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可欣脸颊立刻胀得通红:“哪有!你乱讲吧。”
周围有几个男生坏笑了起来:“哪个不晓得你和体委,你们俩在耍朋友,装啥子嘛…”
“上次没去出操,还看到你俩在小花园亲嘴呢。”
“他怎么舍得扣你的分哦。”
胡可欣都要气哭了。
苏渺的视线,环扫着班上的每一位同学,好些同学都本能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和她对视。
一开始大家对她不屑一顾,但是现在,大家多少都有点畏惧她的目光,生怕被她 cue 到成为“幸运儿”。
秦思沅抱着手臂,冷笑道:“苏渺,你以为把我们班同学都得罪光了,你就可以选上班长了?”
但她身边的秦斯阳,却低沉着脸色。
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苏渺孤注一掷,选择得罪一部分人,却赢得了绝大多数同学的心。
凭借和班委的友谊、而在班级享受特权的…终究是少数人。
沉默的大多数,其实都是循规蹈矩的普通人。
他们在班级里不冒头、不吭声,谁当班委都没关系,即便某些隐形的权益被侵犯,也会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不去计较。
苏渺想要争取的…就是这些沉默的大多数。
秦斯阳的手心已经冒起了一层薄汗,他已经被苏渺这一棍子给击中了三寸。
的确,在他当班长的时候,班委群体会出现这些包庇的情况。
他没法管,因为他自己就是出了名的护短,又如何约束别人…
果不其然,苏渺也没有放过他——
“如果我当了班长,绝对不会任由我的朋友或亲人做出偷窃的行为,却还一味姑息包庇甚至纵容。”
这句话当然意有所指,秦思沅第一个忍不住了,自动对号入座,拍桌而起,方言也脱口而出:“放你妈的狗臭屁!”
秦斯阳冷冷道:“秦思沅,坐下。”
“哥!你听听她说的什么,她冤枉我…”
苏渺根本没点名,秦思沅急得面红脖子粗,这样的反应直接让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秦斯阳拉着她坐了下来,望向苏渺:“我奉劝你,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我的确没有证据,但我相信同学们都不是瞎子,你有没有包庇秦思沅,包庇了多少次,大家有目共睹。”
此言一出,同学们纷纷交换着眼神。
秦斯阳当然包庇秦思沅。
这位哥哥,那可是出了名的护妹狂魔。
所以秦思沅在班上才会如此横行霸道、有恃无恐,之前孤立苏渺的事就是她一手导演,直到现在,班级大部分女生都不敢主动和苏渺说话呢。
秦思沅简直要气疯了,又骂了一句:“苏渺,你个瓜婆娘,你给老子等着…”
一直低头不敢说话的许谧,鼓起勇气说了句:“班规里面,在公众场合说脏话要扣分的…”
“对啊。”她身边一个胖胖的男生也帮腔道,“刚刚那句,加上这句,纪委,得扣分吧,大家都听到了。”
纪委李朝望着天,表示自己没听见,也没说话。
他一沉默,更多的同学开始情绪不满了——
“啥子意思哦,就扣我们的分嗦,某些人有特权可以不扣分是不是嘛。”
“那这绩点还有个毛意思啊!”
“某些人违规了是不是可以不扣分,给个准话撒,班长大人。”
……
秦斯阳直接被架了起来,这会儿想包庇也不能了,回头对李朝道:“记下来,她的平时纪律分,该怎么扣就怎么扣。”
“哥!你怎么扣我的分!”秦思沅眼睛红了。
李朝也犹豫地问:“真…真的要扣啊?”
“扣。”
秦斯阳缓缓走到讲台边,站在了苏渺身边,对同学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同学们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我承认,以前班委工作出现了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我向大家诚挚地道歉,并且向你们保证,在未来的班委工作里,绝对、绝对不会再出现类似包庇亲友的事情,为表诚意,我会向周老师提出,按照工作失职的处罚自扣分数。但我希望同学们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同学们低声议论着,显然也被秦斯阳这番充满诚意的话所打动了。
苏渺就知道…秦斯阳不会这般轻易被打倒。
虽然她打中了他的七寸,但他选择壮士断腕、自请扣分,足见担当。
他的管理能力也的确很强,大家有目共睹。
苏渺到底有没有能力管理好班级,还是未知数。
接下来就是不记名投票,苏渺看着同学们一一写好了小纸条,交给了随机选出来唱票的同学。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打着鼓,紧张地看着黑板上俩人的名字的票数。


第19章 疮痍
一开始, 秦斯阳的票数遥遥领先。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次班委选举毫无悬念的时候,苏渺的票数却慢慢地追了上来,大有反超之势。
迟鹰教给她的政治学…潜移默化地发生了作用。
她成功地抓住了沉默的大多数同学心目中最渴望、又是最难拥有的东西——
公平。
最终的票数, 秦斯阳25票,苏渺28票。
仅仅以三票之差, 苏渺击败了秦斯阳, 成为了这学期明德班的班长。
这样的结果,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
在苏渺竞选之前, 没有一个人相信她能成功,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打败秦斯阳, 谈何容易。
就凭他那一手古琴, 他在网络上都拥有不少拥趸的粉丝, 更遑论是在嘉淇私高、在明德班…
苏渺一个转学生, 居然能取代他成为班长,这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班主任周清华在办公室听说了竞聘结果, 大跌眼镜,一再追问是不是搞错了。
苏渺转来班级里,一向是小心谨慎,不冒头、不拔尖,成绩也平平无奇…
她居然竞赢了秦斯阳!
