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六
“晓彤，晓彤，你醒啦？”
我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碧心那张美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
“我、我这是怎么了？”
“医生说你这几天劳累过度，透支了太多体力，所以才会晕倒。不过只要多休息几天就没事啦。”碧心露出开心的笑容。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啊，我没事，我只是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碧心说着揉了揉自己红肿的眼睛。
“傻瓜，怎么可能呢？”
“总之以后一定要注意休息，生活要有规律，千万不能再像这样把自己弄得这么累了。”碧心的语气里满含着关心。
“碧心，那个帮凶有没有抓到？”
“还没有，警察说那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哦。”我皱起眉头，“那人应该是个绝顶聪明的犯罪高手，江天华的所有犯罪行动应该都是那个人教他的。至于嫁祸给你应该是预料之外的事，江天华在行凶之后恰巧发现里屋的地上倒了个人，便急中生智将凶器塞进了你的手里，回去之后，江天华将这件事告诉了那个人，那人便在帮江天华回到房间后，顺势来到李晨风的办公室，假装成偶然来到案发现场的第一人，然后报警，将嫌疑全部推到你身上。”
“哼，这个坏蛋，要是被我抓住绝对饶不了他。”碧心握住粉拳，恨恨地说。
“好了好了，只要你没事就好。对了，其实这次我能看穿凶手所使用的手法全都是你给我的灵感。”
“我？”
“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坐在钱贵大厦附近一个公园里的秋千上休息，秋千摆荡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中学的时候你很喜欢去公园里荡秋千，然后我满脑子里都是你那时候在公园里荡秋千的画面，结果灵光一闪，一下子想到了那个诡计……”
碧心突然打断了我的话，低声地喃喃自语道：“我马上要去美国留学了。”
“嗯？”
“这次的机会非常宝贵，全学院只有我一个人得到了这个去普林斯顿大学深造的机会，之所以没有早点儿告诉你，是因为我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遇到了这种事。”
“要去多长时间？”
“三年，也有可能五年。”
“哦，去吧，在美国要好好照顾自己，也要好好努力，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顶尖的物理学家。”说着说着，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想要突破我的眼眶向外涌。
“嗯，我一定会实现自己的梦想。”碧心握住我的手，“晓彤你也要加油，我知道你的梦想是成为世界闻名的建筑师，相信我，其实你是个天资聪颖的人，只要你坚持梦想就一定可以成功。”
“成为世界级建筑师并不是我的梦想，我的梦想是永远和你在一起呀。”我露出一丝笑容，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放心，等我回来，我们就再也不分开，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可是。”我担忧道，“我们……我们俩都是女生，是没法生小孩的。”
“要小孩干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三观相符，精神契合，世界上还有比我俩更天造地设的情侣吗？小孩对于我俩来说反而会成为累赘，两个人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那该有多幸福啊。”
听了碧心的话，我哭笑不得，但依然坚定地说：“好，我相信你，我会一直等你，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下去。”
然而，当时的我做梦也想不到，事情最后会演变成那个样子。
这之后，碧心去了美国的普林斯顿大学攻读理论物理博士学位，而我也发奋努力，最终得到了去日本跟随顶尖建筑师中村青司学习的机会。然而五年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到我的耳边：碧心拿到普林斯顿的博士学位后便回到了国内，迅速嫁给了海角市的第一富豪汪康森。
