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说：“他的真名是切特·坎贝尔——”
佐伊说：“哦，我差点就猜对了。”
“雷克斯·坎贝尔的儿子。军火商。我从他小时候就没见过他了，但的确就是他。”
阿尔曼多说：“我不太熟悉。”
巴德说：“雷克斯对你来说是上个时代的人。来自俄勒冈州的一位浑蛋军火走私商人，过去专门给高端暴徒制造异国情调的枪支和弹药，镀金的突击步枪，装满硫酸的猎枪壳，诸如此类。疯狂的生存主义者。他早年来到这里，用军用武器湮没了这里的街道。他在一次和俄罗斯暴徒的交易中受伤逃跑了，后来他们抓住他，砍下了他的头，把它粘在他那辆四轮驱动的掠夺者车前面，像个装饰品。他本应该给切特留下一大笔零钱的，还有很多人脉可以给切特来继承家族事业。”
威尔说：“他从阿瑟那里偷来的科技能让他在五分钟内赚到比他亲爱的父亲在整个枪械生涯中赚到的还要多的钱。”
阿尔曼多说：“坦白说，我很惊讶暴徒竟然让切特活着。在那种情况下，男孩长大后容易愤怒。你不会想十年后他们出现在你家门前的。”
巴德说：“是的，他们想把他干掉。切特那时候最多十二岁。但他不仅逃走了，而且一直没有被抓到。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在某个时候会抓到他，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开始听说很多俄罗斯人死了，身上都有奇异的伤口。人们开始窃窃私语‘摩洛克’这个名字。小切特·坎贝尔长大了，名声大噪。”
佐伊说：“造成奇异伤口的小玩意儿都是你们给他的。我只是想重申一下，我们正在处理阿瑟·利文斯顿的烂摊子。”
威尔说：“我们会把它处理干净的。”
巴德说：“尽管处理阿瑟的烂摊子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非同寻常的陌生经历。”
“问题是，”安德烈说，“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坎迪突然出现在房间里，说有五个人拿着巨大的枪站在门口，坚称他们是阿尔曼多·鲁伊斯的朋友，还有一个穿着艳丽的名叫特雷的人，坚称自己是佐伊的私人时装设计师。佐伊不知道哪一类人更使她害怕。
安德烈拍了拍手，拿起杯子，说：“好吧，让我们为葬礼做准备吧。”
第24章
二十四
安德烈说：“佐伊，这是特雷，我的兄弟。他会给你打扮的。我们所有的衣服都是他做的，连埃科的衣服也是他做的。”
他们都来到阿瑟三楼的隐藏房间，站在一间巨大的“壁橱”里，这个“壁橱”可以容纳十几个人。阿尔曼多一如既往地看着门口。特雷自己的服装并没有激发佐伊的信心——他穿着一套深红色皮革制成的西装，衬衫纽扣一直到肚脐都没有扣上。肌肉发达、抹了蜡的胸脯上挂着几条金链子。
他说：“很高兴见到你，阿什女士。”他对安德烈说：“该死，你说得对。替她打扮会很有趣的。”
威尔说：“我们的目的是建立信心。我不希望她的装扮让她看起来很紧张，不要全副武装，也不要是准备逃跑的样子。我想要她打扮得像去参加晚会一样，看起来不在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我们想让她看起来非常自信。我建议穿紧身的，配上高跟鞋。”
佐伊说：“威尔，我认为你正在模糊策略和你自己的变态幻想之间的界限。”他没有接话，而是斜靠在一个角落里，全神贯注地查看手机。
安德烈翻了个白眼，说：“我现在要把你交给他了。佐伊，记住，特雷不是同性恋。别让他拿着卷尺在你身上磨蹭，他不过是想拿卷尺当借口，趁机摸你。他会装作忘记了刚记录的数字，然后再量一遍，所以别上当。”
特雷说：“我很气愤，我是专业的。”
“你对此感到气愤，因为它是事实。”
安德烈离开了，阿尔曼多说：“需要我把门关上吗？”意思是，我站在门的另一边。
“不，你可以留下来，以防特雷变成杀手。如果我有裸露的时候，你就转过头去。”
这个假设似乎让阿尔曼多有些惊慌。
特雷说：“所以，我带来了一套衣服供你选择，如果你不喜欢我准备的，我就去多准备一些。你相信我能在不对你动手动脚的情况下为你量尺寸，还是我的兄弟已经破坏了我们之间的信任呢？”
“我能不能自己挑一些？我不是六岁小孩，我会自己打扮好。”
“姑娘，请不要把这当成是一种侮辱，因为你是一位可爱的年轻女士，忽视外表的人是那些有着丰富的阅历和超凡精神的人。但话说回来，你穿了八件衣服，其中至少有两件不适合你。其他六件包括你的鞋子和袜子。你的衬衫像孕妇装一样松垮。你即将要去公共场合，要让全世界的人看到，你要展示好的形象。”
