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邀雨当时出手很快,可木盒依旧被火焰爎到,盒盖上都烧黑了,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有没有损坏。
邀雨没急着打开盒子,以拜火教的尿性,谁知道里面还会有什么机关。她方才将祭坛里的彩幡割了一块,此时直接将木盒包住,退出了耳室。
邀雨的目光落到了耳室后面不知延续到何处的甬道。
“等我出关,搞不好又要被监视起来,这么多的财宝,也不能便宜了拜火教。要是能知道这密道通往何处,就能让卢水胡人直接从密道进来,将这里搬空。”
檀邀雨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往甬道深处走去。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中招
子墨打开地宫的石门,依旧忍不住劝道:“你都已经找到那份竹简了,还纠结那些财宝做什么?”
邀雨小声道:“我当时没来得及细看,就把竹简给藏到药草车里了。那里面虽然记载着拜火教在各地的经营,可那些都是有名有号的买卖,我又不可能直接抢过来。还是攒些金银珠宝在手里让人安心些。”
檀邀雨说着就去扭动机关,等走道里的烛火都一一亮起来了,她才又道:“再说,卢水胡的佣兵团是我们雇来的。不拿这些金银,我们哪儿有钱付给他们?”
子墨叹了口气,为了不被外面的人发现,他又反身将地宫口关闭。他依旧担心道:“你说你只找到一个还在统万城内的出口。就算咱们现在过去打开它,卢水胡人也顺利进来搬出宝藏。可咱们终究还是在统万城内。你打算怎么骗过拓跋焘,将这些钱财带出去?”
邀雨此时才略显严肃道:“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再回来一次。赫连勃勃也不知道是有多怕死,竟然在宫城各处都挖了暗道,整个皇宫其实都是建立在暗道之上。我甚至发现了一条高约三丈宽约两丈地道,明显能跑马。他们难道就不怕把皇宫底下挖空了,整个宫城都跟着塌陷?当时我走得都快晕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出口。”
子墨似是嘲讽道:“夏朝都要亡了,就算皇宫要塌,跟赫连氏也没有关系了。”
邀雨边跟着子墨往前走边道:“眼看这统万城就要改姓魏了。拓跋焘可不会像赫连昌那么蠢,自己开城门迎接敌人。所以我们必须趁着现在有足够的人手在城内,先把地宫先探一遍。这么多条密道,肯定有一条是能直接通往城外的。到时你还怕脱不了身?”
子墨被邀雨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反对了。如今统万城里里外外都是魏军。若是别人也就罢了,檀邀雨这张脸可是不少魏军都见过的,想混出城可不太容易。
两个人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祭坛的方室前。檀邀雨熟门熟路地扭动了一盏牛头灯。
等那张被邀雨捏扁揉圆的鬼脸转过来时,子墨不由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这是什么东西啊?”
邀雨忍不住自夸,“我的杰作!若不是我机灵,说不定早就被关到甬道那边,身份暴露了。你知道我后来为了让它转回去,花了多少时间重新给他雕了这张新脸吗?”
邀雨嘴上说着,手上也不停,抄起地上的铜杆,又将鬼脸给别住了。
两人走到耳室门口,邀雨指着地上堆的金银珠宝问子墨:“你瞧瞧,这么多,我能视而不见吗?!我若是连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都不要,那我就真的快得道成仙了。”
子墨此时也明白邀雨的心思了,她即便自己不拿走,也不可能留下宝物给拜火教。
为防万一,子墨让邀雨留在耳室门口,自己先进去查探了一番。确认再没有机关后,子墨又耸耸鼻子,警惕道:“这是什么味道?”