得到消息的我如五雷轰顶，立马赶回国内，找到碧心，却没想到见面的时候，她挺着个大肚子——碧心居然怀孕了。
“你不是说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吗？你不是说小孩只是累赘吗？”
“那是以前的我。”碧心露出一丝微笑，“自从遇见他以后，我才发现原来的自己是多么狭隘。”
“他？是你的老公汪康森吗？”
“是的。”碧心点点头，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你是真心爱他的？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被父母逼着嫁给这个老男人的，毕竟他比你大了整整十五岁啊！”
“不许你这么说康森。”碧心微微有些动怒，“他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却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
“他到底好在哪里？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我和他是在普林斯顿的校园里认识的。当时他受邀来参加普林斯顿商学院举办的一次演讲，我恰好坐在台下，完全被他的幽默和睿智所折服。之后，我私下联系了他，他见我也是N国过来的，十分高兴地和我聊了很久，我俩谈了很多关于宇宙、哲学、科学、艺术、经济学的话题，我完全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博学、风趣而又谦虚的男人，那时的我才意识到之前的自己是多么的狭隘。”碧心一边摸着自己的大肚子一边说道，“慢慢地，我发觉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可、可你不是说小孩只是累赘吗？”
“和康森在一起之后，我才发现如果你真正地从心底里爱上了一个男人，就会很想和他一起拥有只属于你们俩的爱情结晶。所以毕业后我便立刻回国嫁给了康森，我的父母也很高兴，毕竟康森是海角市最有钱的人，而我父亲是海角市最有权的人，可以说是门当户对。当然，我并不是看上了康森的钱，我是从心底里被这个完美的男人所吸引。现在我们俩的爱情结晶也要出生了。”碧心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温柔地笑着。
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我一直以为碧心是因父母逼迫才和汪康森这个老男人结婚的，内心还抱着一丝丝的侥幸，没想到她居然是发自内心地爱上了汪康森。
我转过身，跌跌撞撞地朝前方走去。昏暗的路灯将周围的景象浸泡在黄色的柔光之下，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眼泪像决了堤的河水一般不争气地涌出眼眶，我想用手去擦，但脚下的高跟鞋突然一崴，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委屈和不甘的潮水向我涌来，我早已忘记这是在繁华的市区大街上，也顾不得周围行人指指点点的眼神和目光，就这样瘫坐在路上号啕大哭起来。
半年后，我听说碧心生下了她和汪康森的爱情结晶，是个男孩。后来，不到十年的时间里，我听说她又为汪康森生下了一男一女。听到这些消息时我想，如果碧心没有放弃她所热爱的物理科研事业，没有把生活的重心全部放到家庭上去，而是孜孜不倦地为了梦想而努力的话，凭她的天赋，现在可能已经成为一个“女爱因斯坦”了吧。
我决定彻底放弃对碧心的念想。既然她选择了男人，选择了孩子，选择了家庭，选择了大多数女人都会选择的平凡的幸福，我又有什么权利再说三道四呢。我将精力完全地投入建筑设计当中。我的老师中村青司过世后，我以“中村红司”这个名字继承了老师的衣钵，设计了相当多风格怪异的建筑，在日本声名鹊起，也开始在国际建筑界崭露头角。因为我的建筑设计风格十分诡异独特，而我又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所以很多人称我是“建筑鬼才”。
曾经我和碧心约好要一起实现自己的梦想，一个要成为顶尖物理学家，一个要成为一流的建筑大师。当时的我其实对自己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天赋远远不如碧心，但没想到的是，多年以后，碧心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成了一个阔绰但平凡的家庭主妇，而我则坚持了下来，在追逐梦想的路上越走越远。