“我觉得我完全没有必要那么做。而且穿成这样不是我的错。首先，我的身体构造很奇怪；其次，这件衬衫不应该是这么低胸的，只是因为这是为比你高六英寸的人设计的。所以对于一个普通女人而言的得体领口会让我看起来像是在里约热内卢的游行里。”
“这就是为什么你需要特雷了。你不必再买现成的，这就是重点——我们要把我的东西拿来，让它适合佐伊·阿什，而不是地球上的其他人。唯一的问题是，你会突然意识到你所有的衣服都是为别人做的。很快你就不会在没给裁缝打电话之前就穿上睡衣了。现在，坦诚地说，我要从胸部开始了。你看，我们先给女孩穿上装，然后再给她们穿下装，展示她们的曲线。”
“哇哦，我甚至没有……”
“别动，我要给你量一下。”
“我妈妈会很失望的，她——”
“伸出你的胳膊，好的。”
“她常说我应该同情那些痴迷于这类事情的人。”
“谁痴迷？你只是想引起轰动，仅此而已。”
“好吧，再说一遍，我并不想那么做。”
“被人重视总比被人忽略好。你要走进那个葬礼现场，让房间里的每个男人都摇着头说：‘该死的，这奶子真的太棒了。我得在五分钟内给自己找个离婚律师。’”
“哇哦，我想我要离开……”
“你要让那地方的每个女孩都因为嫉妒而暴跳如雷。她们会想，‘我得赶在我的男人看到她之前把他弄出去’，然后带着她们干瘪的屁股离开。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在开我玩笑。”
阿尔曼多在房间里保持沉默，但很明显他想去随便一个另外的地方。威尔摆弄着手机，似乎完全忘记了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特雷说：“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一下，亲爱的。我在量你的屁股，不要慌张。”
“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笑，我可能今晚会死。给我穿上好看的裙子，这样他们在新闻上展示我尸体的时候，不会让我看起来很可笑，这就是我想要的。”
“你的想法很悲观，姑娘。”
特雷开始整理他带来的一排放在滚动衣架上的礼服，当他拿起一件时，佐伊说：“不要给我任何没有口袋的衣服。”
特雷停了一下，把它放回去，然后拿出另一套，结果是一身令佐伊出乎意料的端庄的黑色夹克和裙子。
佐伊说：“哦，这套还不错。”
“谢谢你信任我。你要试试这件上衣吗？如果你不想让我看到你穿着胸罩，我可以在你换衣服的时候离开房间，但说真的，我是专业人士。把我想象成一名医生，我每天都经历这样的事情。”
“没关系。”她向阿尔曼多做了一个转身的示意，阿尔曼多不仅转过头去，还整个身体都转向了墙壁，像个小孩子一样。威尔背对着他们，弓着身子，对着手机上一脸焦虑的埃科的全息影像嘟囔着什么。
佐伊脱下她的T恤衫，特雷立刻说：“天啊！这就是歌里赞颂的那种胸部！”
佐伊用衬衫盖住胸部，说：“好吧，你其实不是设计师，对吧？”
“请继续，我只是开个玩笑。顺便说一下，从你的胸部看，那三件衣服都不适合你。哦，那是什么？你的肩膀上？”
佐伊在镜子里瞥了一眼，但不需要看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的彩虹疤痕。四道弯弯的苍白的肉疙瘩从她的肩胛骨延伸到腋窝。
“它看起来像什么？猜猜看。”
“这是伤疤，对吧？”
“是的，废话。我问它是什么样的伤疤，看起来像什么？”
“就像一只大型动物抓伤了你一样。你和熊打架了？”
“不是。看到它是多么圆了吗？比如像电炉上面的灶火圈？”
“你在电炉开着的时候摔倒了吗？”
“算是吧。我妈妈的一个男朋友把我按在厨房柜台上，用牛排刀抵着我的喉咙。他把我推到炉子上，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然后他把电炉打开了。他压在我的身上，电炉越来越烫，烧穿了我的衬衫和肩膀，当时都冒烟了。我的头发也着火了。它触发了烟雾报警器。他就这样压在我身上，一直咧着嘴笑，他不是个好人。”
周围一片寂静，就像她每次讲这个故事时一样。就连威尔也抬起头来，想弄明白是什么事让房间里的人都停了下来。阿尔曼多依然面对墙壁，他问：“这个人还活着吗？”
“不知道，这是几年前的事了。他进了监狱——不是因为这件事，是因为一些相关的事情——但我敢肯定，现在他已经出狱了，然后又因为别的事情被关了回去。”
阿尔曼多问：“他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问他的名字？你觉得你可能认识他吗？”
