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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感情,只是基础,她和顾姐姐的关系需要更牢靠,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要来得真切,对于她来说,适才只是一个选择。
顾晗抬眸看了眼何修仪,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从何修仪身上察觉到一股针对她的恶意,明明二者素昧相识,这股恶意从何而来?
顾晗百思不得其解,而何修仪已经不说话,顾晗只好将这个疑点埋在心中。
皇后一圈问下来,收获并不大。
周美人烦躁地皱起眉头,坤宁宫就这般大的地方,她们身有嫌疑,连个位置都不得坐,她站了这么久,早就觉得疲累,尤其还被袁嫔阴阳怪气了一番,心中很不痛快。
倏地,周美人看见顾才人轻拧着细眉,有些惊奇。
同是京城贵女,她和顾晗是见过几面的,真正的名门贵女,文雅恬静,浅浅一笑都勾人心弦,若非她年龄刚好要参加这次选秀,怕是荣阳侯府的门槛都要被媒婆踏破了。
周美人曾被皇上表哥夸过一句真性情,一直惦记着不忘,做何事都由着性子来,哪怕家中管教的时候,她都可以用表哥的这句话顶回去。
她自然知晓,这般跋扈,让人很看不惯。
但周美人根本不在意,只要表哥喜欢,其余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可这位顾才人,却拿她和旁人都一视同仁,眼中无厌恶也无忌惮,所以,以往周美人对她并无恶感,但进宫后,她反而对顾才人生出了一抹忌惮。
周美人知晓这抹忌惮是为何,终归到底,是害怕。
娘亲说过,男人总是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周美人想要不以为然,可心中却是牢牢记住了这句话。
而顾才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她怕的是——表哥会喜欢上她。
顾才人向来温柔冷静,所以,如今见她拧起细眉,周美人就难免有些惊奇,今日之事和她又没甚关系,她作甚想这么多?
顺着顾才人的视线看过去,是几个同批的妃嫔,周美人撇唇,刚欲收回视线,忽地,她动作一顿。
这些个妃嫔,周美人都有些印象,出宫前那日,听说表哥在游湖,周美人耐不住就出了储秀宫,除了她以外,还有几名秀女也暗暗地跟了上去,最后被袁嫔罚跪了近乎一日。
周美人觉得她抓住了什么,她是个按捺不住的,当即就道:
“那日根本没有人和刘秀女同行,谁都不知她去了哪里,可别忘了,出宫的前一夜,可有好些个秀女都没能回储秀宫!”
她学聪明了些,不再明确地去说袁嫔,但也相差不离了。
周美人得意地扬眉:“袁嫔可还记得自己都罚了谁?”
袁嫔脸色一变,显然也想到那日她罚了好些秀女的事情,几个尚未有位份的秀女,她怎么可能一一记得?
没有想到一时撒气,竟能牵扯出这么多事端,袁嫔有片刻的心慌,但很快镇定下来:
“周美人也说了,那日好些个秀女都未回储秀宫,我既都罚了她们跪,何必针对她一人?”
袁嫔的话一出,顾晗就轻垂下眼睑,松了最后一口气,她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指。
袁嫔不记得那日罚了哪些人,她想撇清关系的一句话,反而默认了那日刘若仟也在其中。
顾晗知晓,今日一事,和她彻底摆脱关系了。
周美人可能不太聪明,但绝对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只听她轻呵:
“嫔妾可没有说是袁嫔害了刘秀女,御花园本就离寒翎宫很近,许是那日刘秀女跪到半夜,腿软得走不动,随便寻了个地方休息,却一个不慎跌落了井,谁知道呢?”
袁嫔顺着她的话想了想,一时竟觉得她说的并非没有可能。
毕竟根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刘若仟一事和旁人有关,若真的如周美人所说,那这个锅最终还得由她来背。
皇后有些为难地看向皇上,寻不到旁人害了刘若仟的证据,似乎也就只有刘若仟自己不慎落井的这一个可能了。
袁嫔心有些慌,不会当真这么荒谬地下了定论吧?她憋了半晌,堪堪道:
“周美人所说只是一个猜测,事情尚未查清,当不得真啊!”
