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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邀雨站在旁边,看着四年前的自己和子墨走在与她现在截然不同的命运上。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大约,就是没有被姜乾改变的,她原本的命格。
檀邀雨默默地看着子墨最终送十三岁的自己上了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花轿。跟着一队虽然也身着喜服,却形色匆匆忙忙,毫不见喜色的送亲队伍进了宫。
有了檀邀雨自己送上门做人质,太后和新帝终于不用再顾忌檀道济别有用心,于是救援的军队很快就由檀植和檀粲带着,赶往青州战场。
檀邀雨亲眼看着自己的两位哥哥,带着兵马疯了一样的往北赶。现在她明白为何原定的命格里,爹娘会同意她嫁给刘义符那个杂碎了。
檀邀雨回头望向远处的皇宫,如同一张血盆大口……原来时间不同,借口不同,可被逼无奈的境地却依旧没变。
檀邀雨不敢想象,在这个命格里,十三岁的自己要如何度过这难熬的新婚夜。嫁给刘义符,这事儿只要想想都让她觉得恶心。
檀邀雨想了想,还是缓缓向皇宫走去。虽然这里的小邀雨看不见也听不见她,邀雨还是想去陪陪她。
如今她只是这个命数中的旁观者,不能改变任何东西,自然也不受任何东西的阻碍。
邀雨径直穿过皇宫的墙壁,思索着该去哪儿找这里的自己。
等她直直穿过了四五面宫墙后,邀雨突然被一辆十分诡异的马车吸引了注意力。
这里已经是内宫了,哪怕是如檀道济和徐羡之这样的权臣都得徒步走进去,可这赶车的内侍却只跟守门的士兵说了一句话就被放了进去。
檀邀雨心中好奇,本能地就跟了上去。等到马车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前停下时,邀雨惊讶地发现,几个小内侍从马车里拖出来的,竟然是已经喝到酩酊大醉的子墨!
檀邀雨的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不等那几个内侍进门,就直接穿进了殿内。
龙凤红烛摇曳之下,十三岁的邀雨不知是被谁灌醉了,还是下了什么药在饭菜里,已经昏倒在案桌上。
檀邀雨脑中警铃大作,她立刻冲过去想叫醒小邀雨,可她的手,除了能在小邀雨的身上穿梭,别的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等小内侍们把子墨抬进来,脱了衣服放在铺着龙凤喜被的床榻上时,旁观者檀邀雨已经把罡气、剑气全都试了一遍,依旧毫无作用。
第四百三十三章 、权臣
嬴风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意识到面前这个留着美髯,五官分明犹如刀削,眉心有着深深川字纹,举手投足间都气势凌人的中年男子是他自己。
“果然啊……”赢风绕着四十岁左右的自己走了好几圈,“我老了也比崔浩那家伙好看不知多少倍!也就只有檀邀雨那个没眼光的,才会觉得那种文弱书生好看。身为男人,怎么能缺了阳刚之气!”
在北魏时,邀雨见到崔浩第一面就夸他好看,之后见到自己卸去易容的脸却无动于衷。这事儿让嬴风耿耿于怀了好久。
嬴风自鸣得意地坐到四十岁的自己旁边,来回比量,犹自惋惜道:“要是能让邀雨也来看看就好了,肯定会被未来的我迷得神魂颠倒!”
赢风陶醉完自己的美貌,这才注意到案桌上堆积如山的奏疏。他眉头紧皱,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语,“禁卫军和暗卫首领有这么多事儿?我问刘义隆只要了每月五日休沐是不是太少了……”
嬴风说着伸手便去拿桌子上的奏疏,在手从奏疏堆里穿过去,连竹简的边儿都没碰着后,嬴风只得撇了下嘴,无奈地凑到未来的自己旁边,挤着脑袋去看未来的自己手里拿着的奏疏。
嬴风才刚扫到水患两个字,就听见门口有人请见。四十岁的赢风将竹简往案桌上一放,揉了下眉心后,才用磁性且威严的声音唤道:“进来吧。”
进门的是一个年轻的禁卫军士兵,一进来就单膝跪地地禀报道:“反贼刘义康及其党羽已经全部认罪,请秦司徒示下。”
秦司徒?赢风一听这个称呼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紧紧皱眉,毫不掩饰脸上的嫌恶之色,“所以到底还是走到这一步了?改了姓氏,做上司徒,千古留名又如何?后人连你真正是谁都不知道。”
四十岁的嬴风听到禀报后,沉吟片刻,最后手上轻轻一挥,仿佛只是为了拂去衣袖上的尘埃,“都杀了吧。”
那年青禁卫愣了一下,再次确认道:“老弱妇孺也杀?”
