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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元年(1821年)四月二十五日,道光帝又将嘉庆四年查抄和珅的“恒升”当铺一座,赏给十公主,以资日用。道光二年又将从前查抄和珅的在西直门外白石桥土地六顷,加上附近的伊家祖坟,赏还十公主作为祭田。从以上几件事可以看出嘉庆、道光两朝对十公主的照顾的确是很周到的,恩宠有加,非同一般。
道光三年九月十日,十公主因病去世,享年四十九岁。
荣安公主
李刚
骨肉情深的荣安公主
荣安固伦公主,是清朝咸丰帝奕詝的女儿,生母是丽贵妃(庄静皇贵妃)他他拉氏。荣安公主出生于咸丰五年(1855年)五月七日。她为人朴实随和,忠厚正直,深明大义。尽管丽贵妃在咸丰帝生前因得其宠爱而始终遭到懿贵妃那拉氏(慈禧太后)的嫉恨和冷落,但荣安公主与那拉氏所生的弟弟载淳(后为同治帝)却感情极好,姐弟情深。
(一)童年稚趣
咸丰帝一生只有一双儿女。女儿荣安公主生得极为美丽、娇憨、伶俐,长着一列极讨人喜爱的甜甜的脸,脸上有两个深深的笑靥,甚至于她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么可爱。咸丰帝觉得女儿有很多地方像自己,对她甚为钟爱,加之她又是自己最宠爱的丽妃所生,爱屋及乌,自然是爱上加爱了。咸丰帝虽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但从皇帝、皇后到太监、宫女都爱管她叫“大公主”。按清朝原来的定制,公主如中宫出者,封为固伦公主;如妃嫔所出,以及王女抚养于宫中的,封为和硕公主。但从雍正年间(1723-1735年)开始有所变更,妃嫔所出也可封为固伦公主。荣安公主因贵妃所生,最初封为和硕公主,后来进封为固伦公主。咸丰帝还有一个儿子,即懿贵妃所生的载淳,比大公主小一岁,人称“大阿哥”。大公主与大阿哥自小一起生活于宫中,姐弟俩几乎每天都要在一起玩耍,加上两人性情相投,感情极好。
荣安公主出生于国难重重、内忧外患之时。鸦片战争的巨额赔款,致使国库空虚、入不敷出;国门洞开,洋货泛滥,鸦片依旧进口,白银大量外流。在此危难时刻,官吏腐败之风日盛。更使咸丰怵头的是洪秀全领导的太平天国运动正如火如荼地发展着。天地会和捻党也在各地起义响应太平军。咸丰倾其全力,命令长江南北的官僚地主举办地主武装——团练来镇压太平天国运动。
正当咸丰帝苦于内乱之时,外患又起。英、法、美乘中国内乱之机,要求修改《南京条约》,企图扩大特权,未能如愿。咸丰六年十月,中国水师在停泊于广州附近的走私船亚罗号上俘获海盗及嫌疑犯十二人,英国驻广州领事巴夏礼捏造该船挂了英国国旗,因此调动军队,向广州炮台进攻。法国也借口马赖神甫被逮捕处死事件决定出兵。沙俄以“调停”的名义与之配合。美国也表示支持。咸丰七年,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
咸丰八年五月,英法侵略军炮轰大沽炮台,中国守军奋勇抵抗,大沽炮台在三次易手后失陷。侵略者直抵天津城下。咸丰闻之震怒,急派大学士桂良、吏部尚书花沙纳赶往天津议和。分别与英、法、美签订了《天津条约》。条约除增加台湾等五处为商埠外,还增传教、内河航行、领事裁判诸权。