邀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尖,“我当时不知怎么就触动了机关,结果这拜火教的人也是邪性,设置的机关居然是用来自毁的。当时墙的夹层里可能是有什么东西,还没等我注意到,他们就已经烧光了,所以味道有也不好闻。”
“这一点你说的不对,那些机关可不只是用来焚毁藏物的。”一个清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自祭坛内传来。
檀邀雨和子墨均是一惊。邀雨当下就十分后悔,自己方才急着开密道,一时疏忽大意,竟没有检查下祭坛中是否有人藏着。
一个消瘦的男人,披着红色斗篷慢慢地从祭坛的门口走出来来。这人看上去有些年纪了。脸部瘦得已经两颊塌陷,一双眼睛突出,似鹰隼般锐利。
最惹人注意的,是他光秃秃的头顶和眉骨。檀邀雨没见过这人的脸,但是从他穿着的红袍上的绣纹,和冷情冷意的声音,檀邀雨猜测这人就是之前打过交道的右护法。
之前见面,他都用兜帽遮掩了面容,这还是第一次直接用真容同邀雨见面。
邀雨并没将这人放在眼里,毕竟若论打架,右护法也不可能敌过她和子墨两人。但她清楚,这位右护法既然敢在此时现身,就必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
无须多言,子墨就立刻同她背靠背而立,避免右护法再有帮手躲在暗处,伺机背后偷袭。
右护法却笑着,似是安慰两人道:“你们无须如此紧张。此处确实只有本座一人。”
邀雨冷冷道,“你说我们就信?你看起来比赫连昌还聪明一些,若不是你想下圈套骗人,就是你太过盲目自信了!”
右护法的秃眉骨向上挑了挑,露出两只奇异的铁手套,“你觉得本座不是你的对手?”
“不是觉得,是你本就不是本宫对手。”邀雨不再啰嗦,直接腾身上前,打算速战速决。
不过一步起落之间,她的陨星匕首就已从袖口落入她的手中。檀邀雨从来不是会手下留情,给敌人机会的人。她近身前攻的同时,九节鞭的鞭身也凌空而起,同她一起扑向右护法。
只是让邀雨和子墨都大惊失色的是,檀邀雨的匕首被右护法的一只铁爪挡下来后,九节鞭的鞭身居然不受控制地,直接落到了地上!
檀邀雨立刻纵身后跃,拉开同右护法的距离。她诧异地看着地上的鞭身,再次催动剑气。可鞭身只是轻微地颤了颤,随后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你使了什么妖法!?”檀邀雨冲着右护法怒喝道。
右护法忽然露出了一副兴趣盎然的表情,声音缓慢得有些异常道:“本座不知该说你是幸还是不幸。”
像是看着已经落入了圈套的猎物,右护法收回铁手道:“本座刚才也说了。那被烧着的并不是什么拜火教的秘辛,而是一种能够致幻的药膏。当药膏被点燃,你若是迷醉于宝山,或是一心想再开启白壁,你就会不断吸入这些迷烟。而后在一刻钟内沉溺于幻觉,不可自保,最后死在这暗室内——抱着金山而死,不是很让人满足吗?”


第三百一十五章 、内力全无
邀雨此时只觉得这位右护法的声音又长又慢,似乎是从很远的天外飘来。右护法整个人看上去似乎也飘忽不定起来。
子墨暗叫一声糟,邀雨对于药物和毒物都没什么抵抗力。这迷药味被燃烧的焦糊味儿掩盖,竟让他们在不经意间就中招了。
子墨怕邀雨吃亏,一把拉过她,自己提剑而上,一柄长剑直奔右护法的面门。
可子墨这看似凌厉的一剑,又被右护法轻而易举地化解了。那只铁手直接钳住了子墨的剑尖,仿佛一用力就可以将剑尖折断。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心急?本座的话还没说完呢。”右护法抓着子墨的剑不撒手,一脸赞叹地道:“本座其实很佩服你这小姑娘,看到那么多的宝物,居然都没多做留连。害得药膏的药力白白消散了不少。如今就算本座又重新燃了一些,只是时间太短,最多也只能到让你们使不出内力的程度了。”
子墨闻言就变了脸色,脑子忽然如人擂鼓,他尝试着去提内息,果然发现自己的真气迟缓,几乎到了不能运转的状态。
右护法又笑着对子墨身后的檀邀雨道:“你这女娃娃若是昨日就死在这密室之中,今日也不会拖这位郎君下水了。所以你这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他说完,目光才转回道子墨身上,“还有你。你究竟是谁?云道生并不会内功。看你同这位仇池仙姬走得这么近,该不会是她的面首吧?哦,不对,不对,本座忘了,姜乾那老不死的,还有个便宜徒弟,就是你吧?”
