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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道:“四郎那边还得过两天才能回来。”
叶碎金道:“人多,大概得杀到今天晚上吧。”
兄妹俩轻松喝着小酒,好久没有这种闲暇时光。
但三郎放下了酒盏。
“六娘。”他没有唤她为陛下,“储君的事,你考虑过没有?”
经历了这次的皇夫事件,这个事已经不能再回避了。
从前起家创业时,叶碎金要亲自冲锋陷阵。战阵之上哪有没伤亡的。
好在,叶碎金虽没有孩子,却有宗族。她给叶家安排了合理的继承顺序——她之下,是叶四叔,叶四叔之下,是叶三郎。
毕竟是家族起事,有这样一个继承链在,知道一个人没了,下一个该听谁的 。叶家军军心是稳的。
除非他们三个同时都没了,然而在轮流镇守的安排下,这样的事情又很难发生。
但这是战时的安排,已经不再适用于眼前了。
朝堂上,那些人不知道叶碎金不能生,已经打起了血脉和夫权的主意。
觊觎的便是继承权。
叶碎金抬起眼。
“三兄,叶家走到如今这一步,你满意吗?”她问。
作为叶家的嫡长男,叶长钧当年选择支持叶碎金而不是自己的父亲,便是因为他认为叶碎金会是一个比父亲和自己都更好的当家人。
他觉得,由她来掌着叶家会带着叶家走得更远,发展得更兴盛。
三郎道:“我若说满意,那是不知道自己骨头有几两重了。”
叶碎金笑了。
三郎道:“叶家如今的模样,放在从前,我想也不敢想的。你却做到了。”
做到了。
得三郎肯定如此,前世的一道枷从叶碎金的肩头卸下了。
今日诛灭崔家、林家,前世的大恨也纾解了。
叶碎金觉得浑身都轻松无比。
“三兄,我还年轻。”她道,“太早立储君,我恐储君不能得善终。”
赵景文当年多么地爱赵睿啊,他的长子。
叶碎金是亲眼看着一个年纪足够大的大皇子是怎么自然而然地对皇帝的权力产生威胁的。
大皇子没得善终。
赵景文的眼泪也是真的。
并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只人的身份地位在那里,许多外部的因素推动着,身不由己。
三郎沉默了。
他如今赋闲在家,也常读史书。
史书常让人心惊。三郎比旁的人更能理解那些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句话背后的血腥。
放下史书,旁的朝代不说,就单说这个大魏,从建国之初就开始了兄弟相残、父子相杀。中间女帝以皇后登基,更是差点杀绝了宗室。
刚刚覆灭的大晋,是连女婿都掺和进来,也杀得不亦乐乎。
他问:“我们家,能平平安安地到最后吗?”
我们家,意指整个叶氏宗族,更进一步,指叶氏本家宗室,四房、五房、七房、八房这四支。
无论叶碎金何时立储,立长还是立贤,都脱不出这四支的范围。
长男天生有不一样的权利,也有不一样的意识。
四叔和三郎都是嫡长男,他们两个对宗族的责任感是叶家旁的人没法比的。
“人的心若安分,就能走到最后。”叶碎金道,“但唯独,人心二字,没法掌控。”
这世上其实根本不存在完美的没有疏漏的制度。或者哪怕真的有,只要执行制度的还是人,它也就不完美了。
没有漏洞也能给你凿出漏洞,没有缝隙也能给你敲出缝隙。
人,是永远的变数。
三郎问:“翻年你就三十了,你打算何时立储?”
叶碎金道:“民间也有‘四十无子方纳妾’的说法,我想十年之后再立。”
这世上也只有三郎叶长钧能这样坦诚地和她谈论储君的事了,也只有他敢。
叶碎金给了他一个明确的范畴:“十年之后我四十,储君的年纪不能超过十岁。”
叶碎金如今的身体是极好的,许多前世的病痛今生都没有。
她相信,自己还能干很多年。
她若能长寿,储君也能长大,平稳过渡。
她若不能长寿,管什么平稳不平稳。
没有孩子的人终究心态不一样,叶碎金更在意的是自己,是自己活着的时候如何坐稳江山。
至于我死后,管它洪水滔天。
但十岁这个限制,直接把三郎的三个儿子都筛选掉了。这对三郎委实不公。
“三兄,你多生孩子吧。”
叶碎金许下承诺。
“十年后,我在你的子嗣中选。”
既都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理论上选谁都是一样的。但人终究是有感情,有亲疏远近。
叶三郎,血缘最近,感情最深。
兄弟中实在没有人能越得过他去。
还有四叔。
前世,四叔死不瞑目,是叶碎金将他的眼合上。
叶碎金决定在叶氏宗族的嫡长房里挑选储君。
三郎轻轻叹了口气。
因每个人都有远近亲疏。他如今有数个孩子,可男人们只要思想不出问题,都爱重嫡长。
阿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三郎想了想,问:“既要十岁以下,是否可以考虑你侄孙们?”