咸丰帝目睹内乱外患,无计可施,中夜彷徨,寝食不安,终日以醇酒妇人为伴,纵欲自戕,身体日坏。在终日的愁苦中,能使他得到些许安慰和解脱的是大公主和大阿哥姐弟俩。这些天来他显得格外的宠爱两个儿女。每当御膳房送来精制的点心和有名的小吃,他总是让太监多留两份,一份给大公主,一份给大阿哥。这天,他又传丽妃带大公主来,还有大阿哥一起用膳。大公主和大阿哥是早被教导好了的,一见阿玛(满语,爸爸),总是双双迎上来跪安,用满语恭贺吉祥。女孩子成熟早,大公主虽然才七岁,却显得特别懂事,总是静静地听着阿玛的谈话,默默地注视着阿玛愁苦的脸,总是想方设法逗得阿玛开心一些。咸丰帝问了姐弟俩一些话后,便让他们比赛摆“七巧谱”,他也藉此解闷遣愁。不一会儿,大公主仰起脸嘟着小嘴对咸丰说:“阿玛,大阿哥欺侮我!”大阿哥拉开嗓子嚷着:“谁欺侮你了!你摆不出,赖人。老渔翁少个脑袋,那算什么?”咸丰帝枯瘦的脸上绽开了笑容:“怎么回事?”原来姐弟俩在比赛摆“七巧谱”时,大阿哥摆的一个花样,叫做“月明林下美人来”,美人是摆成了,却忘了摆月亮,让大公主抓住了错。大阿哥输了,不肯叫打手心,说是等大公主摆完了再说。大公主按大阿哥指定的花样,摆了“独钓寒江雪”,主要人物就是个老渔翁,摆到最后,少个脑袋。这是块既能当月亮又能当脑袋的半圆形板子,可就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大阿哥诡秘地高兴了:“快找!找不着就算你输!”宫女、保姆一起弯下腰去找也没找到,大公主撒娇地对咸丰说:“阿玛,阿玛,你看,大阿哥不讲理么。”其实,咸丰帝早就看到了大阿哥小手里紧紧攥着的那半块板子,他被大公主与大阿哥的稚态引得十分开心,哈哈大笑。一堂之中,娇女、佳儿、宠妃,笑语不断,融融乐乐,他左顾右盼,吃喝谈笑,心情极其畅快,忘却了所有的国难、国耻和危机。可是逃避只能是暂时的。酒入腹中之后,他又不禁慨然长叹,惆怅满怀。往事十年,不堪回首。他即位之初,正是弱冠之年,身体极其壮硕,壮志何其勃勃。他也曾决心勋精图治以挽危机,针对长期以来报喜不报忧和粉饰太平的腐败现象,要求“据实直陈,封章密奏”;①同时,他下诏求贤,他虽求治心切,却根本无法挽大清既倒之势,且危机愈来愈深。而为应付这内外交迫、糜烂不堪的大局,他疲惫不堪、心力交瘁,到后来为逃避现实,以忘国耻,他纵情于声色,荒淫无度,竟致骨瘦如柴,时常咯血。倘若现在就撒手而去,这一双寸男尺女可怎么办啊?”
(二)阿玛崩逝
《天津条约》签订后,英法侵略者仍不满足,准备再次扩大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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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邹元初:《中国皇帝要录》 470页。
略战争。咸丰九年六月,英法公使借口到北京与清廷交换《天津条约》批准书,带领军舰到达大沽海口,清廷通知他们从北塘登陆进京。他们不理,开炮轰击大沽炮台。美国军舰也从旁协助,中国守军坚决发炮还击,击沉击伤敌人舰艇多艘,打死打伤敌人近五百名。英法侵略军狼狈逃走。大沽战役后,英法侵略军叫嚣要
对中国“实行大规模的报复”,咸丰十年,再次发动侵略战争。他们在北塘登陆,攻占大沽、天津,又继续进逼北京,咸丰帝知道北京不能坚守,便令他的弟弟恭亲王奕留守北京,负责和议,自己带领一部分官员和后妃、大公主、大阿哥等以“北狩”为名逃往热河(今河北承德市)。由于仓皇出逃,行至密云,竟食不果腹,宿无被褥,狼狈不堪。成丰帝又累又悲又气又恨,咯血不止,身体更加一天不如一天。