四十岁的赢风闭目缓缓靠在圈椅上,声音冷彻道:“刘义康家的那几个女眷这几年上蹿下跳,没少为她们家王爷造势。太后、长公主、皇后,她们哪个没拉拢过?如此刁妇,杀了方能以正视听。”
年轻禁卫咽了口口水,不敢再问那为何小孩也要杀,只好抱拳应“喏”,随后又犹豫地开口,“此事可还要呈报给皇上?”
四十岁的嬴风微微睁开眼,一时的情绪晦涩难辨,他想了想道:“不用了。皇上这几日身子越发不好了。这种糟心事儿少知道一些的好。”他说完便挥挥手,让那禁军退了下去。
嬴风看着眼前中年的自己,果断、狠绝、且大权在握,竟完完全全成了祖父希望的样子。他却只觉得这个未来的自己十分陌生,甚至让他厌恶。
“幸好邀雨不在,让她知道自己要嫁的是这么个冷心冷肺的人,估计我就要孤独终老了……等等,”赢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若是未来,那我可娶到邀雨了,她会在哪儿呢?!”
嬴风正兴奋地想出门去找未来的檀邀雨,看看她老成什么模样了,就听身后的中年自己一声喟叹,“你也还不到三十岁,竟就这样去了……你皇兄若是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伤心呢……”
嬴风闻言心里一惊,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到案桌前,将方才那份竹简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跌坐在地。
“七皇子,刘义季殁了……”
赢风实在难以接受,如今还是个孩子,整天只知道逃学偷跑,时不时会去刘义隆的宫里偷酒喝的臭小子,竟然不到三十岁就死了。
中年赢风和皇上派他去治水,他却因贪杯,视察江堤时宿醉未醒,一个浪头打过来,直接把人卷进水里淹死了。
“来人……”中年赢风唤了一声,立刻有个小内侍走了进来,“传令下去,让他们速速将七皇子扶灵回宫。通知内府司,按太子等级筹备丧仪。”
内侍忙应“喏”,随后问道,“那皇上那边儿……”
中年赢风叹了口气,随即起身,“我亲自去说吧。”
嬴风跟着中年的自己出了屋子,才愕然意识到他们一直在刘义隆的御书房里!嬴风的心一紧,权臣做到能在御书房里处理公事,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跟着中年赢风,没走多远就到了刘义隆的寝殿。门口的宫人一见中年赢风,一个阻拦和向内通报的人都没有,全都恭敬地在原地低头施礼。
中年赢风一直走到皇上寝室门口,才自己停下脚步对立面道:“皇上,是我。”
里面隔了一会儿才传出一阵咳嗽声。紧接着一位眉目如画的妃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中年嬴风后,先是施礼问安,随后小声道:“晨起便不大好,吃了药又睡了一会儿,现下精神了一些,不过司徒大人还是要缓着些,切莫让皇上情绪起伏太大。”
中年嬴风闻言叹了口气,“今日怕是很难平静了……”
中年嬴风说着就走了进去。寝殿内浓重的药味儿让他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过他并没有停顿,而是直直走到刘义隆的御塌旁。
即便嬴风做了心理准备,可乍然看到已经瘦到皮包骨头,完全脱了相的刘义隆时,还是让他胸口一紧。
御塌上的刘义隆脸色蜡黄,眼窝凹陷,呼吸极其沉重,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尽全力一般。
嬴风有一瞬的恍惚,几年前他与刘义隆初见时的对酒当歌好似还在眼前,一转眼,却只剩下一个权臣,一个傀儡皇帝,对坐无言。
病入膏肓的刘义隆咳了几声,随后道:“可是彭城王府谋反的事儿有结果了……你看着……处置便好……”
中年嬴风默默地坐在那,仿佛是一座几经风吹日晒形成的石雕。等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道:“义季殁了。”
“你说什么?”刘义隆像是没听清,支起上身,瞪着眼问,颤颤巍巍地问道:“你、你说谁殁了?”
