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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佳没言语,狠狠瞪了叶小秋一眼。
“你还是冷静地想一想,有没有可能是你惹了什么纷争,报复到你女儿身上?”叶小秋又把问题绕回来,接着转向李成说,“你也帮着回忆回忆,关于李玥涵当时身在希柏顿酒店附近的这个消息,除了把消息转给你的那位朋友,还有谁知道?你的那位朋友有没有把消息告诉别的什么人?”
“我微信朋友圈中的人应该都知道。”李成解释说,“那晚,我在微信朋友圈里发了找孩子的消息之后,好多亲戚、朋友和同事都很关注,不断留言追问进展,所以我第一时间把孩子在希柏顿酒店附近逗留的消息分享了出去。至于,那个告诉我消息的朋友……”李成说着话,把视线转向身旁的妻子。
“那……那个人其实,是我的‘朋友’。”刘佳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地接话说,“他……他叫陈大力,是我的前男友,当年我们分手分得很不愉快。我们很多年都没联系了,去年我偶然坐上他开的出租车,出于礼貌互加了微信,他……他应该不会对玥涵做那种事的。”
“能把他的手机号给我吗?”叶小秋问。
“嗯。”刘佳轻轻点下头。
除了叶小秋,此时骆辛也来了,只不过他没有参与问话,而是在李玥涵的房间中四处审视,试着找寻出一些蛛丝马迹,还原发生在李玥涵这个女孩身上的真相。
李玥涵的房间异常干净整洁,相信这都是出自妈妈周而复始的付出,骆辛办案时见过几次高中生的房间,给他最大的感觉便是无处下脚。当然,这也不能全怪孩子,现如今几乎所有的孩子都面临着精力被高度占用的问题,除了要应对繁重的功课,还要被社会上各种让人无法抵挡的诱惑牵扯着,所以无论是主观上还是客观上,家务劳动可能是他们唯一有理由逃避掉的选项。
房间中最醒目的,当数那些明星的大头照海报,并且看上去都是同一个人,只是场景、造型不同而已。看来李玥涵还真是很专一,不,应该说是绝对痴心,不然也不会为了这么个虚幻的偶像,不惜跟父母闹翻,离家出走。
骆辛拉开床旁的衣橱,一件件校服式样的运动装和生活休闲服,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橱的最上层,衣服上还留有洗衣液的余香,味道很清新;中层有几个透明的收纳箱,里面叠着女孩的贴身衣物和袜子等等;最下层放着的是过季衣物,主要是一些冬季的被子、毛衣和棉服。妈妈真的很会持家,那些过季衣物都被装在大小规格不等的真空压缩的收纳袋中,既避免了落尘,又省下了空间。袋子正面还印着一个小兔子模样的卡通图案,看着十分乖巧可爱。
写字桌与衣橱平行而立,桌面一尘不染,台灯、文具盒、习题册、大词典,摆放有序。骆辛拉开桌下的抽屉,看见女生喜欢的一些小玩意儿和几本日记本。骆辛随便拿起一本,翻了翻,大概是学校老师或者父母的要求,李玥涵保持着写日记的习惯,但粗略一看便知,内容浮皮潦草、敷衍了事,没啥实质内容。骆辛没兴趣再接着翻另外几本,办过几个与学生有关的案子,他感觉得到现在的孩子都精明得很,能写出来的东西,都不是他们最在乎的。
骆辛开始觉得索然无味,正准备退出房间,走到门口时心有不甘地又回头打量一眼,便看到对面的玻璃窗旁杵着一个木制的挂衣架,上面孤零零地挂着一个米白色的双肩书包,拉链上还挂着一个可爱的小熊布偶,似乎在期待着主人的回归。骆辛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无论李玥涵的失踪与肖倩被杀有无关联,他都会尽全力把这个女孩安全地带回家。
既而,当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冒出那个念头后,心里又是一惊——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有恻隐心了?他喜欢追查罪案,但也仅仅只是因为擅长罢了,从未怀有过所谓的匡扶正义、除暴安良之心,也从未在乎过受害方的感受,因为除了宁雪,他还没学会与其他任何“好人”共情。骆辛心里的焦虑感,再次油然而生,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崔教授的话。按照崔教授的解释,他的梦,他的焦虑,并不是他的大脑变得更坏了,反而是认知能力逐渐得到治愈的一个体现,只是治愈的过程打破了他旧有习惯的思维方式,让他一时之间感到无法适应而已。
正感到茫然之时,客厅中传出道别的声音,骆辛便走出房间,和叶小秋一同离开。
在肖倩家,对着郑翔举在眼前的手机屏幕,肖倩母亲张洁一眼便认出肖像画中的口罩女来。随即她指出口罩女叫姜亚萍,是女儿肖倩的高中同学,这个姜亚萍曾多次拜托肖倩打招呼找张洁给她老父亲看病,所以张洁对她印象深刻。张洁把她的手机号抄给了郑翔,顺便又说,据她所知,姜亚萍目前在华阳贸易公司的市场营销部门工作。
由于是周六,估计在工作单位找不到姜亚萍,郑翔便先给她打了电话。姜亚萍表示自己在家休息,并跟郑翔说了自己家所在的位置,约在她家楼下的一个咖啡厅见面。
郑翔如约前往,顺利见到姜亚萍,随即开门见山把手机屏幕冲向她说:“这个戴口罩的人是你吧?”
