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曜依旧不甘心,将声音压得更低了,“可是姐,眼下那魏皇可是近在咫尺。我听说这位皇帝年纪小,又刚登基,如今连个皇子都还没有。咱们若是能杀了他,魏贼就群龙无首……”
棠溪没想到墨曜竟然这么大胆,赶紧去捂她的嘴,却还是晚了一步。棠溪才刚捂住墨曜的嘴,子墨的剑就已经架在了墨曜的脖子上了。
棠溪吓得立刻跪了下去,“子墨郎君饶命!我妹妹年纪尚小,言辞无状,婢子回去就教训她!但请郎君饶她一条性命!”
子墨的双眼如化不开的寒冰,似乎看到了这对姐妹花,却并不曾将她们印入眼底。
“你们两个是我买回来的。理应由我来结果。雨儿念着你们是大郎君送来的人,对你们网开一面,不想你们却依旧不知悔改。”
“不不不,婢子知错了!婢子真的不敢了!”墨曜也害怕了,跟着棠溪跪了下去。
她们两个虽然之前没跟子墨打过交道,可对子墨的事儿是知道一些的。子墨在檀家虽然名义上是邀雨的剑仆,可是听说大将军曾经想将他收为义子,被子墨拒绝了。之后这事儿便没人再提起。
子墨身份虽是仆,可家里都当他是半个郎君看待,私下里也议论,说子墨怕是会入赘到檀家。若是那样,就是正经的主子。
子墨像是听不见两人的求饶,面无表情道,“你们方才陷雨儿于险境。我留你们不得。杀了你们,也算对魏皇有个交代。”
“郎君!”棠溪高喊一声!飞快地从靴口掏出一把小匕首,毫不犹豫地手起刀落,猩红之下,棠溪左手的拇指已经被她切下,她却只是轻哼了一声。
棠溪哆哆嗦嗦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将切下的拇指用手帕包住,全然不顾断指处血流如注,双手将断指捧给子墨,“请郎君开恩。婢子尚且需要侍奉仙姬,故而不能失了右手。如今自断左手拇指,终生再不能握弓。求郎君仁慈,为婢子二人在魏皇面前求情。”
墨曜此时已经哭成了泪人儿。姐姐一直以箭术为傲,今日为救自己竟自断了拇指,这让她如何不心痛。墨曜顾不上子墨还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了,扑到棠溪身旁,掏出自己的帕子紧紧缠住棠溪的断指处,为她止血。
为棠溪止住了血,墨曜赶忙转身,对着地面不住地磕头求饶,“婢子是真的知道错了!婢子此生再不敢忤逆仙姬!求郎君给婢子姐妹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棠溪拉过墨曜,“郎君,婢子二人并不畏死。只是将士尚求战死沙场,我姐妹二人也希望能为主子鞠躬尽瘁。今日之事,皆因婢子鲁莽而起,婢子甘愿受罚,还请郎君息怒。能让婢子们将功赎罪,便是死也无憾。”棠溪捧着断指的双手向上举了举。
――――分界线――――
我只能说太强了!来自芸水之间给嬴风写的歌。请收下我的膝盖!感谢大家这么喜欢书里的人物!等出了音频再来分享链接。
《迎风》
陌上花开乃新载,才觉昨夜是春风
庭前檐下风铃细语,是谁的旅程
种在心中的思量,欠一句灌溉
抖落一身玄色,换素衣静等
迎风,眯了眼乱了心
迎风,卷起长发也带走认真
迎风,看云舒看云卷
却看不透你眉眼
一面是温柔一面是凌厉
一面是情深一面是冷寂
一面是洒脱一面是纠结
一面是繁花一面是凋谢
搁浅的诺言
游不到云端
指尖的容颜一触成烟
陌上花开乃新载,才觉昨夜是春风
庭前檐下风铃细语,是谁的旅程
种在心中的思量,欠一句灌溉
抖落一身玄色,换素衣静等
迎风,滑了泪慌了神
迎风,乱了笔砚也散了诗吟
迎风,看日出看月圆
却看不透你心间
一面是温润一面是沁凉
一面是缱绻一面是诀殇
一面是隐没一面是澎湃
一面是沧桑一面是自在
搁浅的诺言
游不到云端
指尖的容颜一触成烟
赢风――《迎风》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三人角斗(一)
子墨此时才再次看了跪着的姐妹二人一眼,缓缓收剑回鞘,接过棠溪高捧的断指,算是放她们一马了。
姐妹二人松了口气,浑身脱力般委顿在地,墨曜捧着棠溪的手,死咬着自己的嘴唇才不至于嚎啕大哭,“姐……你的手……”
棠溪的伤口不小,光是靠手帕根本扎不住血。嬴风此时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伸手点了棠溪左臂的穴道,转而又对子墨道,“你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她们没有内力,想点穴止血都做不到。你既然不打算取她们性命,随手多帮一把又如何?”