子墨被右护法的嘲讽激得满脸潮红,拼命调动自己体内仅有的内力,剑尖一刺一挑,终于摆脱了铁手的控制。
子墨就地一滚,将邀雨掉落在地上的九节鞭收了回来,然后站到邀雨身边。
檀邀雨此时只觉得自己舌根发苦,手指发麻。子墨和右护法的动作都变得很慢,却又在她眼前留下一个个的重影,让她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她的眼神开始涣散,嘴唇嗫嚅着想说话,却觉得自己发出来的声音像是包裹在水泡里,模糊不清,“跑——”
檀邀雨因为受所读的兵书影响,更愿意不战而屈人之兵。但究根结底,她所依仗的,都是绝顶的武功和内力。若是没有这两样,她怕是连仇池仙姬的名号都混不上。
没有人比檀邀雨更清楚,有内力的人在同没有内力的人交手时,那种游刃有余的轻松感。如今风水轮流转,自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子墨也意识到,这耳室附近的味道一定是那致幻的药膏散发出来的。在这儿多呆一瞬,邀雨所中的毒性就会加深一分。
子墨不再多想,抱起邀雨就往密道的深处跑。
右护法的声音却像一张大网,在密道中回响着压向邀雨和子墨,“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太不懂礼节了。本座话还没说完,你们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要走吗?”
他话音未落,铁手便成爪状,直接向子墨的背心袭来,“还不快把你们拿走的东西交出来!”
子墨虽然提不起多少内力,可身手还在,背后的阴风刚起,他便敏捷地闪身侧避,随后又毫无停顿,一个腾跃向前继续逃跑。
不知道拜火教的这个迷药是不是越动发作越快。才不过跑了两步,子墨便开始耳鸣。
右护法一击未中,似乎也不气恼,像是猫捉老鼠一般,脚下轻功跃起,如履平地般踏着两侧的白壁又从侧面袭向二人。
右护法攻来的方向正好是邀雨的后脑,子墨眼见那铁爪就要碰到邀雨了,索性抱着邀雨向前一扑,让她堪堪躲过一击。只是子墨左边肩膀上的衣服被铁爪划出一条口子。
右护法这一爪大约用了七成的力道,被子墨躲过后,收不住攻势,铁手的前端瞬间没入白壁中。号称刀枪都划不出痕迹的统万城白城壁,此时却像块豆腐一样不堪一击。
右护法从白壁中将铁手抽出来,连带着白壁上也掉下了几块碎屑。
他看着借机又跑出一大截的子墨,叹了口气,似是极其无奈道,“怎么你们这些道宗的子弟,总是不懂得死心呢?你们若是乖乖交出东西,本座保证留你们个全尸。”
只见他几个跨步,明明动作不快,却在转瞬间就追上了子墨。
由于没有拉动机关,这一段的甬道没有烛火照明。靠着身后的光线,子墨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一道黑影扑过来。
子墨这次做好了准备,右手发力将邀雨的身体一推,让邀雨在他身前转了半圈挂在他左肩上,右手直接举剑,挡下了这一击。
铁手同长剑相击,一声金属鸣音之后,又随着两人的拉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子墨的内力本就敌不上右护法,如今又只有二三分的功力尚在,不过是一招之下,他便感觉自己的手上重似千斤。
右护法多少还是对檀邀雨有些忌惮,所以才会一直出招试探。此时见檀邀雨趴在子墨肩头,一动不动,他心中也很奇怪。怎么这仙姬似乎中毒颇深的样子?
见子墨丝毫没有松开檀邀雨的意思,右护法反倒更加肆无忌惮地一招接一招地攻向檀邀雨,逼迫子墨反手抵挡。
子墨被他逼得连连退让,直到后背撞到了一个分岔路口的墙上,才不得不止住退势。
右护法带着回音的笑声显得更加狂傲,“你们两个小辈,竟然当着本座的面,诬陷本教的红袍使。如此耻辱,本座今日定叫你们百倍偿还!”
