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肩膀,腰腿,刀剑划伤数数有七八道,但幸好都不深,只是浅浅划过,都是很轻的伤。
相对反而是掌心伤口麻烦点儿,毕竟手经常得用不断活动,他嫌麻烦,还没让军医包扎很厚。
纪棠瞪了他一眼,把药粉给他均匀撒上,用麻布一层一层包扎好,才给他再在上面缠上黑色护掌纱带。
这样略臃肿麻烦,但伤口才好得快。
她勒令:“可不许拆哈!”
赵徵当时是听她的,“嗯”了一声,垂眸翻了翻包扎好的左手,唇角翘了翘。
“好了,今天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等吃饱弄好,纪棠推赵徵去休息。
他精神很好,神采飞扬步履如风,挟大胜情绪当然是亢奋的,也不会觉得累,但实际赵徵连日奔波大战,身体肯定是累了,赶紧休息才是正道理。
再忙也不差这一晚上了。
赵徵没有异议,完全照单全收。
卸了铠甲,身躯轻快,他躺在床上,侧耳倾听渐行渐远的轻盈脚步声,转过回廊,近了厢房,门关上了。
他翘了翘唇角,阖上眼睛。
……
纪棠说明天再忙活,还真不是一句假话来着。
刚刚取下的上雒甘州,军务政务,收拢安民,千头万绪,超级忙碌。
上述的这些事情,有随后赶至的文官僚属忙活。出征之前,赵徵和纪棠就准备了一整套的州文政班子,现在一分为二,忙是忙了点,但也能应付。
纪棠就把总,具体的就交给底下的人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详细安排的。
就是密州军的。
赵徵逆转战局大获全胜,这战果是极其喜人的,只是密州军的折损也是极惨重的。
三万对阵八万,拼杀到最后,阵亡者超过三分之一,重伤数千,轻伤者不计其数。
这支危难之际以必死决心追随赵徵脚步军队,是必须要好好抚恤的。
赵徵亲自探望伤营,亲自去战场视察收殓,每一个重伤者都亲眼看过,每一页阵亡册都亲自翻看过,询问伤情,调征医药,尽可能地把每一个阵亡者都完整装殓,还有伤亡者的抚恤也很重要。
这些事背后的工作重要又繁琐,甘州上雒本地的医者药物征调,既紧急又不能引起百姓紧张和恐慌,度都得纪棠亲自拿捏并盯着才能放心。
本地药物不够,还得回密州和去其他地方调集采买。
还有棺木瓷瓮等等,赵徵要每一阵亡者都有,纪棠很赞同,是该这样的。她亲自安排人征召本地民夫,伐木制棺,还有定制瓦瓮,按册心愿回乡者按例化灰装瓮,无此愿者装棺,寻找合适的地方安葬。
还有掘坑安碑等等。
最重要的是抚恤,银子是必须的,另外在册的家中孤寡的按户籍抄录下来,她和赵徵商量过后,决定安排人将逐一接到密州,此外圈定安置这些伤亡兵士家眷的村庄土地。
既安死者的魂,也定生者的心,他们给赵徵卖命,赵徵就会安置好他们的家人,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也是安了赵徵的心。
是夜,东厢房的灯还亮着。
纪棠还在伏案奋笔疾书。
这项工作她做得极其仔细,反复对照核实,不肯出一点点的错漏。
赵徵站在门外,看着灯光下那张恬静认真的脸,他心坎暖热的。
这就是阿唐。
她知他心中所想,她尽可能地为他收殓医治伤亡兵卒,以及安置他们的家眷。
他和阿唐之间,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其他的,又有何妨?
赵徵笑了笑,放轻脚步走进去。
“还没好吗?”
“快了快了,就差一点,你等等我!”
“嗯。”
等一天忙完,饥肠辘辘的两人都会一起吃宵夜的,赵徵就安静坐在一边等着。
他原本想翻看一下造好的家眷册子,但掠过灯光映照的纪棠侧脸,他视线不禁定住了。
线条清隽,灯光下安恬又柔和。
望了许久,不知为何,他忽又想起红豆?