子墨冷冷扫了嬴风一眼,半个字儿都没说,转身就走。
嬴风也不在乎子墨的冷脸,没事儿人似地跟在子墨身后。
子墨又往前走了几步,回头见嬴风还跟着,不由皱了眉。
“顺路,顺路!”嬴风一副惯常的嬉皮笑脸。
等到两人都走到帅帐前。子墨也就明白了嬴风的意图,他再次看了嬴风一眼,依旧未置一词。
嬴风嘀咕,“什么如玉公子,明明是锯嘴葫芦。”
子墨会和嬴风同来,这让拓跋焘着实有些讶异。起初听檀邀雨说嬴风是她的师兄时,拓跋焘还不相信。檀邀雨和嬴风在渤海边那一战他还历历在目。檀邀雨可是下了狠手的,要是师出同门,这未免太奇怪了。
后来拓跋焘又有些高兴,因为嬴风的出现至少能让子墨不痛快。这两人虽算不上水火不容,可也是相看生厌。
拓跋焘对他二人哪个都不喜欢。眼下两人一同前来,当真是让拓跋焘高兴不起来。
子墨不理会嬴风,彬彬有礼地上前,将包了棠溪断指的手帕递上去,“新收的婢女在校场冲撞了陛下,仙姬已经惩罚了她,使她此生再不能握弓。还请陛下宽宏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
拓跋焘让宗爱接过断指,看也没看一眼便道,“她是仙姬的婢子,自当由仙姬管教。”
子墨作揖,“多谢陛下海涵。”
嬴风看着方才连半个字都不肯跟他说的子墨,此时谦和有礼地同魏皇侃侃而谈,心道你小子真是对人不对事儿啊!
拓跋焘收下了断指,也表明不再追究,子墨和嬴风却依旧停在原地。
“二位可还有别的事儿?”
这一次倒是嬴风先开口,“听说陛下除了弓马,也很擅长摔跤角斗。不知外臣是否有幸能领教一番?若在下猜的不错,子墨兄大约也是这个这个意思。”
拓跋焘看向子墨,见他一言不发地直视自己,便知道嬴风说得没错。
拓跋焘沉默地看着二人。子墨或许是因为自己赢了檀邀雨,为了给檀邀雨出气,所以才来挑战自己。那么这个嬴风又是为何而来?
不过不管他们出于什么原因,拓跋焘的性子都不可能让他在男人间的挑战中退缩。
“三人角力?”拓跋焘问。
嬴风点头表示可以。
子墨道,“请陛下清帐。”
拓跋焘首肯,对宗爱道,“清帐。把东西都搬出去。你们也都到外面守着,没朕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宗爱哪儿敢,莫说对方两人,便是只其中一人,那也是随时就能要了皇帝的命。他“扑通”跪在地上劝阻道,“还请陛下三思!至少留几个人在帐中伺候。”
拓跋焘此时已经跃跃欲试了,哪儿可能听宗爱的劝,抬脚就踹在他背上,“快滚!”
宗爱见状,知道自己拦不住,只能带人将巨大的帅帐搬了空,又偷偷遣人去找陆真来。
陆真到时,宗爱等人已经被赶出了帐外,正焦急不安地在帐门口来回踱步。
宗爱见到陆真,如同见到救命稻草,慌忙上前询问,“大将军,眼下可如何是好?”
陆真问清了前后经过,沉思片刻,立刻命人在离帅帐十五步远处围成一个圈圈。将整个帅帐封死,决不许任何人靠近。
宗爱不解,怎么陆大将军来了不去劝陛下?反而让人围帐呢?这要是里面出了事儿,站在十五步这么远,想冲进去救都来不及!
