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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蒙面作家的秘密,再去推理他杀害你的动机就很容易了。在两人交换轮替扮演蒙面作家的时候,一定有不少次差点露馅,所以蒙面作家经常辞退助手。在车上,他跟我说有一次仅仅因为助手撒娇就将其辞退。你知道吗,老板用这种理由辞退员工的时候,就说明这不是真实原因。”
“所以……我是因为无意间发现了老师的秘密,才会……”
“本来我也以为是这样,但还有最后两个伏线,让我觉得事情可能并没有这么简单。”
“最后两个伏线我记得是……第九和第十吧?”
“真是过耳不忘。”祝灯灯说,“其实是第八条和第十条。蒙面作家换了新编辑,以及苏会凌住在牛之间。这次聚会的目的是为了将小蒙以张编辑的身份介绍给众人,那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啊,为什么呢?”周一非明白过来,“他们完全可以像以前那样,两人轮流扮演蒙面作家,为什么让其中一个出来当编辑呢?”
祝灯灯注意到这是周一非第一次没有称呼蒙面作家为“老师”。
“今晚我得知,蒙面作家原来是有一个老编辑的,可就在一月九日之后,老编辑不见了,直到今天小蒙成为新任编辑。我不禁怀疑,半年前,无意间发现蒙面作家秘密的人其实不是你,而是原来的编辑。因为这件事,蒙面作家不得不重新思考策略,助手可能因为情感的原因而选择不揭露秘密,就像安茜一样。但编辑不会,对编辑来说,两人只是合作关系。所以蒙面作家必须杀了他。
“事实上,当我谈及原先的编辑时,安茜顾左右而言他。另外,明明鼠之间距离客厅最近,却安排腿脚不便的苏会凌住牛之间。没有人的鼠之间为何不让人进入?我能想到的理由是——因为里面有老编辑的尸体。”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岂不是意味着苏会凌和安茜本来就知道老师的秘密,还甘愿替他保密?”
“对,其实关键人物是苏会凌,只要她选择保密,安茜也会跟着保密。”
“不可能。”周一非否定道,“同行即对手,知道竞争对手这么大的秘密,有什么理由帮对方保密呢?”
祝灯灯沉吟了一下,说:“很简单。小蒙,是她和老蒙的孩子。”
周一非沉默了一阵,突然笑了。“不可能,你越说越离谱了,你前面说的都是没证据的胡言乱语吧。我,一个这么微不足道的助手被害,怎么就扯出这么大的内情了。”
“其实推理到这一步,你被害的动机还是没有确定。有可能是因为发现了蒙面作家的秘密,有可能是目击了蒙面作家杀人,还有可能……”
“有可能我是自杀的。”
“有可能蒙面作家杀掉你,只是想让你成为替他顶罪的凶手!”祝灯灯不顾周一非的打岔,激动地说,“我现在就陪你出去,你可以穿过鼠之间的门,用自己的眼睛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周一非的身体模糊起来,“我饿了。”
祝灯灯将剩下的饼干一口气塞进嘴里。
“我饿了!”
“我已经在吃了!”
“我饿了,你吃有什么用!”
祝灯灯停止咀嚼,鼓着嘴仔细聆听,才发现后面两句的声音来自门外。她慢慢下床,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外面赫然站着王建材。
“我在长身体。”王建材傻笑着说。
“你在外面站了多久了?”
“啊,消失了!”王建材指着屋内说。
祝灯灯赶紧回头,发现周一非已经不见。她将嘴里的饼干咽下,周一非重新回到了房间内,也正紧张地看着门口。
“你能看到?”祝灯灯问。
“我近视,但不瞎。”王建材说,“我看中的巧克力夹心饼干,它消失了。”
祝灯灯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你不睡觉的吗?”
“你不也是?大半夜的,还想去鼠之间调查呢。”
祝灯灯的心又揪了起来。
10
祝灯灯故作淡定地问:“你听到什么了?”
“我听到了孤独。”王建材强忍着笑说,“一个人在房间里吃着东西、自言自语,真的太孤独了。”
“大半夜不睡觉在走廊上徘徊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孤独。”
祝灯灯在心里判断着王建材究竟听到了多少,最后一段要去鼠之间调查他听到了,但之前呢?
“你想去鼠之间调查什么?”王建材问。
祝灯灯不由自主地看向周一非,周一非摇了摇头。他明明就算说话也不会被其他人听见,但还是谨慎地紧闭着嘴。于是祝灯灯也牢牢闭着嘴。
“你不说我也知道。”
祝灯灯心想,他果然听到了。
“你就是想去侦探的房间看一看吧?我又何尝不想呢!”
