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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的老婆,刘佳。”郑翔加重语气说。
“她?李玥涵的妈妈?”郑翔话音刚落,叶小秋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刘佳病恹恹的形象,忍不住质疑说,“她都病得下不了床,说话都费劲,能杀人?”
“动机呢?”周时好也一脸纳闷,紧接着问。
“是这样的……”郑翔把他去创富大厦走访李成和张可,然后又去李成家找刘佳问话的全过程,原原本本地叙述一遍。
“过程还挺绕人的,不过我听明白意思了,是说刘佳怀疑李成出轨,但并不知道张可的存在,误以为肖倩是李成的出轨对象,而且又因二人合力编造‘偷情视频’,误会变得越来越深,到最后发展成怨恨。”叶小秋总结说,随即微微晃了下脑袋,“感觉有点牵强,就为这个杀人?而且手段还那么残忍?”
“关键刘佳那身体状况,有能力独立完成杀人吗?除非她一直在跟我们演戏。”周时好若有所思地说,“再说,那视频事件过去多久了,怎么会突然间又想起杀人了?”
“时间点的问题,咱们先前讨论过啊。”郑翔说,“可能因为之前肖倩跟随父母一起生活,她没有下手的机会。”
周时好点点头:“医大二院方面去核实了吗?”
“去了,医院证实刘佳确实有冠心病,她也确实是在她同学郝娜的引荐下,认识了肖倩的母亲张洁。”郑翔说,“但是,据张洁说,刘佳没跟她打听过肖倩出去单住的事,所以我有点想不通她怎么会那么精准地找到了肖倩的住处。”
叶小秋接话说:“这有什么想不通的,先前案情分析会上你不是说过嘛,肖倩当时搬到大华小区那天,她妈发过一个相关微信朋友圈,然后在评论中和郝娜聊过几句房子的事,如果她俩的微信刘佳都加过的话,也就是说刘佳是她俩共同的微信好友,那么她完全可以看到两个人在评论中的对话,这不就能知道肖倩住在几号楼了吗?”
“对啊,这么简单的逻辑我怎么忽略了?”郑翔拍拍脑门,然后一脸欣慰说,“这样咱们就算打通了整个案件的脉络,基本上所有疑问梳理清楚了,接下来就是如何取证的问题。”
“我觉得未必。”久未吭声的骆辛,跳出来泼冷水说,“我觉得所谓的‘情怨’这种动机,根本站不住脚,何况还是一个并未完全坐实的动机,然后还要经过那么长时间的一个等待,又制造了一个那么血腥恐怖的犯罪现场,你们觉得实际吗?”
“如果是这样的呢?”周时好凝神想了想,缓缓地说,“李成和刘佳夫妇始终认为女儿李玥涵的失踪是因为‘偷情视频’导致的报复行为,而肖倩不仅是‘偷情视频’的始作俑者,并且当李成和刘佳夫妻俩正在为寻找孩子无果感到万分沮丧的时候,肖倩那边反而在欢欣鼓舞地庆祝新工作的到来,为此她妈妈还发了微信朋友圈晒幸福,两相对比,李成和刘佳夫妻俩心里必然受到极大刺激,加之先前的‘情怨’,刘佳对肖倩恨之入骨,也并非不可能。”
骆辛略作沉吟,不置可否地说:“李成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作案也只能是刘佳一个人完成的,我不相信一个满怀怨恨和嫉妒心的‘女人’,拖着病体能够独立完成这样的案子,但是我绝对相信一个‘母亲’的能量,如果她把女儿的失踪完全怪罪到肖倩身上,那么她做出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骆辛如此表态,也算是赞同周时好给出的动机,那在肖倩的案子上,几个人的意见基本达成一致,郑翔长长舒了口气,但周时好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深知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寻证时机。
