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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过头,冲身后的神色僵硬的师尊师兄扬唇一笑。
顺便还给自己竖了个拇指。
三句话,让漂亮大美人对她死心塌地。
——她真牛牛!
第18章
看着芃芃无比自信的得意模样,再看了看满脸写着豁然开朗的女修。
月无咎和姬殊怎么看都觉得,那女修所说的“悟了”,悟到的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而就在沉璧和芃芃探讨人生的同时,那边的教主也终于将他的所有人马集结完毕,他躲在重重包围之后,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恐怖如斯的女魔头:
“快——把这些人都给我拿下,一个也别放过……哦不!先拿下她旁边的小孩子!”
很好。
从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芃芃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大人打架要打小孩子,但既然对方向他宣战,她是不会退缩的。
说着就立刻就要冲上前去:
“来吧!美人只配强者拥有,就让我来保护……”
话音未落,就见围着他们念念有词,似乎准备结成剑阵困杀她们的几个修士被沉璧一剑荡平。
沉璧垂眸看着倒在地上的几人,眼神仿佛在说:
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
芃芃审时度势,想了想还是果断躲在沉璧身后。
嗯,毕竟她现在虎落平阳,该吃的软饭还是一定要吃的。
这教主雇佣来的修士实力虽弱,人数却不少,更狡猾的是,他不仅让修士保护自己,还让一些被他蛊惑的无辜教众也聚集在他周围。
沉璧既要护着芃芃,也要小心不能伤及无辜,一时间有些束手束脚。
而那些修士也正好抓住了这一点,一个闪身就朝芃芃扑面而去。
芃芃吓得抱头鼠窜:
“——救我救我救我!!!”
“怎么还喊救命呢?刚才不还说,美人只配强者拥有?”
芃芃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眼前出现的果然是姬殊的身影。
刚才想要杀芃芃的修士已被前面的月无咎一剑斩杀,而芃芃当机立断,抱着姬殊的大腿嘿嘿一笑:
“强者在成为强者之前是可以吃软饭的。”
姬殊冷笑一声,懒得与她计较。
芃芃见状感慨,诶,齐人之福果然没有那么好享,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如何做到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的。
教主和掌教眼看着他们重金聘来的修士被这三人杀得片甲不留,心中惊骇交加,这才意识到他们招惹了几个绝不能惹的大人物。
然而此刻悔之晚矣,只能绝望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沉璧和月无咎都不得空,正一剑一个跟砍萝卜一样砍人。
唯有姬殊缓缓踱步到他们身前,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个色胚掌教冷声笑道:
“——是要你们性命的爹。”
“……”
芃芃虎躯一震,立马掏出小本本开始记笔记。
可恶,这话好酷,她也要学!
这一杀就杀到了黄昏时分。
西极教被剿灭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游仙镇的官员们耳中。
凡间城镇的官员通常都由属地仙宗委派,这些官员们见了月无踪立刻战战巍巍地跪了一地。
“此等小事,竟然劳烦仙尊亲、亲自来处理,真是我游仙镇之大幸……”
芃芃看他们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们哪里觉得幸运。
甚至还怕得要死。
西极教盘踞一方,当地官员不可能没有察觉,在这里的许多官员,肯定有不少收过西极教贿赂的,见仙宗来人,自然心虚。
月无咎心知肚明,却没有当场拆穿。
他打了个哈欠:
“这些教主与掌教虽然已经伏诛,但剩下的百姓却有不少仍执迷不悟,后续开解民众,引他们回归正途,还需各位费心……”
官员们如蒙大赦,连连称是。
月无咎掸了掸衣上尘土。
嗯,等他们费心收拾完烂摊子之后,再杀也不迟。
还不知道自己只是被当成工具人利用的官员们热情招待了他们四人,在游仙镇最好的客舍大摆宴席,且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月无咎爱推牌九的消息,还特意找来几个牌九高手陪玩。
“……师尊堕落了!”
