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月丝毫不觉得意外,她笑着应道:“是,娘娘。”
沈楚楚一点都不想多管闲事,可方才她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临妃的剧情时,她发觉原文中根本没有临妃的戏份。
憋了半晌,她才隐约记起来一点,临妃进宫没多久就死了,死因是溺水而亡。
咖妃三人所在的凉亭,紧挨着莲花湖,这湖水具体有多深,她不太清楚。
只是据她所知,这莲花湖,往日淹死过不少宫婢和太监。
上次嘉答应掉进莲花湖被救,是因为嘉答应是自导自演,早就准备好了会游泳的婢子在一旁候着。
临妃肯定是不会游泳,若不然也不至于被活活淹死。
她已经记不清原文中临妃是在什么时候死的了,其实临妃死不死跟她也没太大关系,可一想起临妃亮晶晶的眼睛,她就感觉自己的良心隐隐作痛。
沈楚楚叹了口气,良心这种东西,在后宫里最没用了。
太监们走的很快,但沈楚楚还觉得不够快,她的右眼皮老是跳,心里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沈楚楚的预感是对的。
当步辇停在凉亭旁,她一眼便看见了莲花湖里的那一点白色。
她不知道临妃有没有挣扎,反正她看见临妃的时候,临妃正直挺挺的往下沉着。
沈楚楚:“……”
临妃果然与众不同,别人都弓着身子往下沉,但临妃直的跟个木棍一样。
莲花桥上围了一圈的人,咖妃将手臂搭在桥栏上看好戏,嘉答应往后退了退,似乎是想置身事外,常贵人嘴角含着讥笑,一脸的尖酸刻薄。
除了嫔妃,其他的都是些宫女和太监,他们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即便有人会袅水,也不愿冒险去救临妃。
临妃的婢子倒是下水去救人了,但看着桥底下像是落水狗一样乱扑腾的婢子,显而易见,这婢子并不会游泳。
咖妃一眼便瞥见了沈楚楚,看着沈楚楚望着莲花湖底呆愣的模样,她忍不住冷笑起来。
“哟,这不是楚贵妃吗?”咖妃挑了挑秀眉,眸光闪了闪:“本宫还说临妃怎么落水了,怕不是楚贵妃推下去的吧?”
沈楚楚压根没搭理咖妃,她脱掉了身上的袄子,两腿一蹬,便将花盆底甩飞了出去。
碧月甚至都来不及上前阻止,只见一道优美的弧线,莲花湖里便响起了‘噗通’一声。
与这声音一起响起的,是不远处杨海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第68章 六十八条咸鱼
‘皇上’二字一传来,犹如惊天地雷,将在桥上的几人吓得都往后退了退。
临妃并不是被她们推进去的,但临妃跳进莲花湖,却是受了她们的教唆。
方才她们正坐在凉亭里说笑,临妃这个讨人厌的扫把星就进来了。
只是听常贵人说临妃美貌到令人窒息,犹如坠落凡间的仙女,但咖妃却不以为意,传闻毕竟是传闻,世间怎会真的有仙女这种物什?
当真的碰了面,咖妃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错误,哪怕是临妃带着面纱,她都已经自惭形秽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临妃是名动五国的绝世美人,原本皇上就被楚贵妃那个小贱蹄子迷得七荤八素,往后再多来一个拥有倾城之貌的美娇娘,她们这些女人还要不要活了?
