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洛克发出一声嘶吼，然后冲向佐伊被绑在卡车上的地方，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是你的主意吗？这是你们的人干的？他是怎么进到塔里的？告诉我！”
佐伊确实想出了一个聪明的回答，但是因为破碎的牙齿和嘴里凝结的血块，现在她的下颚都肿起来了。她的反驳只是一连串湿漉漉的呻吟和咕哝声。
他转向斯科特，吼叫道：“上车！我们去火宫。”
斯科特说：“伙计，想想！难道你不明白这就是他们想让你做的吗？我建议我们继续下一个目标，按计划来。不管他们在火宫做了什么恶作剧，现在都不重要了。仔细想想——什么更重要，是控制整个世界，还是让数亿人认为你有个小的生殖器？”
摩洛克停了下来，仔细考虑着。
第60章
六十
他们在离火宫和冰宫一个街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佐伊在某一时刻再次失去知觉，但当卡车突然停下来时，她被惊醒了，她感到带刺的铁丝冰冷地撕咬着她的手腕。摩洛克走了出来，人群一见他就大叫起来。他对建筑上极其损毁自己形象的人体雕刻画嗤之以鼻。在佐伊提出改变效果图的想法后，埃科花了四个小时来设计。她没有把图拿给任何人看，而且在她工作的整个过程中，她从来没有笑过。
摩洛克跺着脚随意走向一辆车——一辆里面有人的车——抓住车头，开始像掷铁饼一样甩起圈来。他让车飞着撞向人造黑曜石，在他自己雕刻画的脸上留下一个巨大的伤疤。
斯科特站在卡车旁，叹了口气。
佐伊松了松肿胀的下巴，问道：“这个人体画正确吧？我们不得不猜测。”
斯科特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说：“你知道他为什么还让你活着吗？这样他以后就可以慢慢折磨你了。你知道摩洛克业余时间做什么吗？他研究酷刑技巧——从几千年前到现在的，他是这方面活的百科全书。如果你知道在你身上会发生什么，你早就该尖叫了。”
安德烈出现在高楼的直播画面上，咆哮着发出卡通反派的笑声。“正如你所看到的，我卑微的仆人摩洛克来到奢华的总部与我会合！他似乎在耍脾气，可能是因为吃了太多墨西哥食品。”
摩洛克走到地基前猛地一击，从拳头里释放出了等离子体的全部力量。墙爆炸了，留下一个洞，就像一辆自卸卡车撞穿的一样。一群光着上身的男人从大楼里爬出来，摩洛克的手下们试图在老板耍脾气摧毁大楼之前从中逃离。
高楼上的直播画面切换到离现场一个街区远的记者那里。她在一片混乱中大喊：“现在可以看到，我身后出现了一个人，据说是摩洛克本人，他正在摧毁这座高楼。没错，他正在将自己的总部撕成碎片，但他好像已经改变了主意，可能是出现了良心危机。我们将试着采访他，这个关于救赎的有感染力的故事就在我们眼前上——”
塔楼倒塌的噪音充斥着整个世界，此时佐伊已经是三天内第二次看着一座摩天大楼倒塌了。之后，当摩洛克大步走到对面，对冰宫做同样的事时，她又看到了一次。旁观者发出的恐怖的尖叫声和欢呼声交织在一起。灰泥像浓雾一样悬浮在空中。
摩洛克跺着脚朝斯科特和佐伊走去，说：“我希望这是值得的，婊子。那些建筑都是垃圾，安德烈·诺克斯现在被压成一块薄饼了。”他对斯科特说：“伙计，给我一些好消息。”
“这个消息怎么样——差不多塔布拉拉萨所有剩下的枪支都集中到这里了。”这消息被传得好像的确是好消息一样。几乎就在这个时候，佐伊听到了直升机逼近的微弱声音。
摩洛克咧嘴一笑，露出牙齿。“布莱克·斯科特，没人能像我们一样感受这样的兴奋汁液。从现在开始，是上帝模式。”
高楼上的直播画面从冰宫和火宫的废墟切换到来自四面八方破败的军队。然后，突然直播屏幕一黑，出现了正在大笑的安德烈的脸。
摩洛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你这该死的东西。”
安德烈吼道：“啊哈！我看你是被我那小小的把戏骗到了！我并不在你以为是我的总部的空壳赌场里，而是在城市的另一边，在曾经辉煌的公园景公寓倒塌的废墟里。但是你不敢靠近！因为现在我要揭开我们整个计划的核心部分！塔布拉拉萨，看好我身后是什么，然后颤抖吧！我们有一枚一千万吨级的等离子核聚变弹头，这种武器的威力足以把整座城市变成一片巨大的熔砂荒原！”
佐伊听到聚集在人行道上的旁观者的尖叫声和喘息声，以及至少一个摩洛克手下的尖叫声和喘息声。屏幕上的安德烈走到一边，展示着炸弹——一个橄榄绿的圆锥体，顶端是黄色的，大约三英尺宽，十英尺长。
“我们将引爆这个装置，让方圆五十英里内的一切化为乌有，除非我们的要求在六十分钟内得到满足。什么要求？请继续关注这个直播，一切即将揭晓！”
