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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这你都不知道?”两个女孩掩面而笑,其中一个长头发女孩说,“小哥哥,你家才通网吗?”
“‘黑粉’是网络用语,指的是某些追星的粉丝,喜欢收集传播其他明星的黑素材,从而突显出自己偶像的优秀。”叶小秋哭笑不得地解释说,然后冲两名女孩问,“黑粉有那么强的报复心吗?”
“怎么没有?我们还打过架呢!”另一个短发女孩说。
“真的啊,说来听听,什么情况?”叶小秋被成功勾起了好奇心。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由长发女孩发声说:“就是那两个黑粉,她们家哥哥唱歌跳舞都没有我们家哥哥好,代言资源也竞争不过我们家哥哥,就经常跑到我们家哥哥社交账户下面发些抹黑和诅咒的话,还到处说我们家哥哥拖了他们团队演出的后腿,明明是她们家哥哥不够用心,经常在台上‘划水’好吗?那我们肯定要反击,除了在网上跟她们对骂,有一次趁粉丝会在线下搞聚会活动时,我们三个狠狠揍了那两个黑粉一顿,特别解气。”
虽然女孩说得有点乱,但叶小秋大致听明白了,原来所谓的黑粉和这两个女孩加上李玥涵,是同一个粉丝会的成员,她们喜欢的是由两个男孩组成的一个组合,只不过各自偏爱不同,所以经常互相谩骂、攻击。实质上,类似事情在网络社交平台上并不鲜见,叶小秋相信女孩说的是真话,只不过见女孩说得这么认真,不禁哑然失笑:“你们和黑粉打架是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五一放假的时候。”短发女孩回应说,“我们三个人中,玥涵个子最高,下手也最狠,那两个女孩肯定最记恨玥涵,而且她们当时还说让我们等着,要找人弄死我们,我觉得搞不好就是她们雇人绑了玥涵。”
“噢,对了,那天在文汇大道看哥哥们演出,有一个黑粉也去了。”长发女孩补充说。
“就是李玥涵失踪的那天?”叶小秋问。
“对,就是那天。”长发女孩点点头。
因为追星发生内讧,于是策划了绑架事件,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叶小秋还是没忍住问:“在哪儿能找到那俩女孩?”
“她们在‘劳伦酒吧’上班。”短发女生吸了下鼻子,从兜里掏出手机摆弄一番,将手机屏幕举到叶小秋眼前,“喏,这是她俩在社交网站上发的合照。”
叶小秋仔细看了看,是两个模样也很年轻的女孩,她用手机翻拍了照片,接着问:“除了黑粉的事,李玥涵在学校里有惹过别的麻烦吗?”
“没有,绝对没有!”两个女孩齐刷刷摇头说。
“行了,谢谢你们,回去上课吧。”叶小秋微笑着说,眼瞅着两人从视线中消失,她冲骆辛挥挥手机说,“咱们要去查查‘劳伦酒吧’这俩女孩吗?”
“查查也行。”骆辛低头想了一下,皱着眉说,“不过,感觉不太靠谱。”
“你可别小瞧现在的孩子,路子野着呢!”叶小秋吸着鼻子说。
傍晚,窗外暮色渐沉,办公室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周时好坐在灯下,入神地盯着手中的嫌疑人肖像画。
宽脸,深窝眼,双眉稀淡,头发略微带点自来卷,半边脸隐藏在白色口罩下,眼神中流露着些许的不安和疲惫。这就是弘业小区保安在一个多月前看到的,曾在肖倩家楼下转悠的可疑男子的模样。看着像一个中年人,应该不是保安揣测的那种网络主播,做主播需要有热忱和冲劲,还是年轻人居多一些,可是他为什么会对肖倩感兴趣呢?难道会是沈建涛雇用的杀手?不过,这人总体给人感觉是斯文中又带些卑微,在常年与犯罪人打交道的周时好看来,他的犯罪经验应该并不丰富,有可能是个先前没犯过什么大事的小毛贼。
正专心思索着,门外响起几下敲门声,周时好轻声应了句“进”,随即一阵“噔噔噔”的高跟鞋声响,由远至近来到他的桌前。周时好不用抬头,便知来者是谁,把手中的肖像画放到桌上,抿着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戏谑道:“哟,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方大支队长是有什么指示吗?”
“你不也一样没走?”方龄哼了下鼻子回应说,接着一屁股坐到周时好对面的椅子上,一脸严肃地说,“这会儿队里该下班的基本走了,没人打扰,咱俩聊聊郑文惠吧。”
方龄这么一说,周时好才注意到她手里握着记事本和水性笔,显然是有备而来。周时好顿时明白,这其实是一场正式的询问。他想过方龄肯定会找他询问郑文惠的情况,但没想到第一个便找上他,心里很是不痛快,不过转念又一想,方龄等着队里大部分人下班了才过来找他,也算给他留些面子,态度便稍微端正些。
见周时好默然不语,方龄把记事本放到桌上摊开,主动打破沉默问道:“当年,你是如何获悉郑文惠失踪的消息的?”