我为碧心感到惋惜。一个女人，尤其是她这样完美的女人，本可以有极高的成就，本可以发挥更大的价值，本可以在科学界大放异彩，本可以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打破这世界对女性的偏见，但她却为了一个男人就放弃了这一切，甘愿沦为老男人的生育工具。
我恨那个叫汪康森的老男人，是他的出现让碧心抛弃了物理，抛弃了我。但我更恨碧心，我没想到，无论外表多么美丽，无论天资多么聪颖，归根结底，她依然只是个安于家庭幸福的传统女人，依然只是个被男权社会观念所束缚的平凡女人。
我要更加努力地工作，设计出更多闻名于世的建筑，我要让全世界的男人都看到：女人如果认真起来，比你们男人要厉害千倍万倍。女人才不是男人的附属品，而是这世界真正的主人。最重要的是，我要让碧心后悔，后悔放弃了物理，后悔放弃了我，后悔选择了结婚生子，后悔选择当个家庭主妇。
就在我朝着更宏伟的目标进发时，一个巨大的噩耗传来——碧心死了。
报道里说是因为一场火灾。当时碧心家的保姆由于前一天晚上在赌场中输了大量的钱，一时想不开，再加上长期以来对于碧心一家人优裕生活的忌妒，出于某种报复社会的扭曲心理，她点燃了碧心家里备用的医用酒精，引发了大火，想将这座光鲜亮丽的豪宅付之一炬。当时汪康森还在公司没有回家，碧心则恰好去了附近的超市买东西，只留下三个孩子在家里。看到火光冲天的碧心立马赶回家，不顾周围人的阻拦，一边哭喊着孩子的名字一边奋力冲进熊熊大火中。最后，三个孩子都被她救了出来，而她自己则变成了火人。当赶来的消防队员终于扑灭了大火时，碧心已经变成了一具面目全非的焦尸。
碧心死了，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我更无法接受的是碧心竟然是为了救孩子而死！为了结婚，为了孩子，碧心放弃了物理，放弃了我，最后竟然连生命都放弃了。
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像碧心这样第一流的女人最后仍然要被这世俗的生活所束缚，而且完全是出于自愿？
我不禁想道：如果没有汪康森，那么碧心就不会遇到他，就不会被他所迷惑，就不会结婚生子，就不会堍囿于家庭生活中，就不会为了区区三个孩子而失去生命。如果没有汪康森和那三个孩子，碧心现在一定是科学界最耀眼的明星，世界顶尖的物理学家，享受着无数人艳羡的目光和掌声，一举打破男人们对科学界的垄断，将男人们的偏见彻底粉碎。
都是汪康森和那三个孩子的错！我要杀了他们！
碧心，你喜欢的，我都要毁掉！
我感到自己内心里有某种东西在扭曲，并且逐渐生长、放大、散开，仿佛要吞噬掉我的灵魂。
然而，一直到十八年后，我才终于等到了机会。当时的我早已成为世界知名的大建筑师，名声和地位都俨然超越了我的老师中村青司。而汪康森不知为何突然宣布辞去盛源集团董事长一职，我得到消息称他暗中买下了某个小岛，准备隐居在岛上度过后半生，现在正缺人设计和建造岛上的建筑。我托人联系上了汪康森，表示愿意免费为他设计岛上的建筑，但前提是从设计到建造必须完全使用我自己的团队。汪康森非常高兴，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我的要求，并表示能得到国际建筑大师中村红司的帮助他感到十分荣幸。当然，自始至终汪康森都没有和我实际见过面，我们一直通过邮件交流。
从后来的交流中我得知，汪康森迷上了一种藏传的佛教密宗，希望我能在岛上建一座寺庙和一座宝塔，供他崇奉佛祖和菩萨。他还说自己有许多藏书，所以希望能建一座专门用来藏书的图书馆。最终，我答应他一共在岛上建造四座建筑：用来供奉佛像的寺庙和宝塔、用来居住的别墅和用来藏书的图书馆。
在实地勘察后我得知，这座岛地处N国的南部海域，因为岛上雷暴天气极多，所以周围渔民又叫它云雷岛。这时一个大胆的想法跃入我的脑海中：何不建造一座能利用雷电杀人的建筑呢！
于是我花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构想并设计出一座可以利用雷电杀人的建筑，我给它取名“云雷寺”。原理很简单，就是通过寺庙顶部的引雷针，将雷电引入寺庙，再利用线圈将其转换成所需的电压，通过导线加到嵌在两侧墙壁中的金属电极板上，从而在墙壁之间制造电场。当然，云雷寺当中的佛像位置也是由我来设计的，其中最重要的是要保证作明佛母手中弓箭的位置恰好处在电场范围内。如果让佛母手中的箭带上电荷，那么箭就会受到电场力的作用，“发射”出来，如果汪康森此时恰好处在箭的运行轨迹上……
然而这个诡计想要成功的话，需要经过非常精准的计算才行，为了保证箭能恰好刺中汪康森的脖子，诡计中涉及的每个参数都需要非常精细的考量，为此我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将引雷针的材质、线圈的大小、墙壁的距离，以及箭的高度、重量和所带的电荷量等影响因素全部仔仔细细地综合考量了一遍，并且用电脑模型反复模拟了多次，最终设计出了云雷寺的细节模型。