宗爱试探着到陆真身边问道,“大将军,不若请仙姬过来?”
陆真摇头,“绝对不可。而且要严令,禁止任何人将此事告知仙姬。”
陆真这话刚一说完,宗爱便醍醐灌顶。方才是他太急了,竟没看清,此时他明白了,这帐内的三人角力,已不是荣誉之争,而是男人之争……
被魏军团团围住的帅帐内,拓跋焘,子墨,嬴风,三人此时皆换上了劲装,分角而立。
拓跋焘先道,“朕倒是从没想过,会有机会同二位切磋。”
嬴风笑道,“陛下没有内功,我们二人自不会使用内力。单纯切磋拳脚,陛下觉得可好?”
既然没人在看,子墨觉得客套和手下留情都没必要了,直接对拓跋焘拱手道,“请。”
嬴风心里平衡了,子墨终于对拓跋焘和自己都是一样冷漠的态度了。
拓跋焘收敛笑容,严阵以待,拱手道,“请指教。”
子墨一个跨步上前,不过一呼一吸间便打出三记快拳,皆袭向拓跋焘的面门。拓跋焘反应很快,却没躲闪,反倒是在原地靠双臂格挡,硬是接下了子墨的三拳。
嬴风站在原地不动。三人角力,本来是混战,二打一也是常见。不过嬴风显然没打算这么干。他和子墨本就以武功见长,就算不用内力,挑战拓跋焘都算是以强欺弱,绝不可能再二人合力打他。
嬴风在原地看着,子墨虽然占了上风,却也谈不上有多大的优势。拓跋焘的神力不是吹的。据说他幼时就曾一拳掀翻战马。子墨的拳脚,他竟然全靠力气格挡住了。
子墨开始还出的是快拳,见拓跋焘只一味格挡并不反击,就渐渐加重了力道。一拳重过一拳,想试探拓跋焘究竟能接住多少。一味防御之下,拓跋焘很快就被子墨逼到了营帐边缘。
直到子墨带着劲风地一拳打向拓跋焘的下肋时,拓跋焘才终于闪身躲过。子墨的拳“嘭”的一声正打在营帐的一根侧柱上,尽管子墨没用内力,那侧柱依旧应声而裂。
在外面的宗爱被这一声吓得一个激灵,冲帅帐里面高呼着,“陛下!陛下您没事儿吧?”
“滚!”
拓跋焘的吼声中气十足,看来没事儿。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三人角斗(二)
宗爱在原地边转圈边搓着手,心道这是要了命了!这位陛下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跟两个顶级的剑客比武功。真要是想娶檀邀雨,一道圣旨就完事儿了,武功再高又怎样,能敌得过千军万马?话说回来,陛下年纪虽轻,可平时行事稳重,绝不是莽撞之人,此时却以己之短攻他人之长,这不是冲昏了头吗!
可宗爱急归急,到底不敢抗旨进去。
帐子里面,由于营帐侧柱的开裂而略作停顿的打斗很快便继续。
这一次却是嬴风趁着子墨和拓跋焘停下的瞬间,将开二人隔开,继而向子墨攻去。
见子墨跳开,嬴风嬉皮笑脸地道,“魏皇跟旁人比了一早上,想必也累了。不如咱们同门师兄弟先比划比划。”
子墨凤眼微眯,右脚迅速后撤半步,换了个起手的姿势。只是这细微的不同,子墨的气势便同方才大不一样。对上嬴风,子墨没有留余地的打算。
嬴风也收敛心神,不敢大意。
两人对峙片刻,便同时出手攻向对方。不过几个起落,两人便过了十招。他们俩谁都没留情,却又如同商量好的一样不攻击双方能让人看到的部位。
这一场角力,一直从白天打到太阳落山。中间拓跋焘传了一次膳食。宗爱满心以为就此打住了,没想到三个人吃完竟然还要继续!
等掌灯了,子墨和嬴风才从帐子里走出来。子墨依旧面无表情,嬴风也依旧嘻嘻哈哈。拓跋焘则更是喜怒莫辨。三人对结果都是闭口不提。这场让所有人都好奇的比试,结局竟成了悬念!
