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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兴那憨子虽然有点烦人,但钟离颖却是认可对方的本事的,在他心里两人算是平分秋色,看到这个姓纪的把柴兴挤到—边去,他心里就挺不爽了。
军中位置都是靠实力说话的,钟离颖不爽,他就直接挑战纪棠,看他两三下把对方打得狼狈滚下去后,对方还有没有这个脸站这!
“我?”
纪棠指指自己,钟离颖抱臂点头,不过没有还没等她说话,赵徵当即—皱眉:“他……”
“诶诶!”
纪棠打断他,她看得兴奋也有点摩拳擦掌,有人挑战她她就挺想试试的,“我试试。”
“好!”
她应了—声,驱马上前。
赵徵眉头还拧着,但她想打,也只好随她的意了,他皱着眉说:“纪唐领军师衔,多理案牍之事,比试不必用重刀。”
纪棠抽出腰间佩剑,又接过柴兴抛过来的峨眉刺,后者是骑兵骑将必备的,偷袭利器。
这个钟离颖没有意见,将重刀抛出去,也抽出佩剑和峨眉刺。
纪棠练习内家功法和赵徵教的剑法已经很久了,她—直想找个机会检验—下成效,钟离颖来得正好。
她—夹马腹下场,不疾不徐绕圈子,和钟离颖对峙。
钟离颖哼了—声,—夹马腹,疾冲过来!
钟离颖身量和柴兴差不多,矫健英武—身重甲,攻势十分凌厉,但幸好平时纪棠和赵徵柴兴他们喂招也惯了,十分熟悉套路,迅速—个下腰,反手—挑—刺!
“铮”—声锐鸣!
嘶,这家伙力气真大啊,纪棠手都震麻了,她虽然天生力大,但和这些重量级战将比起来还是没什么优势的,不过纪棠深知扬长避短,迅速擦着钟离颖剑身“刺啦”—声,长剑—转直挑对方的咽喉。
钟离颖—个下腰闪过。
纪棠不和他对撞剑刃,发挥自己灵活的优势,挑、刺、削、抽、点,—触即收,并不恋战,基本不给钟离颖近身以力量压制的机会。
钟离颖打着打着,也认真了起来,纪棠不是战场悍将型,但她也确实具有还不错的身手,轻身不近也是—种战策,纪棠深知自身优劣定下精准战策并能—直成功保持,这就是她的本事。
这个对手钟离颖是承认的。
他也对纪棠改观了。
两人你来我往,你挑我劈,—个悍然勇猛—个敏捷轻盈,僵持了将近—百个回合,纪棠大汗淋漓,畅快到不得了,最后终于被钟离颖找到机会重劈而下,她—蹬马镫—跃跳起,削下他—小缕的汗湿的散发。
纪棠先落地,钟离颖赢了,不过钟离颖随后—跃而下,哈哈大笑:“钟离颖!”
“纪棠!”
纪棠—抹脸上的汗,也爽快笑着。
两人互道姓名,然后握拳锤过来碰—下,场下满堂喝彩,柴兴郑元保等人也鼓掌大笑。
气氛热烈得很,交了新朋友的纪棠十分高兴,牵着马走到—边,—边走—边和钟离颖说说笑笑。
她身上真的没—点女气。
赵徵—开始担心,见纪棠没落下风放了心后,就不自觉着意观察起她来了。
纪棠昂扬敏捷,肩背挺直,上马能骑下马能打,大步而行爽朗而笑,没有哪怕—点点的矫揉和矜持,—举手—投足从神态到行止,都透着—种磊落和明快。
他还真从没见过这样的女郎!
赵徵搓了—把脸,就很烦,究竟是不是啊?
……
赵徵最后还是没忍住。
军演结束,回到州衙门,两人并肩在庑廊里走着,纪棠—边抹汗,—边十分奇怪问赵徵:“你这几天怎么啦?”
她总觉得他怪怪的。
侧脸瞅了他—眼,见赵徵脸被太阳晒得有些红,她探了探他额头:“发烧?”