到这里，我突然想道：何不再多设计几座用来杀人的建筑，将汪康森和他的儿女们一网打尽呢。我听附近渔民说过云雷岛上有五行怪的传说，这种怪物可以随意操控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而杀汪康森的凶器——铜质的箭恰好契合了金属这种元素，那么接下来只需按照五行的顺序来杀人，便可以把注意力引到五行怪身上去。
关于利用木元素的杀人方法，我在岛上勘察之时，发现岛的东部有一片大沼泽，这片沼泽的与众不同之处在于沼泽中央有一根光秃秃的小树枝，在这荒凉的黑泥当中格外显眼。我的脑海中灵光闪现，浮现出多年前碧心被诬陷的那个案子，浮现出凶手当时所使用的那个绳子诡计——如果这片沼泽周围也有高楼的话，不，没有高楼我就建一座高楼！
我构想出了一个叫作“云雷塔”的建筑，利用云雷塔的高度，通过绳子诡计将汪思明“弹射”到沼泽中央的树枝尖顶上，为此我取得了汪思明的体重等参数，利用电脑反复模拟这个过程，最终确定了云雷塔的最佳高度和位置。
在这之后，我又设计了可以利用水元素和火元素来杀人的两座建筑，分别取名“云雷庄”和“云雷馆”。大概半年之后，这四座建筑全部竣工，当然施工全都由我自己的团队完成，所有的细节我都详细监督，确保最终建造出来的模样完全符合我的构想。
至于土元素，我观察到云雷岛的西北部有一座山，便让手下的团队在山上埋了大量的炸药——土元素留着用来炸毁这座山，到时候只要一下暴雨，便会形成巨大的泥石流，将整座岛都掩埋，所有的证据便会被销毁得一干二净，即使以后警察上了岛，留给他们的也只是一片废墟而已。
完工那天，汪康森来到云雷岛上，显得非常高兴，在邮件里连连赞叹。我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以后这些建筑会要了你和你后代的命。
为了能够亲手启动岛上的杀人建筑，顺利地完成杀人计划，我必须留在云雷岛上，实时观察汪康森和他家人的生活动向，为杀人做好准备。恰好我知道汪家的管家范宗凯正愁家里原来的那些女佣没人愿意跟着去云雷岛，我便以本名联系上了汪家的一个用人，假装成刚刚失业的女工，让她帮我向范宗凯介绍介绍，说我可以不要薪水，只要管吃管住就行。果然没过多久范宗凯就联系上我，问我愿不愿意去偏僻的海岛工作，我表示愿意，接着便顺利地成了汪家的女佣，跟着汪康森一起去了云雷岛。
但我没想到的是，从建成这些杀人建筑到实际启动它们，我足足等了二十年。
我的杀人诡计想要一次性完成，有个重要前提是：汪康森和他的三个儿女必须同时在岛上。然而除了汪康森以外，他的三个儿女都很少来这座岛上，更别说同时在了，尤其是汪康森的二儿子汪思亮，几十年来一直在国外没有回来过。
但是，尽管二十年过去了，我内心的杀意之火却没有一天熄灭过，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烧越旺。
终于，在二十年后的某天，我突然从范宗凯口中得知：汪康森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将在一个月后公布遗嘱，到时他将召集自己所有的儿女都来云雷岛，由律师当着大家的面宣读遗嘱，据说连他的二儿子汪思亮也会赶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我兴奋得不能自拔，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同时我也知道这是我唯一的一次机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没想到我的杀人计划进行得出乎意料地顺利，岛上的蠢货们要么以为是五行怪作祟，要么陷入我精心策划的圈套当中，把怀疑转向已经被烧死的汪思晴。我破坏了用来保存食物的冰箱，使得剩下的每个人都陷入巨大的恐慌和焦虑当中。终于，他们决定要逃离这座岛。
这群蠢货用竹子做了一个竹筏，想要划到离岛不远的海军基地去。他们没想到的是，我在其中一根竹子上做了手脚，并且捆竹子扎竹筏的时候故意打的都是活结。竹筏入海之后，在海浪的冲击之下很快便散了架，于是这群蠢货又不得不游回了云雷岛。
我还有土元素没用呢，怎么能让他们逃走呢？
然而，就在游回云雷岛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个意外：周梦缘游到我身边，说看到我打结的时候打的是活结，但当时没多想，也没来得及问，现在竹筏散架了她才突然想起来。她还问我汪思晴被烧死的那天中午我去干什么了，当时岛上的人要么去找汪思晴了，要么就在云雷庄里，只有我一个人不知去向。