子墨回到邀雨营帐中时,棠溪和墨曜正服侍邀雨进晚食。棠溪的手指被重新包扎过。邀雨见到她的伤时没有过问一句,只让她到柜子里取了之前朱坦诚送给她的伤药。据说这药极其名贵,一小盒便价值千金,估计只有他那种暴富的大商贾才送得起。
邀雨望着刚进帐门的子墨问道,“去哪儿了?”
子墨不说话。他不愿跟邀雨撒谎,索性一句不说。
邀雨打量子墨,脸上,脖子,手上都没事儿。可总觉得子墨动作哪里有些凝滞,像是一动就扯着哪里疼一样。
她走上前,不顾子墨躲闪,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袖子往上一拽,就露出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伤。
棠溪和墨曜就站在旁边,也都看见了。她俩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子墨,又互望一眼。白日里她们看着子墨和嬴风一同离开,还奇怪他们去的为什么不是回仙姬营帐的方向。
待棠溪和墨曜取了食物回到营帐,外面就被魏军给围了。说是为保护仙姬安全,禁止仙姬出帐门。现在子墨回来了,外面的那些魏军竟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撤走了。
墨曜满脸担忧。姐姐已经自断左手拇指,那魏皇该不会还不满意吧?只因为姐姐冲撞他,就又打了子墨郎君一顿?那子墨郎君岂不是替她们受过?这魏皇也太不讲理了!果然魏人没一个好东西!魏人的皇帝更是最坏的一个!
“你们两个出去。叫上祝融,守在外面,谁来也不许进。”邀雨吩咐姐妹俩。
姐妹俩忙应诺退出去。邀雨从箱笼里翻出瓶药,对子墨道,“脱掉。”
子墨退后一步,摇头道,“这不是你该做的事儿。”
从小到大,子墨受过不知多少伤。有的是因为练武,有的是因为邀雨内力失控,但每次都是子墨自己躲起来疗伤,从不让邀雨看见。
“脱掉。”邀雨坚持。
子墨不肯,“你如今大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邀雨眸中带了怒意,“既然你说我已经长大了,那你还要瞒着我,保护我到何时?难道我看不见你的伤,我就不知道你受伤了吗?”
“脱掉,”邀雨再次重复,“不然我帮你脱!”
子墨叹了口气,终究只能将上衣脱了,露出肌肉匀称的上身。
邀雨垂眼吸了口气,才敢去看子墨的身体。除了今日的淤伤,他身上还遍布各种疤痕,有些看得出是什么造成的,有些已经看不出来了。
邀雨将药酒倒在掌心,搓热后为子墨一点点按揉,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邀雨将子墨的后背全都细细地揉完,想要再为他揉前胸时,子墨制止了,“我自己来吧。”
邀雨也不再坚持,把药酒递给子墨,“你可吃亏了?”
子墨想了想,摇摇头。
邀雨颔首,“那就好。”她坐到床榻前的案桌后,背对着子墨,好让他能继续擦药。
大约是怕子墨尴尬,便有一搭无一搭地说道,“大哥送来的这两个,还不会看人眉高眼低,怕是一时不得用。我今日在营帐里无事可做,就一直在研究那套铠甲。我虽看得明白,却不知道咱们能不能造出来。想来想去,还是得把何卢弄进来,他对这方面颇有研究,比我要懂得多。”
邀雨又想起檀道济让棠溪和墨曜带进来的消息,“刘义隆怕是要反。如今他大哥已经形同虚设,二哥又被贬为了庶人,现在正是他篡权的最好时机。嬴风是刘义隆的人,此时定然会希望北魏和柔然能打个不停,好给刘义隆空隙上位。所以至少目前,嬴风同咱们是一条船上的。只有江北乱了,咱们才能有机可乘。”
子墨此时涂好了药,穿上衣服坐到邀雨身边。又给她和自己都倒了一杯水,“我去安排。”
邀雨侧过脸看他,“正好你受伤了,借口多休息几日吧。棠溪和墨曜也留下帮你,她们两个学过家中传递消息的法门,应该有办法联络上秦忠志。明日我只带着祝融出门就好。”
子墨想了想,点头同意。
翌日一早,邀雨果然只由祝融陪同着出了营帐。若说震慑力,姐妹花的功夫就算再厉害,看在镇西军的士卒们眼中,依旧是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可祝融不同,脱了斗篷的祝融,活脱脱一头绿色的猛兽,还没栓链子。
看着所有人一见到祝融,恨不得躲着他们走,邀雨真是后悔啊!早知如此,就该早早把祝融露出来,让镇西军的士卒们退避三舍,哪儿还会惹出那么多麻烦事儿!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的人
邀雨今日明明起了个大早,却没去校场打拳,而是直奔嬴风的帐篷。
听见邀雨甜甜地唤“师兄早”时,嬴风脑子里冒出来的全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最毒妇人心这类的词。
果不其然,邀雨满脸笑意地拿出师傅在生辰时送她的九节转龙鞭,“我昨日在营帐中无事可做,便研究师傅送我的这转龙鞭。可是我对师傅说的‘凝气与一线’总是理解地不得要领。忽然想到师兄的内力就是剑气,不知道师兄是否肯教教我?”