咸丰帝身在热河,不断得到来自京城的奏报:英法侵略军在北京城烧杀抢劫,无恶不作。他们对清廷长期经营的圆明园,在洗劫了其中精致艺术品和珍贵图书文物后,付之一炬。这个综合中西建筑艺术、规模宏大、举世罕有的壮丽宫殿,成为一堆堆败瓦颓垣。咸丰听了,大哭不止。坏消息又接踵而至:清廷已在沙俄“调停"下,全盘接受了侵略者的要求。双方签订了《北京条约》,除《天津条约》内容外,英国又增加了八条,法国又增加了十条,内容无非又是大量的割地赔款。沙俄也趁火打劫,与清廷强签《中俄北京条约》,将乌苏里江以东约四十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划归俄国。
听着这些奏报,咸丰帝无力地瘫倒在座椅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时代再也不复存在了,中华大帝国竟然出现群狼争食的局面。咸丰自觉对不起祖宗,也对不起子孙,他生性软弱,此时此刻只是抱头痛哭。无可奈何花落去,他变得更加麻木放纵,终日与娇女佳儿宠妃为伴,纵情酒色、观戏、巡游、狩猎,导致吐血不止,终于不治。弥留之际,他传谕:立皇长子载淳为皇太子,并命御前大臣载垣、端华、肃顺等八人为顾命大臣,辅弼幼主;他知道懿贵妃的精明和阴险,再三嘱咐皇后钮祐禄氏,要她一定保护照顾好丽妃大公主母女;又让人传来大公主和大阿哥。大阿哥被太监抱来,一掀帘子见满屋子都是跪着的人,把他吓愣住了,他回身就跑。这可把伺候大阿哥的太监吓坏了,急得满头大汗地轻声喊着:“小爷,小祖宗,进去,别怕。”幸好这时大公主来了。大公主看起来显得特别的懂事听话。看到姐姐来了,大阿哥胆子大了些。姐弟俩让御前大臣牵着手,直到御榻面前,跪了安,用满语叫了一声“阿玛”。看着这寸男尺女,咸丰帝百感交集,只有六岁的儿子便要承担这一片破烂的江山,七岁的女儿与宠爱的丽妃也不知将来命运如何?万般皆难撒手,而又不得不撒手,此时才知生死大限是如何严酷无情,两行浑浊的泪淌在了他枯瘦的脸上。他突觉一阵急痛攻心,顿时冷汗淋漓,喘息不止。大公主看着慌了,“阿玛,阿玛。”她饮泣着拉住咸丰的手。大阿哥也跟着抓住了咸丰的手。这对咸丰帝是一个极大的安慰,那两只小小的、温暖的手,仿佛有股奇妙的力量,注入他的身体,他的喘息停止了,心也定下来了,而且也不再那样恐惧于一瞑无视,茫茫无依了。他用手擦了擦大公主脸上的泪,又摸了摸大阿哥的头说:“你们姐弟俩可要休戚与共、唇齿相依啊。”
咸丰十一年八月,咸丰帝病死于热河避暑山庄,时年三十一岁。
咸丰帝一死,好比天崩地坼,由烟波致爽殿到后妃寝宫、宫门朝房,哭声一片。丽贵妃没有哭,不言不语地坐在窗前,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远处渐隐的残月。丽贵妃知道皇上这一靠山一倒,她们母女的命运是可以想见的。懿贵妃“母以子贵”,立即是太后的身份,她将作威作福,因以前丽贵妃的得宠而尽找她们母女的麻烦。丽妃自知不是对手,怕有生之年都是以泪洗面的日子,不如一了百了。绝望之际,她服用了咸丰帝生前曾在这里吸剩的鸦片烟膏。幸好剩下的烟膏不多,中毒不深,及时被宫女发现,才被救活。此后,丽贵妃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常常整天不说话,二十几岁的人就已经憔悴不堪了。她在愁苦悲哀中常吟诗自慰:“争传婺女嫁天孙,才过银河试泪痕!但得天家千万岁,此身何比怨长门。”有时她自言自语地说:“只可惜,大公主不争气。”她的怀孕,犹在懿贵妃之先,如果生男便是大阿哥,眼前的一切就会完全不同了。
(三)中秋拜月