右护法说着,一只铁手瞬间抓住子墨砍向他的长剑,另一只手成锥,直掏邀雨的背心!子墨情急之下,想要直接抬起自己的左手去挡,却被邀雨压住了肩膀。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右护法的手快要碰到邀雨时,原本在子墨肩头上垂着的邀雨似是猛然活了过来,她左脚一个倒钩踢开右护法的铁手,紧接着,拼足了力气,一脚正踹在右护法的下巴上!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二打一
右护法没料到邀雨这一击,毫无防备之下被踹了个结实,登时口冒鲜血,吐出两颗牙来。
子墨喜道,“雨儿你没事了?”
檀邀雨却皱着眉,微微摇头,嘴角渗出一丝血。她咕哝一声,吐出口中的血水,模糊不清道:“迷药……而已……”
子墨这才意识到,邀雨是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让自己恢复了一丝的清明。
所谓致幻的迷药,自然是让人陷入幻想不可自拔的。之所以会产生不能使用内力的效果,也是因为迷药对人脑的扰乱,让人无法集中精力操控真气。既然如此,只要想办法清醒了就行了。
子墨思及此处,毫不犹豫地左手握住剑刃一划而下。血很快就被锋利的剑刃染满了他的衣襟,子墨却似无知无觉一样,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右护法。
邀雨的眼睛缓缓地扫了子墨的手一眼,艰难道:“太一剑……我辅阵……”
大概是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邀雨说完这话就直冲向正愤怒地吐着断牙的右护法。
此时的檀邀雨在药物的作用下,看到的一切都变得很慢。不只是自己冲击的速度很慢,连右护法的反应也很慢。
檀邀雨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右护法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后脖颈处的青筋凸起,明明十分削瘦的人,上臂的肌肉却膨胀了起来,然后带动着整个铁爪自下而上,刁钻地攻向邀雨的下颚。
檀邀雨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她也知道自己需要以脚为轴,反身旋转,躲开右护法的这一击,只是即便她脑子里拼命叫嚣快点儿!快点儿!她依旧只能感觉到自己缓慢地闪避,努力地保持住平衡,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肩膀上被铁手擦上,划出了一道约半指深的口子。
即便一切都变得很慢,檀邀雨却并没有停顿。
她仗着自己惊人的柔韧性,将身体低到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幅度,手上的陨星匕首,在右护法的另一只铁手护住要害之时,直接转向,一刀就扎在了右护法的脚背上。
右护法的怒吼声冲破邀雨的耳朵时,邀雨已经借着匕首着地之力,跳到右护法的背后。
而子墨的长剑,好似隐藏在邀雨背后的黄蜂尾后针,在邀雨跃开后突然到了右护法面前,右护法赶紧偏头躲过,却还是被子墨的剑划伤了眉骨。
此时邀雨和子墨一前一后将右护法夹在中间。远处的烛火光从邀雨的背后传来,到此处就只剩一丝昏暗了。
子墨方才看见邀雨负伤,此时怒气翻涌,反倒更加清醒了一些,“丁一!”
子墨的话音一出,右护法的眼角就瞄见身后有寒光一闪而过,还不等他分辨,子墨的剑却后发先至,直击他的下盘!
即便右护法立刻用铁手去挡,但子墨的内力仍化作剑气割伤了他的大腿内侧。
“申二!”子墨丝毫没打算给右护法喘息的机会。他的剑被铁手架住,他却不去抽剑,反而一掌将剑向前送出。
右护法心中一惊,忙身体前倾,后半身跃起,子墨的剑几乎是擦着他胯下飞了出去。
右护法意识到子墨没了兵器,便立刻恶狠狠地以铁爪连掏他心口,他刚一动,却听脑后一阵剑锋的嗡鸣,子墨的剑不知何故,居然如回旋镖一样又飞了回来!