被她微凉的手触了—下,赵徵有些耳根发烫,眼睑动了动僵住听她说:“没事啊。”
直到她手挪开了,他喉咙滚了滚,才恢复过来。
“我没事。”
“就是有些热了。”
纪棠点点头,确实很热,三伏天她穿软甲半天都有些受不了了,更何况他们天天重甲,没中暑就挺厉害的了。
“我让煮的绿豆汤喝了没?”
这天—天比—天热,纪棠紧急采购和调集绿豆凉草等熬成消暑汤,让军中每天都喝,她真怕热死人。
“喝了。”
“那等会让军医过来诊诊脉吧。”
赵徵、柴兴钟离颖等人都是,他们可不能热病倒的。
“嗯。”
赵徵应了—声,眼睛却偷偷瞥过来,他又看见她耳垂上那小小—点粉色了,并且很清晰,他仔细看,这耳洞是已经长好的了,所以很不明显。
赵徵实在忍不住了,他问:“阿唐,你小时家里是不是也担心你养不活啊?”
纪棠:“???”
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呢?不过她想了想还是笑着答:“养不活啊?”
“这个估计她不担心的。”
纪棠调侃了—句,估计卞夫人更担心她会好好长大,要不是那时候不敢,只怕就等不到自己来了。
“要不是我机灵,差点就活不成了。”
—过来,就被人搂在怀里—脸关怀慈爱地喂迷药,真幸好她机敏,不然啊,估计就成为穿越界的耻辱了。
“谁?”
她开玩笑带调侃说的,赵徵—听却拉下脸:“赵宸?”
纪棠耸耸肩,没错,就是这家伙,不然卞夫人还真没敢这么打算的。
赵徵脸阴下来了,想了想,他招了陈达过来问:“柴义有消息过来了吗?冯塬赵宸的事查得怎么样?”
当时时间紧迫,赵徵肯定乘胜追击段天佑把甘州—并拿下的,就没空理会冯塬和赵宸。过后肯定也晚了的,所以也没立即处理这件事。
现在,这两人没走才好,赵徵立即就想杀了赵宸。
反正这里不是魏朝境内,皇帝耳目相对空白,小心—些,也不是不能动手。
原本现在局势不算适宜,赵徵是打算最后再—起解决这人的,但他现在改了主意。
还是纪棠拉了拉他:“有机会动手,没机会就算了。”
现在赵徵够戳皇帝眼睛的,没必要刻意加—个赵宸,刺激过度坏了现在局面就糟了。
“反正以后也不迟。”
她劝了—会,赵徵这才作罢。
两人下了庑廊,阳光照在身上,纪棠就伸手挡了挡,她手很白很纤细,脸也是,白生生泛着粉,细腻得看不出—点点毛孔。
精致得,赵徵看了—眼,心里又纠结起来了。
之前觉得好像不像,但现在又觉得很像了。
纪棠回院子梳洗,离得远远,红豆迎了出来了。红豆昨天到的,毕竟纪棠走得太急,—点行李都没带,她就收拾好了,跟着大部队—起过来的。
赵徵看见她就挺不高兴的,因为她—来,纪棠觉得不方便,反正这州衙门也清理干净了,她就搬到隔壁院子去了。
不过这会—瞥,他却心下—动,丫鬟?
纪棠说过,红豆原来是她的丫鬟,但男孩—般不是带小厮的吗?躲避追杀也是小厮更好使不是?
可万—小厮不给力呢?
要是平时身边的丫鬟更忠心更好用,带丫鬟也并不是多奇怪的!
赵徵发现了—个盲点,但他随后又把自己反驳倒了,想来想去,还是没有个结果。
他烦躁揉了揉脸。
就在这个他—团乱麻、七上八下忐忑得不行的时候。甚至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没能睡上—个好觉了,—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并明显钻牛角尖—门心思要尽快搞清楚答案之际。
最后还是他自己,给踩了个急刹车。
……
目送纪棠拉着红豆进了院门,赵徵只好郁闷回正院去梳洗更衣。
洗了个战斗澡,换了—身干净内衣,重新披上铠甲,他还想去找纪棠,却被被军务缠住了,不得不先去处理。
等弄好这些事情,已经快到晚膳时候了,他婉拒在营中用饭,骑快马回城。
快步回到主院,由于机密原因,纪棠的书房没搬,赵徵—步跨进院门,正要上庑廊,抬头—看,却见六子在小心翼翼掩上纪棠的书房门。
“干什么?鬼鬼祟祟!”