“对,那阵子脸上过敏了,起了一些小痘痘和红斑,所以戴了口罩。”姜亚萍摸着脸颊说。
“你知道肖倩被杀了吧?”郑翔问。
姜亚萍点点头,“嗯”了一声,一脸悲痛。
“据我们了解,在她被杀的前一天,你们曾在她公司的楼下发生过争执,有这回事吗?”郑翔问。
“没有啊,噢,是她的那个同事说的吧?”姜亚萍解释说,“我们只是太长时间没见面,那天正好碰见,感觉特别惊喜,我就把她拽到车里打闹了一会儿,可能当时我表现得比较夸张,让她的同事产生误会了。”
“可是据我们所知,她和你叙完旧之后,整个人的情绪特别不好,好像受到了什么打击?”郑翔说。
“那是因为我向她透露了一个跟她有关的坏消息。”姜亚萍爽快地说,“我们公司是做进出口贸易的,前阵子部门接待了一个海外客户,是个女的,她跟我们部长关系很好,那天我去部长房间送资料时,偶然听到了她跟部长的几句对话。她让部长帮忙介绍个律师,说是要打什么刑事自诉官司,我隐约听到她提到‘肖倩’的名字,心里便咯噔一下,于是送完资料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贴在部长办公室的门上偷听了一会儿。结果,搞明白了她嘴里说的肖倩,就是我高中的同学肖倩,她是那个被肖倩拍到视频的富婆的妹妹,好像是受富婆委托要跟肖倩和她的那个同谋打官司。”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郑翔问。
“应该是在我跟肖倩碰面的三天前。”姜亚萍说,“我当时还琢磨要不要打电话跟肖倩说说,后来觉得把顶头上司和客户的谈话传出去也不太好,就没打。谁知道,那天意外碰见肖倩,一激动没忍住,还是跟她说了。”
几个问题姜亚萍应对得都很得体,逻辑上也站得住脚,但郑翔还是例行公事问道:“7月2日晚上你都做了什么?”
“按你的说法,就是我见到肖倩的隔天晚上呗?”姜亚萍稍微想了下,“那天晚上我应该是整晚待在家里没出去过,我爸妈都能给我做证。”
郑翔点点头,语气变得温和,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帮我把你们那个女客户的联系方式搞到手?”
“这好办,公司和她合作的合同还在我们部门走流程,只是……”姜亚萍顿了下,咬咬嘴唇,下定决心说道,“行吧,反正我已经背叛过我们老大一次了,等我搞到她手机号码给你打电话,不过你不能告诉别人是从我这里知道的。”
“这是当然。”郑翔点点头说。
第七章 医院之行
进入7月中旬,位于北纬40度以南的金海市,天气才算刚刚有点热,大街上的人群中,还可以看到很多穿长袖衣衫的,阳光照在身上依然是暖暖的感觉,而不是炙热,让人通身都觉得舒畅。
方龄和张川眉眼中带着轻松的神情,走进市中心医院一楼门诊大厅。迎面扑来的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各个窗口前都排着长龙,嘈杂声此起彼伏,几乎每一张脸上都写满忧虑和焦灼。方龄的好心情瞬间熄火,不禁吐槽说:“这医院还真是唯一不存在淡季和旺季,一年四季都人满为患的地方。”
方龄和张川此次出行,是来拜访医院的业务副院长邓怀杰。十几年前,他在神经外科做主任医师时,骆辛遭遇车祸后的脑部开颅手术,便是由他主刀,并且,骆辛最终能够奇迹般苏醒,也得益于他悉心的医治和照顾。
方龄和张川在分别对程莉和周时好进行问话后,这几天又分别找了支队里的一些老同志了解情况。有个女同志提到了邓怀杰,据说当年他作为骆辛的主治医生,对郑文惠非常照顾,两人走动也比较频繁,并且有人撞到过他们一起在一家高档酒店用餐。总之,无论这中间有什么暗示,作为全程见证了骆辛由深度昏迷到奇迹般苏醒的人,本就应该是一个非常值得询问的对象。
因为提前有过预约,方龄和张川没费任何周折,便在副院长办公室里见到了邓怀杰。这个邓怀杰,瘦高个,皮肤白而有光泽,戴着金丝边眼镜,快50岁的人,看着也就40出头,穿着白色衬衫,系蓝领带,外罩医生长袍,周身散发着一股儒雅而又从容的气度,就跟电视剧里那种具有完美人设的大叔形象差不多。
简单寒暄几句,方龄便把谈话引向正题:“据说当年您和骆辛的母亲郑文惠的关系很不错?”