阿尔曼多耸耸肩。“也许我想了解他，也许我应该过去打个招呼，也许让他看看滚烫的炉子贴在他那张臭脸上是什么感觉。”
“哈，那我们都得进监狱了。”
“当一名亿万富翁让一个社会败类消失时，没有人会进监狱。像这样的人，我可以在警察局的停车场干掉他，他们会在圣诞节的时候寄给我一个水果篮。”
“不管怎样，这就是我不能穿背心的原因。”
特雷说：“我敢打赌，这让你省下很多刮腋毛的时间。你穿过这样的塑形上衣吗？没有？会感觉有点奇怪，但只要把它一点点滚下来到你的臀部就可以了，就像把自己放进一个巨大的橡胶里。这是一种聚氨酯混合物，可以自己塑形，就像这样。”
“我……我想我穿这个会喘不过气来。”
“是的，这很正常，因为它挤压了你所有的器官。我还准备了下半身的紧身衣，但我们现在不用担心这个。看到了吗？你看起来像瘦了十二磅。看，这就是为什么人类发明了衣服，因为可以隐藏所有我们偷懒的锻炼。穿上夹克。很好，把你的胳膊放下来，让我在袖子上做个标记。完美。照照镜子。从腰部开始塑形了，所以它是有减肥效果的，对吧？”
“哇！看起来不错。”
“衣领这儿还有点空当，我们会处理的。就像威尔的西装一样，看看他的衣服是如何光滑平整地贴在他的脖子上，肩膀和纽扣周围没有褶皱或任何东西。来，把裙子穿上。”
“你不能再看了，你失去了特权。转过身去。”
特雷做了个转身的动作，用双手蒙住眼睛。她换上裙子，示意说换好了。特雷说：“不错……别动。看，我们把它裁剪到膝盖上面一点，像这样。也许不用再紧一点了，要不然——”
“要不然我看起来就更像香肠了。”
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特雷说：“快承认我的确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看起来不错。”
“看到了吗？看起来像一位优雅又端庄的女商人，但仍然会让你在晚上出现在一百个花花公子的性幻想中。”
“特雷，请别这样。阿尔曼多，你觉得怎么样？”
他从墙边转过身来，走到她身后。
“你看起来很漂亮。”
特雷说：“他是认真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停了两下，他看了看镜子，但他先看了看你的屁股。看，这就是我们要的效果。”
“天啊，这之后我得洗个长时间的热水澡。”
威尔走过去，像医生诊断病人一样仔细地看着镜子，说：“你会让她穿上高跟鞋，对吗？我想要人们产生她不会逃跑的潜意识。”
“那也意味着我真的不能逃跑，是吧？”
“我认为任何依靠你脚速的计划可能都是不合理的。”
她对着他的酒杯点了点头，说：“是的，就像任何依靠你清醒的计划一样。”
她对特雷说：“你还有别的上衣吗？除了这件可能挤压我的肝脏让我死掉的衣服之外，而且这件衣服似乎让我在葬礼上展示了太多的胸部。”
“首先，这不是真正的葬礼，这是在公园里举行的追悼会。其次，姑娘，这是阿瑟·利文斯顿的追悼会，你只会是露出胸部最少的那个人。我们会给你一条项链——也许是珍珠项链，或者一个漂亮的金十字架，戴在这里。相信我，会很优雅的。你妈妈也会喜欢的。”
“她不会的。她是个嬉皮士，说我们正在毁灭世界，因为我们扔掉了完美的衣服和汽车，只是由于我们想保持形象。她曾经说过，人类宁愿死得好看也不愿活得难看。”
特雷摇了摇头，说：“姑娘，时尚是我们与动物唯一的区别。鸟或者熊，它们天生就有羽毛和皮毛，人类没有，但我们有疯狂的想象力，我们可以把那些羽毛或皮毛穿戴在身上的任何地方，比如袖子上。唯一的悲剧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展示出自然的美。”
“所以现在我不再是拖车房里的垃圾了，因为我能请得起人给我定制衣服了？”
“姑娘，你从来就不是拖车房里的垃圾。你所处的环境迫使你这样打扮。现在把衣服脱下来，让我修改一下。尚特雷尔马上会来给你做头发和化妆。”
“等等，什么？”
“再——见。我想祝你好运，但穿上那套衣服，你就不需要了。”
第25章
二十五
佐伊其实曾经辞掉过一份工作，因为那份工作要求她每天穿裙子和连裤袜，她总觉得自己的下半身要被慢慢地勒死了，而特雷塞给她一身从头到脚的塑身衣要比这糟糕得多。她慢慢地走到宽敞的楼梯旁，发现楼下已经变成了一场喧闹的持枪派对，满屋子都是身材魁梧的男人，他们围成一圈聊天，大口地喝着她希望是不含酒精的饮料，相互比较装备，分享着奇闻逸事，不时还会做出看起来有些暴力的行为。她走下楼梯，想着如果高跟鞋让她在五十个雇来保护她的男人面前摔下来摔断脖子，那该有多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