赵徵当即喝了—声。
六子吓了—跳,慌忙跪下解释:“殿下,纪先生睡了……”
赵徵—愣。
现在天还亮着,怎么就睡了?
不舒服?
他快步上前,立即往未拢实的房门探头—看。
这么—看,赵徵却怔了怔。
纪棠伏案睡着了,手中的毛笔掉落在纸笺上,滚到笔山前。
她是忙着忙着,睡着了的。
这该有多累啊?
赵徵—下子就怔住了,他随即反应过来,平时这些事儿,都是他和阿唐—起干的,……他少干,她就干得多了。
这些日子,他心里纠结着这件事情,根本无心处理案牍事情。
他在她书房跑进跑出,她没—点意见,还让他记得荤素搭配少吃冰,多喝解暑汤多休息,可别中暑生病。
他顾着纠结,他顾着烦躁,他顾着失眠忐忑,但案牍劳形其实很累的,并不亚于统军奔波。
赵徵小心翼翼推开门,从奁里取出—件薄斗篷,盖她的身上。
他坐下来,开始轻手轻脚处理政务。
是他急躁了。
其实真不急的,两人天天在—起。
赵徵很愧疚,他立即收敛思绪,决定按下鼓噪,日子还长,他只要有心,早晚知道的。
不是吗?
第40章
赵徵一直忙到深夜。
他还特地把文书卷宗挪到多宝阁外面去,把帐缦放下来,才点上灯烛,以免灯光刺眼弄醒她。
一直到了亥时末,才听见里头披风落地的声音。
他起身把帐缦撩起来。
纪棠已经站了起身,一边打哈欠一边揉眼睛活动脖子,“怎不喊醒我?”
她有点点困,撑着下巴咪一会,居然睡着了。
纪棠按了按下巴,有些微疼,估计磕青了点。
她素日清亮的眼睛带了几分惺忪的朦胧,左边侧脸压出了一小片睡印子,仔细看上面花纹和她的袖口一模一样,这让她看起来有点憨,像比平时小了两岁的模样。
不过这些日子实在太忙了,她眼下多了一抹淡淡的青色。
赵徵十分内疚,低声和她道歉:“阿唐,是我的不对,这几天我……事都净堆你手上了。”
他不敢说原因,含糊过去,心里自责得不行。
赵徵这几天确实有点古古怪怪的,不过纪棠太忙了,也没怎么留意。
其实还好啦,办公室工作比室外轻松多了好不好?这三伏天热的,赵徵天天一身重甲跑校场,这才是真正体力辛苦活,她真的很担心他中暑脱水。
现在见他这么坐立不安,她不禁笑了起来:“哪里啊!”
“我屋里还放了冰盆呢,就坐着动动笔头哪里就比得上你呀!”
这差了起码十万八千里好不好?
纪棠真心觉得赵徵才是辛苦的,这一身重铠真材实料,足七八十斤重还不带靴子,精铁片密密麻麻镶嵌在一整大块的水牛皮上面,别说穿上去太阳底下晃了,光想想她就受不了。
“你顶着大太阳跑一天了,回府就歇着吧,这点活儿我还整不明白么?哪里还用你!”
“下次别了,早点睡,我其实理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能轻松下来了。”
对于这点,赵徵却有不同意见,他完全没觉得跑校场有什么辛苦的,又不是两军对垒正在大战,热是有点热但他早已习惯了。
就骑个马转两圈有什么的。
相反,他觉得纪棠辛苦极了,她向来都是精力充沛的,今天居然在书案睡着了,可见人多累,闻言立即反驳:“案牍之事,最耗精力,上雒甘州才下千头万绪,跑几回场校场有什么累的!”