靠在椅位上的淑妃轻飘飘地抬了抬眸,闪过一抹讽呵,蠢货。
秀女失踪一事,已经闹腾了好几日,皇室的面上不好看,皇上必须给一个交代,比起刘秀女是被人害死的,她失足落井是最好的结果。
袁嫔居然还想往下查,若有证据还好,可偏生没有证据。
袁嫔还想说什么,陆煜掀起了眼皮子,他看了袁嫔一眼,袁嫔立即堪堪噤声,就听他不咸不淡道:
“刘秀女失足落井,朕心甚怜,以宝林位下葬,袁嫔贬为才人。”
冷冷清清的一句话,将这件事画上了句号。
刘秀女是自己失足而死,袁嫔虽然无意,但也得担起责任。
袁嫔,不对,袁才人脑海中一片空白,倏然浑身瘫软倒地。
除了袁才人,其余人皆松了一口气,这场祸事,终于可以到此结束了。
顾晗几不可察地抿了下唇瓣,她抬眸看了袁才人一眼,她将袁才人的模样记在了心中,至于心中是什么情绪?
愧疚?歉意?
顾晗不知,或者都有,或者都没有,但最终都化为了警醒。
袁才人一事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在这后宫,若是恩宠不够,只要行错一步,哪怕你清清白白,也会落得凄惨下场,甚至比如今的袁才人更惨。
顾晗收回了所有心思,她如今在宫中没有根基,她若想安安稳稳地走下去,唯一的倚仗就是皇上的恩宠。
她抬眸看向皇上,淑妃正娇声地和他说什么,他淡漠着神情,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似察觉到顾晗的视线,他倏然抬眸看过来,两人视线顿时撞上。
顾晗稍睁大了眼眸,忙忙垂下头,但很快,她又犹豫地抬起头看了皇上一眼,她绞住手帕,瞥了淑妃一眼,半晌,她才低落地垂眸。
陆煜知道她在纠结什么。
今日本该是她侍寝的。
女子细眉拢了低落,陆煜眸色暗了一刹,但很快,身旁人的娇声让他回神:
“臣妾出来时,小厨房正在备晚膳,如今该是都备好了,皇上可要和臣妾一同回去?”
陆煜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平静颔首:
“恩。”
第14章
月上树梢,宫墙莲灯黯淡,宫人在前面拎着灯笼,引着各自主子回宫。
等回到长春轩时,顾晗早就筋疲力尽,一整晚,她浑身都是紧绷着,根本不敢放松一刻,她怔怔地透过楹窗看向殿外,却不知该将视线落在何处。
她有些发怔。
也有些庆幸,幸好今日圣上被淑妃截走,否则,她这副模样,恐怕只会在圣上面前露出马脚。
玖思脸颊也有些白,看见主子这般,只当她被吓到了,毕竟那可是一具真实的尸体,而且还被泡发成了那副模样,玖思现在想起,都觉得胃中一阵闹腾。
她低声心疼:“主子被吓到了吧?”
顾晗立即回神,她轻轻地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
“备水。”
沐浴时,顾晗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浴桶中,长时间不浮出水面,很快就传来窒息感。
呼——
最后一刻,顾晗破水而出,热水带着干花瓣溅在了地上,她所做的行为全是可以自控的,或者说,都是自主的,所以,她感受不到刘若仟那时的绝望。
顾晗眼眸中平静,搭在浴桶边缘的手指纤细白皙,不再会因想起刘若仟而觉得些许颤抖,她拂去贴在肌肤上的一片花瓣。
这一刹那,顾晗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情绪。
对刘若仟并无愧疚,早在刘若仟拿着所谓的证据来找她时,就注定了她们的结果,在不知那所谓的证据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时,顾晗一定会选择代价最小的那个做法。
刘若仟死了,所谓的证据消失,而她安然无恙。
所以,她不会假惺惺地说些冠冕堂皇的话,再来一次,她仍是会选择这样做。
在她眼中,旁人的命自是比不过自己。
相较这些,她只是觉得她似太过冷静了些,那毕竟是一条人命,而在知晓自己不会因此背负代价时,她居然只是彻底松了口气。
顾晗轻垂了垂眼眸,她是早就对这后宫生存之道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她本身就是这般冷血的人?
