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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走吧,事不宜迟,咱现在就去管辖跨海大桥的派出所,查一查相关登记信息,怎么样?”叶小秋说着话,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服务台前先把面钱结了,然后跟随骆辛一起出了面馆。
出了面馆,坐进车里,叶小秋未急着发动车子,她拿出手机打给周时好,向周时好汇报了骆辛刚刚想到的新思路。周时好一听,也觉得特别靠谱,吩咐两人立马去派出所查资料,还说他会跟派出所方面打招呼,要求尽力配合两人。
半个小时后,两人赶到了管辖跨海大桥的派出所。由于周时好事先打了招呼,派出所方面不敢怠慢,把近几年所有与跨海大桥相关的自杀事件的接警记录通通找出来,供两人查阅。通宵达旦,到了早晨,两人人共同筛选出几个人选,随后又通过查阅户籍资料,最终将视线锁定在一个名叫王泽阳的男性自杀者身上。
接警记录显示:王泽阳,于去年8月20日深夜,由跨海大桥东段5千米处翻越桥边栏杆,纵身跳入海中身亡,享年34岁。查阅户籍信息显示:其父母很多年前便去世了,在王泽阳也身亡之后,户口簿上只剩下一个大他两岁的哥哥,叫王泽明。王泽阳生前和哥哥在同一家公司工作,那家公司叫“明阳兄弟科技有限公司”,从公司名头不难看出,公司是这两兄弟创办的。另外,报警人以及最后认领尸体的,是一个叫夏薇的女人,她自称是死者王泽阳的女朋友。接警记录上有她的手机号,于是从派出所出来,骆辛和叶小秋随便吃了口早饭,便与夏薇取得了联系。夏薇在电话里告知,她自己开了家奶茶店,并给出地址,让两人去奶茶店找她。两人二话不说,赶紧驱车前往。
到了奶茶店,相互介绍之后,叶小秋直奔主题:“麻烦你尽可能地,把你知道的有关王泽明和王泽阳这兄弟俩的情况,都跟我们说说。”
“好。”夏薇稍微斟酌了下,随后娓娓说道,“我和泽阳是高中同学,那时候他父母已经去世了,家里只剩下他和哥哥相依为命。好在他有个姑姑,不时帮衬他们一些。后来,因为家庭条件不好,他哥考上大学没去,主动到社会上打工,赚钱来养活泽阳,一直供到他大学毕业。泽阳是学计算机专业的,专业成绩非常出色,读书时就能编些小软件卖钱,后来毕业之后也没去应聘单位,直接选择创业。创业初期的钱都是他哥投的,那时候他哥做生意已经小有成就,有了些资本,人际面也比较广,泽阳就把他哥拉到公司里干,兄弟俩一起创业,他负责技术和产品开发,他哥负责运营和日常管理。
“公司主要以开发互联网以及智能手机第三方应用产品为主,比如手游、手机主题和屏保之类的东西。一度业绩很不错,融资方面也比较顺利,甚至感觉离纳斯达克也并不遥远。但是,后来因为战略方向性的错误,产品竞争力下降,开发新产品的资金缺口又过大,公司业绩大幅下滑,直至面临着对赌协议即将到期,而业绩远未达标的窘境。在这种情形下,公司只能继续寻找战略投资人,引入资金,才能稳定公司运营和股东地位。他哥为此四处奔波,甚至卑躬屈膝,终于找到一家对公司感兴趣的投资公司,名叫天使投资公司。
“为了促成那次融资,公司几乎是孤注一掷地将经营方针以及战略方向进行大幅度的调整,以最大限度满足投资方要求。而就在双方已经在诸多合作细节上达成一致,并即将签约之际,融资方一位女高管,也是此次融资项目的直接负责人,突然卷入一场桃色绯闻中。据说被人拍到了在公司与年轻男下属约会的视频,虽然事后证实视频是编造的,但女高管因此引咎辞职,连带着也殃及此次融资交易被无限期搁置。
“公司在穷途末路之下,只能再一次紧急调整策略,希望能以最快速度寻找到其他投资人,因此整个公司全员疯狂加班。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名员工在连续加班多日后,回到家中于睡梦中猝死。事件被家属曝光后,给公司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也让投资人更加望而却步,由此,这家由兄弟俩历经千辛万苦创立的公司,最终还是拱手让于他人。
“公司没了对兄弟俩打击颇大,大哥精神抑郁患了狂躁症,被送进疗养院;而泽阳心里始终迈不过这个坎,同样也是心疼他哥,自己成天郁郁寡欢,最终在跨海大桥上,给我打完最后一个电话,便从桥上跳了下去。”说到最后,夏薇忍不住捂住嘴,无声抽泣起来。
静默了一会儿,等着夏薇情绪逐渐缓和下来,叶小秋才继续发问道:“我们现在怎么能找到王泽明?”