楼群直播画面切换到一张静态图片，这是一张伪造的照片，上面显示盛装打扮的安德烈和摩洛克背对背站着，对着摄像机竖起大拇指。在他们脚下是显眼的动画字体“火和冰”。
摩洛克冲过去抓住佐伊的脸。
“嘿，醒醒！你去过火宫吗，杂种？你知道全身三度烧伤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当你被烧伤后，在堆满自己粪便的肮脏混凝土地板上躺上几个月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我的医生在那种情况下能让你活多久吗？我只问你一次。核弹是真的吗？”
佐伊把血从嘴里吐了出来，这样她就可以结结巴巴地说出“是的”这个词。
“你这个说谎的贱货。你为什么有真的核弹？”
“为什么我们会有假的？我们买了一台机器来制造阿瑟的设计。这就是我们制造出来的东西。”
“那你的计划是什么，炸毁整个城市？为了什么？”
“为了阻止你得到它！”
斯科特说：“所有的雇佣枪手都转向了公园景公寓。看来城里所有的开眼摄像头也都要去那里了。怎么办？我们去吗？”
摩洛克在转动脑袋里的零件。他试图读懂佐伊的脸。
“是的。不！该死，这就是他们想要的，不是吗？”
他再次抓住佐伊，用金属手指掐住她的喉咙。立刻，她就无法呼吸了。
“告诉我你的计划。你以为你知道我会做什么。我保证，你不知道。”
他把手松开足够长的时间让她尖叫：“我不知道！”这是事实，她几乎完全忘记了计划里的这一点。“你如果想知道，就去问威尔！”
“嘿，好主意。他现在在哪里？”
“庄园里，他在那里操控着一切！”
摩洛克又仔细看了看佐伊那张血淋淋的脸。
斯科特说出了摩洛克在想的事情：“这看起来像是一个埋伏，老板。”
“他们能用什么来伏击我呢，斯科特？不管它是什么，我都想看看。去他妈的。我们走。”
第61章
六十一
佐伊昏过去了，她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当她再次感到卡车减速停下来，她勉强睁开肿胀的眼睛，有种回到原点的感觉：她看到阿瑟·利文斯顿房产的铁大门——不，她的房产——对所有不受欢迎的访客紧闭着，两根石刻龙柱警惕地站在两边。她期待坎迪的全息影像出现，告诉他们大门已经锁上了，或者一组疯狂的安全设备突然启动，把他们都切成碎片。
相反，大门轻易地打开了。
当然会打开。毕竟，里面有摩洛克的眼线。
摩洛克没有在蜿蜒的小路上绕来绕去，而是穿过所有的雕像、装饰品和西伯利亚虎的围栏，把引擎盖指向前门，加速开了过去。卡车撞毁一对骑士雕像，在圣诞彩灯下的灌木丛中隆隆作响；撞穿老虎围栏周围的栅栏，昏昏欲睡的老虎懒洋洋地看着它经过。
他们来到巨大的铜门前。摩洛克走过来，扯掉了把佐伊绑在卡车引擎盖上的铁丝。她摔倒在鹅卵石地上，几乎摔碎了膝盖和手肘。一只粗糙的手——斯科特的手——钩住她的手臂，猛地把她拉了起来。
她本能地想要抽开手，自己走——她不想再被那只可怕的胳膊抓着、拖着、拽着，讨厌被当作货物。然而，她在他强壮的手中软弱无力，实际还是被拖着。
前门慢慢吱吱嘎嘎地自动打开了。
摩洛克对她说：“对了，你想知道出卖你的是谁吗？想知道是谁和你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在向我透露消息吗？想知道是谁告诉我阿尔曼多那天会在我的屋顶上溜达吗？”他转身对着敞开的门说：“出来，来打个招呼。”
一个人影从门厅的阴影中出现，自信地大步走进大家的视野，挑衅地站在午后的阳光下。
那人说：“总是一个你最不会怀疑的人，是不是，佐伊？总是那个被你低估的人。我受你父亲的虐待太久了。今天，我终于报仇了。”
佐伊透过红肿的眼睛凝视着她的叛徒。黝黑的肤色，卷曲的头发，山羊胡。牙签从他的嘴角伸出来。
佐伊说：“你究竟是谁？”
“你知道我是谁。”
“我……真的不记得，我以前从未见过你。”
“你每天都能看到我！”那人愤怒地吐了一口唾沫，“在院子里修剪灌木？修理院子里的装饰品？两天前，我在那棵树上修灯！你从我身边走过！”
“你是……园林工人？”
“我是加里！加里·奥布赖恩！园丁！我为你父亲工作了二十五年，我们一起打高尔夫球！我睡在一间客房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不需要担心加里。加里太笨了，不会想出我们这样的计划。’现在你对加里有了全新的认识，对吗？”
“我……对不起。我只是不记得你了。”
“我要听你说！听你说你低估了我！”
摩洛克说：“冷静点，园艺大师。她说布莱克沃特在里面，是真的吗？”