中年赢风没有回答,只是无言地看着刘义隆。
“噗——”地一口鲜血从刘义隆口中喷出,随后整个人轰然倒了下去……
第四百三十四章 、无力
檀邀雨连鬼上身这种招数都试过了,可即便她把手指缝儿都跟十三岁的自己对上了,站起身时,依旧分离成了两个人。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内侍们把衣衫不整的子墨和十三岁的自己一起放在床榻上,摆了个明显有些别扭的姿势。
这些内侍撤出去后没多久,刘义符就带着一大堆人似模似样地跑来捉奸。
就算檀邀雨知道,眼前这一切十有八九都是药物产生的幻觉。可这幻觉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让檀邀雨相信这种污蔑是的确发生过一样。
“早就听闻檀家女郎行事放浪,整日跟男子为伍不说,还私养面首!只是朕真实万万没想到啊,你们居然敢如此大胆地在朕的喜房中行苟且之事!来人啊!把这对狗男女给朕绑了!先押入水牢,等朕慢慢再审!”
刘义符一句话,就立刻围上来了一群内侍,将人事不知的两个人五花大绑。
刘义符还不忘了叮嘱了一句,“捆结实点儿!这对狗男女都会些拳脚功夫,绝对不能让他们逃了!”
即便是知道她打不到任何人,檀邀雨还是忍不住用九节鞭冲着刘义符狠狠抽了几下!
“若不是你早死了!等我醒过来,肯定去宫里将你挫骨扬灰!”
即便檀邀雨此刻的怒意怕是能把人都烧成灰了,刘义符依旧毫发无损地走出殿内,不知跑去哪个妃子的寝殿逍遥快活去了,剩下小邀雨和子墨被分开关在两个水牢里。
“看着自己死,实在是件万分痛苦的事儿……”檀邀雨无奈地说出这句话时,并不知道她说得太早了。
刘义符先是将小邀雨和子墨分开关押在水牢里泡了十天。又将他们拖出来捆到刑床上,让他们看着自己的下半身被倒在下身上的蛆虫一点点啃噬掉。
小邀雨和子墨最开始还需要咬着牙挺着才能不喊出声,到后来疼到麻木,便只剩漫长的苦挨……原本的一瞬,似乎被拉长了无数倍……每一天都如同一年那么长。
檀邀雨看着两人受刑,几次都暴怒到用九节鞭四处攻击。她的手掌一次又一次地因为握拳时用力过猛,被自己的指甲刺破。
一切都徒劳无功后,檀邀雨站在小邀雨和子墨的身边,落下了眼泪,“若是你有内力,哪怕只有一点儿,这刑床怎能奈何得了你?”
之后太后来过一次地牢,看到小邀雨的瞬间几乎惊惧地要昏倒。
“作孽!这是作孽啊!不中用了,这个已经不中用了!去,让人把徐家的女儿接进来!无论如何,也要先稳住皇位!”太后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地牢。
“真……难看……”小邀雨闻言费尽全力地嗤笑道:“吃相……这么……难看!”
施刑的士卒上去就给了小邀雨一个嘴巴,“竟然敢对太后出言不逊,看来你这刑是没上够啊!”
士卒伸手就从炭盆里取出一根烙铁,毫不迟疑地戳向小邀雨。
檀邀雨立刻反应过来,伸手去挡,烙铁却穿过了她的手,直接烫在了小邀雨的脸上!小邀雨再也忍不住疼痛,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
“混蛋!你们放开她!王八蛋!我要杀了你们!”子墨的吼声几乎要震破人的耳膜!
