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言小说上一章:女法医穿书后和男二he了
- 古言小说下一章:每天都在河里捕捞我哥
这般,究竟是守规矩,还是太死板?
阴影在她跟前停得太久,顾晗忍不住紧张地攥住了绣帕,自以为隐晦的小动作都落在男人眼中,陆煜忽然动了心思,他伸出手去:
“叫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刘偌仟:真守规矩(微笑)
第7章
“叫什么?”
男人慢条斯理的话落进顾晗耳中时,顾晗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会停下来和她说话,眼睑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下,她才将手进皇上的掌心,轻声细语道:
“嫔妾才人顾氏,见过皇上。”
话音甫落,顾晗顿时在心中恼自己不争气,初见圣颜,一时未控制好,她说话声音竟有些轻微的颤抖。
顾氏?
陆煜眼中闪过一抹了然,荣阳侯府的嫡女。
女子抬手时,衣袖随着动作滑落,露出了一截子细白的手腕,连着那手指根根分明,葱白纤长,陆煜视线似顿了下,他稍用了些力,将女子扶起来,才松开手,觑了眼一旁行宫礼的女子。
穿着同样是宫装,但是眼生,陆煜没有去问,只不咸不淡道:“都起吧。”
容玲大气不敢喘地站起身。
陆煜没有多待,很快就离开了御花园。
等他走后半晌,容玲才敢说话,她不断地轻抚胸口:“吓死我了。”
容玲说话时,不由得看了顾晗一眼,她早就知晓凭借顾姐姐的容貌,得圣上看重,不过是早晚的事,可容玲没有想到,仅仅是远远的一瞥,圣上都会为了顾姐姐停驻。
哪怕只是说了一句话,可传进旁人耳中,也足够令人称羡了。
想起适才的慌乱一瞥,容玲堪堪垂眸,脸颊有些红,听闻太后年轻时可堪称冠绝后宫,容玲往日觉得这说辞有些夸张,但刚见到圣上时,容玲却忽然觉得也许传言并不假。
皆说圣上和太后眉眼三分相似,容玲只觉得她从未见过如圣上这般好看的男子,只瞧了一眼,容玲心尖都颤了下,但圣上漫不经心地站在那里,就让她不敢直视,心中不知生了多少敬畏。
顾晗抿了抿稍涩的唇瓣,适才被皇上牵过的手藏进了袖子中,不受控制地捏着手帕。
遇见皇上,顾晗和容玲都没有心思继续闲逛下去,各自回宫。
宫中没有秘密,顾才人和容宝林在御花园遇见皇上一事,很快就传遍后宫,午膳过后,逛御花园的妃嫔忽然比往日多了很多。
玖思听说这事,当即没好气地撇了撇唇,终归记着这是在宫中,没有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
玖念替顾晗拆着发簪,准备伺候顾晗午休,顾晗接过玖念手中的锦帛,擦净眉眼上的粉黛,才从铜镜中觑了玖思一眼。
殿内没有其余人,顾晗平静道:“御花园本就人人可去得,你气什么?”
玖思闷闷地说:
“她们哪里是想要去御花园。”
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心思昭昭得就差写在脸上了。
顾晗心想,那又如何?
后宫妃嫔几许,一月中能得一日侍寝的,都可以称得上略有恩宠,由此可知,常年不得见圣上的妃嫔大有人在,如今知晓御花园可以遇见圣上,谁能不动心思?
坤宁宫。
皇后翻着账册,暮秋在一旁说着御花园一事,皇后轻挑眉:“顾才人?”
暮秋点头,也不禁惊讶道:
“这顾才人请安时,不吭不响,没叫人引起一分注意,没想到居然还有这运道。”
和暮秋不同,皇后倒对顾晗有几分印象。
圣上宠爱淑妃多年,这后宫的妃嫔也就多多少少有些学着淑妃的作态,也不管合适不合适,打扮皆朝着明艳去,这顾才人许是刚入宫,还不知这其中深浅。
今日她一身得体的宫装,柳叶眉细弯,一支白玉簪衬得她温柔恬静,似炎炎夏日中的一抹凉意,皇后一眼就瞧见了她,但顾才人太安静,请安时,一句话未说。
淑妃告假一事太嚣张,才让皇后将顾才人一时忘了去。
皇后对着铜镜,怔了下,才伸手轻抚眼角的细纹,皇上十六岁那年,她嫁入王府,至今已有十二年,她和皇上同龄,如今也是二十有八。
新入宫的妃嫔才十五六,鲜嫩得几乎可以掐的出水来,是她如何都比不了的。
男人皆喜新厌旧,哪怕皇上同样如此,或者该说,尤其皇室在这方面更甚,可这世间,谁的容颜不会逝去呢?