顾晗不知,但只要可以让她在后宫一路顺途,护得家族顺遂安康,冷血便也就冷血罢。
玖念见主子泡了太久,担忧地出声提醒:
“主子,时辰不早了。”
顾晗回神,任由玖念扶着她出水,擦身,穿上亵衣。
今日是玖念守夜,其余宫人早就退了出去,玖念在顾晗床榻前铺了被褥,等主子躺下后,她刚要去吹灭蜡烛,忽地想起玖思的话,犹豫了下,她小声说:
“今日就亮了蜡烛,可好?”
顾晗一顿,她知晓,玖念是怕她在夜间会生出害怕。
顾晗想说不用,但在话音刚要出口时,她倏地噤声,不论她怕不怕,一个刚出阁的女子合该是怕的,适当示弱并没有什么不好。
而且,顾晗几不可察地朝翊安宫的方向看去一眼,这后宫女子所有的心思和手段,都不过盼着那位会生一丝怜惜罢了。
她亦如此。
所以,顾晗只轻声温柔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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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暮秋扶着皇后坐下,替她拆下发髻上的金簪,皇后尊贵,每日戴的发饰也都很贵重,不仅贵,也的确很重,暮秋习惯性地在拆下发饰后,替皇后揉了揉后颈。
皇后拆下护甲,有些疲乏地揉了揉额间。
暮秋从铜镜中看了娘娘一眼,才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娘娘,刘秀女当真是自己失足落井的吗?”
皇后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紧不慢道:“皇上金口玉言,此事还能有假不成?”
事情真相,有那么重要吗?
暮秋哑声,但她想说的是:
“可是这件事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那人手脚做得也太干净了。”
刘若仟一事,查了这么久,终于了结,皇后并不想多谈这件事,她抬手抚额,打断暮秋的话:
“你知道宫中有多少人吗?”
“会害人的,可不仅仅是妃嫔,宫中妃嫔数十,伺候的宫人近千,你说,一个没有线索和证据的案子,想要在成千上百的人中查出真相,要耗费多少时间?”
皇后抬眸,近乎漠然地瞥了暮秋一眼:“有些事情,不用查。”
暮秋嘴唇动了动,半晌没有说出话。
她有些想知道,倒底是有些事情不用查,还是有些人不值得费那么时间精力?
最终,暮秋也没有问,因为她心中早就有答案了。
顿了顿,皇后才回答了她之前的那句话:
“那人之所以能做得这么干净,不过是仗着刘氏无人在意,就如同偏僻废弃的庙中死了个地痞流氓,哪怕尸体发臭了,许是无人能发现得了。”
所以,这件事,不是那身后人处理得太干净,怪就怪,刘秀女身份不够,在之前未能引起太多注意。
暮秋垂头,娘娘解释的这一句,其实和先前那句话没什么区别的。
皇后按了按额间,有些烦躁:
“行了,盯着些后宫,不要让本宫听见有关刘氏的风言风语。”
比起刘若仟,让皇后头疼的是淑妃,若非因今日本该是顾才人受宠,将众人的注意引了过去,旁人恐怕早就注意到,皇上是在她宫中,被淑妃直接勾得一同离去。
皇后闭了闭眼眸,对新入宫的妃嫔不可抑制地生了一分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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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请安时,淑妃终于到了。
在皇后从内殿出来后,她才姗姗来迟,骨子中的风情根本遮不住,明艳的五官昳丽,她倚靠在位置上,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端的是各种漫不经心。
顾晗不动声色地觑了她一眼,淑妃一来,坤宁宫中皆是笑语宴宴,皇后和她说话时,脸上都是含着笑的,但偏生殿内那股暗流汹涌让低位的妃嫔根本不敢插话。
顾晗抿了口茶水,她将视线放在了对面的袁才人身上。
她从袁嫔被贬位,位置自然往下降,如今坐在了周美人下首,刚好就是她的对面,和往日的明艳张扬相比,今日她明显失魂落魄得许多,毕竟这种落差,非一般人可以接受。
但她只是被降位,所以,哪怕她心中羞愤,也得如常来给坤宁宫请安。
请安在淑妃的一句“臣妾这身子骨还未好彻底,就先回去了”中解散,淑妃被扶着大摇大摆地离开,顾晗等人立刻起身行礼。
顾晗不敢去看皇后的脸色。
淑妃来请安了,偏生要说身子骨还未好彻底,前两日,皇后刚让敬事房取下淑妃的绿头牌,下了命令,说是让淑妃等身子骨好彻底了,再挂上去。
可如今,绿头牌未挂,皇上就已经去过了翊安宫。
本来,今日皇后让人去敬事房下令,将淑妃的绿头牌挂上去,这事就可以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但淑妃显然不答应,今日来请安,摆明是就是故意膈应皇后来了。
坤宁宫中一片安静,半晌,皇后才神色如常地道:
“时辰不早了,你们也都回去吧。”
顾晗几乎和容玲一同退出坤宁宫,今日请安,要素太多,顾晗这个时候才发现容玲脸色有些不对劲,她皱了皱细眉:
“你怎么了?”