“吵死了!”守卫反手将烙铁直接扎进了子墨的腿里,一阵焦糊味儿瞬间弥漫开来。
“唉!你下手轻点儿!”另外一个士卒道:“这两个人皇上还没惩治尽兴呢,你若是不小心给弄死了,可就轮到你来替他们了。”
拿着烙铁的士卒闻言手上一抖,随后骂骂咧咧地将烙铁扔回火炉里,“真他娘的晦气,那么多犯人,偏偏让我赶上这两个扫把星!上的刑少了我要倒霉,多了我也要倒霉!”
旁边那个便道:“行了。我看你这两日该做的也都做了。先让他们养两天吧。接下来还不知皇上要如何处置他们呢。”
两个士卒说着便到外面休息去了。只留下气息微弱的小邀雨和子墨依旧被绑在刑床上。
檀邀雨此时目眦欲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原来看着自己死真的不算什么……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手指触到小邀雨脸上被烙铁烫的血肉模糊的伤口时,忍不住猛地颤抖了一下。
就在这时,另一只手和她的手重合了。那纤细修长,白皙到近乎透明的手指极轻地触到了小邀雨的伤口上。
“雨儿……”
檀邀雨吓了一跳,猛地闪到一侧,这才惊讶地发现,子墨不知何时竟然从刑床上逃了下来。
“对不起,是我太慢了……竟让你受这种苦……你别怕,我带你走……”
小邀雨似乎已经意识模糊了,她朦胧的眼睛只能映出子墨的轮廓,“子墨……你怎么……?”
子墨止住小邀雨的话头,“别说话,省着点儿力气。今天外面的看守不多。我们杀出去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旁观的檀邀雨满脸疑惑地看看原本锁着子墨的刑床。那刑床的锁头还都完好无损,那子墨是怎么下来的?子墨似乎在忍着极其剧烈的疼痛,几乎每动一下脸色就惨白一分,浑身的衣服也被冷汗浸透了。
檀邀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走到正想办法为小邀雨拆锁链的子墨旁边,用自己的身量跟子墨比了一下,随后惊愕地皱眉道:“缩骨功……?子墨怎么会锁骨功?!”
檀邀雨自问,这世上她最了解和信任的人就是子墨。可她从来不知道子墨会锁骨功。
“不对,这是药物的幻觉。”檀邀雨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这说不定是子墨在原本的命数里拜了什么厉害师父学到的。对,肯定是这样。”
檀邀雨震惊之余,眼角忽然看见外面有人影闪过。她立刻高喊,“什么人!”
可外面的人影一闪而过,而子墨和小邀雨显然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动静。
檀邀雨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她高喊道:“师公!我不看了!让我醒过来!我不要看这些假象!师公!”
第四百三十五章 、无奈
任凭檀邀雨怎么喊,即便她闭上双眼,拼命想醒过来,她眼前的一切都还在继续着。
子墨终于找到了个铁钳,将刑床固定铁链的部分掰断。小邀雨忍着疼痛,硬是从掰断的缝隙间将手抽了出来。只是手腕也被缺口的木刺划得血肉模糊。
子墨将小邀雨扶起来。两人的双腿都被蛀虫咬得皮肉翻飞,动一下都钻心地痛。子墨找了两根上刑用的夹腿棍,递给邀雨一根,让她拄着走。
整个刑房内都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子墨只好拿起刚才用来烫他们两个人的烙铁来防身。然后扶着小邀雨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檀邀雨看着两人忍不住喊道,“别出去!别出去……你们弄出这么多动静都没人进来看一下……难道你们都没发觉奇怪吗?别出去啊……”
她的声音交杂着无奈和无助。她不知道为什么师公要让她看这些。看了这些就为了过第二关?第二关是什么来着……?