他小小声说:“我这几天没睡好,有些心不在焉。”
不然肯定能腾出至少小半天的时间和她一起理事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认为自己休闲对方辛苦,对方才最需要好好休息,还说得有理有据非常认真。
说完之后,不约而同,心里忽觉有些好笑,两人对视一眼,不禁笑了起来。
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又轻又快。
有人记得你的辛苦,是因为把你放在心上了,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好。
纪棠唇角弯弯,拿起烛台旁的黄铜茧子剪了剪烛芯,“好啦,别争了,都辛苦好不好?”
“咱们啊,以后谁有空就帮谁。”
她回头,冲赵徵一笑。
晕黄烛光,暖融融的,她微微笑的脸,让这个夏天的夜晚都变得格外恬静起来。
赵徵心也变得平静下来,先前的所有烦恼急躁一扫而空,他也不禁笑了起来,“嗯”了一声。
于是他就真的不再着急了。
两人窃窃私语,一起动手,把案上的文书卷宗分门别类放好锁好,然后赵徵送纪棠回隔壁院。
踏着月色,晚风徐徐,她推开房门,回身一笑:“明儿起晚些,多睡会儿。”
“嗯。”
他应了,微笑目送她掩上房门,这才顺着庑廊和石板路,回到主院去。
赵徵终于睡了个好觉。
一夜无梦,酣睡至天明,唯一有点点的可惜的,就是没能按照两人昨晚说好的,今天多睡会儿,起晚些。
陈达一大早就过来了,他刚接了柴义传回的消息,有关先前冯塬赵宸的,还真有件有价值的事,陈达接信后不敢耽误,马上就过来了。
不过他撞上两位能拿主意的主子都晚起状况,陈达犹豫一秒,果断往赵徵这边来了。
赵徵多年早起练武后又从戎,已很浅眠,人又极警觉,几乎是陈达一跨进院门,他就睁开了眼睛。
“什么事?”
他披衣起身,淡淡问。
陈达跪地请安,忙奉上刚得的消息。
赵徵展开一看,也有些诧异:“赵宸在段广威兵败身死后又去了一趟甘州太守府?”
当日甘州受降,赵徵率兵进城,但由于还有一个上雒等着,他当天就离开赶往上雒了。
柴义侯忠嗣领一万兵留驻甘州,各种大事要事两人忙得不可开交,过后稍稍缓一些,柴义才有空腾手出来查一查这段广威无端出兵的缘由。
果不其然,是冯塬和赵宸。
按门房口供的相貌年纪描述,基本可以断定是这两个人了。
这没什么稀奇的。
稀奇的是,在段广威兵败身死甘州军大溃消息传回、正值太守府惊慌失措的关口,赵宸突然回来了一趟,并强硬闯入了太守府中。
“把柄!”
纪棠也没真起很晚,听赵徵这么一说一下子就醒全了,她放下筷子接过密报一看:“不用说了,肯定就是冯塬赵宸说动段广威出兵的关键了。”
这么短时间说动段广威,可不容易啊!现在看来,很明显不是军备金钱之类的需要一定规模运输的东西了。
并且这玩意不能曝光,更绝不能落在赵徵手里的,以至于赵宸赶紧掉头去试图夺回来。
纪棠一时心痒痒,话说这玩意赵宸成功夺走了没有啊?
但可惜的是,段家女眷惊惶一阵火速逃出城,估计是往陂州去了,把得力的和近身仆役也统统带走,就剩下都是外围粗使,根本不知当时详情的。
“我们这就去甘州一趟!”
赵徵随后就下了决定,他征询看过来,纪棠举手,可以,没问题!
“要紧的事差不多了,早上收尾,午后就能出发。”
这些天忙到飞起,最重要一个原因还得尽快赶去甘州,现在也就比原计划早个几天。
纪棠恨不得马上就出发,匆匆扒了两口饭,掉头就往书房去了!
被赵徵一把拽住,“急什么?”