祝灯灯心想,他果然是白痴。
“不过侦探那边的房间都锁着,没法进去,所以我也只能想想,但你不一样。”王建材直勾勾地盯着祝灯灯,说,“祝灯灯,你,可以进去吧?”
祝灯灯鼓起勇气问:“你……你为什么说我能进去?”
“被我猜对了!”王建材很高兴,“因为你是蒙面作家的助手,有万能钥匙吧?”
祝灯灯和周一非松了一口气。随着这口气呼出去,周一非又消失了。
“我没有万能钥匙。”祝灯灯说,“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我要关门了。”
“我有事,我想吃东西。”
“打烊了。”
“我只想吃一包麦丽素。”
祝灯灯感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麦丽素?”
王建材指着屋里,祝灯灯回头,看到书桌上有空掉的麦丽素包装袋。
“你都吃了那么多了,给我吃一粒都不行吗?”
“我全吃光了。”
“你是猪吗?”王建材的声音越来越大。
“你小声一点啊,会把别人吵醒的。”
“堂堂黄金馆,隔音不至于这么差吧。”
话音刚落,斜对面龙之间的门打开,穿着西装的张编辑走了出来。一时间三个人全都愣在门口,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张编辑退回了龙之间。
张编辑离开后,王建材才慢悠悠地说:“是不是我们把他吵醒了?”
“不是我们,是你。”祝灯灯小声说。
“不过他应该本来就要出来,你看他还穿着西装呢。”
“也许他的睡衣也是西装。”
话虽这么说,但祝灯灯心里同意王建材的观点。从张编辑的反应来看,他显然不知道走廊里有其他人,而且他穿着全套西装,头发也保持着造型,显然根本就没有睡下。最具决定性的证据,同时也最让她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张编辑看到他们之后,居然沉默地退回了房间,而不是见机行事呵斥他们吵闹,或者若无其事地出门继续原本的行动。
可见,张编辑大半夜出门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理由。至少不可以告诉助手。
想到这里,“张编辑就是蒙面作家之一”的推理理应变得越发牢固。可是,祝灯灯心中却有了些许疑惑,这个疑惑来自刚才王建材说的某句话,这句话在当时的情景下听起来无关紧要,但就像光滑的被面上出现了一根线头,让人总想去拉扯它。
“你在想什么?”王建材的发问打断了祝灯灯的思考。
“哦,没事,脑子有点转不动。”祝灯灯说,“也许是困了吧。”
“也许是你想多了。”
祝灯灯现在懒得跟他争,她走回房间,从衣柜里拿出几包饼干和薯片,还有一包果冻。
“回你房间吃,别再打扰我了。”
王建材接过食物,动了动嘴唇,最后说道:“谢谢……”
没等他说完,祝灯灯已经关上房门,但依然能听到王建材的声音。
看来,堂堂黄金馆,隔音真的好不到哪去。
祝灯灯改变了计划,她没有再召唤出周一非,而是关了灯躺在床上,看着漆黑一片。
她想了很多,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是清醒还是在梦中。脑中有很多东西在转,说过的话、看到的景象,以及之前的推理——看似无懈可击的推理——统统在一个旋涡边打着转。忽然这个旋涡变成一杯冲调的饮料,开水加粉末,勺子逆时针旋转。那些粉末看似已经融进水中,变成美味的热饮,结果发现杯子底部还积着一块。
半夜出门的张编辑、神秘的蒙面作家——这两个形象就是积着的粉末。他们真的能融到一起吗?
对了,黄金馆的隔音很差,这一点她应该早就知道啊。毕竟隔着猪之间的门,她都能听到王建材的声音,而王建材也能听到她说想调查鼠之间一事。
王建材还说了什么,引起了自己的疑虑?根据之前的推理,原本接下去的计划是去确认鼠之间是否有尸体,以及蒙面作家是否是老年人。然后她的调查任务完成,明天就能离开黄金馆。
可就是因为那个疑虑,让祝灯灯的推理开始动摇。
祝灯灯试图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看来脑子是累了。混沌的感觉袭来,祝灯灯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浅眠中。
11
叫醒她的是猛烈的敲门声。
敲门声连续响了好几下,祝灯灯才有所反应。她本能地摸了摸枕头边,摸索了半天也没摸到手机,接着她回忆起这不是在祝家小馆,而是黄金馆的猪之间。于是她彻底清醒,大脑一片澄澈。身体的感觉告诉她,睡得很饱。
在走向门口的途中,祝灯灯快速算了下。昨晚发生了很多事,尤其被王建材三番五次打扰,等到睡着至少在一点半之后。既然能睡这么饱,想必此刻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吧。
王建材的房间有闹钟,负责叫人起床。难道在外面敲门的人是他?