唯独坐在这后位上的人,永远不会变。
皇后放下手,轻轻地勾起唇角,她是先帝下旨赐婚,若无大错,哪怕圣上都轻易废不得她,所以,皇后从不去争那一两分易逝的恩宠。
暮秋见皇后抚眼角时,呼吸都紧了一瞬,刚要安慰,就见皇后将视线移到窗外,含笑道:
“这新妃入宫,宫中果然热闹了很多。”
暮秋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
傍晚,后宫所有人都在等消息。
长春轩也不例外。
早在得知今日主子在御花园遇到圣上,小方子就盼着夜晚了,昨日有淑妃请人,他不敢盼着皇上来,可今日不同,小方子急得频频朝外看。
顾晗被他弄得也有几分紧张,不由得拦住他:
“昨日是渺美人侍寝,依着她和皇上往日的情谊,今日皇上该也会去看她的。”
但凡能让圣上有半分上心的,也不至于只侍寝一日,就被圣上抛在脑后。
小方子也懂这个道理,但这心中难免存了几分侥幸,被主子一说,才冷静下来,苦笑道:
“奴才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竟还不如主子稳重。”
但很快,前朝的消息传来,今晚长春轩侍寝。
送走敬事房的人后,顾晗的脑子还是有些空白,午时在御花园被圣上握住的手指隐隐有些发烫,她捻了捻手指,深深呼出一口气。
顾晗如今刚及笄不久,马上就要和一个陌生男子做世间最亲密的举动,说不紧张,那必然是假的。
可没有时间给顾晗紧张,侍寝的消息一传来,长春轩马上就忙碌起来,沐浴擦香,玖思激动得脸都有些红,挑了几身衣裳送到顾晗跟前:
“主子,快看,今日穿哪一身好?”
顾晗近些年性子养得恬静,长姐去世刚好三年,她平日穿得皆是些素雅的颜色,玖思挑的几身衣裳也颇为浅淡,顾晗轻咬了下唇瓣。
她选了那身胭脂红的宫装。
今日见到圣上时,她穿的就是胭脂色,选这一套,也算应景。
而且,顾晗不着痕迹地垂了垂眼睑。
她心中还是藏了分女子家的矫情,女子嫁人都会有凤冠霞披,她不可能会有了,但今日也可以说是她的新婚之夜,她在那套胭脂红的宫装上移不开视线。
至少沾了丁点的红色。
可她这番女子家的心思无法和外人道,她只能藏起来。
顾晗坐在铜镜前梳妆时,小方子就派人在颐和宫前守着,玖思要替顾晗擦粉时,顾晗犹豫了番,才不肯定道:“只描个眉吧。”
顾晗是极美的,唇不点而赤,眉不染而浓,尤其是藏了些许心思,她轻轻低眉间似闪过一抹不易捉摸的羞涩赧意,轻而易举地勾勒出世间最美的风景。
玖思不解,但仍听她的安排。
小方子只瞥了一眼,惊得一怔,待回过神,就忙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他在心中不由得想,主子这般佳人,何愁不会得宠?
他偷瞄了眼主子未擦干的青丝,心中算了下时间,若照着昨日圣上去荣粹殿的时辰,那主子还有时间擦干头发,都还来得及。
可心中想法刚落,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二重帘外响起太监小泽子的声音:
“主子,圣驾快到了!”
长春轩中的人皆是一惊,险些慌了手脚,顾晗只得蹙着细眉,轻声催促:“不要慌,快些。”
所以,等陆煜到颐和宫时,都未看见顾才人出来迎驾,等迈进了长春轩,才见女子匆匆忙忙掀帘出来,抬眸看了他一眼,就立即慌乱地服下身子:
“嫔妾迎驾来迟,还请皇上莫怪。”
女子青丝仍在滴着水珠,脸颊都印了一分赧红,比午时在御花园见时,添了几分真实的娇憨,陆煜垂眸,脸上淡得几乎没有情绪,但仍是伸出手去扶她:
“以后不必出来迎。”
作者有话要说:
顾晗:不按套路来!