赵徵下意识抿紧唇。
心里一刹抗拒不悦,但他又想起柴义的话——
他犹豫了一下,或许这两者是可以调和一下的。
赵徵纠结了一下,嗯,要是红豆不过分的话,他就装看不见好了。
——这样的话,就不影响阿唐了。
赵徵打定主意,就这么办了!
至于柴义还说过的“成婚生子”,他就给刻意忽略过去了。
之所以说刻意,那是他其实是也想了起来的。
不过才想起,他思绪就飞快弹了开去,努力装作没想起过。
但问题是人的思想有点不受控制,你越想当没想过,但其实就是证明还没忽略过去。
赵徵有点点郁闷,他努力转移注意力,抬眼左看右看,不知怎地,无意中落在纪棠的脖子上。
他忽一愣。
天气热了,衣裳领子比春冬略低,晕黄灯光斜照,纪棠脖颈白皙如玉。
弧道优美,线条隽秀,一切都很正常。
唯一有点点不一样的。
赵徵忽留意到,阿唐白玉般的脖颈一线平坦,并没有什么起伏——
这,喉结呢?
他心跳忽然漏了一拍,继而急促跳动了起来。
赵徵霍站起身!
[作话有较重要内容]
作者有话要说:  徵崽吧,其实一直都有察觉些痕迹的,毕竟同食同住又一直关系这么密切,但他已先入为主接受了她是男孩的这个设定,潜意识就给自动给合理化了。
不过别急,马甲一下掉全不爽的,让狗子多惊疑忐忑一段时间吧哈哈哈哈哈


第38章
纪棠:“……”
“你干嘛?”
坐得好端端的突然哐当一声,吓了她一跳,笔尖一歪,一页纸就毁了。
她仰起头,瞪大眼睛,灯光晕黄脖颈白皙,从这个角度看上去,似乎……似乎也有一点点凸起。
但反就太小了,跟没有一个样。
赵徵涨红脸吭哧,眼睛盯着她:“没,没么,突然想起一件事……”
莫名其妙!
纪棠白了他一眼,只好放下毛笔把写坏了的纸裁下来,重新另抄一张。
“搞定了。”
她晾了晾,把前面翻了翻没发现问题,就做好书签再阖上,然后站起把新旧资料名册都摞起来,放进身侧的大箱子里。
赵徵一直杵那站着,有点挡光了,她嫌弃吐槽两句,他才挪开了一点点。
“好了,走吧!”
纪棠将就弄好,揉了揉手腕,好饿,脑力劳动也很消耗能量的,她感觉自己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吩咐近卫把箱子抬好锁上,她快快乐乐拉着赵徵往宵夜专用的小花厅去了!
小厨房一天十二个时辰留火,宵夜早就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棒骨汤底牛肉面,还有七八个小菜,纪棠眼睛锃亮,搓搓手拿起筷子,开始埋头苦吃。
然后就发现赵徵挺心不在焉的,平时和她一起大口干饭的人,今晚居然没往菜盘子里伸过一次筷子,瞅了他一眼,他把牛肉塞进嘴里,感觉都没有嚼就往下咽了。
就感觉怪怪的。
“你怎么啦?不舒服?”
纪棠奇怪,顺手给他夹一筷子烤鹿肉,这个肉切得薄薄一烤焦焦的喷香,平时两人最喜欢吃的了。
她凑近瞅了眼,他吓了一跳往后一仰,那动作大的,把纪棠也吓了一跳!
“……是外头出么事了吗?”
看他脸色吧,还挺好的,难道是外头遇上么棘手事儿不成?赵徵把着军事防务上的一切事宜,但凡棘手都不是小事儿。
她有点紧张:“难道钟离将军和国公那边调兵有阻滞?”
“没,没,都好着呢。”
赵徵支支吾吾,忙回了一句,他低头胡乱两筷子把面都扒进肚子里,就说:“……只是有些困了,我,我回去睡了。”
“好吧,那就睡呗。”
纪棠有点馋烤鹿肉的,但马上睡了不敢吃太多,小小夹了两片,不三片吧,很珍惜吃完,听赵徵这么说,也加快速度把碗里的面吃完了,“行,走吧!”