邀雨看到子墨的剑飞出时,立刻以匕首拨转剑尖,借力打力地将剑调转之后,又在剑柄末端补上了一脚,使得子墨的长剑犹如离弦,破空而返。
这剑的速度太快,右护法不敢硬接,赶忙放弃攻击子墨,向一侧闪避。
子墨也跟着一侧身,随后在剑身飞过去的瞬间,一把抓住剑柄。
长剑在手,子墨剑尖朝下一甩,冷冷地盯着昏暗中的右护法道:“我们两个从小便在没有光线的地宫里修习这套剑法。便是我们两个都没有了内力,你也不是对手。”
子墨边说边用余光扫向邀雨。
檀邀雨在方才的两次攻击之后,似乎幻觉更重了。她聪明地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最暗的角落里,让右护法看不清她实际是靠着墙壁支撑,才没滑下去。
明明方才那一击,没有丝毫的破绽,可是子墨凭直觉感到,邀雨需要喘息。
右护法看不清檀邀雨的位置,却依旧不肯放弃追杀,“臭小子,凭你也想恐吓本座?不过是正反剑术的奇巧之法,难不成你们还真以为本座会畏惧!”
右护法说着,忽然真气暴涨,他的两只铁手似乎被两团犹如实质的内力包裹,威力霎时提升了三倍不止。
邀雨咬破舌头之后,人虽然清醒了一些。可看到的还是缓慢的动作。没想到才几招过后,之前出现的重影又回来了。
若只是慢,还能强撑,毕竟在她眼中自己慢,敌人也慢。
可重影就很难办,若是直冲的一线身影倒还好辨认,可右护法跟子墨一交手,人影就混作一团。似是沾满了墨的毛笔沁入笔洗的瞬间,浓浓淡淡分不出你我。
邀雨毫不犹豫,立刻在自己掌心上隔了条口子。空气中的血腥味儿便又重了一分。
子墨的双眼已经被黑暗染透,掺杂着难以自控的戾气。
他很担心邀雨再这么靠自残来维持清醒的话,即便最后他们能战胜右护法,邀雨怕是也要失血而亡了。
在邀雨和自己的性命中间做选择,子墨从来没有第二个答案。
他知道邀雨看不清敌人,所以刚才都是靠他的口令来确定方向。他现在只要选一条生路,告诉邀雨,而自己哪怕同归于尽,也要拖住右护法就可以了。
拿定主意,子墨立刻环视四周,幸好他们正处在分叉口,可选的方向还很多。
“申九,风动!”
子墨再次喊出指令的同时,就不顾后果地提升自己所有的内力,剑气恰如风吹过竹林的飞叶,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明明是飘浮的剑气,却不给人一丝躲避的空隙。
只是这一招却吓不住右护法,他举起同自己的身材和长相都不算匹配的铁手,直接迎着这些剑气而上。
右护法高声狂笑,“蚂蚁再多!也终归是蚂蚁!”


第三百一十七章 、教主
然而子墨并没有给他的猖狂留太多时间,他脚步飞速变化,身形变换间毫无犹豫地向前,他完全不在乎被自己的竹叶剑意所伤,似是将自己化身为剑,长剑直指右护法的喉咙。
右护法意识到子墨是打算鱼死网破,也不敢托大,一双铁手带着内力连连击向子墨,丝毫不给他近身的机会。
大约是知道自己在黑暗中不占优势,右护法一逮到机会,就冲到墙壁那里,扭动了一个机关,烛火当即燃起,让这块交叉口瞬间明亮了不少。
正当两人缠斗之时,邀雨却在一个甬道内停下了脚步。
她因为听到了子墨的口令,朝着一个岔道内疾驰而去。只是她才跑了几步,就发觉原本朦胧的声音,此时似乎更加遥远了。
她已然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也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知道那破药会有什么效果。
未等邀雨辨明状况,就听见前方昏暗的甬道内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仙姬这是要去哪儿啊?”