第8章
长春轩中宫墙四角点了莲灯,顾晗被陆煜牵着进了寝宫,两人距离太近,顾晗几乎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她任由心脏快速跳动,连带着脸颊泛起些红。
御膳房向来是懂事的,今日长春轩侍寝,早早就将晚膳备好送了过来,相较昨日,晚膳格外丰盛琳琅,超过了才人的规格,该是将皇上也算了进去。
顾晗隐晦地垂眸扫了眼,皇上握着她的手一直未松,对她迎驾来迟也没有怪罪,但脸上情绪格外寡淡,让顾晗一时分不清他在想什么。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得了敬事房的消息后,顾晗就一直忙碌,还未来得及用晚膳,但瞧着皇上牵她就进了内殿,顾晗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外殿中摆好的晚膳。
不得不歇了用晚膳的心思。
顾晗在替晚膳惋惜的时候,离长春轩较远的一处宫殿,荣粹殿中。
渺美人坐在紫檀雕着万寿梅花的圆桌前,桌上摆着的饭菜早就不冒热气,仍不见她持筷,半晌,一个宫女轻手轻脚地进来,慢吞吞地说:
“主子,皇上已经进了长春轩。”
渺美人冷清的脸色终于有了动静,她垂了垂眸,什么都没有说,持起木箸,不管饭菜有没有凉,无甚情绪地用了两筷子。
夏巧忙忙拦住她,心疼道:“这饭菜都凉了,主子心中不高兴,也不用这么折腾自己!”
其余宫人早就退下,渺美人几不可察地咬住唇,夏巧自幼伺候她,自然知道自家主子是委屈了,但主子性子倔,这些示弱的情绪轻易不外露。
夏巧不由得说:“都说今日皇上在御花园遇见了顾才人,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才让皇上今日去看她,主子和皇上的情谊,岂是她可比的?”
渺美人抿紧了唇瓣,半晌,她清冷道:
“顾才人能侍寝,是她的能耐,和我无关。”
但皇上选择今日去看顾才人,根本不顾明日后宫旁人如何看待她,这才是渺美人委屈的点。
她自幼就和皇上相识,少女心思早就演变成爱慕,这次入宫,她是新妃中位份最高的妃嫔,她原当皇上心中也是记得她的。
可刚进宫不到两日,渺美人就发现,她根本分不清皇上在想什么。
渺美人眼眸中有些怔恍,那年常去太傅府的少年皇子,如今早就成了深不可测的帝王了。
顾才人不知旁人议论了她一番,她正紧张得脸颊赧红,内殿宫人早就退下,她双手放在男人腰带上,太过紧张,手指抖了几下,才将那腰带解开。
男人垂眸看着她,任由她慌乱紧张,却一点忙都不帮,然而顾晗根本不敢抬头,一抹嫣红从脸颊直烧到脖颈,让她眼睑轻颤了颤。
顾晗再胆大,也未曾和外男距离这般近过,她记着临进宫前,娘亲和她说的话,皇上亦是男人,私下相处时,不要太过拘谨。
所以在要去帮皇上褪内衫的时候,顾晗怯软地抬了眸,透着几分不言而喻的请求,她轻细着声稍涩:
“皇上……”
陆煜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女子乍然接触这事,羞怯得不行,陆煜本想耐着性子看她会怎么做,但谁知,女子忽然软软地叫了他一声。
对上女子眼眸时,陆煜眼神暗了一刹,捏了捏她的指尖,倏然拉近了和女子的距离。
殿内的红烛摇曳地燃着,顾晗倒在床榻上时,不由得攥紧皇上敞开的衣襟,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男人的脖颈,莫名多了些许催促暧昧的意味。
顾晗紧张之下,根本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她隐约察觉到皇上似停顿了一下,下一刻,他俯身而来,顾晗身子轻颤,只能无力地仰着头,露出修长的脖颈。
**********
昨日放肆,陆煜今日醒得格外晚了些。
外间的天还未亮得彻底,陆煜稍稍一动,就察觉怀中还有个人,尚有些困意的脑海顿时清醒,陆煜垂眸扫了眼,女子眼眸紧闭,睡得很沉,脸上似还有着泪痕。
昨日夜间情景渐渐回拢,陆煜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