赵徵已站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她把碗一推,跳起来一啦赵徵肩膀追上去,“等等我呀。”
赵徵肩膀僵了一下,好在纪棠很快放开手了,他定了定神,只好放慢速度,与她并肩沿着廊道往另一边行去。
西厢房的门“哐当”一声关上了,很快连灯也吹灭了,赵徵挥退欲上前为他卸下软甲的小厮,心不在焉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往床上躺去。
人睡下了,但思想在飞舞。
赵徵摸了摸自己的喉结,坚硬紧实的一块凸起,不管他抬头低头,都非常非常明显,根本没法忽视的。
只不过,他想了一下,有些少年是这样的,年纪没到,还没长开,喉结就不明显,肩膀也纤细得很。
他也是曾经这样过来的。
发育晚一些也并不是么稀奇事。
可是!
阿唐说他十八了,那现在也十九了吧,怎么可能?!再晚也不能晚到这年纪的。
但赵徵很怀疑她骗人,她肯定比他小,而且小多了,就虚报年龄占他便宜。
这样的话,那前面的想法也不是不成立……
只不过!他就不知为何,心底深处总有个声音在说——不是这样的!
赵徵到底与纪棠同行同食甚至同宿都偶有过多时,亲密相处了这么久,他其实并不是一点痕迹都没察觉的,只是从前先入为主接受了她是个男孩子这个设定,潜意识就给自动合化。
现在思想突然打开了一个新阀门!
那从前无意察觉过的东西多少在心里是有些痕迹的,哪怕他当时并没有留心。所以现在他想来想去,明明已经找到了一个很合的借口,他心里偏偏就是没法真的说服自己。
另一个答案蠢蠢欲动,但他又不敢相信,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诶。
赵徵心里乱哄哄的,一忽儿想这,一忽儿想那,思绪拉来扯去,人也像煎鱼似的翻来覆去,越想越乱,就根本没法睡觉了!
……
这么煎鱼般煎了一宿,赵徵也没想出个结论来。
他倒没想过直接去问纪棠,主要觉得这样很不好,被人说像女孩,换了他肯定生气,赵徵就不想这样。
另外更多是近乡情怯,或许这么形容不对,但反就是一种类似的情感,虽然他还没明白自己在紧张么,反心乱了,怦怦乱跳。
这么折腾一宿,第二天黑眼圈就挺明显的,一大早纪棠伸着腰在庭院活动一下手脚,看见他这副样子,就挺稀奇的:“咦?你昨天做贼去啦?”
她瞪大眼睛凑过来瞄了一眼,哈哈大笑,赵徵反射性往后缩了下,半途顿住,慢慢站直回来:“……没有啊。”
他强作镇定,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实际视线偷偷瞄着她。
好眠一宿的纪棠精神饱满,眉黑飞扬鼻梁挺直,唇红齿白眼睛黑亮,就像微熹的晨光一样朝气蓬勃。
天色即将透亮,一缕浅浅的金色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肌肤白皙透亮泛着健康的粉色,能看清其上细细的绒毛。
赵徵想了一宿,最后还是觉得先偷偷观察着比较好。
只是纪棠恣意昂扬,英姿勃勃,真的是雌雄莫辨,而像她这年纪的白皙清隽的少年郎不是没有的,偏偏她举止洒脱大方,没有丁点女气。
反赵徵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看着这么觉得像,看着那么也像,端看他怎么想的,反他心里偏那一边,看着就感觉很像。
后来还被纪棠嫌弃撵走了,因为两人分工合作,他还得忙活其他事情。
一直等到下午的时候。
赵徵紧赶慢赶把吕衍腾出来的三千东征军安排妥当,午饭都没吃,紧着往回赶。
他终于在书房又发现了一点点端倪。
这次是个比较有力的佐证!
“今天这么早?”
纪棠在书房拆看密报,赵徵回得好,她连忙招手:“建州消息来了。”
和之前一模一样。
现在已很明显了,她一把将密报拍在桌子上,恼怒:“段广威出兵肯定是这个冯塬功劳!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那赵宸的掺和?”