本以为临妃会是个骄阳跋扈的性子,咖妃都做好了与临妃大战三百回合的准备,哪想到临妃一进来凉亭,便指着她手中的糕点问可不可以吃。
通过三两句的交谈,咖妃意识到面前的女子除了好看以外,毫无可取之处。
临妃不说话时,只站在哪里,便宛如断崖雪山上一支高不可攀的灵芝。
可当临妃一开口说话,哐当一下,就成了山崖底下最低贱的狗尾巴草。
咖妃觉得庆幸的同时,又怕临妃是故意在扮猪吃老虎的装傻,为了试探临妃是真傻还是假傻,她便提出一同去莲花桥上赏景。
临妃毫无防备的跟着她们去了,在莲花桥上,她假装不慎将指尾的珐琅錾花护甲套,甩进了莲花湖里。
而后她惊慌失措的扒着桥栏,在不经意间说出那护甲套对她来说意义很重。
与此同时,她给了常贵人一个眼神,常贵人配合着与她唱着红白脸,最后由常贵人试探性的提出,让临妃下去帮忙找一找。
临妃刚开始没说话,常贵人便又加上了一句,大家都是好姐妹,姐妹就该互帮互助,临妃连捡个护甲套都不愿意,往后也不用称作姐妹了。
常贵人话还没说完,临妃就一蹬腿跳进了莲花湖里,谁知道临妃跳下去之后就开始往下沉,没过多大会儿连折腾都不折腾了,人好像也跟没气了一样沉了下去。
咖妃原本只是想试探一番,临妃会不会跳进带着冰渣子的湖水里帮她捡护甲套,她也没料到临妃竟然不会游泳,还敢往湖里跳。
这临妃可是凉国送来的和亲公主,若是皇上不在这里,临妃死就死了。
反正皇上要是追责起来,这里都是她的人,只要她回去好好叮嘱一番,也没人敢出去乱说,届时她们便说临妃是失足跌下去的就是了。
如今沈楚楚跳下去救人了,皇上还不知怎地来了此处。
若是临妃被救上来还没死透,只要临妃说出是她们让临妃跳的湖,那她们就完蛋了。
若是临妃死透了,皇上当场追究起来,她、常贵人、嘉答应肯定不会乱说,但桥上的宫人们便不一定了。
虽说宫人们都是她们自己宫里的太监和宫女,可保不准皇上一施压,他们为了保命便全都说出来了。
皇上一来,桥上的宫人们便全都跪了下去,咖妃吞了吞口水,一边福着身子请安,另一边还忍不住用眼角瞥着桥底下的莲花湖。
沈楚楚扎进湖底救人去了,湖面上除了偶尔冒出几个泡泡,平静到吓人。
咖妃的腿肚子颤了颤,往日并未听说过沈楚楚会游泳,沈楚楚不会也和临妃一起淹死了吧?
抬着司马致的步辇停了停,他约了姬家三位将军去马球场练击鞠,只是路过御花园罢了。
看莲花桥上围着这么多人,杨海怕奴才们冲撞了他,这才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他对桥上的几人都没什么好感,因此他微微颔首,便算是回应了她们的请安。
司马致刚要离开,碧月便满脸泪痕的冲了上来:“皇上,贵妃娘娘跳进了湖里……”
碧月没有来得及说完,司马致只愣了一下,便从步辇上跃了下去,他面色煞白的扒着桥栏向下看了一眼。
莲花湖里只有一个正在往下沉的婢子,湖面一片无澜,平静到吓人。
司马致感觉到一阵眩晕耳鸣,他的胸口闷的像是要窒息似的,只觉得喘不上气。
沈楚楚跳湖了?
她现在可还怀着身孕,这湖水那么冰冷刺骨,她怎么能跳下去?
司马致再也顾不上多想,他脱下披在身上的大氅扔给杨海,伴随着一声声杂乱无章的尖叫声,他已经跃进了寒冷刺骨的莲花湖里。
他这边刚跳下去,沈楚楚便从湖底下冒出了头,她拖着手中已经昏迷的临妃,吃力的朝着莲花湖边游去。
见她缓缓游上岸,莲花桥上原本惊叫的众人,一下安静了下来。
碧月的泪水还含在眼眶里,嘴角却忍不住抽了抽,主子怎么自己上来了?
杨海愣了愣,哭笑不得的对着莲花湖,扯着嗓子喊道:“皇上!皇上!楚贵妃上来了——”
许是杨海的嗓门太尖细,潜入湖底的司马致一下从湖面上跃了出来。
沈楚楚刚把临妃放下,便看见了湖里冒出一颗黑色的脑袋,待她的视线与那人相交,她略显兴奋的挥了挥手:“皇上,你来的正好,麻烦皇上帮臣妾把那个宫女一起带上来!”
司马致:“……”
沈楚楚用尽了全力,才将临妃从湖底下拖上来,若是此刻再让她去救临妃的婢子,怕是会因为体力不支而遇险。
现在好了,狗皇帝在这里,她便不用自己下水去捞了。
沈楚楚想的简单,莲花桥上的众人听到她的话,只觉得可笑至极。
这婢子算什么东西?
皇上乃是九五之尊的真龙天子,能为了救楚贵妃跳下去已经算是破格,楚贵妃倒是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还让皇上屈尊去救一个奴才?