昨晚不由得闹狠了,后半夜,女子顾不得规矩,抽泣地推搡着他,断断续续地让他停下。
陆煜抬手捏了捏眉心,理智回拢,瞥见女子可怜的模样,他倒有了一丝良心,没有吵醒女子,将女子挪出怀中,在刘安进来伺候时,他瞥过去了一记眼神。
刘安顿了下,才将惊讶好生地藏在心中。
刘安伺候皇上这么多年,对皇上也有三分了解,知晓皇上适才是让他动静小些,皇上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性子,再多的情谊都是时间堆出来的,这顾才人不过刚侍寝,竟能得了皇上一分优待。
倒真是了不得。
刘安将顾才人记在心上,知晓这顾才人起码会得宠上一段时间,但那眼神却不敢往床帐中瞥一下。
玖思和玖念当然也在,她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不该叫醒自家主子,但有皇上在,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一刻钟后,陆煜收拾妥当,瞥了眼两个不安的婢女,不咸不淡道:
“让你们主子好生休息,今日请安不用去了。”
玖思一惊,忙跪地谢恩。
顾晗这一觉睡得很沉,等被吵醒时,她还有些含糊得回不过神,隐隐约约中听见玖思和玖念的对话:
“……不如就让主子继续睡吧,皇上都说了……”
顾晗没听清玖思后面说什么,但皇上二字直接将她惊醒,顾晗睁开眼,刺眼的暖阳让她抬手挡了下,这一动,顾晗不由得脸色稍变。
浑身像被车碾过般,疼得厉害。
尤其下半身,又酸又疼,让顾晗倒抽了口冷气。
昨日一事,让顾晗彻底清楚,她们这位皇上根本不是体贴的性子,倏然,顾晗想起昨日的渺美人,她除了脸色稍显一分疲意,就再无异样。
顾晗昨日尚不觉得有什么,此时不由得升起一分佩服。
她这番动静,立即引起了注意,玖思掀开床帘,松了口气道:“主子终于醒了。”
顾晗瞥了眼殿内的沙漏,松了口气,还未到请安的时间,她扫了眼殿内,皇上早就不在了,这一点她早就心理准备,倒不觉得有什么,无力地抬眸扫了眼玖思:
“你们在吵嚷什么?”
玖思和玖念对视一眼,将顾晗未醒来时的事情一清二楚地全部告诉了她。
玖思一眼就瞧见主子身上的痕迹,还来不及羞涩,就被主子脸上的倦意吓到,心疼地哼哼唧唧:“主子不如再睡会儿,皇上都说了,主子今日不用去请安。”
玖念打断她:“别瞎出主意。”
玖思哼了声,扭过头去不说话。
顾晗被玖念扶着坐起来,觑了玖思一眼,垂眸轻声道:
“昨日请安时,皇后说过,皇上也免了渺美人的请安。”
所以,这一句话,皇上不知和多少人说过,但敢当真的,可没有几个。
玖思一愣,没想到还有这出,她是心疼主子,但是不傻,顿时噤声,不再说让主子继续休息的话。
顾晗起身时,也终于看见身上红紫的痕迹,觑了眼红脸低头的宫人,顾晗耳垂都飘了红,她只能当作没看见。
她让玖念找了件高领的宫裙换上,又擦了擦粉,这才将痕迹遮住。
顾晗觑了眼时间,不敢再耽误,忙忙前往坤宁宫请安。
第9章
只短短一日,再来坤宁宫请安,顾晗的感觉就和昨日完全不一样。
明明尚未到辰时,但坤宁宫中坐了很多人,衬得她来得比昨日晚了些,一进来,就立即察觉到其余人若有似无的视线扫过来。
顾晗身子几不可察地一顿。
她心中苦笑,经昨日一事,哪怕她什么都没做,在旁人眼中恐也落下了个心机手段的印象,顾晗轻垂着眼眸,若无其事地走到位置上坐好。
才人没有仪仗,从颐和宫到坤宁宫这段路,全靠顾晗发软的两条腿走过来,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紧攥着手帕,才能保持脸上的恬静温柔。
女子侍寝后,那种独有的余媚是如何也遮掩不住的,甚至那一抹虚弱落入旁人眼中都是炫耀,袁嫔扫了眼顾才人,明艳的眉心顿时皱了皱,颇为烦躁地喝了口茶水,须臾,她轻哼了声:
“我当是多了不得的美人。”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特意说谁,但在场的都知道她在说什么,顾晗快速地抬眸瞥了她一眼,袁嫔稍怔了下。
皆说美人在骨不在皮,袁嫔往日都当笑话听的,这世间人人看重的,不就是那一张脸皮?