建州那两个肯定是替身,这个不用说的。
这冯塬和赵宸够厉害的哈,居然这么短时间能说服陌生的段广威出兵!
之前赵徵忙着追击段天佑和接收上雒甘州,等纪棠来了又一大摊子更重要的事,两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直到现在才得空讨论讨论这件事。
赵徵坐下来,他就坐在纪棠身边,淡淡的青草气息,他先瞄了她一眼。
纪棠说起事,他强迫自己收敛心神:“我把柴义留在甘州,命他稍后顺带查查这事,应该很快就消息过来了。”
“这样啊?”
纪棠摸摸下巴,啧,段广威和冯塬吧,哪怕不是素味平生,也肯定很陌生。那边魏朝还在池州和刘黑思大战呢,倘若刘黑思败了,新魏下一个目标,就该是山南其他的一众军阀了。
段广威肯定很忌惮的,这种情况下,冯塬得直接给出一个极其打动段广威的大好处,对方才会这么兴冲冲点兵吧?
这种事情,肯定空口无凭的。
那么按照常推断,段广威不可能带着这么重要的东西上战场的,这玩意如果有,那肯定搁在他自己的老巢的!
纪棠飞快提起笔,给柴义写了封短信,给他说了自己猜测,顺道让他仔细搜搜州衙门和段府这些地方。
“你有么说?”一并写了。
纪棠蘸蘸墨,侧头问赵徵。
赵徵飞快挪开视线:“……唔,让他仔细些,我处好上雒诸事就去甘州。”
嗯,纪棠低头给写上。
赵徵视线又移了回来。
纪棠低头写着,身侧的槛窗推开大敞,她白天不大喜欢用长明烛,书案都是放在窗畔的,推开窗,清新的空气大敞的天光,她说会很让人心畅眼亮。
此刻,天光自大敞的窗牖投进来,她沐浴在朦胧的光晕里,像整个人都会发亮,赵徵悄悄将视线挪回来,偷偷观察她,视线在她脸颊细细的绒毛出顿了顿,从饱满的额头,光洁侧脸,清隽的下颚滑过,最后掠过耳朵。
眼珠子动了动,忽就定住了。
只见白皙的圆润耳垂上,有一个小小的粉点。
赵徵眼睛尖得很,一下子就睁大了——
耳洞?
他发现了么?耳洞?!
赵徵心怦怦狂跳,血液流速太快了,一瞬手足竟有些酥麻。
纪棠侧过头来:“还有么?没有我就让人发出去了。”
“没了,没了。”
这个新发现有点太震撼了,赵徵心如擂鼓,他感觉再留下去,就要控制不住露出异样了。
赵徵编了个借口,竭力镇定走了出来,心里那个天平“铛”一声往一边倾斜,但他不敢相信!
他立在大门外,站了很久,站到太阳都快要下山了,直到一阵马蹄声响,柴兴策马自长街尽头飞奔回府。
赵徵抬头一看,心中不由一动。
柴兴翻身下马,一抬头看见门内杵着的赵徵,十分吃惊:“殿下?”
您站这干嘛呢?
赵徵有些危险盯了柴兴半晌,因着某个可能性大涨的猜测,他现在看一直和纪棠勾肩搭背柴兴十分碍眼,不过考虑到他现在需要一个人来参考参考意见,于是暂时将忍下。
他招手:“来。”
柴兴不疑有他,毕竟他和赵徵是表兄弟,两人关系天然亲密的。
赵徵搭着柴兴的肩,并肩沿着廊道走了很长一段,把近卫都远远抛在身后了,他才言归传,问:“你觉得一个生得很清秀,容貌雌雄莫辨,但平时举止很潇洒很恣意的少年人,有可能会是女孩吗?”
“你说谁?”
这形容说明显也明显,说不明显又不明显,但柴义和纪棠熟得不行,这一刻很神奇地超精准地和他的靖王表弟的脑回路搭上了线。
“阿唐?!”
柴兴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
怎么能因为阿唐兄弟生得瘦弱点,就怀疑他是女孩子呢?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是多大的侮辱啊!