这这这…有两把刷子啊!
然而在她震惊之余, 仔细询问了整个竞聘过程, 才算恍然大悟。
不得不感慨这小姑娘…有脑子。
她是转校生, 这是她的劣势, 但同样,也是她的优势。
正因为她是新人, 在班级里没有复杂的关系网络, 才能做到不偏不倚, 不会以私害公。
而她也特别聪明地看到了这一点,所以绝地反杀、逆风翻盘。
……
在苏渺成为了班长以后,原来的班委群体就相当尴尬了。
他们当然想要继续承担班干工作,毕竟是实打实的加分好处呢。
秦斯阳一卸任,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肯定会和苏渺产生很多矛盾。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不是他们愿不愿意继续当班委的问题,而是…他们还能不能继续当下去。
受到了苏渺的鼓励,很多想要竞聘班委又怕输票丢人的同学,纷纷走上了讲台,鼓足勇气发表竞聘演讲。
而演讲的中心主题、跟苏渺之前的那一番话异曲同工,都表示一定会保证客观公正,绝地不会徇私,不会给自己的亲友“开后门”。
纪律委员、文娱委员、生活委员、劳动委员…这些个吃香的岗位,同时都有好几个同学竞聘。
原班委群体感觉到了深深的威胁,却又无可奈何。
最后,只有学习委员和劳动委员保留了下来,其他岗位…甚至连课代表都换了人,以苏渺为核心的全新的班干部团队组建了起来。
考虑到她是新官上任,又是转校生,对班级事务不熟悉,周清华让同学传话,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在现有班委中再选一位有经验的同学,承担副班长的职务,帮助苏渺共同管理班级。”
苏渺望向了已经承担了生活委员职务的许谧,用眼神鼓励她…
许谧胆子小,也没有经验,还在犹豫,坐在窗台边低头看书的迟鹰,这会儿却懒懒地举起了手。
众人惊骇又诧异地望向了他。
这位向来不爱管事儿、只挂闲职的爷,居然会主动承担班级事务!
段桥嘴巴张成了“O”字形,望着迟鹰:“鹰爷,你你你…你想干啥。”
迟鹰随手搁了笔,撩起眼皮扫了讲台上的苏渺一眼,嘴角勾了笑:“一个纹身扣了十多分,决意改过从良,赚点分,班长大人给个机会。”
他发炎的嗓子带着喑哑的性感,同学们都跟着笑了,只有苏渺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制:“以后要麻烦迟鹰同学了。”
“客气。”
秦斯阳看着窗台边玩世不恭的少年。
他哪里是在意什么分数,接下来几个月好几个竞赛接踵…他一个奖杯就能轻而易举抵扣这次扣分。
班里没几个省油的灯,尤其是退下来的那几位班委,找茬是肯定的。
他是怕这小姑娘初来乍到,被这帮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吧。
迟鹰偏头的瞬间,注意到了秦斯阳在看他。
他侧过漆黑的眸子,坦坦荡荡地与他对视,似乎明白地告诉他——
人,他是护定了。
……
傍晚寂静的楼道边,女孩靠着墙坐着,也不在意灰尘的地面弄脏了她的LV新款连衣裙。
悲伤翻天覆地、难以自抑,但她没有哽咽,没有嚎啕,眼泪静静地流淌着,时不时用揉得皱巴巴的纸巾擦着通红的眼角。
秦斯阳走到她身边,颀长的身影静静地站了会儿,终于还是坐在她身边,温柔又体贴地替她擦掉了眼泪。
自小到大就是如此,即便他只比她大几分钟,但他是哥哥。
哥哥天经地义就应该保护妹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尤其是在他这种父母貌合神离、感情早已破裂、只剩冷冰冰的利益的家庭里。
他尤其应该为妹妹撑起一片天空,让她感受到仅剩的亲情的温暖。
他伸手将哭泣的女孩揽入怀中,轻轻地安抚着她。
在兄长的怀中,秦思沅终于痛痛快快地放声哭了出来:“哥,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他为什么要竞选副班长,他明明什么事都不想管。”