除了杨海和碧月,其他人都面上带着一抹不屑,咖妃嘴角带着淡淡的讥笑:“呵,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皇上肯定不会去救临妃的婢子,楚贵妃真是仗着自己得宠几日,便已经不懂‘僭越’二字是何意了……
其他的人虽然不敢附和咖妃,可心中却也和咖妃所想的差不多。
杨海瞥了咖妃一眼,只觉得咖妃蠢不可及,正常来说,皇上自然不会屈尊降贵去救一个奴才。
但这是楚贵妃的嘱托,就是再不合规矩,皇上也会去照做。
当她们洋洋得意的准备看沈楚楚笑话时,下一瞬她们便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打脸。
原本正在湖中央的皇上,在听到沈楚楚的话后,改变了自己的运动轨迹,缓缓朝着落水的婢子游去。
咖妃:“……”
沈楚楚安排完落水的婢子,便将视线转移到了临妃身上,她看着临妃脸上依旧紧紧带着的面纱,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
临妃这面纱是什么东西做的?
瞧着只是挂在了耳朵上,可临妃掉进湖里这么长时间,面纱竟然没被湖水冲掉。
沈楚楚趴在临妃的胸口,细细的听着临妃还有没有心跳声,可是不管她换什么姿势来听,临妃的心口都是一片寂静。
她微微一怔,连忙清理干净临妃口鼻中的淤泥和脏物,左手压着右手,平放在胸骨下,对临妃进行心脏复苏。
约莫是按压了两分钟左右,沈楚楚再次趴在临妃心脏的位置,仔细聆听临妃有没有恢复心跳。
依旧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临妃安静的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的像是一具尸体。
沈楚楚咬了咬下唇,按理来说,临妃刚一往下沉,她便跳下去救临妃了。
从她跳下去,到将临妃拖上来,不过是两三分钟的时间,临妃不至于死的这么快吧?
莲花桥上的众人,已经朝着沈楚楚围了过来,见沈楚楚一脸呆滞,咖妃高高提起来的一口气,总算是稍稍舒缓了些。
相比起临妃活着跟皇上告状,还是临妃死了比较好一点,反正只要临妃死了,想怎么说还不是她们一句话的事。
司马致像是拖死狗一样,一手拽着宫女的脚腕,将宫女从莲花湖里拖了出来。
宫女太能折腾,他过去救她,她还想往他身上扒拉,他懒得和宫女浪费时间,所幸便将宫女打晕了过去。
刚一上岸,他便看见沈楚楚正对着临妃发呆,他不知道今日这一场闹剧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看着她额前往下淌水的碎发,心里就十分不舒服。
杨海知趣的走了过去,将方才司马致扔下的大氅,递还给了他,而后吩咐身后的小太监去请来太医。
司马致扔下救上来的宫女,拿着大氅披在了沈楚楚的身后。
他刚要问她有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却见原本僵硬如石的沈楚楚,突然掀开了临妃的面纱,俯身朝着临妃的唇上压去。
司马致:“……”
这一幕,其实他是有幻想过的。
但他想的是自己吻她,而并非是这样辣眼睛的场面。
他感觉自己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他垂头一看,地上赫然是一坨绿色的水草。
“……”
连水草都觉得他绿了吗?
司马致内心战斗的激烈,但沈楚楚却一门心思扑在如何救人上。
她不太精通人工呼吸,只是原来学游泳的时候,教练曾给她详细的讲解过一次,并未有过实战经验。
沈楚楚不确定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反正如今的临妃已经没气了,她就把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的唇还未碰到临妃,刚一掀开面纱,临妃就蓦地睁开了双眼。
沈楚楚被临妃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啊——”
她胆子特别小,连看恐怖片都不敢,平生就看过几部鬼片,还吓得她彻夜失眠,睁眼到天亮。
这次来个真人版的诈尸,她感觉灵魂都已经从天灵盖飞出了肉体,这感觉简直太刺激了!
突如其来的诈尸,不光吓到了沈楚楚,还将咖妃她们吓得也不轻。
临妃目光略显呆滞,缓了片刻,她怔怔的望着身旁的沈楚楚,缓缓的朝着沈楚楚伸出了手臂:“你救了我?”
许是她的脑子还没彻底清醒,她甚至连自称也忘记了,脱口便是‘我’。
沈楚楚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刚刚临妃明明已经没有心跳了,她给临妃做过心脏复苏也没有用处,怎么临妃突然就醒过来了?