“是的。上楼，左边有个客厅。他们只是坐在那里等待着，没有埋伏，什么都没有。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场地的保安系统已经关闭了。这都是因为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小加里能够——”
“你就知道这些吗？你没有其他的消息要告诉我吗？”
“没有，伙计。他们就在上面，去杀了他们。”
“很好。看来我们之间的合作已经结束了。”
说着，摩洛克走上前去，一拳打在那人身上。
有一种潮湿的声音，像是一桶油漆溅到墙上。转眼间，加里膝盖以上的一切都蒸发了。粉红色、白色和黄色的碎片从敞开的铜门上飞了过去，洒落在门厅的大理石瓷砖上。一团红色的薄雾飘浮在空中，然后消失了。佐伊想要尖叫，或者试图尖叫。这时只有咯咯的笑声。摩洛克欢呼起来，像是他为一场湿T恤比赛加油时发出的声音。
他说：“天啊，我永远不会厌倦这种感觉。”
他们走了进去，摩洛克环视大厅。
“这是个好地方。所有的事结束之后，我可以在这里做生意。我们走。”
他们绕过园丁加里的血迹，经过那棵巨大的圣诞树，朝大楼梯走去——摩洛克领头，斯科特像拎着一袋垃圾一样拽着佐伊上楼。医生和其他的手下留在后面，也许是为了确保没有人偷他们的卡车——摩洛克显然不担心寡不敌众。在他们下面，佐伊看见卡尔顿拿着拖把走进大厅。
他们来到了挂着水牛头标本的房间，摩洛克示意佐伊打开门，大概是准备好迎接任何埋伏着的陷阱。斯科特把她扔向那个方向，她摔倒在地板上。她伸出手，跪着推开了门。
壁炉里的火在燃烧。轻柔的古典音乐响起。墙上的屏幕中可以看到一支军队向公园景的废墟建筑蜂拥而去。房间对面有两把皮制扶手椅，威尔·布莱克沃特坐在其中的一把上，看上去平静得有些无聊，他手里摇晃着一杯威士忌。好像他一直在观看整个事件的发展，发现它很无趣。
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的是阿瑟·利文斯顿。
第62章
六十二
阿瑟对着摩洛克笑了笑，说：“噔——噔噔噔！”
在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后，摩洛克说：“狗屁。”
阿瑟转身对威尔说：“他比你说的晚到了九分钟，你欠我五十美元。”
威尔耸了耸肩。“交通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糕，很多人试图逃离这个城市，因为我们有小小的炸弹威胁。不得不承认，我对民众的期望要高一些。这是塔布拉拉萨，我们什么时候逃跑过？”
摩洛克说：“我已经杀了你。不，我不仅杀了你，而且你的身体也蒸发了……”
阿瑟说：“你对我的胸腔、肺、隔膜和各种我从未听说过的内脏都造成了巨大的伤害，需要十五个小时的手术和两千针来修复。所以，不，我不会从这把椅子上跳起来为你跳吉格舞——我的躯干看起来就像弗兰肯斯坦。但我是个坚强的老浑蛋，能在仓库爆炸前爬到地下室。和计划的一样。”
摩洛克愣住了，感到脚下的地面在旋转。佐伊觉得他是在试图弄清阿瑟说的话背后的逻辑，结果大脑却一片空白。
当他终于开口说话时，他能说的只是重复一遍：“狗屁。”
威尔说：“你想喝点什么吗？为什么不喝一杯呢？我们会像成年人一样讨论这个问题，这就是我们想要的。我的意思是，看看我们，我们不得不挟持整个城市，只是为了让你回到谈判桌前。”
摩洛克转向布莱克·斯科特，似乎在寻找一个认同这一切都不可能真实的人。
斯科特说：“伙计，别看我。我现在什么都不明白。”
威尔说：“在我们开始之前，让我们先设定一些参数，这样大家就都能明白了。这处房产位于安德烈目前用来威胁这座城市的核炸弹的半径内。如果我死了，它就会爆炸。你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你只是……不会存在了。”
摩洛克说：“不，你没有那么疯狂。”
阿瑟说：“你没给我们留下选择的余地。当我公开宣示对这个地方的主权时，这里到处都是泥土和灌木，坦率地说，我现在仍然觉得这是我的城市，你不能拥有它；在我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之前，我会把一切都变回沙漠。世界上的其他地方，我不在乎，但塔布拉拉萨不在讨论之列。谈判就从这里开始。你熟悉《魔戒》吗？”
摩洛克又犹豫了，他意识到自己在玩别人的游戏，却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他说：“那部老的恐怖片，讲的是一个幽灵女孩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