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反应。一种来自身体里的恐惧,而不是大脑。现在我们把它应用到你的情况中。为了找到阿瑟·利文斯顿的女儿,人们进行了一次大肆宣传。摩洛克的人赢了。所有的摄像机都在那里。然后,在大家的注视下,嗯……”
巴德说:“你不可能知道这个,但在世界的这个地方,把男人的生殖器点着被认为是一种严重的侮辱。”
阿尔曼多说:“你让他在全世界面前显得很软弱。所以,你告诉我,佐伊。你认为即使你把一切都给了摩洛克,他就会让这件事过去吗?”
“即使这不是我的错?即使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这与公平无关,这事关于建立一个品牌。”阿尔曼多回头看着威尔他们,问道:“你们有谁不同意我说的任何话吗?”
威尔说:“如果她留下来继承遗产,她就会成为一个有野心的绑匪勒索赎金的重要目标,她的资产有十位数。如果她继续逃亡,把一切都抛在身后,明确表示追杀她不会带来任何经济上的好处,那么她或许有生存的机会。”
他们说的话终于击中了佐伊。她弯下腰,试图呼吸。
“我想我要生病了。”
很简单,她快要死了。她可能等不到圣诞节,可能再也见不到母亲了。恶臭机器会被某个可能不理解它的主人拴住,或者在收容所里被安乐死。
阿尔曼多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说:“来吧,我们带你离开这里。”
她甩开他的手。
“就……让我好好想想。你们其中一个人说,如果我留下来,我就死定了。另一个人说,如果我走了,我也死定了。从你们说的话里很明显可以看出来,无论我做什么,我都是死定了。你们这些人——你们给了我一个最后的判断,好像只剩下两天,而你们却对这件事如此漠不关心。因为在这个糟糕的城市,这种事经常发生,是这样吗?姑娘们到这儿来,被人痛打一顿,被人唾弃,这是你们这些有钱的流氓玩的一种下流游戏?”
现在她引起了人群的注意。事实上,人群中的人已经放弃了自己之前占领的位置,一起来停车场看有钱人的闹剧。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在叫喊着一些什么事情。
佐伊看着威尔,说:“你看起来很生气,你知道吗?就像我搞砸了你的周末计划。我想象你在那个房间里,那个墙上挂着愚蠢的水牛头的房间,你和你的西装伙伴们说,‘对不起,我们得重新安排高尔夫球比赛了。上周发生了一件事,我的老板死了,他的女儿来到这里,给我们带来了很多不便,但是没关系,因为昨天她从床上被尖叫着拖了出去,像一条鱼被烧焦了一样,数以百万计的人在开眼直播上欢呼。所以现在一切都好了,伙计们,只是个小事故、路上的小颠簸,已经永远消失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去工作了。’”
佐伊在羊毛衫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卷成一团的纸巾,她试图擦干眼泪和花了的睫毛膏。
阿尔曼多在她身后说:“佐伊,无论你做什么决定,留下还是离开,你都必须把一件事考虑进去。只要我还在领工资,你就不会受伤。句号。”
阿尔曼多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他们中的许多人正在用手机记录这一场景——如果他们在停车时不知道佐伊是谁,现在他们肯定知道了。
他说:“来吧,我们该走了。”
佐伊盯着人群。一个小女孩盘腿坐在一根混凝土柱子的底部,试图从炖菜中挑出她喜欢的部分。她的哥哥站在她旁边,把三明治里的面包扔了,将奶酪和肉卷进一根管子里。
佐伊转过身去,发现埃科正朝威尔那辆豪华跑车走去,急着要摆脱即将恶化的局面。
“嘿,埃科。要多少比萨才能满足整栋大楼里的人?”
她停了下来。“要多少什么?”
“比萨,今天是擅自占用地的比萨日。你想回来为我工作吗?这是你的第一份工作。打电话给波塞利,订足够的比萨给这里的每个人。给我拿块纯肉的末日比萨。”
埃科皱起眉头。“我不完全清楚第二部 分是一个单独的请求,还是对第一部分的详细说明。那栋楼里有两千多人,至少需要七百个比萨,那家比萨店要做上好几周——”
“那你得给好几家比萨店打电话了,不是吗?你自己算算看。”
威尔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姿态,但那些人需要的不是比萨,他们需要真正的住房、暖气和自来水。还有尿布、医生、职业培训。这些孩子需要上学。”
佐伊点点头。“对,对。埃科,你都记下来了吗?”
埃科问:“你是认真的,还是在讽刺我?我真的不知道。”
“非常认真。”
“你知道这要花多少钱吗?”