芃芃看着那边莺歌燕舞中面不改色专心推牌九的月无咎,一边大口吃饭,一边暗暗指斥。
姬殊瞥了眼芃芃面前空掉的饭桶,心道难道你不也吃得挺开心的吗?
倒是边上的沉璧,似乎心不在焉,面前的饭菜几乎没动。
“你是九重山月宗的弟子,宿怀玉,没错吧?”
沉璧看了他一眼,默然颔首。
但姬殊并没有相信。
此人绝不叫这个名字。
现在回想起来,孤雪道君到九重山月宗找人,必定是有他的线索。
而这个叫宿怀玉的女修恰好在宗门查人的时间段下山,但凡九重山月宗嫌麻烦忽略了她这个人,她便能悄无声息地隐藏在九重山月宗。
——不过,既然对方刻意隐瞒身份,姬殊也没有那个兴趣去刨根问底的调查原因。
他前几世就曾听过这对师徒的风言风语,总之两人似乎都挺不得善终的,他无心卷入这些情情爱爱的八卦中,索性装傻。
“我们此行正是来寻你的,既然你安然无恙,那便早日回宗门,莫要叫掌门担心。”
“姐姐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芃芃满脸失落。
“人家或许有自己的事情。”
姬殊面上含笑,心中却道——回什么回你就知道人家好看。
沉璧确实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这个小姑娘虽然单纯可爱,但她的师姐看上去却并不傻,说不定已经在怀疑她的身份了。
于是她道:“我正好想去丹药铺买一些丹药,就不与你们同行了……”
“你需要丹药吗?那可以找我师姐呀!”
芃芃兴冲冲地给沉璧介绍:
“我师姐做的丹药可好吃了,虽然我还是更喜欢吃饭,但她做的辟谷丹是甜的,能把那么难闻的仙草搓成糖球,他的炼丹技术一定很好。”
说完芃芃看向姬殊,一脸“我给咱家拉活儿了”的得意。
姬殊头疼死了。
若是寻常丹药,沉璧自然不会考虑姬殊。
但她想了想她需要的那种丹药,寻常丹药铺确实并不好买,只能去黑市,黑市人多口杂,还不如找认识的丹师买。
“既然如此,不知道这位师姐可会做金风玉露丹?”
芃芃从没有听说过这种丹药,但姬殊的脸色却霎时变得五彩缤纷。
他看着眼前的女修,半晌才出声:
“你……要这种丹药来做什么?”
沉璧反倒是很奇怪:“这种这种丹药能做什么,自然就是用来做什么的。”
芃芃虽然听不懂,但也点头附和。
姬殊联想起之前芃芃对沉璧说的那番话,顿时更觉得头疼了。
你还点头,你知不知道你的三句话,很有可能就让一个男人从此失去了清白?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被这个女魔头盯上了。
姬殊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太道德,试图拒绝:
“这种丹药只能使双方有情者动情,若无情者,反而会相看两厌,且不可逆转,你要想使用这种丹药,最好三思而后行。”
“没关系,我已经三思过了。”
姬殊还要再婉拒:“还有,此丹药造价不菲……”
“我身上倒是有些闲钱,十万灵石够吗?不够的话,二十万呢?”
沉璧平时在天枢门并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
开销最大的,也不过就是在孤雪道君的生辰之时为他挑选一些礼物,除此以外她毫无爱好,也不爱打扮,积攒下来的灵石只多不少。
芃芃和姬殊都被金钱砸昏了头。
尤其是芃芃,看着沉璧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财神爷。
姬殊:“没问题,你想什么时候取?”
在认识芃芃之前,姬殊也是个不知缺钱为何物的高冷修士,很瞧不起那些为了钱罔顾道德的人。
但自从多了个小师妹,姬殊觉得,道德是什么东西?能换灵石给小师妹花吗?
而且,这可不能怪他,要怪就怪那个倒霉蛋自己招惹了这个女魔头。
他只是一个外人,他能做什么呢?