祝灯灯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果然是王建材。
“祝灯灯,出事了!”
门刚打开,王建材就急不可耐地说。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不是说你出事了,是……总之你去客厅看吧。”
祝灯灯这才发现,王建材的身后,于九鸣正在敲蛇之间的门,嘴里喊着:“老蒙,你没事吧?老蒙!!”
祝灯灯走到走廊,看到大部分的房门开着,客厅那边传来骚动的声音。
“客厅里出什么事了?”祝灯灯问王建材。
王建材本来想帮于九鸣一起敲蒙面作家的门,可是他看了眼祝灯灯,说:“我带你去吧,不然你会晕倒的。”
说完,他转头对于九鸣说:“老师,我一会儿再来帮你敲门好吗?我想先带祝灯灯去客厅。”
于九鸣根本没理,继续敲门。
客厅内已经有不少人。苏会凌坐在轮椅上,安茜站在后面。她们旁边孤独地站着马行空的助手——秃顶大叔。而马行空则蹲在地上,不知在看些什么。
祝灯灯下意识地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长短两根指针指向的时间是七点一刻。才睡了这么点时间吗?
再往前走了两步,祝灯灯终于看到发生什么事了。地上一动不动趴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不到脸,后脑勺血肉模糊,头发凌乱地粘在一起。他的旁边,昨天晚上吃火锅的铜锅翻倒在地,铜锅的边缘有明显的血迹。
马行空小心翼翼地转过西装男的头,然后说:“你们看看他是谁?”
苏会凌坐在轮椅上伸长了脖子,说:“我们的距离不只生死,还有好几十厘米。我看不见。”
祝灯灯靠近了一点,发现马行空闭着眼睛。
“快,随便谁,助手也行,告诉我他是谁。”马行空紧闭着眼睛,双手颤抖地叫道,“是张编辑吗?”
祝灯灯看了看死者,发现这张脸很陌生。她回过头,想向王建材确认,却发现王建材已经晕倒在地。
“我……不认识……”祝灯灯不知道自己是在对谁说话,“但不是张编辑。”
这时安茜走了过来,她看了眼尸体,确认道:“对,不是张编辑。张编辑头发没这么乱。”
“头发是被凶手打乱的!”祝灯灯说,“是长相,这个人我没见过。还有,西装的衣领处没有吊牌。”
“哦?谁在说话?”马行空忍不住睁开眼,“你不是助手吗?一个助手怎么能发现这么多细节?”
祝灯灯站起身,厉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助手不助手的,有人被杀了啊!”
这时于九鸣慌张地出现在客厅,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老蒙他……不在房间里。”
“他死了。”祝灯灯说。
祝灯灯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是那么荒诞。不过她还是振作起精神,向大家宣布:“这具尸体不是张编辑,而是蒙面作家。他是被人用铜锅击打头部身亡的。”
“啊!!!”马行空好像现在才明白过来,他跌坐在地,盯着尸体,双脚用力蹬,试图逃离。
与他相反,于九鸣扑到了尸体上,大声痛哭起来。
祝灯灯环视一圈,问道:“张编辑呢?他在哪里?”
“都有人死了,还找什么编辑!”马行空在地上号叫着。
“就是因为有人死了,才要找齐所有人!”
祝灯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能如此的沉着,反倒是那些平日里开口闭口都是侦探、谋杀、凶手的老师,看起来一个都靠不住。
“电话呢,电话在哪里?”祝灯灯问道,“先报警。”
“电话都被没收了。”安茜答道。
“这里总有一台座机吧!”
“没有,我找过了,这里没有任何通信设备。”
祝灯灯走到连通楼梯的门口,推了一下,发现门锁着。她想到,这扇门的钥匙只有蒙面作家有。
“于老师,麻烦你检查下尸体衣服的口袋,有没有钥匙。”
于九鸣抹了一把眼泪,认真地翻动尸体身上的西装,结果一无所获。
“那就是在蛇之间。”祝灯灯说,“或者在张编辑身上。”
“张编辑又不是黄金馆的主人,怎么会在他身上?”
“解释起来太麻烦,总之……”
这时,祝灯灯看到晕倒在地的王建材动了一下,她赶紧走过去,拍了几下他的脸,王建材悠悠醒来。“祝灯灯,你怎么倒了?”
“白痴,是你倒了!”
“一样,一样。”
“你能起来吗?”
“我有点贫血,想吃麦丽素。”
“你有完没完!我去给你找饼干……不对,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要我来做!”祝灯灯转过头,对着安茜说,“安茜,你去猪之间给他拿点吃的。然后于老师,你能去蛇之间找大门的钥匙吗?我去龙之间把张编辑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