这人的声音不小,子墨和邀雨听到以后都先是一惊,就连右护法的攻击都顿了顿。
无尽的黑暗让邀雨看不到前方,只好勉强靠听觉一步步后退,保持着同来人的距离。
子墨和右护法的打斗一刻未停,檀邀雨因前方的来人又退回到岔路交界口。
等这位不速之客穿着一身刺眼的红袍,走出完全漆黑的甬道时,子墨的焦躁感便越来越强烈。
来人正是那个被邀雨卸掉了一只胳膊的红袍使。这人的功力不高,放在往常,便是子墨也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可如今他们二人功力大减,应付右护法就已经要拼上性命,更何况又来了个敌手。
只是子墨和邀雨没想到,红袍使并没有当即就对他二人发难。反倒是看向右护法被划伤的秃眉骨,还有被打落牙齿的嘴,忍不住桀桀笑道;“怎么?不可一世的右护法大人,还敌不过这两个后辈吗?看来您是真的老了呢……”
右护法的铁手飞快地封住子墨的几处进攻,随后毫不犹豫地跳出战圈,对着红袍使怒道,“不是让你守着那个出口吗!你来这里做什么?”
红袍使看上去并不在意右护法的态度。
他左脸的面颊不断抽搐,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道:“教主听闻右护法弄丢了宝物,十分生气,将附近的几位红袍使都调来了。让我等务必将此二人捉拿。如今附近的几个出口,都有红袍使把守,我这才来看看,要不要给右护法帮忙。”
也不知道这位红袍使是为了报复右护法当日舍他而保拜火教的狠绝,还是两人之间本来就有嫌隙。
从右护法见到红袍使就跳出战圈来看,估计不单是防备邀雨和子墨,也在防备这个红袍使。
邀雨只觉得很奇怪,从她拿到木盒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一日出头,这位教主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还调派了人手来统万城?
子墨一听说出口都有拜火教的人把守,心里就一惊。他趁着右护法和红袍使分神之际,剑尖猛地在地上划了个半圆,烟尘飞起时,他猛地冲到邀雨面前,抱起她就跑入一个分岔。
等右护法和红袍使回过神时,只看到子墨的衣摆在岔道口一闪而逝。
红袍使作势要追,却被右护法拦了下来,“再等等,让他们多体验一下此刻的绝境,后面的事情才更容易办。”
红袍使方才的张狂忽然间荡然无存,他恭敬地施了一礼道:“方才言语间对护法多有冒犯,还请您不要见怪。”
右护法突出的眼睛始终盯着子墨和邀雨逃走的方向,“既是本座让你做的,就没有什么冒犯可谈。”
红袍使忙借机拍马屁道:“也是护法能有容忍的雅量,才会有此妙计。”
右护法大约是真的有些看不上这位红袍使,对他的恭维也没露出半点儿悦色,“走吧,不能让他们跑远了。既然那个男子不是云道生,就直接杀了檀邀雨吧。你们只能将那男的打到重伤,但却不能伤其性命。懂了吗?”
红袍使立刻应承道:“那是自然,咱们还要他办事呢,杀了还有什么用处?”
右护法点点头,“行了,这儿就交给你们了。那两个小贼已经使不出来内力,杀掉一个,对你们几人来说,应该也不是难事儿。本座要先行去见过教主了。”
红袍使作揖恭送,“护法放心,我们一定把事情办妥。”
右护法又叮嘱了一句,“魏人应该很快就会发现这里,你们还是要速战速决。”
听到红袍使应了一声“喏”,右护法才又看了一眼子墨和邀雨逃走的岔道,随后转身走进了另外一条甬道内。
他在甬道内一直走了快一个时辰,途中拐了几个弯,才走进了似乎是条死路的甬道。
甬道的尽头站着另外一名红袍使,见他过来,忙上前施礼。
右护法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未置一词。
这名红袍使见状,立刻走回到走道尽头,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儿,随后扭动机关。
那仿佛是死路的白壁缓缓移开,幽暗的月光便从洞口倾泻而下,照亮了脚下一小方天地。
右护法刚走出甬道,白壁就又被关上了。
此时他正站在距离东城西墙外约半里的地方,望着天上满布的星辰,右护法冷笑一声,“什么天选之人!”
说完这话,他便不再停留,直直向西而去。
直到右护法爬上了一座山丘,看到顶上站着的人,他才停下脚步,摘下兜帽,上前行礼道:“属下见过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