容玲咬咬唇,脸上顿生了委屈。
顾晗猜到什么,心下稍沉,果然,容玲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
“昨日回宫后,何修仪派人将我请去了主殿,说是前些日子身子不方便,从今日起,每日的请安要补上。”
每日给宫中主位请安,这是规矩,容玲自没有话说。
可昨日何修仪仗着请安这一事,硬生生地磨了她大半宿,光是行礼那一个动作,就让她做了足足有两盏茶的工夫,她两条腿都僵了,险些当场倒地去。
昨日本就回得晚,又被何修仪这一番折腾,容玲一夜未睡,早上涂了粉,掩住眼角周围的青黑,就忙忙带上宫人赶往坤宁宫请安了。
顾晗抿紧了唇瓣,何修仪一直将容玲当隐形人,昨日忽然这样,必然是因容玲帮她说话一事。
她何处得罪了何修仪?
让何修仪厌恶她这种地步,哪怕和她走近的人,都让她不喜?
顾晗蹙着细眉,愧疚道:“是我连累了你。”
容玲忙忙摇头:
“昨日我也只不过说了实话,怎么能说是顾姐姐连累了我。”
顾晗垂眸扫了一眼容玲的腿,果然发现她今日行走间都有些不自然,顾晗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今容玲都算得上是她的盟友。
容玲因为她被针对,她自不能什么都不做,否则,只会尽失人心。
这就是位份低的不便之处,高位的随意手段,就让她们毫无招架之力。
顾晗抬眸,拢过容玲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轻叹了口气,有些担忧道:
“你身子一直不好,怕是根本受不了。”
容玲眸色顿时稍闪,遂顿,她眉梢闪过一抹笑,小声说:“姐姐说的是。”
顾晗见她懂了自己的意思,刚要让她早些回去休息,就听见一旁传来的动静,顾晗一惊,和容玲对视一眼,一齐朝热闹处走去。
离得近了,才发现人群中间的是,林贵嫔和袁才人。
那日在坤宁宫前,是袁才人故意对林贵嫔找茬,如今的情景却全然反了过来——
林贵嫔坐在仪仗上,不紧不慢地以手撑着下颚,居高临下看去,而在仪仗旁,袁才人一身狼狈地跪着,裙摆都染上了污泥。
第15章
袁才人往日行事张扬,她早就知道一旦自己落魄,必然会有人来落井下石,但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报应来得这么快!
林贵嫔位份本就比她高,往日见她有几分恩宠,才一直忍让她。
现在她的位份是皇上亲口下旨贬的,林贵嫔自然就没有了顾虑,袁才人心中发狠,却根本无计可施,她跪在地上,指甲刺进鹅卵石缝隙间的泥土中。
林贵嫔冷冷地觑向袁嫔,往日袁嫔仗着恩宠欺她的时候,让她受尽宫中旁人嘲讽笑话,那时,她可想过会有今日?
必然没有想过,否则,她怎么敢那般放肆!