案发已近一个半月,案发现场周边本来就没有可查阅的监控录像,而刘佳所住的小区,旧的监控录像也早已被新的覆盖,所以几个人经过一番讨论,决定先尝试着从交通工具方面开始排查。李成和刘佳夫妻俩拥有一辆私家车,但刘佳没有驾驶证,平时车主要由李成来开,案发当晚,车也确实在创富大厦停着。如果是刘佳作案,她肯定需要乘坐交通工具,因为案发现场距离她家有10多千米,网约车容易留下行踪轨迹,出租车或者公交车应该是比较可能的选择。
再有,从李成始终极力淡化他与肖倩的关系,以及避免将肖倩和他老婆刘佳联系在一起的姿态看,他虽未亲自作案,但很有可能合谋,至少他有包庇刘佳之心。可以试着反复做他的工作,实施攻心策略,旁敲侧击,尝试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也是一种比较可行的策略。
至于刘佳,暂时还是选择不与其正面对峙,主要从她的身体方面考虑,在没有取得任何直接证据的情况下,要是把人刺激出个好歹来,案子自然没法进行下去。同理,暂时也没法取得搜查证,没法深入刘佳家中搜索凶器等物证。
第二十二章 深入灵魂
“10·26”专案和“肖倩案”的调查,同时有了比较明确的方向,感觉真相已经近在咫尺,参与其中的干警都备受鼓舞、干劲十足,但叶小秋很明显地注意到,骆辛似乎有些郁郁寡欢。
这天傍晚,支队里集中进行了近段时间的调查汇报,虽暂时还未取得实质的进展,但各项调查工作仍在按照事先的安排有序展开。开车送骆辛回家的路上,叶小秋终于憋不住,冲着中央后视镜打量两眼,然后说道:“怎么感觉你最近情绪不高呢?案件调查方向的制定,你不是也参与了吗?你觉得还有不妥?”
明显被叶小秋说中了心思,骆辛眨了眨他那对大鼓鼓眼,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总觉得差一口气,无论是‘肖倩案’,还是‘10·26’专案,好像有什么不对,或者是我漏掉了什么关键性的线索。”
“差一层窗户纸没捅破,憋在心里很难受?”叶小秋试着说。
“比这个糟糕,应该说是有那么一瞬间我已经把窗户纸捅破了,但可惜那种灵感转瞬即逝,我现在捕捉不到了。”骆辛语气懊恼地说。
“对了,肖倩住的那房子的钥匙不是在你手里吗?咱去现场找找灵感?”叶小秋提议说。
骆辛“嗯”了一声,接着说:“也好。”
得着骆辛的回应,叶小秋冲左打了一圈方向盘,掉转车头,奔向西北路大华小区而去。
约半个小时后,两人已至案发现场门前,骆辛从背包里掏出一把钥匙,将房门打开。叶小秋从门边墙壁上摸索到电灯开关按下,客厅中的顶灯瞬间亮了起来。
客厅作为主要的案发现场,基本还保持着案发时的模样。地板上、沙发上、茶几上、天棚和四周墙壁上,依然留有大片大片的血迹,只不过已经完全干涸。置身遍布血迹的客厅中央环视四周,骆辛和叶小秋觉得仿佛自己站在了血雨腥风的旋涡当中。
蓦然间,叶小秋心里生出一丝纠结。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先前在大家纷纷认为已经捋清案件的整体脉络时,骆辛的态度却始终有些模棱两可。刘佳再恨再怨,也不可能疯狂到这种程度吧?虽然动机能够解释得通,但是它真能支撑得起眼前这幅血腥场景吗?