阿龟如今九岁,十年后也该当爹了。
叶碎金爱重权力,她若活得够长,当然侄孙们更好。
她笑了,欣然答应:“可。”
立储这件事,在旁人不知道也不敢问的情况下,叶碎金和三郎达成了共识。
婚礼大典自然取消了。
几日后,宁王叶长铭,也就是四郎,从宋州回来。
“九百多口人。”他道,“杀了两天才杀完。”
刀都卷刃了。
十郎羡慕嫉妒恨:“好事总是先叫你们去,总轮不上我。”
他闲得都快长毛了。
他扯着四郎的袖子:“下次一定喊上我。”
四郎无语:“这种事还想有下次?”
外人觊觎皇权,想挖叶氏的墙角,哪个叶家人不恨死了。
亲王们被派出去诛族,没有一个手软的。真是关上门,连只鸟都飞不出去。
他们可不是那等生在富贵长在锦绣里的软骨头,如今的江山,是亲王们和皇帝一起打下来的。
都是血里趟过来的。
又过了一个年。
大穆既立,年号为天运。
如今是天运二年了。
过完年,天气转暖,西线有定期的战报送回京中。
叶碎金正在读战报。御前侍从进来,脸上带着无奈:“景王在外面蹲着,被御史叶大人踢了两脚,还是不肯走。”
叶碎金失笑:“叫他进来吧。”
十郎便窜进来了。
“姐!啊,陛下!”他抓耳挠腮,“我就想知道西线怎么样了。”
去年将领调动,段锦被调去了南线,裴定西严笑被调去了西线。
叶碎金道:“正好,你来帮我插旗子。”
她带着十郎去了侧殿。大桌案上,有巨大的舆图,小小的棋子勾勒出了大穆国的边境范围。
叶碎金口述,十郎把西线的旗子调整了一番。
插完,他叉腰看着,啧啧啧:“缺德,真缺德。”
西线并没有如某人期待的那样就此止步。叶碎金并不是当了皇帝就满足了。
西线的战事不激烈,因侵入、占据了陇右道的胡人本身就很分散。所以西线可以说是稳稳地向西推进边界,把胡人逐渐驱逐。
但叶碎金独独在西边留了一块地方没有去打。
这么一块地方,好几个州,严笑又不瞎,不可能看不见。只能是叶碎金命令他,有意地避开了这块地方。
但可不避开别的地方。
所以西线向西推进的结果就是,从舆图上看,那一块地方,几已经被大穆的龙旗给包围了,只在向西的一面,留了个口子。
要死不死的,悬着一口气的感觉。
可以看得出来那个人在向西寻求突破,然而大穆王师西进得更快。
他突进的速度,比不上大穆碾压的速度。
龙旗一直比他快一步。
真缺德啊。
十郎把自己代入那个人,都能从舆图上看到一个大大的“困”字。
三面围困,无力挣扎,得多绝望啊。
十郎抓耳挠腮,觉得问了不太好,可不问心痒死了。
他扭捏偷看叶碎金。
叶碎金无语:“有话就说。”
这可是皇帝金口允许他问的,十郎精神一振:“就是说吧,那个谁,要是上表称臣咱们怎么办?”
谁呢?
自然是被大穆龙旗围绕,困死在了关中的赵景文。
第176章 佳妇
现在提起赵景文, 叶碎金发现自己有种奇异的抽离感。
不再作为前世的当事人,而是抽离出来。
现在看赵景文,或者看前世, 有种第三者视角的感觉。
像看话本子, 像看台上的戏, 总之不再是看自己的感觉。
如今看起来,诚然赵景文的确是个有能力的人,可今生离开了叶家, 他却没能做出如前世一样的功绩。
可知,人光有能力是不够的, 还需有外部条件, 还须有有气运。
譬如赫连响云,就属于上辈子气运不佳的,直接在历史中化为尘埃。
替他改命的人是叶碎金。
而叶碎金,气运加身。
“他?”叶碎金淡淡一笑道, “他不会称臣。”
十郎想说“你怎知道”,又觉得自己有点傻, 叶碎金和赵景文做过夫妻,自然知夫莫若妻。
十郎想的, 却还真不算错。
叶碎金与赵景文做了二十多年夫妻,确实是太了解他了。
所以她是知道赵景文有多聪明。
所以这么聪明的赵景文,一定能看明白她的用意——
今生, 你就困在那里, 好好地当一个观众。
且看我, 在这江山画卷上如何泼墨。
赵景文在叶碎金看来早已不足虑。
她如今关注的却是另一个重要的人物。
便是京城里也有太多的事, 都比赵景文重要。
崔、林二家被诛, 京城政治势力的均衡被打破。
三司改革的阻力被破除, 叶碎金终于完成了将财政权从政事堂完全剥离的架构。
八皇叔完成了他顶风口的使命,功成身退,蒋引蚨从度支司长官晋身为三司使。
三司使与宰相、枢密使并立,手掌国家财政大权,后世又称为“计相”。
从这里,叶碎金彻底实现了行政、军事、财政的三权分立。
而这时候,北线的杜老将军上书乞骸骨。