临妃见她说不出话来,也没有勉强,她把手里紧紧攥着的珐琅錾花护甲套,扔到了咖妃的脚下。
“这是你让我找的护甲套。”临妃轻轻的将面纱放下,轻描淡写的说道:“姐妹便不必了,心有污秽之人,不配与我做姐妹。”
司马致皱了皱眉,将沈楚楚从地上抱了起来。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瞧见她们一个个的反应,想来应是临妃因为咖妃落了水,而沈楚楚跳湖则是为了救人。
平日里他很少涉足后宫,对后宫里这些女人们暗地里较真的事情,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别太过分,小打小闹的不触犯宫规,他便也懒得去管。
可临妃乃是凉国送来的和亲公主,凉国的女皇最疼爱临妃这个公主,凉国的百姓也以临妃为荣为傲。
凉国并非是好战之国,可不好战并不代表惧战,临妃是自愿来和亲,只为让凉国百姓不用再承受征战之苦。
若是临妃今日死在了这里,凉国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倾出举国之力,也要跟晋国死刚到底。
便是他都对临妃都要敬上三分,言行举止也要三思而后行,她们竟然敢对临妃下这种毒手?!
司马致强压着怒气,黑漆漆的眸子瞥向咖妃:“临妃落水是因为你?”
咖妃被他身上散发出来无形的压力,压的胸口隐隐作闷,喉间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不,不是臣妾……”咖妃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她抬起发颤的手臂,将躲在她身后的常贵人推了出来:“是她非要让临妃跳湖,臣妾什么都没说过,更没有逼着临妃跳下去捡护甲套。”
常贵人瞪大了眼睛,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自己。
分明是咖妃给她使了眼色,若不然以她的身份,就是再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让临妃跳湖。
可偏偏她却还没办法反驳咖妃的话,咖妃从始至终只是说过一句那护甲套很重要,根本就没提过让临妃跳湖去捡护甲套的事情。
常贵人咬了咬牙,这事她可担不起,要知道临妃差点淹死在莲花湖里,若是她承认下来,皇上定是要将她大卸八块的。
她刚想将这事推到嘉答应身上,可她一扭头,嘉答应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走了,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司马致冷着一张脸,眸光沉了沉:“咖妃说的可属实?”
常贵人被他瞥了一眼,吓得腿脚直发软,她哆哆嗦嗦的往后退了退:“嫔妾,嫔妾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临妃会当真……”
司马致冷笑一声,从沈楚楚头上拔下来一根发钗,抬手扔进了莲花湖里:“楚贵妃的钗子掉进湖里了,你去将钗子捡回来,今晚亥时之前若是找不到,便将你送去慎刑司去受罚。”
沈楚楚:“……”
他想罚常贵人就罚,为什么要拔她的钗子?
那金钗子是原主带进宫里的,万一哪天她出了皇宫,金钗子还能当不少钱呢。
司马致似乎是察觉到了怀里的女子看着自己,他以为是她受了寒觉得身体不适,连忙轻声安抚道:“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再坚持一下,太医马上就到。”
除了对她的心疼和担忧以外,他还感觉到一丝不可言说的满足感,她依偎在他怀里,满心满眼都是他。
仿佛此刻他就是她的唯一,独一无二的唯一。
沈楚楚咬住下唇,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不是……”
“那金钗子是臣妾花了二百五十一两银子买的,皇上要是方便的话,可以给臣妾折个现吗?”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司马致:“???”
沈楚楚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不方便的话,皇上先打个欠条也可以。”
司马致:“…………”
沈楚楚还真是贴心到家了。
众所周知,皇上出门是不会随身带着银票的,整个皇宫都是皇上的,所以皇上根本用不到银票。
最终司马致还是给沈楚楚折了现,他咬牙切齿的跟杨海借了二百五十一两银子,从杨海颤颤巍巍的手中抢过了荷包,塞到了沈楚楚的手里。
沈楚楚拿到银子,瞬间满血复活,她从司马致的怀里跳了下去:“臣妾并无大碍,若是皇上无事,臣妾便先回永和宫沐浴更衣了。”
司马致被她的动作吓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他板着一张脸:“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般不知轻重?”
虽然这话听着像是训斥,可那宠溺的语气,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众人呆若木鸡的看着沈楚楚,也不知道是她们疯了,还是皇上疯了,难道皇上就好受虐这一口?
沈楚楚耳朵一红,连忙往后退了退,狗皇帝这两日怎么了?