“医院给我打的电话。”周时好语气平和地说。
“这么说在郑文惠认识的人当中,你是第一个接到消息的?”方龄问。
“对,那时候骆队特别忙,委托我空闲时去医院帮忙照顾骆辛,我从第一天进队里就跟着骆队学习,算是师徒关系,所以对他的请托自然是尽心尽力。时间长了,医院方面有什么问题,骆队如果联系不上文惠姐,就会联系我。”周时好刻意解释了一大堆话,针对性很明显,他又不傻,队里的传言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具体是什么时候?”方龄问。
“2008年4月9日。”周时好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们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间?”方龄问。
“前一天,也就是2008年4月8日。”周时好解释说,“那天中午,我办案路过医院,顺便给郑姐买了碗馄饨送过去。”
“也是你确认了她的失踪吗?”方龄问。
“算是吧。”周时好脸颊微微抽动一下,表情略显不自然,语气低沉地说,“2008年4月9日下午3点左右,我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文惠姐在前一天傍晚7点左右离开医院,当时她路过护士站时,跟值班护士打招呼说要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很快就会回来,但此后就再也联系不上她了。我接到消息后,试着拨打她的手机,话筒中传来关机的提示音,接着我又给她的好朋友档案科科长程莉打电话,对方表示很长时间没和文惠姐联系过了,再然后我又给师父打电话,师父也说不清楚文惠姐在哪儿,不过他当时没太当回事,以为文惠姐可能太累了,在家睡过头了,让我帮忙先去家里找找看。结果我去了,进了家门……”
“你有他家的钥匙?”方龄皱着眉,打断周时好的话问。
“不,不……”周时好看到方龄的表情突然慎重起来,赶忙解释说,“他们家有把备用钥匙放在门口地垫的下面,早前师父告诉过我。”
方龄眨眨眼睛:“噢,那你接着说刚刚的话题。”
周时好深吸一口气:“我进了师父家,依然没看到文惠姐,倒是看到家里有被翻动的迹象,文惠姐平常穿的衣服都不见了,而且卧室床头还留有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浩东亲启’四个大字……”
“你看了信?”方龄忍不住又插话道。
“没有,我明白那是我不该看的。”周时好轻摇两下头,顿了下,接着说,“没过多久,师父也赶回来了,我把信交给他,他当着我的面看完,之后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突然一言不发地转头走出家门。”
“那封信的内容你始终没看过?”方龄追问。
“对,师父当天带走了那封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可能被师父撕碎扔了或者烧了。”周时好说着话,俯下身子,打开镶嵌在办公桌下方的小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推到方龄身前,“这个是我偷偷保留下来的。”
方龄把信封拿在手上,看到正面写了四个大字“浩东亲启”,想必这就是当年郑文惠留下的信封。
“我找技术队鉴定过,那几个字确是文惠姐亲笔,并且信封上也只有文惠姐一个人的指纹。”周时好补充说道。
方龄正反打量几眼信封,猜测说:“我估计这是一封诀别信。”
“可能……算是吧。”周时好迟疑一下,斟酌着话语说,“师父那天离开家时,我也跟着追了出去,我嚷嚷着要把队里的人都撒出去找文惠姐,却被师父很冷淡地拒绝了。之后,过了没多久,有一天半夜,师父突然提着酒菜到宿舍找我,他一言不发地喝下大半瓶白酒,然后突然对我说:‘别找了,你文惠姐能挨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她想要重新开始,想要有自己的新生活,那就随她去吧。’”
“也就是说,那时的种种迹象表明,郑文惠很有可能因为对自身所面临的现实生活感到绝望,于是选择了不辞而别,这也是包括你师父骆浩东在内,刑侦支队里大多数人的共识吧?”方龄总结说。
周时好“嗯”了一声,表情略显苦涩。
“你呢?”方龄直视着周时好的眼睛,“你不相信她是那样的人,所以你独自花大气力找过她,对吧?”
“没那么夸张,我一个人能翻起多大水花?只是做了些常规性的调查罢了。”周时好轻描淡写说道,“当年除了坐飞机,坐火车和长途客运车还不需要实名制购票,再加上大街上以及各种公共场所,没有现在这么多的监控探头,想找到一个活动着的目标人物并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我们现在知道了,文惠姐那时可能已经遇害了。”
“真的一丁点线索也没找到?”方龄语气中带些质疑,“手机通话记录也没有异常吗?”