叶小秋正愣着神,只见骆辛迈步缓缓走到木头茶几前,盯着布满暗褐色污血的桌面怔了几秒,突然毫不避讳地仰面躺倒在上面,就好像尸体被发现时的模样。叶小秋知道他擅长通过现场重建还原案发经过,从而推理出凶手的背景和特征,便也没觉得有多惊奇,反而学着骆辛的思维模式,也尝试着推演案发时的场景。
叶小秋掏出手机,走到骆辛身前,想象着凶手当时虐尸的场景,将手机当作凶器紧握在手中,然后甩开膀子佯装用力接连冲骆辛身上“捅”去,就好像凶手握着短刀一次又一次捅向被害人尸体一样。而每一次对尸体的捅刺,凶器上必然会带出血水,随着凶手用力挥动手臂,短刀上的血迹随之被抛甩到尸体周围的各个角落,连续重演三十多次同样的过程,似乎便能够造就眼前的血腥现场。
骆辛继续仰躺在茶几上,默默地看着叶小秋的“挥刀”动作,突然,他不自觉地又弹动起“钢琴手”,皱了皱眉头,对叶小秋说:“你觉得这样的虐尸动作,匹配目前现场遗留的状态吗?”
“我觉得差不多。”连续挥臂让叶小秋累得有点喘,不过情绪上还是很兴奋,“你还别说,实际推演的过程,还真让人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真顿悟了?不见得吧?”骆辛幽幽地说,“累不累?”
“累。”叶小秋使劲点头说。
“试试换个手法,握着‘刀’往我身上‘扎’。”骆辛建议说。
叶小秋一脸纳闷,不知道骆辛到底有何用意,但还是遵从了他的授意,握紧手机用力挥臂扎向骆辛身上。一下,两下……
“什么感觉?”骆辛问。
叶小秋收住手,一脸疑惑地说:“好像比较容易发力,而且用‘刀’扎下去的感觉,要比‘捅’的动作顺手许多,但是好像就没法把血水甩出那么远了。”
“这种感觉就对了,‘扎’和‘捅’这两个动作,不仅握刀的手法不同,而且刀身与手臂相交呈现的角度也不同。”骆辛略作思索,随即坐起身来,进一步解释道,“用刀往身体上‘扎’时,刀身与手臂始终呈90度直角,而用刀‘捅’时,刀身与手臂是平行的,也就是呈180度的平角,所以很明显‘扎’的动作比较顺畅,却限制了挥刀的角度,基本上每一刀在90度的范围内,而‘捅’的动作恰恰相反,虽然发力稍显别扭,但挥刀的角度就自如许多,可以是90度,或者180度,甚至360度,血水被抛甩的范围自然能够扩大许多。”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面有故意的成分?”叶小秋终于明白骆辛做这个比较的深意,“凶手用‘捅’的动作,就是故意要把血水甩得四处皆是?”
骆辛点点头,起身离开茶几,走到对面的电视背景墙前,上下左右仔细端详一阵,接着又分别走到左右两边墙壁前细致观察一番,差不多沿着客厅墙壁转悠了一圈,才回到茶几前说道:“我找回那个一闪而过的灵感了,那就是‘布置感’,也是我最初踏入这个现场时最直接的感受。实质上,人死之后,身体里的血液就会停止循环,凶手每次捅刺尸体带出来的血水并不会太多,根本不会把现场染成现在这番模样。我刚刚看了,客厅南边的墙壁,靠近凶手挥刀手臂的一侧,是最直接的受力面,所以墙面上的血迹,基本呈弧线分布,起点血迹是圆形的,后面的逐渐变为椭圆形,属于典型的抛甩形态;而电视表面和背景墙则因距离茶几位置稍远,凶手抛甩到上面的血迹弧度相对会更大一些;至于北面墙,位于凶手虐尸位置的左侧,理论上不会沾染太多血迹,但事实上墙面上依然血迹斑斑,而血迹形态大多是片状的,或者接近于直线形态的,这表明抛甩血迹的位置距离墙面非常之近,所以我觉得客厅北边墙面上的很多血迹,都是凶手利用刀身刻意沾染尸体流在地板上的血水,然后抛甩上去的。”