“不知道。”夏薇用纸巾擦擦眼泪,缓缓摇头说,“大哥去年10月份出院之后,把他们兄弟俩住的房子卖了,给了我一部分卖房子的钱,说我跟了泽阳这么多年,始终也没有个名分,所以给我一些补偿。那之后,我们就没再联系过。”
“他的手机号你总应该有吧?”骆辛接话问。
“他应该换号了。”夏薇解释说,“公司被夺走之后,大哥就魔怔了,开始愤世嫉俗,尤其对互联网更是深恶痛绝,成天说是互联网畸形的发展害了他,还经常咒骂投资人,说人家是喝血的资本家,可着他们这种小人物耍着玩,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上次我见他手里拿了一个非常老的手机,就是2G时代的那种。对了,你们可以找他姑问问,哥俩跟他们的姑姑感情特别好。”说着话,夏薇从服务台上扯下一张纸,把王泽明姑姑的地址写在上面,递给叶小秋。
叶小秋接下纸条的同时,皱着眉问:“你刚刚说的那个融资方的女高管是不是叫周怡?”
“对,是姓周,但具体叫什么我记不清了。”夏薇说,“反正她那个偷情视频,去年在网络上传得挺火热的,你们应该也听说过。”
夏薇这么一说,骆辛和叶小秋便都能确认了,确实是那个被“偷情视频”诽谤了的周怡。这可真是老天爷安排的冤冤相报:李成害周怡丢掉工作,间接导致王泽明的公司融资失败,致使公司被战略投资方夺走,同时将王泽明逼疯;而王泽明又在疯狂的大脑的驱使下,臆想出一个无比荒诞的“救赎”计划,并在执行过程中阴差阳错地掳走了李成的女儿李玥涵,让其成为他“救赎”计划中的一分子。骆辛相信这绝对是巧合,如果是因为王泽明想报复李成,那李玥涵一定会是他第一个作案的目标。
辞别夏薇,骆辛和叶小秋马不停蹄奔向王泽明姑姑住处。
老太太一个人在家,提起王泽明和王泽阳兄弟俩,老太太一阵唏嘘:“我哥这一家人的命运真是太不好了。早年我哥在机械厂工作,那会儿工人比较吃香,但我哥个子矮,人长得也不好看,所以一直找不到对象。后来,一个工友的亲戚帮忙在农村给介绍了一个,两人只见过一面便结婚了。结婚后,我嫂子这人还挺会操持家的,虽然没有工作,但把我哥照顾得很好,还接连给我哥生了俩儿子。
“本来日子过得挺好,谁承想有一年,因为和我哥发生了一点小摩擦,我嫂子竟然疯了。仔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我嫂子的家族有精神病史,家族里很多人都是30多岁犯病。我哥那时已经下岗,靠给别人开出租车挣钱,我嫂子又是从农村来的,没有医保什么的,送精神病院送不起,只能圈在家里。我嫂子当时自己有一个屋,门从外面锁着,她倒是也不怎么闹,就是一个人坐在床上不住地自己跟自己讲话,从早讲到晚。大小便都在那个屋里解决,虽然我哥总趁她睡着了的时候进去清理,里面的味道还是让人难以形容。
“这样过了两年,街道了解到我哥的困难后,帮忙把我嫂子送到了精神病院。此后不久,我哥就因车祸去世了。没几年,我嫂子也病死在精神病院,剩下泽明和泽阳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我只能帮忙照管着……”
不用两人问话,老太太自己先滔滔不绝地讲了一番,感觉这番话应该在她心里憋了好长时间。但是,总不能让她这么没完没了地说,叶小秋忍不住打断她的话问:“现在,我们怎么能找到王泽明?”