“它会花费超过十亿美元吗?尽你所能,如果我们没钱了就告诉我。”
安德烈说:“佐伊,我想那些人最需要的是一些避孕套和一台时光机。”
佐伊说:“恭喜你,你现在和埃科一起参与了擅自占用地的慈善项目。”
佐伊绕过轿车,打开车门。一个大个子男人从人群中走了过来——那个头上有文身,拿了威尔钱包的家伙。那人的表情就像是要上断头台似的。他把钱包递给威尔。
“布莱克沃特先生,我——如果我早知道是你,我就不会——”
“我知道。”
“你当时应该告诉我的,我以为你是那种经常来的律师。我决不会——”
“我知道。没事了。”
“布莱克沃特先生……我有妻子和两个孩子。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如果我——”
“你没事,现在走开吧。”
威尔朝他的车走去,那人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去。佐伊关上了门,但当阿尔曼多启动轿车时,人群像洪水决堤一样涌了过来,就好像看到秃头文身男人向其中一名西装革履的人走来,就打破了某种无形的障碍,让其他人得以进入。他们在几名闹事者的带领下,在汽车周围散开,这些人又喊又笑,喝得醉醺醺的,这在星期五的下午来说,太不应该了。阿尔曼多把轿车向前开,然后停了下来,发现道路被挡住了。
佐伊问:“他们在说什么?”
“我就大胆猜一猜,他们应该是想要钱。”
“不,听。”
他们在喊着什么。佐伊打开了车窗,听到人群中几十个人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同样的话:
“向你妈妈问好。”
他们现在故意挡住汽车,手放在引擎盖上,对着挡风玻璃叫喊着,对着佐伊叫喊着。
阿尔曼多说:“把车窗关上。我们要做人群控制了。”
“别从他们身上碾过去!”
他轻拍一些控制装置,汽车里响起了电子声音,警告人群散开,如果他们拒绝,就会采取相应措施。人群没有反应,每个人都像陷入了暴乱的咒语一般,让人觉得他们会把车子掀翻并点燃它。只要他们一起这么做,就不可战胜。阿尔曼多按下另一个按钮,一阵嗡嗡声响起,音调越来越高。然后,人群开始奔跑。他们在逃跑时拍打着自己的四肢,好像着了火似的。
“你做了什么?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阿尔曼多踩下油门,轿车冲过了人群留出的宽阔空隙。
“他们很好,这是一种非致命的微波爆炸。让你皮肤里的水分变热,感觉像是从里面被煮熟了一样。就像轻轻推了他们一下,就这样。”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在叫喊关于我的——”
这时,最近的旅馆出现了,佐伊看着她母亲的胸部。
这座建筑——旁边的那座,还有下面的那座——正在播放一个坐在德雷顿堡“僵尸隔离地带”酒吧里的人发来的开眼直播。他们坐在一张桌子旁,视线穿过一对空啤酒杯,与梅琳达·阿什聊天。她穿着女服务员的工作服,也就是一条迷彩热裤和灰色僵尸装,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穿。她拿着一个托盘,很明显她在对顾客假笑,为了得到更多的小费(直播没有音频,但佐伊可以看出她在假笑,从她弹跳的……胸部)。在画面底部有一行文字,上面写着:“佐伊,跟你妈妈打个招呼。”
阿尔曼多眯起眼睛看着,说:“那是谁?”
“阿尔曼多,这是我妈妈。她在工作。”
“等等,你在开玩笑吗?”
“没有。”
“他们一定是黑进了天际线建筑上的直播系统,然后切换了画面。”
“摩洛克?”
“或者他的粉丝。”
佐伊尝到了血的味道,所以不得不停止咬自己的嘴唇。
“带我回家,走避开建筑物的路线。告诉威尔和其他人,我想在那儿和他们见面。”


第18章
十八
其他两辆车都比佐伊更早回到了那座庄园,因为它们没有绕路避开任何播放天际线节目的建筑。佐伊气愤地冲出图书馆的电梯,卡尔顿告诉她大家已经在沙龙等候了,这让佐伊觉得她会看到威尔和其他人像老奶奶一样坐在一排头发烘干机下做头发。但显然这座庄园的沙龙是一个有着壁炉和水牛头装饰的豪华房间,也就是她前一天晚上见到大家的那个房间。她怒气冲冲地冲进门去,阿尔曼多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紧接着,她和威尔、安德烈、巴德和埃科的目光相遇了。这和她十二小时前第一次到这儿时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但情况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那个视频还在播放吗?”
埃科说:“我们把建筑上的画面截断了,但是开眼上还在播放,而且非常……受欢迎。那是摩洛克手下的人在德雷顿堡拍摄的,我们认为他几个小时前就到那儿了。”
“跟踪我妈妈。他现在在哪里?他还在酒吧吗?”