我知道这个小姑娘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我的杀人计划还没有全部完成，所以我还不能被揭穿。我狠下心，趁周梦缘不注意，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划破了她的喉咙，血流如注的她完全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痛苦地捂住脖子，逐渐沉入大海。幸好当时其他人都自顾不暇，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边。
在游回云雷岛之后，我没有和众人一起上岸，而是偷偷绕到了岛的西北部。恰好此时又开始下起了大暴雨，真是天助我也！汪思晴被烧死之后，岛上就一直是晴天，所以我也一直没有启动炸药，因为光凭炸药可能制造不出威力巨大的泥石流，最好能有暴雨的加持。本来我打算藏到这里，耐心等待下一场暴雨的到来，但没想到这场雨来得这么快。
这时，我的眼前恍惚出现了碧心的身影，我想拉住她的手，却怎么也碰不到她。
“对不起。”我露出一丝苦笑，然后按下了藏在山脚的炸药启动开关。
尾声
九月十六日，N国天涯市，天涯大学。
这天下午，宋立学正在宿舍悠闲地读着胡塞尔的《逻辑研究》，突然马旭光冲进来大喊道：“宋立学，宋立学，出大事了，来了个超级漂亮的妹子说要找你。”
“谁啊？”宋立学放下手中厚厚的书，一脸不情愿地转过头，却看见孙小玲正站在他的宿舍门口。
“啊，是你啊。”宋立学一下站了起来，慌张地说，“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孙小玲笑意盈盈地反问道。
今天的孙小玲没有穿制服，而是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和浅黄色短裙，显得甜美可爱。
“这可是男生宿舍，你怎么进来的？”
“男生不能进女生宿舍，但是女生可以进男生宿舍，你不会不知道吧？”说着，孙小玲径直走到宋立学跟前，看了一眼他手边的书，惊讶地问道，“咦，你也在研究现象学啊？”
“啊，”宋立学的脸微微发红，显得有些窘迫，“嗯，最近恰好对现象学比较感兴趣，就随便看看。”
“你该不会是上次听我说了之后就特意借了这本书来看，方便以后能在我面前吹嘘吧？”孙小玲笑着反问道。
“才、才不是呢，别自作多情！”宋立学赶忙转移话题，“对了，你来干什么？”
孙小玲从背后拿出一张报纸递给他：“喏，你看看。”
“这是啥？”宋立学接过报纸，只见报纸上一行醒目的标题写着：警方在南海发现一座被黄土掩埋的神秘小岛，岛上疑发生过泥石流。
“难道这说的是云雷岛？”宋立学惊讶地问。
“应该是的。”
“看来你猜得没错，杨晓彤的最后一招果然是制造泥石流，将岛上的一切都冲刷掉。”
“那是当然，我怎么可能会猜错。”孙小玲露出得意的神情。
“这篇新闻里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发现尸体的事情，看来杨晓彤的目的达到了，警方根本连调查都没调查，如果不是吴寒峰的手记偶然被我俩捡到，可能这世界上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座岛上曾经发生过如此恐怖的连环杀人事件了。”宋立学叹了口气，突然脸色一变，“不对啊，我记得吴寒峰的手记里提到过，郑医生好像是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了老婆的，他老婆只要让警察根据郑医生留下的行踪来查，不就可以很快找到云雷岛了吗？”
“我特意去查过了。郑医生的老婆从非洲回国的时候，乘坐的飞机失事了，整架飞机上的人全都葬身火海。”
宋立学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沉默了良久，他才幽幽地开口道：“我还是不明白，杨晓彤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恨汪康森我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连他的三个儿女都要杀掉，甚至岛上这么多完全无辜的生命都被她拉来陪葬，我真的不明白。”
“如果每个人都能明白别人内心的感情，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纷争和矛盾了。”孙小玲若有所思地说，“女性之间的爱情远比你们以为的更加复杂与深刻。”
“你、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也是——”
孙小玲露出狡黠的微笑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