嬴风的脸颊忍不住抽了抽。邀雨笑得太甜,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可她一脸崇敬地望着自己,又让赢风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硬着头皮道,“好。你先用来我看看。”
邀雨点头,葱段般的五指轻轻在锦盒底部一拍,便将九节转龙鞭击到空中,紧接着,鞭子的九节鞭身便像九把匕首,直射向嬴风!吓得嬴风连蹦带跳,慌忙闪避!
“咦?难道我用的不对?那这样呢?”邀雨的五指一收,九节鞭身似被吸住,同时回到邀雨手中,紧接着又再次击出!
嬴风辗转腾挪,扯到昨日的伤处,疼得他直呲牙,忙喊道,“停停停!你这么明显的报复,就不怕师伯再怪罪你!”
邀雨似是不解地歪头,“报复?我不过是在请师兄教我怎么用转龙鞭啊?”说完九节鞭身再次被一收一放。邀雨这次的发力很大,连嬴风顺手扔过来阻挡鞭身的案桌都给击碎了。
“那你还答应了子墨不用罡气呢!”嬴风见搬师伯没用,索性拿子墨的话辖制邀雨。
邀雨闻言果然停了下来。手指一划,将九节鞭身收回锦盒中。
嬴风气哼哼地走上前,一把拉起袖子给邀雨看他的胳膊,“我也伤得不轻好不好!”
邀雨脸上的甜笑早已不见,板着脸道,“你受伤,不代表他也可以受伤。”
嬴风气结,“都是同门,你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邀雨冷哼,“我和子墨拜的是同一位师傅,你不过是我师叔的徒弟。本就亲疏有别。”
子墨一身伤回来,邀雨就算不问,也知道只有嬴风能把他伤成那样。家人就是邀雨的逆鳞,不管是谁,只要是伤了她的人,那就得做好以死谢罪的准备。
嬴风举手表示认输,“好好好。你有理,我说不过你。可这事儿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儿。你若掺和进来,子墨未必会高兴。”
邀雨一愣,她倒是没想到这点。她只是一时气不过子墨被人打伤了,才来找嬴风出气,此时才发觉或许这么做反倒让子墨难堪。她低头深思片刻,承认道,“你说得没错。那我先行告辞,打扰师兄了。”
嬴风再次气结,“你不打算跟我道个歉吗?”
邀雨回头瞥了嬴风一眼,“不是没伤到你吗?”
“你至少砸碎了我的案桌啊!”嬴风指着撒了一地的“案桌”。
“那案桌是你自己扔过来的,碎了又关我何事?”邀雨一副打死不认账的架势。
“你等等。”见邀雨要走,嬴风又叫住她。
邀雨转过身,满脸不耐烦,“你还要做甚?”