“今天可以吗?”
姬殊颔首:
“可以,但是得加钱。”
沉璧二话不说,爽快地付了十五万灵石。
姬殊拿到这十五万灵石,心中复杂。
曾几何时,他也是个随手能掏出这么多灵石的有钱人啊。
月无咎还在那边专心致志地推牌九,姬殊一行三人借口今日太过疲乏,便从筵席上退了下来,回到为他们准备的房间里,取出丹炉和材料开始炼丹。
药鼎研磨,丹炉冶炼,都需要时间。
离天亮还有五个时辰,姬殊设下结界,今夜是不打算睡的,于是让芃芃和沉璧两人若是困了就在里间自行休息,不必管他。
丹炉燃起了火光,屋子里也暖暖的。
芃芃洗漱完后挤到了守在丹炉前的沉璧身边,见此情此景,忍不出唱起了歌:
“我们坐在高高的丹炉旁边~听姐姐讲那过去的故事~”
沉璧觉得,这基本上算是明示了。
“你想听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替芃芃解她的发辫。
这头发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梳的,头发都圈进发绳里了,平日不知道扯得头皮多疼。
芃芃眼睛亮晶晶的:
“什么都好,姐姐说什么我都听!”
沉璧思虑了一会儿。
她觉得的一生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就和那些烂俗的话本一样,讲出来皆是乏善可陈的老套故事。
譬如她十岁时,被孤雪道君捡回了天枢门,成为了他的第一个徒弟,被他悉心教导,倾囊相授。
又譬如,她在天枢门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近百年的时光,她仰望着那个令修真界又敬又畏的道君,看他对旁人冷情绝爱,唯独对她无微不至。
他教她识字,教她执剑,在她第一次杀人时替她洗去手上鲜血,告诉她——
别怕。
她那时不过十六七岁,没有一个人在那样少女情怀的年纪,对着那样一个人能不心动。
因此第一世的她,将自己满腔柔软的倾慕之情告诉了孤雪道君。
——却只换来了他怒极拂袖而去,甚至不愿再见她一眼,罚她远离主峰,去侧峰思过五年。
那时的沉璧想不通。
在近百年的漫长时光中,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孤雪道君对她也抱有一丝师徒以外的的感情,这绝非是她自作多情。
但她不明白,师尊教导她,修仙本是顺心而为,修道亦是直视欲望,正式己身。
为何师尊不敢承认?
为何有情却偏偏要称无情?
直到后来,当淮夷家与微生家要结亲的消息传来,沉璧见到了他师尊那位自幼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这才发现对方与自己竟然有着八成相似的容貌。
那被家族娇养长大的少女天真烂漫,娇俏可爱,金枝玉叶的养大,手上从未沾过鲜血。
听说她与孤雪道君家中本是出生前就定下的姻缘,奈何之前这位大小姐叛逆,迟迟不肯答应家族联姻之事,让孤雪道君空等了百年,也迟迟未曾与人结契成婚。
还好,如今这位大小姐终于幡然醒悟,愿意成婚,孤雪道君也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有情人终成眷侣。
沉璧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师尊对他的那似有若无的情意,只是他对这位青梅竹马白月光的投影。
她从头至尾只不过是小师妹的一个替身。
所以在第一世,那小师妹设计差点害她死在西荒魔域,师尊救回她性命后,却也只不过是劝她息事宁人。
他还说,若要怪罪,尽可以怪他,不要再去追究淮夷家大小姐。
沉璧想,她没有淮夷家大小姐那样的百般宠爱。
没有人爱她,那她便要爱自己。
没有人替她出气,那她便自己替自己出气好了。
说完这些,压在沉璧心中数百年的那块石头也好像轻了几分。
沉璧垂首,才发现刚才吵着要听她讲故事的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伏在她膝上睡着了,她睡得踏实,甚至还流了点口水。
沉璧并不嫌弃,摸了摸她的头。
“你说,师尊养我长大,对我恩重如山,我却还是杀了他那么多次,我是不是……真的是个冷血无情的女魔头?”