就跟吃错了药一样。
刚刚沈楚楚急着去救临妃,急出了一头汗,现在冷风一吹,沈楚楚才感觉到冷。
她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声音响亮至极,口水像是花洒一样,喷了司马致一脸。
司马致:“……”
沈楚楚呆滞了一瞬,连忙从怀里找出一张绢帕,对着他的俊脸擦了擦:“臣妾失态,请皇上恕罪。”
他拼命的抑制住自己冉冉升起的怒气,在心底不断的告诫自己,这是他自己找的娘子,哭着也得宠完。
司马致正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眸光却不经意间瞥到了她手中的绢帕。
他微微一怔,心中淌过一股淡淡的暖意。
这是沈楚楚给他绣的锦囊,当初他在宝莲寺里见过她绣这绢帕,许是还未绣好,一回宫又耽搁了下来,这锦囊便没做出来。
司马致从她手中扯走了绢帕,而后拿起绢帕看了两眼,他点点头赞赏道:“这只毛毛虫绣的很不错。”
沈楚楚:“……”
这是条龙!一条翱翔九天的龙!
沈楚楚没再解释,她有气无力的再次提出告退。
这次司马致没再拦着她,他将大氅给她披好,这才目送她上了步辇。
沈楚楚前脚刚走,司马致后脚就变了脸,他冷着一张脸看着常贵人:“你怎么还不去捡钗子?等着朕帮你下去呢?”
常贵人一个激灵,面如土色的瘫倒在了地上,不住的磕着头:“皇上饶命,嫔妾知错了,皇上饶命……”
他坐上步辇,轻描淡写的说道:“杨海,你去帮一帮常贵人。”
说罢,司马致便抬了抬手,示意太监们抬着步辇离去。
翌日一早,常贵人的死讯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碧月将此事告诉沈楚楚,她听到之后微微一愣:“常贵人死在慎刑司了?”
“不是。”碧月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听说是撞鬼了,昨个常贵人从慎刑司受罚回去之后,夜里突然疯疯癫癫的跑了出去,嘴里还念叨着‘我该死,我有罪’,后来常贵人自己跳进莲花湖里自尽了。”
沈楚楚听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常贵人昨日瞧着还好好的,便是狗皇帝惩罚常贵人,也没有赶尽杀绝,常贵人怎么会突然跳湖自尽?
原本她是不大相信鬼神之说的,可自打穿进书里来,便由不得她不相信了。
正在她失神之际,小翠走了进来:“娘娘,临妃请您去长春宫喝茶。”
自打嘉答应被降了位份后,长春宫便空了下来,后来临妃过来和亲,太后便安排临妃住进了长春宫里。
沈楚楚不大想去,她总觉得临妃有些邪乎,昨日临妃明明就没气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诈尸了,吓得她昨晚上都没睡好觉。
“临妃说娘娘若是嫌麻烦,她来永和宫喝茶也可以。”不等沈楚楚找借口拒绝,小翠又添了一句。
沈楚楚:“……”
最终她还是换了身衣裳,坐着步辇去了长春宫。
临妃早已经站在长春宫外,翘首以盼的等着沈楚楚的到来。
当沈楚楚看见临妃的时候,微微愣了愣,临妃今日没有带面纱。
她昨日救临妃的时候,也没功夫仔细看,现在这样细细一瞧,原来临妃长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看百倍。
吹弹可破的肌肤像是刚剥了壳的嫩鸡蛋似的,一双罥烟眉似蹙非蹙,樱红的唇瓣被瓷白的牙齿轻轻咬住,金色的暖阳打在临妃的脸上,美到不可方物。
临妃见她来了,面上带着一抹欢喜的笑容:“贵妃娘娘,臣妾已将热茶备好。”
沈楚楚点了点头,跟着临妃走进了长春宫的正殿。
长春宫变了一个模样,寝殿里摆满了黑白两色瓶瓶罐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临妃一脚将瓶子踢飞了出去,为沈楚楚清理出一条通道。
沈楚楚还没刚坐下,捧起一杯热茶,便听到临妃面色含羞道:“臣妾有件事情想告诉娘娘。”
“什么事?”她呷了一口热茶,不紧不慢的问道。
临妃:“臣妾喜欢娘娘,请娘娘和臣妾在一起吧!”
沈楚楚一时间没兜住,嘴里的茶水全都喷了出去,她目瞪口呆的望着临妃:“你,你说什么?”