“我喜欢了他这么久,我叠了整整一瓶千纸鹤放在他的柜子里,我保留了他每一张投篮的照片,我还记得他不吃辣、讨厌油烟味、怕冷、冬天会犯鼻炎…我记得他每一个习惯,这几天降温他感冒了,我每天都数着他的咳嗽声、看他有没有好转,我还给他送了药…”
秦思沅心里的酸楚混合着眼泪、一起涌向了她最亲爱的哥哥——
“我这辈子都没有为一个人做这么多,可他还是喜欢了别人,真的…他拒绝我,我一点也不难过,因为他拒绝了每一个表白的女生。可是他喜欢别人,我真的接受不了,只要一想到…我的心就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咬,哥,你帮帮我,你和他关系这么铁,你不要让他喜欢别人好不好…”
秦斯阳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想要得到他的喜欢和信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家伙面热心冷,将自己画地为牢、城墙高筑,不是谁都有资格走进他心里。”
即便是他,都用了几乎十几年的时间,才和迟鹰成为朋友。
正因如此,若非原则性的大问题,迟鹰也不会轻易和他决裂。
秦思沅眨巴着水光闪闪的眼眸,不解地望向了秦斯阳。
有些事,本来秦斯阳不想轻易说出来,但是看到妹妹难受成这样,也只能告诉她了——
“我以前跟你说过,我越是偏帮你,迟鹰就会越偏帮苏渺,还记得吗?”
她点头,随即又道:“但你是我亲哥哥啊,你不帮我帮谁。他又是她的什么人嘛,凭啥帮她。”
除了喜欢,秦思沅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两个人在刺青的时候、会选择同一种图案。”秦斯阳面无表情地叙述道,“他们身世不同、性格不同,经历更是天差地别,但…他们都在渴望和追逐同一种东西。”
秦思沅撇嘴:“什么啊。”
“自由。”
“哥,你说得好悬浮,哪个不想要自由,我还想咧,希望老爸不要再管着我了,老妈也不要再唠唠叨叨的…”
秦斯阳宠溺看着自己的宝贝妹妹:“不一样。”
秦思沅撇嘴:“有啥不一样嘛。”
“迟鹰出生的时候,并不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此言一出,秦思沅立刻安静了下来,认真地望着秦斯阳:“什么意思啊?”
“他不是正常的孩子,他出生之后,各项生命指标都显示异常,几近衰竭,体内器官黏连,甚至连手指都比别人更多一根。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畸形、怪胎。”
秦思沅捂住了嘴:“天哪!”
“当时医生就断言了这个孩子活不了太久,但偏偏就活下来了,靠着一台又一台的手术,他撑过了地狱般的童年,但他并不健康,我认识他的时候,瘦得跟皮包骨头的小麻雀一样。”
秦斯阳摇了摇头,“所有人都放弃了他,包括他的父母,很快他们有了另一个孩子,一个健康的、正常的孩子,遗传了他们全部的优良基因。”
秦思沅却无法接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天底下太多这样的父母了。”
秦斯阳看着自己这个未经世事、单纯无暇的妹妹,“迟鹰出生前,多少人对这个孩子寄予厚望,他是迟家的长子,是基因如此优良的父母的结合品。然而看到他出生后竟是那个样子,他那对完美主义者的父母第一个就无法接受,更遑论他的家族…”
秦思沅沉默了,半晌,她抓着兄长的衣袖追问:“他明明这么优秀,那么帅,哪里像一个怪胎了!”
“迟鹰的出生,成了家族的耻辱,更成为了他骄傲的父母都拼命想要遗忘和抹去的对象。有了另一个孩子之后,他们更是对他不管不顾。而他生下来就体弱,再加上疏于照顾,甚至有好几次高烧险些烧死了,却只有保姆在他身边。”
“在这样的处境之下,那小子早熟,硬是给自己拼出了一条活路。八岁那年,他爷爷搬到郊外别墅,把二环的四合院老宅给他住,那时候我正好住他家隔壁,这才有机会和他成为朋友。”
秦思沅的心都揪紧了,心疼得难以自持:“然后呢?”