她声音很轻,本以为无人会回应她。
但下一秒,手指却忽然被一只肉乎乎的小爪子抓住。
“姐姐……不是……”
芃芃还以为是在做梦,枕在膝上的脑袋挪了挪,用脸颊贴了贴沉璧微凉的手背。
“不要哭了,哭哭就不漂亮了……”
沉璧弯了弯唇:“还在做梦吗?我没哭,我也不会哭的。”
芃芃半梦半醒,努力用自己的手臂圈住她的腰,软声道:
“可是……你哭得好大声,我都听见了哦。”
沉璧蓦然怔住。
丹炉默默燃着,已经入定的姬殊双耳不闻。
天光乍破。
一夜炉火燃尽。
姬殊终于睁开双眼,看向丹炉对面互相依偎着睡了一夜的沉璧和芃芃,心中不解。
有床不睡睡地上,这什么毛病?
他刚想要把芃芃抱去床上睡,就听外面传来月无咎的脚步声。
月无咎推门而入,迎面便是姬殊阴阳怪气的调侃:
“师尊昨夜通宵不眠,不知有没有赢够我们盖房子的钱呢?”
虽然被自己的徒弟讥讽,但月无咎丝毫没有恼怒之色,坦然回答:
“没赢,还输了一百。”
姬殊:?你原来是又菜又爱玩吗??
“不说这个了,把她们叫起来吧。”月无咎神色正经了几分,“方才棠芳掌门给我传讯,说淮夷家忽然来人,正在宗内等我们回去,说是有话要问我们呢。”
第19章
此刻的九重山月宗云沧殿,乌压压地站了满殿的人。
这个点本该是宗门弟子们上早课的时间,奈何掌门和长老都在云沧殿内接待贵客,弟子们自修是不可能自修的,全都假借着站岗的名义,围在云沧殿外八卦。
甲弟子:“这些修仙世家的人就是讲究啊,一个大小姐出门,护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皇帝微服私访也就这个排场了吧?”
乙弟子:“我听说这个淮夷家的大小姐淮夷宛生来体弱,好像和我们芃芃师妹一样,是天虚之体,不过人家淮夷家毕竟千年修仙世家,天虚之体也能拜大能为师,听说天枢门的孤雪道君跟她还是同门师兄妹呢。”
丙弟子:“那这同门师兄妹的性格倒是天差地别,人家孤雪道君上次来我们宗多低调啊。”
丁弟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孤雪道君是来真的来找徒弟的,至于淮夷宛嘛……”
云沧殿内。
被淮夷家修士围在中间的女修正低头拨弄着茶盏里的茶梗。
和修真界一众需要随时挽袖子打架的女修不同,她挽着松松的发髻,头上钗环叮当,像是凡间深居闺中的贵女,虽生得一张未语便露三分笑的讨喜模样,但眼底又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感。
比如她手里的茶盏,来云沧殿一个时辰,她没喝过一口九重山月宗的茶水。
“……游仙镇离九重山月宗不过御剑半个时辰便能抵达的距离,月仙尊至今未归,可否劳烦棠芳掌门再催促一二?”
说话的是淮夷宛身边的灰衣下属。
棠芳摆出一副客套笑容:
“你们来时我就说了,月仙尊和他的徒弟在外执行任务,不一定有那么快回来,是你们执意要在这里等人,我这才没有阻拦,月仙尊何时回来,实在是说不准。”
灰衣下属的脸色沉了下来。
淮夷宛在此刻抬头,姣如梨花的面容上绽开一个带着浅浅梨涡的笑意:
“棠芳掌门误会了,是我们不请自来,我们等着是应该的。”
棠芳的脸色缓和了一会儿,就听淮夷宛继续道:
“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来拜访九重山月宗呢,没想到此处风景如此秀丽,尤其是山门外江堤雪絮之景,比我父亲在却邪山庄造的景漂亮多了——”
她笑盈盈地,眨眨眼。
“下次棠芳掌门有时间,也可去我家的却邪山庄做客,我家虽说风景不如贵宗,但在炼器上颇为自豪,或许有能让棠芳掌门瞧上眼的小玩意儿呢?”