听叶小秋这么问,老太太才反应过来,着急地问道:“你们是警察,是泽明出事了吗?”
“哦,是别人的事情,我们找他核实点情况。”叶小秋不想让老太太担心,随便应付一句,“您知道王泽明在哪儿吗?”
“知道,他租了我儿子的厂房干买卖,具体干什么我不清楚。”老太太碎碎念道,“我儿子原来是开厂子的,后来买卖黄了,他就去南方发展了,厂房一直空着。去年有一阵子,泽明来找我,说要租那厂房干买卖,我就给儿子打电话商量让他先用着,也别要什么钱了,但泽明坚持要给,我只好象征性地收了一点。”
“厂房在哪儿?”骆辛稍有点不耐烦地问。
老太太不知道他性格有缺陷,以为这孩子不懂礼貌,便白了骆辛一眼,但还是冲叶小秋说:“在北郊的建沟村,原来那里是个养猪场,后来不养了,我儿子把地皮买下来,建了厂子。你们进村里,打听老养猪场,村里人都知道。”
第二十五章 无人幸免
赵健尸检的病理检验结果终于出炉,并没发现可导致其死亡的病症,但通过免疫组化技术鉴定,发现蝮蛇抗体呈阳性,也就是说赵健是被蝮蛇咬死的。但是,在其尸体各部分残骸上均未发现咬痕,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尸体缺少的那只左脚,或许正如骆辛所说的那样,犯罪人就是不想让人发现赵健真正的死因,所以才把那只被毒蛇咬过的左脚藏匿起来,未随尸体其余残骸一同抛弃。
越来越多的线索都显示出,骆辛和叶小秋这一次的方向是真的对了,“10·26”专案的犯罪人,应该就是王泽明无疑了。他母亲因患有精神病曾被拘禁在家中两年,父亲又做过出租车替班司机,这些应该在王泽明心底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当他将自己视为一个救赎者,去制订那么一个庞大的救赎计划时,不可避免地将上面两个因素代入,以拘禁的方式去改造救赎目标,以出租车运营的方式去寻找目标。
骆辛和叶小秋两人从王泽明姑姑家出来,快马加鞭赶到支队把情况做了汇报,周时好不敢怠慢,立即召集人手,火速奔向北郊建沟村。同时,还特别通知法医跟随大队一起出警,以备不时之需。毕竟,被害人被拘禁关押了很长时间,说不定身体方面会出现什么问题,法医虽不是医生,但也通晓很多专业防护和救治知识。而事后证明,这是一个无比英明的决策。
建沟村就在市区的边上,距离市区很近,一大队人马没用多长时间,便“杀”进村子,顺利找到老养猪场的具体位置,也就是王泽明租用的厂房位置。整个工厂,距离村道三四十米远,独门独院,门前有两扇黑色大铁门,四周是高高的围墙,旁边紧挨着一条河套,河套的另一边是村民住家,这一边除了眼前的大院,旁边也有几家类似的工厂,但看起来好像都空着,工厂背后是大片大片的菜地,总的来说比较僻静。
大铁门上挂着锁,周时好示意郑翔用大铁钳把锁夹断,随即众人纷纷拔枪,举在手中,严阵以待。大门被拉开,里面毫无动静,一眼能看到院子中间停着两辆车,一辆是挂着新能源牌照的SUV,另一辆便是警方一直在千寻万寻的冒牌出租车。院子的南面和西面,挨着院墙,盖有几间低矮的瓦房。主力厂房盖在东面,又长又高,看着能有个三五百平方米的样子,大约有两层楼那么高,窗户在上层,估计是个单层房,只不过举架比较高,窗户看上去黑乎乎一片。