“对,我们沟通比较多,文惠对儿子特别用心,除了交流病情,她也经常找我请教一些常识性问题,希望能把长年昏睡在病床上的儿子照顾得更好。”邓怀杰不避讳他对郑文惠的亲切称呼,“文惠是我见过所有此类病患中最乐观积极的妈妈,她一直坚信孩子有一天会醒过来,我相信骆辛最终能够奇迹般苏醒,与她的照顾和鼓励是分不开的。”
“除了骆辛的病情,她有没有和您交流一些私生活方面的事情?”方龄问。
“这方面聊得不多,大概只有那么一次,我俩在医院外面吃饭,我顺嘴问了一下她爱人的情况,她也只是简单地应了几句,没说太多。”邓怀杰说完,接着又解释,“骆辛伤得很重,他爸爸总也不来医院看他,我觉得很不合乎常理才问的。”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邓怀杰主动提到他私下与郑文惠外出吃过饭,张川便顺着话题问:“你们经常一起出去吃饭?”
“就一次。”邓怀杰伸出食指示意,紧接着一脸感慨地说,“实话实说,在医院里人情世故方面的事情我们会经常遇到,有的人,就是想拉关系、套近乎,寻求多一些照顾;有的人,则发自真心,想对我们尽心尽力的付出表达感谢。文惠是后者,她提过很多次想要请我吃饭,每次都特别真诚,而对我来说其实只是做了医生的分内事,所以断然不会接受她的好意。不过,拒绝的次数多了,我心里也很不落忍,所以跟她一起吃了一顿饭。我想你们应该能理解,我不可能差那一顿饭,我只是想让文惠可以更安心些。”
这一番解释入情入理,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方龄略微想了下,问道:“当年,对于郑文惠突然的不辞而别,您是怎么看的?”
“想不通,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绝不可能放弃骆辛的。”邓怀杰干脆地说,“对了,时隔这么多年,你们怎么又问起她的事来了,是有什么新消息吗?”
黑石岛无名尸骨身份被确认为郑文惠的案件情节,至今并未对外界公布过,方龄当然也不可能向邓怀杰透露,便含糊地应付道:“她失踪的事件,目前已经被定性为‘刑事案件’,我们正重新开启调查。”方龄刻意提到刑事案件,一方面是想试探下邓怀杰的反应,另一方面也是想引起邓怀杰的重视,希望他尽可能地提供一些线索。
邓怀杰“噢”了一声,便闭紧嘴巴,陷入沉思。
“郑文惠在医院照顾儿子期间,除了你们医护人员,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人和她经常接触?”张川接着问道。
“那个年轻刑警啊,叫‘小好’的那个,隔三岔五来,有时候半夜下班后也来看一眼。”邓怀杰脱口而出道。
方龄知道他说的“小好”指的是周时好,便又问:“除了他,还有没有其他人?”
邓怀杰凝神想了下,摊开双手说:“其余的不太清楚。对了,你们可以找那个小好刑警问问,当年文惠突然不见了,他来我们医院调查过很多人,他知道的应该比我多。”
周时好的名字又被邓怀杰提到,方龄想起他先前提到过的那个保洁员,于是问道:“当年,你们医院有个叫张梅的保洁员,您还有印象吗?”
“你说张姐?”邓怀杰不假思索地说,“她在我们神经外科住院部做了很多年保洁工作,现在应该还在做。”
“那麻烦您帮我们找一下她,待会儿我们想和她聊聊。”方龄客气地说。
“这没问题。”邓怀杰抄起桌上的电话,一边拨号码,一边轻声说,“你们找她应该可以,当年她总在病房区晃悠,和文惠也挺熟的。”
不多时,邓怀杰放下电话,表示张梅今天正好当班,到住院部二楼保洁房可以找到她,接着又周到地表示他可以把张梅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接受问话。方龄不想再打扰,便礼貌谢绝,起身道别后,和张川一同离开。
所谓的保洁房,其实只是住院部二楼消防通道旁的一个小凹洞,里面放了一些清扫工具和一张供保洁员临时休憩的小木凳。由于邓怀杰提前打了招呼,张梅早早便坐在小木凳上等着,一边机械地抖着腿,一边转着脑袋东张西望,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当然,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冷不丁有警察找上门来问话,心里多少都会有些打鼓。不过,当听闻方龄和张川是为郑文惠而来,张梅身上的拘谨瞬间没了,一脸惋惜地说:“怎么找了这么多年,文惠妹子还没个人影?”
“听说您当年曾看到过她被一辆黑色轿车接走?”张川问。
“对。”张梅轻轻点下头,“是我跟那个小好刑警说的,不过我一时心急,把日子搞混了,把日期记成文惠不见了的那一天,其实我是在前一天看到的。”
“您能再稍微描述一下那辆黑色轿车吗?”张川说。
“我不懂车,也说不出来啥,当时只是大概瞥了眼,感觉比一般的小轿车要长,油漆也特别亮,应该挺高级的。”张梅稍微回忆了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