棠芳掌门客套笑笑,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扭曲表情。
——这臭丫头竟然用法器来威胁她!
谁不知道在凌虚界,若说四大修仙世家中,公仪家占据灵脉,财属第一,那么淮夷家便是炼器一绝。
哪怕是修仙宗门中的九宝鎏金门也是炼器宗门,但在淮夷家的却邪山庄面前,无论是法器精度还是纯度,都要输一大截。
这臭丫头看起来客客气气的,一张口就是借势压人,果然是一身臭毛病的世家子弟。
棠芳掌门保持着面上的笑容,掏出传讯玉简便对着另一头咬牙切齿道:
“月仙尊,您再不回来,我就要去你的平邪峰门口上吊了。”
收到这条传讯的月无咎:“……倒也不必。”
因为他们已经到山门外了。
沉璧:“……此事由我而起,给贵宗已经添了许多麻烦,月仙尊你们实在不必为我再出面,一切我会自己解决。”
这一路上,这番话她不知道已经说了几遍,姬殊颔首:
“这些修仙世家虽说已经不如昔年强势,但正因式微,所以才处处要面子,闹大了确实很麻烦。”
月无咎也附和:“太麻烦了,你自己解决好,可别牵连我们宗门。”
芃芃听着她师尊师兄这毫无人性的反派发言,大为震撼,立刻转头对沉璧道:
“姐姐你放心,他们不够义气,我讲义气的!就算你要与全世界为敌,我也会跟你站在一边!”
沉璧:……虽然听上去感人,但她并不是很想和全世界为敌,谢谢。
但芃芃哪里管这么多,她一听说是淮夷家的人带了大批人马气势汹汹而来,当时就支棱起来了。
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故事里嚣张反派上门找茬,宗门一退再退,退无可退,最终团结一心,击退反派,然后开始宗门崛起之路的剧本吗!
师尊和师兄竟然不珍惜这样来之不易的机缘。
诶。
宗门崛起,还得靠她!
芃芃立马拉了拉姬殊的袖子,叽叽咕咕在他耳边问了一大堆问题,姬殊狐疑地看了她一会儿:
“……有是有,你想干什么?”
芃芃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淮夷宛等人又在云沧殿内等了足足一刻钟。
一刻钟后,外面才有人跑来传消息:
“掌门,月仙尊回来了。”
华容长老擦了擦额上的汗,道:“回来就好,还不快请——”
“但是月仙尊没来这边,他先回平邪峰了。”
传话的弟子说这番话的时候红光满面,看热闹的心情都要溢出来。
“还说,若是有人想要见他,可以去平邪峰上拜见。”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在场淮夷家的人脸色齐齐一变,一副大受羞辱的模样。
而九重山月宗的弟子却精神一震。
他们反正咸鱼一条,不像掌门需要权衡整个宗门的利益,这群弟子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见月无咎此举只觉得——
撕得好!再撕响些!
“棠芳掌门,这便是你们宗门的待客之道?”灰衣下属语气中已有怒意,“我们家大小姐已在此等候一上午,月仙尊竟如此金贵,连一步也不愿意挪过来?”
棠芳掌门见最能打的已经回来了,也多了几分底气,淡定道:
“这,你就得去问他了。”
淮夷宛哪里受过这样的憋屈,一言不发地就从座上跳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往平邪峰而去。
棠芳和华容长老等人也紧随其后。
路过方才那个传话弟子身边时,棠芳想要责备两句,但是她也忙着看热闹,只丢下一句:
“下次就算想笑,也别笑得那么明显,你这不往上浇油吗?”