“我懂了,原来这个血腥的现场,是凶手故意布置出来的呀!”叶小秋恍然大悟道。
“这也解开了萦绕在我心里许久的疑惑。”骆辛解释说,“纵观凶手作案的整个过程,无论是偷袭杀人,还是杀人后在尸体上大做文章,都显示出极强的条理性,而这种条理性,与凶手丧心病狂地虐待尸体,以及用血水染红整个现场的疯狂举动相比,显然是相悖的。当然,在过往的一些案例中,不乏作案手段残忍但又极具条理性的犯罪人,乃至连环杀手,但像本案作案过程这么烦琐的并不多见,再联想凶手刻意布置现场的举动,表明凶手在尸体上的种种作为,同样也是刻意为之。
“凶手将被害人尸体搁置在高台上,扒光她的衣服,极大地增加了视觉上的冲击力,随后又让刀口遍布其躯体全身,并割掉被害人的一只耳朵,几乎把这种视觉冲击力放大到了极致;配合遍布四周的血迹,将案件的血腥与残忍更大程度地进行凸显,以最大限度地吸引人的眼球,从而可以获取警方以及全社会广泛的关注和重视。”
“这么说,凶手就是故意要搞出个大案子,想让案子成为社会上的热点话题?”叶小秋说。
“而且是尽早。”骆辛加重语气说,“实质上放水淹没现场的手段,在我看来更多的是想让案件提早曝光。”
“所以凶手就是怎么变态怎么来,在尸体上的种种举动都是拼凑的、事先设计好的。”叶小秋说。
“其实还不够变态。”骆辛一脸严肃说,并不是在开玩笑。
叶小秋咧咧嘴,一脸鄙夷:“对啊,想想咱们前面办的案子,那个高峰把女孩强奸了还不够,竟然还将三支水性笔插入女孩下体,那才是真变态!”
“你觉得这个凶手为什么没那么做?”骆辛似乎若有所指地说,“你可以把自己代入案件中考虑一下。”
叶小秋听出骆辛话里有话,迟疑了一下,猛然顿悟道:“难道……难道是因为同为‘女性’的恻隐之心?”
重返案发现场,通过案情推演,骆辛和叶小秋对“肖倩案”的细节问题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虽然凶手作案的动机尚不能明确,但可以肯定的是凶手无比希望案件能够迅速成为被整个社会瞩目的焦点,就好像这案子是故意要展示给什么人看似的。至于犯罪嫌疑人则偏向于是一名女性,但她到底是不是刘佳,目前来说,必须打个大大的问号了。
无论是情怨,还是发泄怒火,都不可能故意把案子搞得那么高调,所以对刘佳的怀疑基本可以打消。那么还有什么样的女人,对肖倩如此恨之入骨呢?不仅要杀了她,还要在第一时间昭告天下?几个人讨论来讨论去,都觉得最有可能的还是和“偷情视频”有关,由此,周怡的双胞胎妹妹周芸,再次被警方纳入视线。
锁定刘佳的排查工作展开没几天,便遭遇全盘否定,这对极力促成这次任务的周时好和郑翔来说,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遗憾。而紧接着,更出人意料的是,自以为参透了“10·26”专案内在本质的骆辛,也迎来了几乎是颠覆性的挑战,因为第五个失踪者“赵健”的尸体出现了。
赵健尸体被发现时,大多数人还在睡梦中。
8月22日,早上5时许,住在城北工人街小区41号楼的张大爷像往常一样出门晨练。他从自家住的五楼溜溜达达往楼下走,下至一楼楼道口时,不经意瞥见往二楼走的楼梯斜坡下面,堆着两个黑色的大垃圾袋,他第一时间误以为是谁家扔的垃圾,便一边吐槽楼里的邻居没有公德心,一边好心地想帮忙把垃圾袋拎到外边的垃圾箱中。但是,随意一提,并没有将垃圾袋拎起,显然他小看了垃圾袋的重量,于是他有些好奇,扒开袋口冲里面望了一眼,这一望不打紧,瞬间一屁股坐到地上,裤子也跟着湿了,因为他看到了一颗“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