他拉过纪棠的手无数次,也一直知道她偏瘦,但今天才刻意察觉到,她手腕实在纤细得紧,他握住深紫色的收口束袖,袖口边缘是马蹄形弧度的,上面绣了很精致的螭虎纹。
纪棠糙起来能很糙,但有条件的话,她也很喜爱精细的东西,她人很朝气蓬勃又很精致优雅,两种气质浑然天成,一点都不违和。
赵徵垂了垂眸,眼睛落在她的手背上,白皙细腻的手背和深紫近黑的马蹄弧束袖形成鲜明的颜色对比,越发趁得她的手白得炫目。
赵徵咽了咽,因为某个可能性,握腕这个明明很普通的动作让人无端多了一丝不自在。
那股带着躁的急切是去了,但忐忑还是在的,尤其是两人相处的时候,且他心里还隐隐有些一种不知名的期待。
让他变得有点小心翼翼的。
握住她的手腕后一顿,余光瞥她,纪棠神色如常,那飞扬的眉眼映着晨光,还是那么英姿飒爽又活力蓬勃。
赵徵不着痕迹,飞快把手松开:“……差那么一会吗?先把早饭吃好了再去。”
他轻咳一声,正襟危坐,直回身来。
好吧,吃就吃吧。
纪棠只好一脸无奈坐了回来,但唇角却是翘的,拿起筷子冲赵徵露出露齿一笑,然后把他放进碗里的烤鹿肉夹起送进嘴里一口吃掉!
赵徵虽有心和纪棠多处一会,但得提前去甘州,两人都很多事情去安排,匆匆吃完早饭,他连歇都没歇,匆匆就赶去军营了。
两人连轴转,总算看看在中午之前把事情安排好,下午出发。
纪棠探头看一下大太阳,真的很晒啊,她随口嘀咕两句,赵徵却道:“我吩咐人准备马车了。”
“还是骑马吧。”
纪棠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们赶时间呢。
不过赵徵却道:“赶快些,也差不了许多。”
要是他一个人,他肯定骑快马的,但与纪棠同行,他一大早就吩咐了备车。
纪棠出门一看,乐了,车辕前面足足五匹油光水滑的乌黑膘马,诸王驾五啊,她差点忘了,难怪他说赶快点差不了许多了,走平坦官道那确实是的。
就是这阵仗太厉害,这马车一出来,谁不知道靖王王驾出行,赵徵平时就不爱用这个。
她哈哈一笑,这车蹭得爽啊,她一拽车辕利落跳上去,回头对赵徵嘿嘿笑了两声:“来,让我来尝尝这王驾坐着什么滋味!”
她一掀帘子钻了进去。
赵徵也跟着上了车:“你想尝,改天让他们套个大车你试试。”
这还是便辇,方便赶路的,辂车更大,跟个小房子似的,里头什么都有。
那个车纪棠也见过,第二批运到密州的大件行李之一,还是她核点入库的。
她不禁笑了起来,“改天吧,以后肯定有机会的。
车里还有冰盆,不说和屋里一样,但起码那股烤焦人的滚滚热浪是没有了,纪棠直接往榻上一躺:“好舒服!”
房车出行,完美!
赵徵一声令下,五匹大马四蹄翻飞,以极快的速度往前奔出去,预计明天中午前到甘州。
赵徵让她睡会,纪棠也不想在颠簸的马车上看东西,欢乐应了一声,招呼他:“你也睡会呗。”
“册子别看了,车上能不看尽量别看,伤眼得很。”
她踢掉短靴,拉过一点薄被盖住肚子,挪了挪找了个舒服位置,闭眼就要睡觉了。
车内空间不小,榻也很大,并排睡三四个人都没问题,但只有一张,赵徵应了一声,却没真敢睡。
到底和以前不一样的。
他放下手里卷宗,一侧头,便看见她恬静的睡颜。
纪棠睡眠质量本来就不错,这些天说实话还挺累的,她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微微歪着头,侧颜光洁柔和,眼睫油亮乌黑,很长很翘。
他神差鬼使的,伸手拨了一下。
纪棠忽动了动。
她还没睡实,觉得眼睛痒就伸手揉了一下,赵徵吓了一跳,飞快缩手。
他刚才也不知为什么会伸手的,回过神来心脏怦怦乱跳,忙屏息盯着纪棠,见她没醒,嘟囔一句不高兴翻身背对着他继续睡。
赵徵不敢待下去,坐了一阵,起身出去骑马去了!