弟子肃然:“好的掌门,我下次一定偷偷笑。”
华容长老想了想棠芳掌门方才对淮夷宛说的话,心想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呢?
当一众吃瓜群众登上平邪峰时,月无咎正带着姬殊和芃芃将屋子里的值钱东西都收起来。
他并不怕打架。
但真的很怕把屋子里所剩不多的值钱东西打坏,让本就贫穷的他们雪上加霜。
刚收拾好,就听外面传来淮夷宛的声音:
“咸阴淮夷家长女淮夷宛敬拜,此次不请自来,望月仙尊见谅。”
淮夷宛虽说瞧不上这九宗末流的九重山月宗,但表面上的礼数依然不缺。
更何况,眼前这位月仙尊,和她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眼前人长发如银霜覆雪,似月华流动,整个人高大挺拔,气度从容淡然,令身后的简陋茅庐也仿佛变成了谪仙隐居之地,别有几分风雅野趣。
这宗门虽不像样,倒是有个像样的人物。
月无咎垂眸淡淡道:
“是你要见我?”
淮夷宛:“正是,听闻九重山月宗愿意协助孤雪道君寻人,如今已经查到最后一个,可惜孤雪道君重伤未愈,我身为未婚妻便替他来确认此事,多有叨扰,仙尊莫怪。”
“那你准备如何确认?”
淮夷宛没说话,她身旁的灰衣下属开口道:
“只需带那名女修让我们见上一见便可。”
月无咎并未阻拦,侧身让开一条路。
“既然淮夷小姐想见,宿怀玉,你便出来让她见一见。”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茅庐的方向。
沉璧穿着一身九重山月宗的门服,牵着芃芃走了出来,门外认识的弟子们全都一惊。
“你是谁?你不是宿师妹!”
虽然印象中的宿怀玉入门不久,性格孤僻不合群,在宗门也没什么朋友,但他们也能认出,宿怀玉不长这张脸啊。
而且……这张脸怎么还和那边的淮夷宛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呢?
淮夷宛扯了扯唇角:
“你果然在这里,让道君找了数月,甚至受了重伤,还不快随我回天枢门将当日之事解释清楚……”
沉璧紧抿着唇,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收拢。
她是为了不让九重山月宗牵扯进来才回来的,但并不代表着她愿意回天枢门。
实在不行,今日只能杀出一条血路了。
淮夷宛的属下们也察觉到沉璧的杀意,纷纷做好开战准备。
就在此时——
“你你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同你说。”
芃芃急急地拽了拽沉璧的袖子,示意她弯腰。
沉璧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
而就在她弯腰背对淮夷家众人的时候,芃芃忽然喂她吃了一颗丹药。
“不可以吐哦!”
芃芃眼看沉璧疑惑地咽下了那颗姬殊给她的丹药,脸上浮现出得意神采。
她上前几步,挡在沉璧与淮夷宛中间。
“什么道君,我宿师兄不认识的!”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看热闹的棠芳掌门差点惊掉下巴:
“师兄!?哪儿来的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其他弟子也无比震惊:“怎么可能!宿师妹怎么可能是男的!更何况,她长得和宿师妹完全两模两样啊!”
芃芃挺胸抬头,理直气壮答:
“师兄就是爱穿女装,为了穿女装漂亮才易容的,这很奇怪吗!”
所有人齐齐点头。
大男人爱穿女装,这确实是有点奇怪。
正穿着女装并且已经穿习惯了的姬殊无辜中箭。
淮夷宛不肯相信,这人长得与沉璧如此像,怎么可能是什么宿怀玉?
“空口无凭,怎么证明这个身份不是你们宗门捏造出来的?”
淮夷宛逐渐咄咄逼人起来。
“五十年前的尧光城升仙大会上,记录了拜入九重山月宗门下的弟子姓名,你可以去查,宗门弟子的玉牌,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