“不,看起来他在一间房子里。”
埃科在挂着水牛头的那面墙上打开了直播画面。拍摄的人慢慢地、漫不经心地穿过一间脏兮兮的客厅,经过一张满是猫咪爪痕的沙发,走过一条很短的走廊……
佐伊快要停止呼吸了。
“这是我的拖车房。”
佐伊试图忽略屏幕右侧栏里的评论文字,但她无法忽略那句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话:“向你妈妈问好。”这就像是摩洛克团队的宣称口号一样。
威尔说:“现在,我们必须保持冷静。这不关乎你的母亲,而是关乎你,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拿着摄像机的人懒洋洋地在拖车里四处浏览,拿起相框里的照片,然后把所有的东西都触摸了一遍,表现得好像这地方属于他一样。他来到厨房,拿起一包奥利奥吃了起来。然后他继续穿过一条走廊,来到尽头的一个房间——佐伊的卧室。
佐伊又咬了咬嘴唇。
“我们不能……阻止这个直播吗?切断他与外界的联系?”
“不能。你可以在设备靠近直播设备的地方对其进行干扰,但你不能随意选择一个直播,然后切断它。”
拍摄的人知道他发现了佐伊的卧室,他开始摆弄她贫乏的物件。他走到有着一列抽屉的箱子前,打开了每一个抽屉,然后在最下面一层找到了放内衣的抽屉。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佐伊和她的新雇员一起看着一个陌生人慢慢地翻出她的胸罩和内裤,把它们放在地板上,拼出“GOLD”这个词。
然后他用佐伊的粉色振动棒在结尾加上了一个感叹号。
评论区里的粉丝们都疯狂了。
佐伊闭上眼睛,确信自己这次真的被恶心到了。
威尔说:“我知道从这儿很难看到积极的一面,但不管‘黄金’是什么,这是摩洛克想得到的,他认为我们可以给他。这其实是件好事,意味着我们有了讨价还价的筹码。接下来应该发生的是——”
佐伊的电话响了,是她妈妈打来的。
“妈妈!你还好吗?”
“嗨,宝贝!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这里太吵了。今天我们这里积了六英寸厚的雪,你们那儿下雪了吗?”
“妈妈,你知道——”
“我听不见你说什么,宝贝,他们把音乐声调得太大了。嘿,我收到一个进来的人的留言,他说他打不通你的电话,所以问我能不能把留言转述给你。”
佐伊的嘴开始变得干燥。
“……什么留言?”
“等等,我记下来了。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他说他明天要去参加阿瑟的追悼会,你可以在那里见到他。他说把黄金带来。”
佐伊闭上了眼睛。
“你还在吗,佐伊?”
“明白了。这只是……只是一些安排上的问题,没什么要紧的事。”
“我听不见你说什么,佐伊。我要挂了,明天玩得开心。”
还没等佐伊说再见,电话就挂断了。
佐伊又开始拨号码了。
威尔问:“你在给谁打电话?”
“警察,我们那儿的警察。我来的地方还有警察。”
“佐伊,好好想想。你给德雷顿堡的警察打电话,告诉他们你妈妈被跟踪了,他们会每隔几个小时派一辆巡逻车从你的拖车房旁边开过,仅此而已。即使他们把工资表上的每名警察都贡献出来,以我们对摩洛克追随者的了解,对他们力量的了解,这些警察能保护得了你母亲吗?”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我们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一起想。就当我们又重新开始工作了。”
“把这当成你们的试用期。你的面试包括找到摩洛克,然后像碾葡萄一样碾碎他。”
“那么我建议先休会,到会议室再继续进行。”
坎迪闪现出来,大家都吓了一跳。她用充满活力的声音说:“大门处来了一位客人,哦,他好像在做深蹲!”
一个声音说,这是波塞利比萨店的外卖。阿尔曼多这次主动要求自己去大门处取比萨。
安德烈说:“我敢打赌,你一定觉得差点为那群人买比萨很傻。”
“‘差点’是什么意思?”佐伊转身对着回声说,“你还没给擅自占用地那群人买比萨吗?”
“因为……那些人阻拦你的车并尖叫着威胁你的母亲?”
“是的,”他们一起走出房间时,她说,“富人觉得他们可以让穷人挨饿,然后还能让他们有好的行为,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朝模具门走去,这一次,模具门在佐伊的触摸下打开了——显然,豪宅的安全系统已经完全回应佐伊,所有的东西都按照阿瑟的遗嘱自动转换了。除了那天晚上看到的左边墙上监视器上的奇怪图表和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断手之外,佐伊对会议室没什么记忆。某个考虑周到的人在某个时候已经把那只手收了起来,她想知道手去哪儿了,但后来看到地板上有一个标有“生化危机”的红色冷却器,就知道了它应该在那里。在她后来做噩梦的时候,这将是一个很有帮助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