“凝气一线不是你这么用的。”嬴风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指向邀雨装九节转龙鞭的锦盒。
赢风手指一抬,一节鞭身似被线拴着吊了起来,缓缓升空。紧接着一节接一节。九节都慢慢围到了嬴风周身。
“所谓的凝气一线,其实就是剑气。只是本门的法门与其他门派不同,讲究先御气,后御剑。能随心所欲的驾驭九线剑气时,方可由师傅赐剑。”
嬴风说着,便将一节鞭身射入营帐门柱中,“你的罡气是同收同发,威力在于同发的瞬间所产生的爆破力。剑气则需要对每一线的真气进行控制,让他们可以攻击不同的方向,远近,甚至绕过阻碍。”
嬴风边说边一一为邀雨示范。
邀雨已经忘了自己方才还生气的事儿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嬴风操控九节鞭身。
“这么说你已经能控制九线真气了?”邀雨见嬴风能将九节鞭身都控制住,便好奇地问。
“还不行。”嬴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跟你正好相反。我虽然能分别控制九线真气,却做不到九线同时收发。如今才只到六线。”
“也就是说,师傅和师叔要我们做到能同时释放九线真气,而这九线真气还能同时攻击不同的方向,甚至绕过阻碍?”邀雨惊讶。
“对。”嬴风点头。
“原来如此。”邀雨低头思索片刻,“虽说有些难,但应该也不是办不到。”
嬴风苦笑,他从同时控制五线,到同时控制六线可是整整用了四年的时间。“你若愿意,我们可以一起修练。”嬴风对邀雨道。
“好。那就请师兄多指教了。”邀雨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嬴风笑望着邀雨离开的背影,家人,贪嘴,还有武痴。他又知道了檀邀雨的一个死穴……
等到了第二日,嬴风便依约去校场找邀雨。拓跋焘为了防止前两日校场围堵邀雨的事情再度发生,特意在校场一角用白色围布圈出一块区域,专门给邀雨用。
有祝融这位“凶兽”在外面守着,平常人哪里还敢靠近。等嬴风进到围布里面,发现只有邀雨一人,片刻的怔楞后便是欢喜不已!
他跟自己说过很多次,不能同檀邀雨亲近,这只会害了她。可当他确认檀邀雨是自己的师妹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师傅信里间接地说邀雨是他师妹时,嬴风觉得自己从没如此开心过。她既然是师伯的弟子,师傅便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对他有意而加害她。说不定师傅和师伯还会促成他们在一起!
这念头才萌生出来,便在他心中猛长。嬴风此刻脑中像是有无数个自己在说,我可以亲近她。我可以有意于她。她不会像潋滟一样任人宰割。因为她和潋滟不同。
欲望这东西,你第一次看它时,它不过是个小口子。可等你再注意到它时,它就已经决堤了。


第一百四十章 、了悟
赢风反复问自己,为什么要同拓跋焘比试?为什么后来变成了他和子墨对决?
他想要什么?或许他之前还摸不清楚,看不透彻。可此时看到白色围布中间,独独只站着檀邀雨时。嬴风就彻悟了。
他要的无非就是现在这样。
没有别的,独独一个她。和她面前,独独一个自己。
“师兄?”邀雨见嬴风站着不动,就出声唤他。
明明檀邀雨的声音还如平常一样冷淡疏远,此时听在嬴风的耳中却如同仙乐般动听,又似美酒般醉人。嬴风身边有过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美人,可这种感觉却如此新奇,让他不忍打破。
“师兄可是吃撑了走不动?”邀雨又问。
嬴风叹了口气,方才的旖旎遐思被邀雨一句话打得烟消云散,这丫头难道就不知道什么叫,此刻情意绵绵,重过千金万金吗?
“你早晨打拳前难道还吃东西?”嬴风边走上前边问。
“我想。”邀雨坦诚地回答,“但是子墨不许。”
嬴风觉得此刻听到子墨的名字,怎么如此刺耳呢?
“经你一说,我才想起,子墨呢?”嬴风问。
“他有别的事儿。”虽然对外说是养伤。可是嬴风肯定知道子墨伤到什么程度,需不需要养。
嬴风听邀雨这么说,就猜测子墨和那对双胞胎姐妹大约是已经偷溜出营地了。他们去做什么事儿?这小丫头脑子里主意太多,嬴风也吃不准她想做什么。
邀雨没打算跟嬴风透露子墨的行踪,拿出九节转龙鞭道,“我昨日模仿着师兄教的试了一下。”邀雨说着控制着九节鞭身逐一升起,然后稳定了一下心神,接着便将五节鞭身分别击中了围帐中不同位置的五个标靶。而其余四节则失去控制,直直的掉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