情,在这后宫都不算出众,所以,站队无可厚非,何修仪早就恩宠淡薄,而顾姐姐刚得皇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