“袁嫔、”林贵嫔刚出声,就顿住,抬手装模作样地拍了下额头,似歉意道:“瞧我这记性,该叫你袁才人了。”
顾晗和容玲站在人群末端,挑了个凉亭,既不用被晒,也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情况,她冷眼旁观着,没有因为林贵嫔是因她落魄而有动容,她着重地看向林贵嫔。
旁人位高时,按捺不发,而等其势弱时,就立即踩上一脚,这般行径,顾晗垂了垂眼眸,不知作何评价。
顾晗不欲凑这个热闹,刚要拉容玲一同离开,结果刚转身,就看见一个明黄的身影,他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一道松柏丛刚好遮住了他的身影。
顾晗顿时愣住,刹那才回神,容玲同样看见了皇上,惊讶下忙忙就要行礼,陆煜淡淡一个眼神瞥过来,顾晗立即扯了扯容玲的衣袖。
皇上站在这里,一直未说话,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们一请安,岂不就是暴露了?
陆煜将顾晗的动作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地多看了她一眼。
好在容玲不蠢,立刻明白了顾晗的意思,噤声站好,只是知晓皇上就在一旁时,容玲浑身都处于紧张下,生怕自己有一个失态,就让皇上产生了不喜。
那边的闹剧还在继续,就听林贵嫔话音似温柔实则暗藏轻讽:
“袁才人刚被贬位,恐怕一时还未适应,所以才会像往日一样不知礼数对我大呼小叫,皇后娘娘掌管六宫,诸事繁忙,这等小事,就不请皇后娘娘费心了。”
“袁才人向来喜欢让人罚跪,你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今日的不敬,我也就不同你计较了。”
顾晗抬头瞥了眼日色,如今辰时将过,快要午时,正是一日中太阳最烈的时候,袁才人进宫后就一直略得恩宠,怕是娇生惯养得厉害,两个时辰跪下来,她得活生生地脱层皮。
顾晗偷偷地看了皇上一眼,想知晓他会怎么做?
就在顾晗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时,忽然就见皇上也朝她看过来,似乎误解了她这记眼神的意思,他动了,抬步朝她走过来,顾晗一惊,忙忙服下身行礼:
“嫔妾见过皇上。”
容玲有样学样。
凉亭中的声音终是传了出去,那边的人皆是一惊,顾晗余光觑见林贵嫔慌乱地从仪仗上下来,袁才人眼眸一亮,似寻到救世主般,委屈的泪珠顿时扑棱棱地往下滚。
那些妃嫔在余光中快速地走过来。
但很快,顾晗就顾不上这些,因为皇上已经走到了她跟前,和第一次在御花园中遇见一般,他平静地伸手将她扶起来,话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去你那用膳。”
顾晗的讶然浮现在眉眼间,根本遮掩不住。
她心中忍不住腹诽,皇上也太过随心所欲了,要来请安的妃嫔还未走近,皇上却仿若根本没有看见她们一样。
容玲有些欣羡,她不着痕迹地推了下顾晗,顾晗立即回神,脸颊染了些许红,轻垂眸透了些羞赧,有些不知所措却还是尽量地温声细语道:
“嫔妾这就让人去传膳。”
推脱自不可能。
陆煜没有松开她,瞥了容玲一眼,淡淡道:“你也早些回去。”
都是他的妃嫔,偏心不可避免,但交代一句话,陆煜还不至于吝啬。
容玲没有想到皇上会记得自己,有些受宠若惊,忙忙应是。
等她再抬头,皇上已经牵着顾姐姐走远了,而林贵嫔那些人都要迈上凉亭,脸上情绪都晦涩不明,容玲浑身打了个颤,不想去猜她们的心思,行了个礼数,在她们还未反应过来时,就忙忙溜之大吉。
另一边,陆煜和顾晗回长春轩,都未乘仪仗,这一条小径不长不短,顾晗走了好几遍,早就熟记在心,但在现下,顾晗却觉得这条小径好像有些长。
只因,她本该落皇上半步同行,和皇上牵着她的手,她就不得不和皇上并肩而行,顾晗有些心惊胆战的,就只想赶紧回到长春轩。
似听见了她的心声,小径的尽头出现在眼前,遥遥就看见颐和宫的宫门。
女子隐晦地觑向二人牵在一起的手,然后紧张不安地频频看向小路尽头,那些心思在脸上根本遮掩不住,只要一眼就可猜到女子的想法,觉得好笑,这一路上,陆煜故意没有松开她,就想知道她会怎么做。
等过了小径,女子明显地松了口气,陆煜偏过头,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角。
殊不知,在她们身后,刘安盯着她们相牵的手,眼珠子都快从眼眶中掉出来了。
忽地,陆煜淡淡地问:“昨日没有睡好?”