“文惠姐用手机的时候不多,她怕浪费钱,通话对象也基本上是熟人,没什么异常。不过,中心医院有一名叫张梅的保洁员声称,曾在4月8日傍晚,在医院大门口,看到文惠姐上了一辆黑色轿车走了,可是随后她又改口说她记错了,说是看到文惠姐被黑色轿车拉走的那一天,是4月7日。”周时好强调说,“骆辛出事之后,一直住在市中心医院,保洁员提供的线索也是我查到唯一算是有点价值的线索,不过最终我也未能找到与那辆黑色轿车相关的线索。”
方龄思索了一会儿,将信封推回给周时好,接着合上记事本说:“这个还是你保存吧,今天先到这里,我回去整理整理思路,有问题再找你。”
周时好无声点头,将视线投射在身前的信封上,不再搭理方龄。
方龄识趣地顾自起身离开,步出门口的刹那,转身冲门里瞄了一眼,便见周时好被一圈黄色光晕罩住,面色阴晴不定,整张脸显得格外落寞和阴郁。方龄突然间觉得这个男人对她来说真是越来越陌生了,想必自己先前太过自我感觉良好,幼稚地认为他性格上的剧烈转变,可能与两次被抛弃的刻骨铭心的情感伤害有关,但其实他的经历和内心的城府,已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当然,这也更加坚定了先前她把“郑文惠案”
牢牢抓在自己手上的抉择是无比正确的。
适逢周末,晚上七八点钟的劳伦酒吧,已经宾客满至。在耀眼夺目的霓虹灯下,几名穿着暴露的美少女,挤在一个圆形小舞台上搔首弄姿。而在舞台下,层层围坐的宾客,频频举杯,身体也不忘跟随动感十足的音乐节拍陶醉地摇晃着。整个酒吧,被一股混杂着香水、汗臭、烟熏、酒味的躁动气息包围着,让人有一种莫名想要放肆宣泄的冲动。
骆辛显然极度不适应这种场合,屏息凝气,竖着耳朵,眼神中充满警惕,就好像一只小猫咪受惊时的模样。他本能地重复着“钢琴手”的动作,紧紧跟在叶小秋身后,从喧闹的人群中穿过,走到一个金色的长条吧台前。
叶小秋掏出警官证,冲站在吧台前一个穿着西装制服、戴着工牌,经理模样的男子亮了一下。“制服男”显然见过世面,并没有太慌乱,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赶紧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骆辛和叶小秋绕到吧台后,从一扇安全门后进到一段长走廊上。
“外面太吵,说话听不清,二位警官有什么需要我们酒吧协助的?”制服男一脸赔笑说。
叶小秋掏出手机,调出从李玥涵同学手机中翻拍的照片,举到制服男眼前:“我们想找一下这两个女孩。”
“陈晓红、张晶晶。”制服男看着手机中的照片随即念出两个名字,紧接着解释说,“她们确实是我们这儿的服务员,不过现在只有陈晓红在,张晶晶早不在了。”
“那麻烦把陈晓红找来。”叶小秋客气地说。
制服男忙不迭地点头,转身出了长走廊,不多时带回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模样温柔的女孩。
在制服男识趣地离开后,叶小秋从手机相册中调出李玥涵的照片,让陈晓红辨认:“这个女孩你有印象吗?”
“知道,是那谁的铁粉呗,我们还打过一次架。”陈晓红一眼认出李玥涵,冲叶小秋亮了亮手上的指甲,“那次她把我刚做的美甲都抓坏了。”
“她失踪了,你知道吗?”叶小秋问。
“失踪了?我咋会知道?你们不会觉得跟我有关吧?”陈晓红一脸惊愕,“她是被人绑架了吗?”
“据说你们要找人弄死她们几个女孩?”叶小秋问。
“我们胡说的,给自己找台阶下而已,我们能认识谁啊?”陈晓红忙摆手说。
“能想起今年2月16日你在哪里、都做了什么吗?”一般人很难具体想起几个月之前的事,叶小秋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说的是过年后那段时间吗?那时我还在外省老家,我是一直待到正月十五之后才回来的。”陈晓红脱口而出说,“我是在元宵节过后第二天夜里上的火车,然后隔天早晨到的金海,这你们可以随便查,现在大数据这么先进,肯定一查就能查到。”
叶小秋看了眼手机日历,元宵节是2月19日,那按照陈晓红的说法,她就不具备作案时间。
“你那个同伴,和你一起约架的,叫张晶晶的,为什么辞职了?”一直没吭声的骆辛,突然发问。
“她,她不是辞职,她其实……也不见了。”陈晓红磕磕巴巴地说。
“也不见了是什么意思?”骆辛一脸愕然。
“是说她也失踪了?”叶小秋同样惊讶地问。陈晓红使劲点了点头。
“报警了吗?”叶小秋问。
“报了。”陈晓红说。
“那现在是什么状况,一点消息也没有吗?”叶小秋问。
“嗯,没人在找她。”陈晓红一脸委屈地说,“她爸不管,派出所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