杜老将军也观察了许久了,觉得把北线交给叶碎金可以放心。所以打算交出兵权,回乡养老。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回乡是不可能让他回乡的。
叶碎金把杜老将军召回了京城,以其十余年力抗北疆胡人,护卫中原的功勋,加国公封号。
杜老将军从称臣的那一日就知道,交兵权是迟早的事,也早做好了回乡养老或者是回朝被架空的思想准备。
老人家寿数也高了,名利场亦早看淡,只想着边疆有防,他就心满意足了。
不想回京之后,女帝召了他长谈一番。
老将军从宫中出来的时候,满面红光,活力焕发。
因叶碎金帮他找到了事业的第二春。
昔年叶碎金与裴泽煮酒赏雪讨论的军制改革,这些年叶碎金一件一件地都逐步实现了。
然还有一件未曾完成,便是中央武学。
叶碎金创立了中央武学,与太学并立。
长久的规划是,武将到了一定的级别,就得进入中央武学进修、轮训,然后才能得到进一步的升迁。
在中央武学,新晋武将不仅能得到更高等、更系统的军事进修,还能结下新的人脉。
新的人脉打破军中旧有的派系,模糊了派系间的界限,使武将对派系的依附关系变得松散。
当然,这些都是未来的规划,眼下中央武学初建,暂时只是搭个架子。
叶碎金本来就兼着枢密院使,中央武学建立,她又同时兼任了武学祭酒。
在她之下,叶老将军任中央武学博士祭酒。
叶老将军十余年都在北疆,对北疆和胡人都熟悉无比,正是叶碎金需要的。
中央武学第一期进修,便由杜老将军主持,主讲的便是北疆。
老将军原以为回京大概会被当作个祥瑞供起来或闲置起来。不想叶碎金给了他这样一个舞台,发光发热。
更能看得出来,女帝志向远大,不像晋帝那样耽于安逸,把燕云十六州丢在了脑后。
她心里是有燕云十六州的。
当然不同的人能看到不同的东西。
赫连响云便对赫连飞羽道:“看,那就是我们老了之后的去处。”
不必怕功高震主,君臣相疑,性命不保。待你到了一定的年纪、级别、功勋之后,女帝把你从军中挪到武学。
也不是完全摸不着军事的边,也不会闲得长毛,你踏踏实实,一边哺育将才,一边好好养老。
大家都得善终。
且,女帝对军权的掌握力度,实令人惊叹。
赫连响云笑叹。
不出他所料,待这一期武学的进修结束,叶碎金就召见了他。
“你去北边。”她说。
赫连响云眼睛亮极了:“什么时候打呢?”
这是个生命力极其旺盛的男人,他仿佛长在了马背上,人和马槊合二为一,战场就是他的家。
叶碎金看着他,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了出了“将星”两个字。
无论她怎么偏心段锦,都没法不承认,这辈子,将星二字,赫连响云当之无愧,舍他其谁。
那么,段锦呢?
纵她已经不会再去从段锦身上寻找大将军的影子,但段锦仍然是她一手养大的少年,亲自教导出来的学生,忠诚的嫡系心腹。
有赫连响云在,段锦注定了无法归位。
则段锦今生到底会走出怎样的人生?
叶碎金摇头:“得等南边平定了。”
赫连响云北调去北线,显然南线还是要交给段锦了。
“好。”赫连响云低下头去,“臣在北线等陛下。”
赫连响云北上,一转眼就是端午。
端午是个大节日,有许多的庆祝活动。
这个日子里,端王的次子没了。
按叶碎金制定的宗室爵位的管理,亲王的嫡长子是郡王,其他的儿子降一等,后代也依次减等降爵。
嫡长子成为郡王,也是得等着孩子长大之后。所以,现在亲王们的孩子都还只是世子、公子。
独独端王的两个嫡子,从开国伊始便都封了郡王。
恩宠极重。
但四房是叶氏嫡长房。叶三郎是嫡长男。
他们当年将叶家堡让给了叶碎金,三郎又是叶碎金唯一的兄长,一路跟随叶碎金一直打到了京城里。皇帝的这点偏爱,谁也不能说什么。
只能羡慕。
如今死的这个,是端王的嫡次子,端王妃亲生的。
若说是谁害死了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这孩子的亲兄长,小名唤作阿龟的,端王叶长钧的长子。
端王府的小郡王。
阿龟十岁了,已经是个小少年。
前几日,兄弟俩的母亲端王妃生了场病。恰逢端午,有人往阿龟耳边撺掇,告诉他趁着端午,往水边修禊为母亲祈福,能替王妃拔除病气。
还告诉他们要怎样做,才会灵验。
两兄弟都十分孝顺,少年带着小童,照着那人说的,避开了仆妇们,悄悄来到王府的池塘边想为母亲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