周时好正打量着,就听叶小秋惊叫一声,指着SUV后车门,说车上有血。众人赶紧奔过去,果然看见顺着车门缝隙有血水溢出,在地上流了一大摊血。周时好试着拉拉车门把手,后车门缓缓打开,便见一名男子歪倒在血泊之中。
“是王泽明。”骆辛沉声说,他见过王泽明的证件照,也在王泽明姑姑家看过他的生活照。
沈春华凑上前去,戴着手套摆弄一阵尸体,然后退出车外,缓缓摇头说:“死了,胸前有多处锐器伤,应该是被捅死的,尸体还没完全僵硬,死亡不超过12小时。对了,左手的中指被割去了。”沈春华边说着话,边脱下手套,然后从兜里掏出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通知技术队其他同事,带着装备立马赶过来。
“哎,过来把这个锁弄断。”召唤声来自骆辛,不知何时他已站在大厂房门前。这厂房门上同样挂着锁,门楣上方驾着一个监控探头,但很明显能够看到,探头上的线已经被扯断了。
郑翔忙拿着大铁钳小跑着过去,只一下便干净利索地将门上的铁锁剪断。大铁门被缓缓拉开,里面黑洞洞的,毫无声响,感觉非常空旷。其余人这时也都跟了过来,纷纷举着手电筒,走进厂房,照向四周。就跟先前在外面看到的一样,厂房里空间超大,举架也超高,窗户在上层,但都被一种棉布封死了,周边墙壁上同样也粘着很多类似的棉布,周时好脑子里第一反应,是“隔音棉”。
厂房是长方形的,呈南北走向,当骆辛和叶小秋跟随周时好等几个人差不多快要走到南面尽头时,在手电筒光束的照耀下,看到挨着墙壁有一长排铁栅栏。再仔细一看,几个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那竟是如监狱般的一个一个的牢房。隔着铁栅栏能看到里面,犹如小旅馆房间似的,每个牢房里都有一张单人床、一个洗手台,以及一个坐便器。更为惊人的是,几张单人床上,此刻正直挺挺躺着几个年轻人。数了数,正好四个,三个女孩,一个男孩,想必就是张晶晶等几个被选定的救赎目标了。
有民警跑过来,将几个栅栏上的门锁相继剪断,众人纷纷拥进“牢房”。但任凭怎么呼叫和拉扯,几个孩子都毫无反应。沈春华赶紧把手指搭在一名女孩的脖颈上,随即又掀开女孩的眼皮观察了下。再一抬头,看到床头倒着一个盒装牛奶的盒子,顺手拿起来掂掂,里面是空的,沈春华微微一怔,随即语气急促地说道:“人还活着,应该是牛奶里被下了大剂量的安眠药,中毒了,快,赶紧送医院洗胃!”
周时好应声嚷嚷道:“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能耽搁了,用咱们的车,快点,都搭把手,把人抬到车上。”沈春华高声喊着。
几个人七手八脚,又抬,又背,又抱,将四个孩子抬到警车上。周时好把自己的车钥匙交给郑翔,让他跟着警车去医院,有消息及时汇报,随即警车拉响警笛,火速驶离。
剩下周时好等人,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加上场面过于震撼,周时好忍不住吼道:“谁这么狠?杀了外面这一个还不够,非得把四个孩子也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