女子该是擦了粉,想要遮掩眼底的青黑,但她肌肤太过白皙,所以,仍是露了些许痕迹,那张脸白净无瑕,勾着浅浅的笑时,一对梨涡若隐若现,如今一抹青色挂在眼角,就似美玉存瑕,让人心怜。
陆煜也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只论容貌,哪怕在后宫这种美人成群的地方,顾才人也是突出,但淑妃其实也是佼佼者,可二者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淑妃聪明,却也娇纵,小性子越发磨人,陆煜偶尔也会产生不耐。
但顾才人,哪怕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她弯眸抿着笑,都让人觉得舒心。
陆煜有些漠然地想,或者根本不是他对淑妃的小性子觉得不耐,只是时间太长,而觉得腻了而已,美人乍欢,就是顾才人,也不知这所谓的舒心能维持多久。
顾晗下意识地抬手抚了下眼角,她轻轻咬唇,似怕皇上误会,忙轻声解释:
“昨日从坤宁宫回去得晚了,长春轩中亮了一宿的灯,嫔妾才敢入睡,嫔妾胆怯,叫皇上见笑了。”
说这话时,她抬眸,细细观察皇上的神色,她绞着手帕,隐隐有些不安。
陆煜一顿,才反应过来她为何会如此,昨日是她侍寝,可坤宁宫一事后,他却直接跟着淑妃去了翊安宫,她是怕他觉得她是因这事才睡不着,故而刻意解释了原因。
陆煜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淑妃截宠早就如常,时间一久,连陆煜也都习惯了。
但被女子这么看着,陆煜倏地生出一抹不自然,明明她没做错什么,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她还受了委屈,可她如今却在紧张不安,生怕他会因此事会恼怒她。
陆煜不再说话,他当真如他所说,陪着顾晗用了午膳,甚至,还在长春轩中小憩了会儿。
主要是,他看着顾晗眼角的那抹青黑不顺眼,拉着顾晗陪他睡了会儿,等他被刘安叫醒时,女子侧卧在他怀中,呼吸轻轻地喷洒在他脖颈间,细细痒痒的,陆煜眼眸稍暗。
女子熟睡时的面容恬静,细眉舒展开,粉唇赤嫩,叫人下意识地留恋温柔乡。
陆煜搭在女子腰间的手稍动,但最终,他只垂眸看了女子一眼。
陆煜没有吵醒顾晗,和那日一般,任由刘安伺候洗漱,待出了颐和宫,他才不咸不淡地出声:
“朕记得,库中还有几袋螺子黛和凝脂膏。”
刘安已经猜到了皇上想要做什么,波澜不惊道:
“皇上记得没错。”
陆煜忽地轻挑了挑眉梢,斜瞥了他一眼,刘安讪笑:“奴才待会就给顾主子送过去。”
第16章
长春轩得了赏赐一事,很快就传遍后宫。
朝阳宫,何修仪失手摔碎一套杯盏,周旁宫女瑟瑟地躬身,殿内气氛压抑得让她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半晌,何修仪抬头,阴冷地朝颐和宫的方向看去,话音中是遮掩不住的厌恶:
“狐媚子!”
宫女琉玥大着胆子靠近,小心翼翼地开口:
“娘娘息怒,皇上会赏赐顾才人,应该只是为了弥补昨日。”
昨日发生了什么事,她们都心知肚明,然而这句话却安抚不了何修仪,她扯唇冷笑一声:
“这些年,淑妃截宠的次数还少吗?偏生她就和旁人不同,需得弥补?!”
琉玥哑声,根本不知该如何接这话。
这能不能得皇上眼,皆看个人本事,顾才人能做到让皇上无视一群人,陪她回去用膳午休,这也是顾才人的能耐。
琉玥自幼伺候娘娘,陪着她入王府,后又入宫,心中自然清楚,娘娘为何那么厌恶顾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