“在我的记忆里,那小子雷打不动地每天晨跑夜跑、锻炼身体,原本瘦津津、病怏怏的竹竿子,愣是练出了一身肌肉。”
秦斯阳顿了顿,似回忆起了什么,“有一次下暴雨,我见过他在雨里奔跑的样子,坚韧的眼神和那股子冲破一切的气势,那一刻你真的会觉得…没有任何荆棘能捆得住他的翅膀。”
秦思沅想着迟鹰现在的样子,和兄长口中的怪胎,简直判若两人!
天知道…这些年他究竟是如何挣脱这可怕的先天缺陷,将自己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除了运动之外的所有时间,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什么书都拿来啃,他爷爷有一整个地下室的藏书,基本都让他一个人占了。且不得不说,他聪明是真的,这大概是那时候的迟鹰唯一的优势了。”
秦思沅若有所思:“所以他能轻而易举什么竞赛金奖都拿下来。”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天才,但当一个天才的勤奋超过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你就不难想象,那将是何等意气风发、光芒万丈。”
秦思沅知道,知道他是多么耀眼,成为了她此生最大的渴望。
她想拥有他,都想疯了。
“可…迟鹰为什么会来 C 城呢?”
“因为他太刺眼了。”秦斯阳面无表情道,“就这么一个畸形的小怪物,他成长的速度太惊人了!老爷子越来越看重他,再这样下去,周围虎视眈眈的豺狼只怕会把他吞得骨头都不剩下。”
“他爷爷难道不会护着他吗?”
“家族里的利益关系,盘根错节,老爷子一碗水倒是端平了,迟鹰很懂审时度势,急流勇退,没让他爷爷为难,主动选了离开。”
秦思沅也出身豪门,知道在他们这种家庭里,亲情并不完全纯粹,因为它利益往往是相互交错的…
“恰好 C 城是他爷爷曾经打拼过的地方,九十年代迟老爷子就是朝天门码头上做生意发的家,挣下这万贯家财。迟鹰选择独自来 C 城,也是下了决心要为自己挣一个光明远大的前程。”
“原来是这样…”
秦思沅的泪痕风干在了脸上,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她只知道迟鹰有无比光鲜的家庭,北方的豪门巨擘,爸爸是影帝巨星,他妈妈是航天工程师,何等风光和体面啊。
但这背后,谁能想到他的成长之路…竟会这般血淋淋、满目疮痍。
所以正如兄长所说,他有这样的经历,对情感更是疏离和冷漠,不是谁都有资格走进他心里,想让他投入和付出感情,更加难上加难。
他谁都不信任。
“所以你知道他为什么处处维护苏渺了。”秦斯阳抬头望着天窗泄入的柔和夕阳,“他在那姑娘身上,看到了曾经那个无比渴望挣脱的自己,他有多爱自己,就有多心疼她。”
大概苏渺一生的好运,都用在这上面了。
南辕北辙、云泥之别的两个人,她却…得到了迟鹰的怜惜。
“哥,我明白了,我越是对付苏渺,越是让她寸步难行,迟鹰就越会帮她,越讨厌我。”
秦斯阳点了点头。
秦思沅叹了口气:“但我不可能让她留下来,她必须离开嘉淇私高,只要我把她赶走了,迟鹰就再也看不到了她了!”
“你要是这般明目张胆地毁掉他心里在意的东西,相信我,迟鹰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到底要怎么做嘛!”秦思沅沉不住气,烦躁地皱起了眉头,“这么说来,我是碰不得她了!”
“倒也不是。”秦斯阳淡淡道,“收敛你的脾气,和她当朋友,就算当不了朋友,普通同学也行。总而言之,不要在明面上欺负她了。”
“啥子啊!你喊我和她当朋友,你疯了咩!那个贱人…”
“首先,不要再贱人贱人地喊。其次,不要再骂人了,尤其不要当着迟鹰的面说脏话…”
秦思沅连忙闭嘴,她就是泼辣的性子,有时候脾气上来了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看着妹妹这磨皮擦痒的样子,秦斯阳沉声道:“不花点心思,只知道哭闹,永远别想得到最好的。”
秦思沅望向了兄长,却见他眼底泛着从来没见过的神情,很陌生——
“放聪明些。”


第20章 般配
第二天, 苏渺和秦斯阳交接了班长的工作。
她本来以为秦斯阳会对她心存芥蒂,故意挑刺找麻烦,或者冷嘲热讽。
苏渺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不想, 秦斯阳并没有因为竞选班长的事情而记仇,事无巨细地将班长日常事务, 一一向她做了交待。
这反而让苏渺有种小人之心的感觉。
但想想也对, 即便心里有什么,秦斯阳也不会表现得太过明显, 永远都是这副半死不活的冷淡调子——
“考察班干的工作,每周都要填写他们的加分评定表, 就是说他们的分数捏在你的手里, 这是你能约束他们的唯一筹码。”
苏渺摸出笔记本, 快速地将他的话记下来。
“承办班级活动的时候, 不需要什么事都大包大揽,分配给你手下的班干去做, 如果你使唤得动他们的话。”
“另外,我们嘉淇私高和其他学校不太一样,班主任不会太过于插手学生事务,也就是说,很多事需要班长出面调停解决。”
苏渺点头, 认真记下来。
的确, 她来这几周也感觉到了嘉淇私高的特别之处。
这所学校注重培养学生的各项能力, 除了学习之外, 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是锻炼,简直就像一所丰富的大学。
所以嘉淇私高才会有那么多出类拔萃、享誉世界的优秀校友。
秦斯阳看着她:“这就意味着, 作为班长, 如何增加个人魅力, 这也是你的必修课。”
她抬头望向秦斯阳:“个人魅力?”