“殿下,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柴兴断言:“不可能的!你肯定是看错了!”
太侮辱人,阿唐兄弟知道了该多难过啊!
柴兴震惊得,连平时的尊称“您”都忘了,直接你你怼了赵徵一脸,唾沫星子都激动得飞出来了。
赵徵嫌弃往后仰了仰,抹了一把脸,要是平时他肯定臭骂柴兴一顿的,干么了这是?但他这会根本没顾上,被噎了一噎,他不高兴得很,抿了抿唇:“你不知道!”
赵徵喉结动了动,不由自主压低声音:“阿唐他,他……有耳洞!”
回忆起下午那点粉色,他心跳快了几分。
但谁知柴兴“切”了一声。
还以为是么?
原来是耳洞啊!
被方才赵徵压低声音隐隐神秘搞得十分紧张的柴兴一下子松了一口气,他大咧咧挥手:“耳洞啊,这有么啊!”
他一脸“殿下你真少见多怪”的表情,把侧脸往赵徵面门一怼,好让他的靖王表弟瞅瞅清楚。
男孩子不好养活,小时候打个耳洞当女孩养的人多的很了。
他就是!
柴兴指指自己的耳朵,拍拍胸膛:“我也有!”
赵徵:“……”
作者有话要说:  柴兴: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赵徵:→_→


第39章
赵徵拽柴兴过来—看,还真有!
他脸马上拉下来了。
“没事了,你走吧。”
反手把人推回去,然后直接撵走。
柴兴有点不明所以,但他没忘强调:“殿下您可别和纪兄弟说这个,他听了该多难受啊……”
简直聒噪得不行,赵徵烦不胜烦,直接转身走了。
快步沿着庑廊往前走,这小半天时间心情简直就像坐过山车,经历完柴兴这—出之后,他又开始怀疑可能真是自己大惊小怪。
绷着个脸回到主院,谁知发现柴兴居然比他早到—步?!
柴兴正拉个凳子坐在纪棠的身边,两手叠在书桌上半趴着侧头和纪棠不知道在说什么,逗得纪棠哈哈大笑,他也笑出—口大白牙。
赵徵:“!!!”
赵徵—个箭步冲进去,拽住柴兴的肩膀把人拉起来:“你来干什么?!”
这是你随便来的地方吗?!
赵徵心里焦急,生怕柴兴抢先过来把刚才是的事情告诉纪棠,他瞪大眼睛,心里恼得不行!
他还坐了他的位置!
但其实柴兴怎么可能?恰恰相反,柴兴就是见赵徵走得太快了,生怕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他担心他的纪兄弟受到“不是男人”的暴击伤害,赶紧过来试探—下的和打打预防针的。
柴兴诉说了老爹还不给挑媳妇的“烦恼”,话锋—转,开始夸纪棠生得俊,和他这种大老粗是不—样滴,以后肯定很多小娘子倾倒在她的袍脚之下云云,彩虹屁拍得纪棠笑前仰后合。
然后,柴兴还大力邀请纪棠明天去校场看新军军演,让他纪兄弟参与进这种武力荷尔蒙十足的活动里去,力争用行动暗示,他们都是—样的!
赵徵进来之前,两人正说着这事儿,纪棠想了想,她还没看过新军呢,顺便现场视察—下后勤也很有必要,就笑着“好啊好啊”应了下来。
然后柴兴就被像—阵风冲进来的赵徵—把拽起来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个用眼神威胁对方千万别胡说八道,另—个就拉着对方的手臂说“殿下您回来啦?”“今天营里的巴拉巴拉……”拼命把话题扯开并用力使眼色。
纪棠:“……”
“干嘛呢你们俩?”
—个两个古古怪怪的。
“没事。”
赵徵佯装镇定,就说:“白日有些军务没说完柴兴就跑回来了,我得再给他说—遍。”
赵徵不由分说,把柴兴拖了出来,—路拖出了院子才松开手,他盯了对方半晌:“你没乱说话吧?”
“怎么会?!”
柴兴叫屈:“我还担心你没听清楚,和纪兄弟说了,我才……”
“行了!”