还偏生要冠冕堂皇地说出这种遮掩词句来。
可刚刚顾才人瞥来的那一记眼神,袁嫔倏然懂得了顾盼生姿这一词的含义,明明只看顾才人那一张脸时,袁嫔还觉得只生了好看的脸皮而已,但如今,袁嫔捏紧了杯盏,心头的危机感顿升。
其实她一直都知晓,自己这般的性情不讨喜。
但后宫妃嫔众多,本就讲究一个百花齐放,她也不必要什么都和旁人相似。
果然,皇上对她颇有些许恩宠。
有几分性格的人,总要比寡淡从众的人要有记忆点。
以往,袁嫔觉得,这世间女子最聪明的事,是心机手段和温柔体贴,都要比那一张脸来得重要,毕竟这后宫,寻不到一个丑人。
可如今袁嫔却恍然,往日的话说得过于满了些。
袁嫔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她如今倒是信了,昨日顾才人什么都没做,就能勾得皇上去看她,毕竟凭着这一双眸子,她什么做不成?
但这消息,对她来说,可不太妙。
她有心针对顾才人讽刺几句,但袁嫔这个人不聪明,却有种很敏感的直觉,这后宫不能招惹的人太多,袁嫔从不将威风逞到这些人面前。
说得难听些,那就是欺软怕硬。
就在旁人等着袁嫔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袁嫔自个端着杯盏,抿了口茶水,视线从顾才人身上移开,就仿若适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众人失望。
顾晗也不明所以,她都做好被袁嫔讽弄几句的准备了,虽说不知袁嫔如今为何放弃,但少了个麻烦,顾晗也觉得松快了些。
她还不想这么快,就和宫中的老人对上。
她只见过圣上一面,摸不清圣上对她的态度,和袁嫔相比,她刚进宫,彼此对宫中知晓的信息不对等,冒然对上,对顾晗来说,很不利。
皇后早在内殿就听说袁嫔对上顾才人的消息,谁知出来时,坤宁宫内一阵风平浪静,她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梢,视线从袁嫔身上一闪而过。
这袁嫔也不知哪个祖上在庇护,平日中闹腾得厉害,但察觉不对劲时,躲得比谁都快,所以,这般不讨喜的性子,入府快五年了,竟还活跃得厉害。
皇后觑了顾才人,又觑了眼宫中唯一的空位,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轻勾了勾唇角,照例赏赐了顾才人,她倏然问:
“颐和宫离坤宁宫较远,周围偏为清净,顾才人住得可还习惯?”
皇后笑得温和,这话似乎也就是随口一问。
但顾晗却立即在心中提起了警惕,她似有些意外地抬眸,脸颊红了些许,有些不好意思道:
“谢娘娘关怀,嫔妾喜欢安静,颐和宫很好。”
颐和宫无主位,顾晗除非是傻了,否则根本不可能说一句不好。
虽然不知道娘娘在想什么,但为了打消皇后可能会升起的想法,顾晗在“很好”二字上轻轻加重了语气。
皇后笑意不变,仿若那句话当真就只是问问而已。
德妃捏帕擦了擦唇边的水痕,连带着遮掩住唇角的那一抹幅度,待手帕放下,她才轻笑了声:“怪不得皇上喜欢顾才人,便是臣妾,也想讨一个这般的妹妹亲近。”
顾晗心中越发觉得怪异,但不知德妃和皇后在想什么,只好作羞赧模样垂下头。
其余妃嫔扫向顾晗的视线中不由得带了几分嫉恨,饶是渺美人,也觑过去了一记眼神,同样是侍寝后请安,昨日皇后对她不过例行赏赐,可轮到顾晗时,就不一样了。
渺美人不得不多想。
能让上位者用些心思的人,要么其受宠,要么其有利用的价值,不管怎么样,至少在皇后看来,顾才人要比她有用得多。
渺美人不愿这般去想,但经过昨日一事,她很难不将自己和顾才人作比较。
请安散后,顾晗快步地走出坤宁宫,旁人都觉得皇后对她另眼相看,可顾晗紧绷得后背都快溢出冷汗,德妃和皇后明显话中有话,偏生她对这后宫这口深井无甚了解,生怕说错一句话。
皇后为何忽然提及颐和宫?