“你不仅仅是班长,还是一个班集体的领袖,没有强大的个人魅力,你怎么让他们心服口服地听话。”
苏渺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她以前只知道如何逃避、如何让自己隐身于人群,才不被人欺负…
现在她要学会当一个优秀的班长,每一步都是挑战。
秦斯阳看出了小姑娘的踟蹰,冷嘲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你有一位个人魅力修炼满点的副班长,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让他出面不就行了,反正他‘最乐于助人’。”
此言一出,苏渺还没什么反应,他自己先后悔了。
拈酸带醋的味道…太明显了。
幸而苏渺一门心思都在“怎么当好班长”这件事情上,没有留心他的话。
秦斯阳没再多说什么,将班委考核本交给她,转身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初当班长的前几天,苏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对每个同学都耐心尽责,倒也没发生棘手的事情,新的班委团队也还算好相处。
迟鹰不管事儿是真的,每当苏渺遇到情况要和他商量时,这家伙来来去去一句话:“你做主,都行。”
好像他当这个副班长,真的就是死皮赖脸来捞分的。
苏渺也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迟鹰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他担着副班长这头衔,那些不服管、总爱找茬的同学,都会有所顾忌,不敢太过分。
……
苏渺家里的晚饭很简单,不是小面就是稀饭。
苏青瑶以前叨叨着要减肥,甚至不吃晚饭。不过考虑到苏渺高中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她没工作的时候也会陪着她一起吃晚饭。
吃饭,是一个家最重要的事情了。
以前苏渺没有安全感,因为她的家总是空缺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就连吃饭…都常常是缺一顿少一顿的。
要么去馆子里自行解决,要么叫外卖。
后来苏青瑶做得比较好的一件事,就是坚持陪女儿吃饭。
无论是午饭还是晚饭,每天总要一起吃个饭,聊聊学校里发生的事、工作的事情,哪怕是一些没有意义的口水话,但必不可少。
怎么当妈妈这件事,苏青瑶也是在慢慢地摸索学习中。
今晚的晚饭,苏青瑶熬了玉米粥,还炒了苏渺最爱吃的空心菜,叮嘱她放学的时候顺路在巷口的烧腊店买点卤牛肉。
吃饭的时候,苏渺把竞选上班长的好消息分享给了妈妈。
一如既往地…苏青瑶毫不留情地嘲讽她——
“你都当上班长了?一棍子落下来连声闷屁都敲不出来的哑炮,你拿啥子当班长,你要笑死我哦。”
“……”
苏渺已经习惯了母亲时不时的冷嘲热讽,她轻哼一声,不服气地说:“我会尽职尽责,做好班长的工作。最主要是班长可以加分,妈你不晓得,嘉淇私高的绩点分数计算模式,太变态了,连说脏话被纪律委员听到都要扣分,然后老师上课有总出一些思维很灵活的实践课题,他们经常做这种训练,很聪明,已经甩我很大一截了。”
“他要扣分就扣撒,反正又扣不了你的高考分,你管好你自己的成绩就是了,高考又不看这些。”
以前苏渺也是这样想的,但和嘉淇私高的同学们相处之后,苏渺才明白——
他们的目标可不仅仅是要考一个好学校,从现在开始,他们就已经在为未来几十年的人生而做准备了。
视野…完全不同。
“妈,嘉淇私高真的是特别好的学校,真的…我一定要留下来。”
她如数家珍地把这段时间在学校里的感触说给妈妈听。
然而,苏青瑶听完,却陷入了沉默之中。
吃了几口菜,她才对苏渺道:“你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当班长,听妈妈的话,你别去和那些同学比这样那样的…就好好读书,把考大学当成唯一的目标,将来找个稳定的工作,考公务员或者当老师,就算出人头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