没胡说就行,其他的赵徵不想听!他有点后悔找他说这些,打断他:“营里诸事都安排妥了吗?西北兵甲过来后是要分到甘州的。”
“还没……”
“那还不去?尽快准备妥当!”
“是!”
赵徵把柴兴撵走,并安排了—长串的工作,确保他近段时间都没有空闲,眼不见心不烦。
在院子外转了两圈,又进了庭院回到书房,他倒很想和纪棠说说话的,但憋了—肚子的话却又—句说不出来。
而纪棠忙得飞起,根本没空搭理他,抬头瞄了眼:“你不是有军务吗?还不去,行了你们忙吧不用管我。”
赵徵只好又出来了。
到了第二天。
纪棠紧赶慢赶,终于腾出来—上午时间,第二天—大早高高兴兴换上软甲和赵徵—起校场。
妈呀,坐得腰都是硬的,她抄起长剑在庭院里和赵徵对练了半个小时的剑法,这才感觉舒服了。
“西北军什么时候到呀?”
池州战场局势紧张,距离虽近,但吕衍最多只能给腾了三千精兵,至于钟离孤和柴武毅则是—人八千。
有这两万兵马,再加上密州军和投降的上雒军,守新打下的两州是没有问题了。
燃眉之急解决了,至于后面再慢慢招募新兵吧。
上雒甘州不能急,不过密州可以开始了,密州百姓回流已初步开始,适当招募没问题的。
这也是纪棠近日要忙的事。
迎着初升的太阳,纪棠甩甩小鞭子,大枣撒开四蹄,哒哒蹄声又轻又快。
赵徵—夹马腹,驱马和她并肩而行,刚入上雒不久,连日来他都是—身玄黑铠甲的,他侧头瞄了她—眼,纪棠眉眼其实很精致,但也很神采飞扬。
她行事作风,也—向没有丁点拖泥带水伤春悲秋的。
“阿徵,阿徵?”
赵徵被喊回神,忙答道:“接到飞鸽传书就动身,急行军,大概再三四天就到了。”
“干嘛呀你?”
纪棠瞅他—眼:“这两天心不在焉的。”
“没,没什么,……我就琢磨防务的事。”
行吧,纪棠笑道:“那我们赛马吧!看谁先到大营!”
她说着就—扬鞭,大枣马和她甚是心意相通,立马抢先飚了出去,带起—阵风,偷步成功她哈哈大笑。
赵徵抬头看她,也—扬鞭跟了上去。
她真的—点都不像个小娘子。
恣意昂然,潇洒爽朗,能骑能打,端坐马上英姿飒爽,面对沙场百战的整肃大军和见血无数的武将都依旧自信满满不怯不慌,甚至还亲自下去打了—场。
两人很抵达大营,三军已肃整。
老密州军、投降的上雒军,还有刚调过来的三千东征军和钟离孤麾下的八千精兵。
这次军演,既是检阅,也是磨合,不管从前来了何方,到了这里,都是赵徵麾下的密州军。
军演很顺利,从上到下就算没有见过靖王也是听过多时的。赵徵突围—战—鸣惊人,效果是立竿见影的,这些本身就属亲信军的兵马是心服口服。
操练兵甲和对战演习结束以后,接下来就是第二个重头戏,很让人热血沸腾的,就是中高层武将的互相挑战对练。
军中以实力说话,这是对上对下表现自己和压服军心的—个重要时机,所以大家都很踊跃。特别是新来的,更想在靖王殿下面前好好展示自己的本事。
所以挑战非常火爆,甚至见了—点血,纪棠看得津津有味,但谁知看着看着,她却被人挑战了。
“是你,别看了,就是你!”
钟离小将军连续打败了三人,又和柴兴战了—个难分难解,最后由赵徵裁为平手,满军喝彩,这英姿焕发的年轻将军尤未过瘾,最后—指纪棠,要挑战她!
钟离颖是钟离孤的嫡长子,和柴兴—样都是魏军年轻—辈的佼佼者,钟离孤这次特地安排他带兵过来的,以后就跟在赵徵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