子墨和小邀雨走到刑房外间时,那两个士卒不知为何正靠在墙上睡觉。两人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一人一个,将士卒的脑袋用力向后一拧,两人便悄无声息地断了气。
“等会儿。”子墨的双眼充斥着红色的血丝。被他惨白的脸色衬得更加鲜明、恐怖。他转身走到墙边,找了块挡门的大石,举起来就狠狠砸向一个士卒的脑袋。瞬间血肉横飞,激了子墨一身。
子墨却依旧不满足似的,举起来又砸了一下!接着他又举起大石走到另外一个士卒的尸体旁边,同样将那人的脑袋砸成了肉饼。
檀邀雨和小邀雨都站在一边,默默看着他发泄。檀邀雨的心情无比复杂。她其实恨不得自己能动手代劳!并不是她自己想要报仇,而是看着这样的子墨让她无比心疼……
子墨处理完了尸体,擦干净了手脸,这才走到小邀雨旁边,他拿了两个士卒的刀,递给邀雨一把后,扶着她柔声道:“走吧。小心些。”
小邀雨点头,随着子墨小心翼翼地走出牢房。意外地没什么阻拦。只是才刚一出来就看见右边来了一队巡逻的禁军,他们两个便赶紧转向左边。
就想看着两个人一步步自己走入陷阱般一样,檀邀雨除了跟在他们两个身后,只感觉自己胸口的怒意越来越盛。她怕自己再次真气失控,便将九节鞭升入空中,听着清心铃安抚自己躁动的内力。
子墨和小邀雨连续第四次躲开巡逻的禁军后,两人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小邀雨躲在树的阴影里,压低了声音道:“他们怎么好像在故意引我们去内宫墙?”
子墨皱眉地四处望了一眼,“别多想。我们本来也得往那个方向走。内宫墙那边有个废弃的宫殿,听说是闹鬼。咱们就去那儿躲躲。”
小邀雨一愣,“你怎么知道的?我随母亲入宫几次了都没听说过。”
子墨怔了一下,随即便道:“你只注意哪里东西好吃,谁家武将厉害,怎么会留意这个。”
小邀雨闻言好像是被说服了,苦笑了一下道:“好像也是。那我们快走吧。我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怪怪的。”
子墨微微点头,确定周围没人,就又扶起小邀雨往内宫墙的方向走。
“就快到了。”子墨小声道。
小邀雨点点头,紧紧跟在子墨身后。只是这次他们才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巡逻禁军的脚步声靠了过来。
子墨慌了一下,抬眼就发现旁边有个没人把手的小门。他一把拉起小邀雨就钻了进去。
两人屏住呼吸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那队禁军走过了门口。只是这队人却没有走远,而是在不远处停了下来,然后就闲聊了起来。
小邀雨靠着子墨小声问道:“怎么办?等他们走掉?”
子墨小心地四下看了一圈,“这门好像通向夹道……”
小邀雨闻言一愣,“内外宫城的夹道?”她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不对!咱们中计了!”
子墨也反应过来,抓着邀雨就想躲回内宫城里,停在小门旁边的那队禁军却突然冲了过来,一阵箭雨直接将他们两个赶进了内外宫墙之间的夹道内。
“啊哈哈哈哈!朕还以为檀家教出来的女郎有多不同!竟然走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来人啊!把火把都给朕点起来!”
内外宫墙上瞬间火光大亮,映红了一片天空。火光之中,刘义符一手握弓箭,一手搂着个美艳的妃子,耀武扬威地一脚踏在宫墙上!
“檀氏!你个人尽可夫的贱人!区区一个寒门女,竟然还妄想做朕的皇后!呸!朕看你一眼都是抬举你!今日你就为朕的狩猎助助兴!让朕高兴高兴,也不枉费太后费力将你弄进来!”
子墨一把将小邀雨挡在自己身后,高声冲刘义符喊道:“皇上!雨儿是太后亲选的皇后!是檀大将军的独女!您今日若是伤她性命,来日将军得胜归朝,您要如何向大将军解释?!”
“解释!”刘义符哈哈大笑,“檀道济不过是朕的一条狗!朕需要向狗解释什么?!你二人被朕捉奸在床,朕还需要解释什么?”刘义符说着对城墙上一挥手,“你们几个听好了!给朕射死这对狗男女!能够一箭双雕的,朕重重有赏!”