临妃从背后掏出一根粗长透亮的玉状物体,摆在了桌子上:“娘娘无需担心房事,臣妾有上百根大小不一的玉势,保准娘娘能挑出最合适的一根来。”
第69章 六十九条咸鱼
沈楚楚十分庆幸自己把茶水都喷了出去,若不然她此刻大概会被茶水呛死。
大学的时候,同寝室的好姐妹总喜欢拉着她一起看岛国的爱情片,临妃拿出来的东西,爱情片里常常会出现。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应该就是片里的物什,没有临妃拿的值钱。
她呆若木鸡的看了一会儿桌子上摆着的玉状物体,半晌都没有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在跟本宫开玩笑?”
临妃长得倾城倾国,气质也仙气飘飘的,除了言行举止有些中二以外,总体来讲就是个天真无邪的软妹子。
软妹子手持玉势,借此物表白真情,这真是比昨日的诈尸还令人惊讶百倍。
更何况这软妹子,还私底下收藏了上百根大小不一的玉势……
临妃不明所以的望着沈楚楚,眼神清澈到堪比雪山泉水,不含一点杂质:“臣妾对贵妃娘娘是认真的,比珍珠还真!”
沈楚楚的目光与临妃的视线相交,她竟发现自己丝毫无法反驳临妃的谬论。
与其说是无法反驳,倒不如说她不忍心去伤害这样一个像深海一般纯净,像暖阳一般热烈的女孩子。
她从来不会戴有色眼镜去看别人,更不会对旁人的选择指指点点,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别人自己的人生。
其实沈楚楚上学时曾被不少人告白过,但那些人都是男的,她拒绝起来毫不留情,事后也没有一点愧疚感。
可被女孩子告白,她还真是头一遭,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临妃,她的嘴唇张开又合上,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沉默了片刻,沈楚楚决定委婉一些拒绝临妃,也许临妃只是一时兴起,又或许临妃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错把友情当了爱情。
她放下茶杯,指着桌子上的玉势,清了清嗓子:“本宫喜欢真的。”
临妃愣了愣,眸光有些古怪:“这样啊。”
沈楚楚见临妃没再重提此事,连忙趁着热乎转移了话题:“过几日后宫会举行击鞠比赛,妹妹可会击鞠?”
临妃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不会,母皇不允许臣妾玩这种东西。”
沈楚楚抽了抽嘴角,凉国女皇不允许让临妃玩击鞠,倒是允许临妃玩玉势。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凉国上下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本宫许久不碰击鞠,技艺也生疏了不少。”沈楚楚站起身来,对着临妃笑了笑:“不如妹妹跟本宫一起去马球场,练一练击鞠?”
临妃自然不会拒绝,只要能和沈楚楚在一起,便是陪沈楚楚去茅房里蹲着闻臭味,她都一百个愿意。
“臣妾不会击鞠,贵妃娘娘可以教一教臣妾吗?”临妃眨着清透的双眸,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羽翼一般轻轻的颤动着。
沈楚楚:“好!”
刚一说完,她就愣住了,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神色微微有些愕然。
她这是怎么了?
明明她是想拒绝的,她自己都不会打马球,怎么去教临妃?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拒绝的话刚要说出来,一张嘴就变了味。
“娘娘对臣妾真好,比母皇对臣妾还好!”临妃欢喜的扑了上来,将巴掌大的小脸倚靠在了沈楚楚的膝盖上。
沈楚楚:“……”
因为要打马球,临妃便去内殿换了一身稍显束身的宫装,花盆底也换成了绣花鞋。
沈楚楚的衣裳倒是不用换,就是穿着花盆底去打马球不方便,可要是让她再从长春宫回到永和宫去换鞋,又要白白浪费半个时辰。
“临妃妹妹能借本宫一双绣花鞋吗?”她看着换好衣裳从内殿走出来的临妃,轻声询问道。
临妃点了点头,让长春宫的婢子从内殿里搬运出了几十双绣花鞋:“贵妃娘娘喜欢哪一双?这些都是母皇给臣妾的嫁妆,全是新的还未穿过,娘娘放心挑选。”
沈楚楚抽了抽嘴角:“你的嫁妆就是几十双绣花鞋?”
凉国女皇未免太抠门了些,她第一见嫁女儿送绣花鞋当嫁妆的。
临妃不假思索道:“还有百十来根玉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