难道想给她换个宫殿?
若是当真如此,又想将她换到何处?
顾晗不明所以,这才入宫第二日,她不过刚刚侍寝一次,不管皇后有何算计,为何这么着急使出来?
也许皇后当真只是关切一句,可身处后宫,旁人的每一句话,顾晗都不得不多心。
顾晗两条腿发软,回宫时刻意放慢了脚步,御花园中景色娇艳,妃嫔穿梭在其中,凭添了分妍色,顾晗抬头望天,七月的天,热得人难耐。
这些妃嫔倒真对自己狠得下心。
玖念贴着顾晗走,替她撑起油纸伞,顾晗心中藏着事,看什么都觉得些许烦躁,路过寒翎宫时,那股烦躁达到了顶峰。
刘若仟一事,就如同悬在她脖颈处的铡刀,一日不解决,一日让她不得放松。
顾晗的鼻子向来很灵,路过寒翎宫侧时,她似嗅到了些许难闻的异味,顾晗倏然掐紧掌心,钻心的疼让她保持着理智,没有露出一分异样,待寒翎宫被甩在身后,她才渐渐松开手。
这是七月,炎热难耐。
若是尸体,只需短短几日,就可散发出腐臭味。
顾晗的一颗心狠狠地往下沉,她比谁都清楚——刘若仟一事瞒不久了。
但现实没有时间给顾晗去想这些,她刚踏进长春轩,就有宫人一脸笑意地忙忙迎上来:
“主子,您可回来了!”
顾晗回神,眉眼拢了分不解看过去,倒是小方子猜到什么,脸上一喜,宫人忙躬身:
“御前的人来了,说是皇上有赏,正等着主子呢。”
顾晗惊讶,顾不得胡思乱想,快步朝殿内走去,果然,刘安就站在长廊上,一见她,就下了长廊迎过来,躬身行礼,顾晗忙让他起身:
“公公等很久了吗?”
听说顾才人稍有歉疚,刘安弯了弯腰,脸上带笑:“奴才也刚到,皇上有赏,奴才可不敢耽误。”
提及皇上,刘安就见顾才人脸颊飘红,那股垂眸之际的娇羞,让他一个无根的人都觉得心中恍惚,刘安忙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他忽然想起,今日这赏赐,他本是不打算亲自前来的。
毕竟这后宫妃嫔甚多,若每一次打赏,他都要亲自跑,那谁伺候皇上?
皇上如常地在御书房伏案处理政务,刘安知道顾才人去请安时,估摸着皇上对顾才人的态度,将这事报了上去,皇上动作不停,未有反应。
当刘安觉得自己猜错了时,就听皇上平静道:
“从库房挑些精贵的玩意给她送去,将那两匹云织锦缎也一并送过去。”
皇上没说她是谁,但刘安不蠢,当即应声,只在心中深思,什么才叫精贵的玩意?
云织锦缎,是江南那边的贡品,每年就只得几匹,皇上私库中也只剩下那两匹,袁嫔眼馋了很久,皇上一直都未松口,如今倒都赏给顾才人了。
刘安刚要派人去给长春轩打赏,陆煜忽然叫住了他。
陆煜停下笔,脑海中闪过女子那一截细白的手腕,他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问:“朕记得库房中还有对寿梅羊脂玉镯。”
他问得很自然平静,可刘安心中却觉得咂舌。
那对羊脂玉镯,是皇上登基后,第一年时附属国送来的贺礼,皇上一直收在库房中。
陆煜手指敲点在御案上,看都未看刘安一眼,就不紧不慢地道:
“给她送去。”
陆煜没想很多,只觉得那截手腕戴上那对寿梅羊脂玉镯,必然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