城墙上立刻传来一阵欢呼声,两边站着的几个氏族子弟和随扈们纷纷高举起弓箭,向两人瞄准。
随着城墙上一声令下,内外宫墙上立刻打开了几扇小门,一群猎狗被禁军驱赶着放了出来。猎狗一闻到两人身上的血腥味儿,立刻龇着牙狂吠着扑了过来!
子墨一推小邀雨喊道:“雨儿!跑!别管别的!往前面的禁军住所里跑!”
小邀雨却将手里的刀一挥,出奇地平静道:“跑?死局有什么好跑的。我是檀家的女儿,可以战死,却绝不能让上面的那群杂碎看到我落荒而逃!可惜我爬不上这高墙,否则一定杀了刘义符给我们陪葬!”
小邀雨拉起子墨的手,“走吧。咱们两个一起杀个痛快再死!”
子墨红着的眼睛突然流下一滴泪水,他轻轻地笑了,“好。我陪你。杀个痛快。”
两个人毫不犹豫地向着猎狗的方向冲了过去!
城墙上的刘义符和氏族子弟们开始放箭。他们就像是故意戏弄一般,每次都只射子墨和小邀雨的手脚四肢。
小邀雨一刀砍下一只狗头,大吼道:“此乃刘义符前世之头!”
子墨将一只扑上来的猎狗踢飞出去,随后又一刀捅进了一只猎狗的肚子,“此乃刘义符今世之身!”
“此乃刘义符下世之命!”
“此乃刘义符三世之死!”
两个人一边骂一边杀,一边吼一边大笑!完全不在乎自己身上被射了几箭,被猎狗撕咬了几口!
刘义符被两个人骂得头上青筋直冒,“杀!给朕咬死他们!射死他们两个!快射!快!”
皇上一下令,那些氏族子弟的随扈们便不再留手,一箭箭直取要害!
箭雨袭来时,子墨一把拉过小邀雨将她护在身下,身后瞬间就被射中了数箭。可小邀雨依旧没有逃出升天的可能。
一支两指粗细的弩箭,带着铁腥气,呼啸着划破夜空,直直射穿了子墨的身体后,又毫不停留地穿透过了小邀雨的心口,将两人钉在了地上……
子墨紧紧地抱着小邀雨的头,小声在她耳边道:“别怕……雨儿……我好想……亲你一下……”
小邀雨不知是否听到了,缓缓合上眼,浅笑着答了一声,“好……”
猎狗群冲上来撕咬时,旁观的檀邀雨再也看不到两人的身体了。他们最后的笑容,就如同一根钢钉死死钉进了檀邀雨的心里!
“哈哈哈!果然还是你这弩机厉害!真的一箭双雕!做得好!朕要重重赏你!”刘义符的狂笑声如同一阵阵魔音传入檀邀雨的耳朵。
檀邀雨此时已经满脸是泪。她死死地看向城墙上的每一个人,“你们这帮王八蛋……杂碎……我要你们偿命!”
檀邀雨裹挟着罡气腾空而起时,整个人不知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她反应很快,手里的九节转龙鞭立刻就朝一个有声响的地方砸了下去!
第四百三十六章 、无能
今日早朝,又有几个谏官上书弹劾四十岁的嬴风把持朝政。
中年嬴风直接将奏疏的竹简摔到几人面前,“看不惯我?那就你们就辞官归乡。”
刘义隆已经有一个月不能早朝了。嬴风在面对堆积如山的公务时,实在没有多少好心情来跟这几个只知道耍嘴皮子的谏官打太极。
朝堂上变得越来越安静。以前还有人在嬴风替皇上下旨时站出来提出异议,可现在,一旦嬴风说了什么,下面便只有默不作声的人,和说着“司徒大人英明”的人。
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已经不再适合形容现在的嬴风了。因为那一人早已名存实亡。中年嬴风此时已经无所不能了。
“索然无味……”中年嬴风放下手中的筷子,摆摆手对布菜的内侍道:“都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