咸丰帝死后,载淳继位。载淳的生母那拉氏被尊为慈禧皇太后。皇后钮祐禄氏被尊为慈安皇太后。丽贵妃被称为丽贵太妃。载淳年幼,掌握实际大权的是顾命八大臣。慈禧太后是一个有极强烈的欲望、力图取得实际最高统治权的人物。但她的野心遭到了载垣等顾命大臣的阻挠。她拉拢心地善良、缺乏主见的慈安太后,勾接外国侵略者所支持的奕,不惜违反清廷定制及成丰帝遗命,策触发动政变。这年十一月,慈禧太后回到北京,将载垣、端华、肃顺分别处死,另外五名顾命大臣被革职,任命恭亲王奕为议政王,并掌管军机处,将载垣等人拟定的皇帝年号“祺祥”改为“同治”,表示太后和皇帝共同治理国家。慈禧和慈安宣布垂帘听政。表面上两宫掌权,实际上慈安过于憨厚温良,听任慈禧专断,实权在慈禧手中。
慈禧太后掌权后,自是对丽贵太妃、大公主母女百般刁难,处处冷落,幸有慈安太后从中照应、关怀。渐渐的丽贵大妃对此也麻木了。为了大公主,为了慈安太后,她也要坚强活下去!大公主也变得更加懂事,常常陪着母亲一同流泪,从各方面宽慰体贴母亲;在外面处事也总是谨小慎微,从不在西宫那边(慈禧居处)招惹是非。
转眼到了第二年中秋。每逢这个佳节,宫中总是十分热闹,要张灯结彩,还要搞一些娱乐和祭祀活动。按惯例,要摆“太阴供”,由皇帝去拈香行礼,这是康熙以来的老规矩。慈禧太后却不以为然,认为俗语都说:“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皇帝没必要去“太阴供”行礼,便让总管太监去代行。这正中小皇帝载淳的下怀。载淳继位后,每天都要学习那些繁文缛礼,还要按照去做,玩的时间减少了,可把他给烦透了。今日中秋,可以放松一下,关键可以和大公主在一块痛痛快快地玩耍。这姐弟俩感情极好,刚刚在一块吃了饭,又在一起谈没见面的这几天的新鲜事。大公主极伶俐,听到慈禧太后说“男不拜月”的话,马上想到拜月是女孩子的事,所以悄悄跟她弟弟商量要一盘月饼。小皇帝十分慷慨,他很神气地吩咐总管太监“给拿一盘月饼来,要很多色的那一种,赏大公主!”大公主担心地看了看慈禧太后,见她没表示反对,就又加了句“要四色的。”总管太监请旨,问送到哪里。小皇帝知道请旨是问他的,更神气了:“送到这儿来,大公主要供月亮。”不一会儿,一盘叠成小宝塔似的月饼捧进殿来,大公主非常高兴,回身向她弟弟笑道:“谢皇帝的赏。”小皇帝笑一笑问:“你在哪儿供月亮?”大公主十分懂事,不敢乱出主意,只望着慈禧太后的脸色。慈禧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但又不好表现出来,皱着眉阴阳怪气地说:“到后院去吧!”
宫女们七手八脚地在殿后空庭中,摆好几案,设了拜垫,供上瓜果月饼,点上蜡烛,又点上了一个香斗。香烟缭绕,小皇帝十分新奇地看姐姐拜月,突听宫女喊道:“慈禧皇太后驾到!”大公主赶忙立起来规规矩矩地站好,小皇帝也垂手站在一边。慈禧阴沉着脸说:“小孩子拜的什么月,回去睡觉!明儿早还要上课呢!”一场中秋拜月的游戏不欢而散,大公主和大阿哥沮丧异常。
(四)微言大义
同治初年,国内仍处于动乱之中。清廷内则依靠曾国藩的湘军和李鸿章的淮军,外则借助英、美、法等国力量,加紧了对太平天国的围剿,于同治三年(1864年)攻克太平天国都城天京(今江苏南京市)。历时十四年,斗争遍及十七省的太平天国运动遂告失败。清廷又集中力量悉平捻党。还相继镇压了回、苗民起义。
内乱既平,载淳也已成人。两官皇太后准备为他择婚。为此,载淳感到左右为难,闷闷不乐。这事既不好向师傅讨教,更不能问计于贴身太监。他想到了与他感情最深、最关心他的姐姐荣安公主,找她商量是再适宜不过的了。娇憨的大公主现在已是十分成熟的大姑娘了,美丽、端庄,虽然只比载淳大一岁,却俨然像个大姐姐。姐弟交谈,往往不拘礼节,所以荣安公主一见到载淳就说:“嘿,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