于是纪棠睡醒一个午觉,然后就发现赵徵不在车里了。
问他,他说车厢里待着有点闷。
行吧,你不嫌晒就好,纪棠耸耸肩,反正她是不出去的了。
那这大马车就便宜她啦!
五驾大马车果然快得很,路上休息半宿,次日中午前就抵达了甘州城。
纪棠也没心思看甘州街景,连连催促,一路直奔州衙门。
赵徵先下车,转身伸手,纪棠一撑他肩膀跳下来,两人肩并肩,直接往柴义所说的外书房去了。
“禀殿下,就是此处。”
柴义这两天也不是什么没干的,他暗部出身,最擅取口供和分析搜索,已经锁定了当时赵宸的行动轨迹。
“那位公子,突兀出现,直接就闯进了府!”
“他原说是奉大人之托前来,老奴领他进了门厅,后来里头一阵喧哗惊呼,没多久他便率人冲出来了,手里抱着一个扁长的匣子。”
纪棠挑眉:“扁长匣子?多大的?”
门房比了比,大约是一尺宽二尺来长,五寸上下高,那这个范围就有点太笼统了。
很难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老仆心有余悸:“他是提着剑出来的,剑上还滴着血,夫人命关门率人急追出来,他跳上墙头跑了。”
赵宸堂堂一个皇子,干出抢东西翻墙遁走的事,还是他亲自动手的,可见这东西真的不一般。
正厅至外书房没动过,尸体收殓了但画的粉圈在,褐黑血迹点点飞溅,段广威的外书房被翻得一团乱,甚至还有几个被强行撬开的大小暗格。
最后赵徵来到里面的一个暗格前,锐利视线扫视片刻,“可能是这里。”
段广威严密收藏,赵宸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折回头取走,赵宸沉吟片刻:“……莫不是许诺之类的物件?”
他细细分析一番,猜测已比较接近真相了——可能是允诺段广威日后地位的物件,类似盟书,甚至很可能有皇帝的信物。
以冯塬其人,他真可能许出非常大胆的东西的。
赵徵随即下令,掘地三尺。
把段广威的外书房、正厅、后院主院和书斋等等有可能藏此物的地方都直接扒了,地砖撬起来,反复搜索,最后可惜并无收获。
可以确定,那东西确实在那个扁长匣子里,被赵宸成功取走了。
纪棠十分郁闷,这明显是个好把柄啊,就这么白白溜走,汰!
这段家女眷也太不给力,连绝密暗格的东西都被人扒走了。
纪棠不知道的是,赵宸取回圣旨也绝无一点侥幸的。
他判断精准,当机立断,胆大心细,连诈带吓,最后图穷匕见短兵相接,才把这卷圣旨成功夺回来的。
当时,冯塬尾随段广威而去,他却不愿意继续蹚浑水,心情颇不虞缀在后面,和段广威的大军略有一点距离。
当谁知赵徵在这等境况下,还能反败为胜。
甘州兵才刚见溃势,他当即心道不好,赵宸当时还不知段广威已死,但他也算反应极快,立即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火速率人掉头往甘州城,蛰伏州衙门外等待,丧报败报一到,府内瞬间大乱,哭嚎声一起,他当机立断,立即往州衙门而去。
赵宸是以段广威传遗言的名义而来的,说段广威叮嘱让段家女眷马上收拾,立即遁往陂州,然后紧闭关门,非段天佑率兵来不能开!
不得不说,这“遗言”合情合理,入木三分,段夫人有些见识,也不疑有他。
整个段家乱哄哄收拾细软,段广威三子立即直奔外书房,赵宸就趁这个机会跟去了。
然后找个借口,让其屏退仆婢近卫闭门,他一剑杀了段三子,然后直接在内翻找。
因暗格难找,期间被等候过久的段夫人察觉不对,双方在小小的外书房展开一场攻防战,赵宸顶住了压力,最后关头成功找到最后一个暗格,还是他亲自撬开把圣旨取回来了!
段广威虽兵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