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宦官、内宫、外戚干预朝政。元璋以“汉唐末世,皆为宦官败蠢”,令宦官只可使之供洒扫,凡言及政事者,即遣还乡,终身不用。又禁皇后临朝,不封后家。
三、严刑律,以猛治国
制定《大明律》。其律简于《唐律》,严于《宋律》。后又编《大诰》三篇,将害民之事,诏告天下。违者,无论亲友、功臣,毫不宽恕。亲手制死犯酒禁之胡三舍(大将胡大海之子)。驸马都尉欧阳伦,私带茶叶,亦被处死。对贪官尤严,一县官贪污,杀后,剥皮实草,挂于公堂。在位期间,因贪污被剥皮实草者,布满衙门两旁。十八年(公元1385年),有人告北平二司官吏与户部侍郎郭桓贪污税粮,被杀者几万人,追赃粮七百万石。
四、休养生息,养民富国
经二十年战乱,人口锐减,土地荒芜。中原地区荆榛丛生,积骸成丘,路断人稀;汉中地区荒草灌木茫茫,虎豹出入其中;繁华扬州,一片废墟,满目疮痍。
即位之初,谕天下府州县官:“天下初定,百姓财力俱困,譬犹初飞之鸟,不可拔其羽,新植之木,不可摇其根,要在安养生息之而已。”
解放劳力。禁止奴婢及一切人身买卖,违者杖一百;贵族、功臣虽许有奴婢,但亦有限制。还令郡县只存大寺观一,僧道并居,禁女子四十以下者为尼,二十以上男子,愿出家者,须经官方批准。
奖励垦荒者,实行屯田。垦荒者,免征三年赋税。屯田有民屯、军屯。每年垦荒平均达十七万顷之多。至洪武二十六年(公元1393年),全国耕田达八百五十万顷(有史料载为四百万顷)。
加之大修水利,轻徭薄赋,致百姓富足,府库充实,人口增至六千万。
三十一年(公元1398年)闰五月十日,元璋病死于应天西宫。在位三十一年,死时七十一岁。葬于孝陵(在今江苏南京市钟山下)。谥曰高皇帝,庙号太祖。
元璋出身贫贱,初入起义军,仅为九夫长(小头目)。十五年间,扫灭群雄,推翻元朝,一统天下;在位期间,治理家皇朝,政绩卓著。究其个人原因:
一、卓越之军事政治才能
缓称王,即为明智之举。元璋初起,处境困难,遂接受隐士朱升“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之策,以拥宋为旗号,遥奉小明王。至正二十四年(公元互364年),陈友谅既灭,小明王势衰,始称王。二十六年(公元1366年),元璋部将廖永忠沉小明王于瓜步江中。障碍既除,元璋遂于二十八年(公元1368年)正月,即皇帝位。
军事才能亦高人一筹,取集庆为基地,即为一例。集庆,龙蟠虎踞,赖此,可兵临四方。而徐寿辉、张士诚、陈友谅则无此胆识。又灵活运用分化瓦解与军事打击两手,因之,迅速平定东南。东南既平,即挥师北上。其北伐战略,亦颇高明;先取山东,撤元屏蔽;旋师河南,断元羽翼,拔渔关而守之,然后进兵大都;既克大都,则席卷山西、陕西。在战争中,身先士卒,置危险于不顾,指挥若定。尤严军纪,禁烧杀抢劫;每闻诸将得一城不妄杀,喜不自胜。此其成功,乃属必然。
二、知人才之重要。曾曰:“天下之治,天下之贤共理之。”每取一地,先访贤才;既取天下,遣使四方,广求贤才,并设科举以取士。
三、倡节俭,勤政务
节俭,是其突出之处。元至正二十四年(公元1364年),兵克武昌,有人献友谅镂金床,元璋命毁之,曰:“此于孟昶(五代后蜀主)七宝溺器何异耶!”即位初,赣州进竹簟,命却之,曰:“今蕲州进竹簟,未有命而来献,天下闻风争进奇巧,则劳民伤财,自此始矣。”后有司奏造乘舆服御诸物应用金者,命以铜为之。曰:“所谓俭约者,非身先之,何以率下。”一日,见一散骑舍人衣极鲜丽,知其费五百贯时,曰:“五百贯,农夫数口之家一岁之资也,而尔费之一衣。骄奢若此,岂不暴殄!”命切戒之。
即位后,总揽朝政,日理万机,事必躬亲,日览奏章多至数百件。
四、好读书,尤喜史书。自知“起自寒微,无古人之博知”,因之身在行间,手不辍书;命有司访求古今书籍,以资览阅。即位之年,建大本堂,命取古今图籍充其中。经十余年之学习,既能书写手札、军令、祭文,又能写诗作赋。
五、不崇尚鬼神。曰:“秦始皇、汉武帝好尚神仙,卒无所得。”
综观其一生,其雄才大略及文治武功,可与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相比,是中国古代杰出封建帝王。但其缺点亦不少,主要是疑心重,尤猜忌功臣。因之胡惟庸案发,杀人过多;加之,四方仇怨者,借机互相告讦,凡指为胡党,皆坐重狱。在猜疑心指使下,成立锦衣卫,以监视官吏言行。
还兴文字狱。和尚又称僧,光头是其特征。元璋自卑感重,忌讳“僧”、‘“光”、“秃”等字,甚至近音字亦恶之,如“僧”之近音字“生”,“贼”及其近音字“则”,亦属忌讳之例,因起义军被元朝骂为贼之故。文人为此而被杀者不少。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禁民用天、国、君、臣、圣、尧、舜、禹、汤、文、武、周、秦、汉、晋等字取名。二十六年(公元1393年),又禁取名太祖、圣孙、龙孙、黄孙、王孙、太叔、太兄、太弟、太师、太傅、太保、大夫等。
惠帝朱允炆
洪武十年(公元1377年)十一月五日生。太祖孙,父懿文太子朱标(太祖长子),母吕氏。生而额颅稍偏,聪明好学,然仁柔少断,太祖每令赋诗,多不称意。性至孝,年十四,父病侍疾,昼夜不离;父死,哀伤过度而消瘦。二十五年(公元1392年)四月,标死。九月,立为皇太孙,始参与朝政。主宽大,遍考礼经,参考历代刑法,改洪武刑律偏重者七十三条,天下颂之。一日,召侍读太常卿黄子澄问曰:“诸叔各拥重兵,何以制之?”子澄以汉平七国事为对,允炆喜之。
三十一年(公元1398年)闰五月,太祖死。太祖遗诏“皇太孙允炆,仁明孝友,天下归心,宜登大位。”遂即皇帝位,年号建文;允炆又不准诸王奔丧。诸王不满。
即位后,并州县,革冗员,考察官吏,诏行宽改,重农桑,兴学校。
六月,户部侍郎卓敬奏请削藩,燕、周、齐、湘、代、岷诸王闻之,颇相扇动。有流言闻于朝。允炆忧之,遂与兵部尚书齐泰及黄子澄共谋之。泰曰:“燕握重兵,且素有大恙:当先削之。”子澄持异议,曰:“燕预备久,举难图。且先取周,剪燕手足,即燕可图矣。”遂定削藩之策。
周王朱橚为燕王朱棣同母弟,地居开封,与燕地相接。时,周王图谋不轨,事连燕、齐、湘三王。允炆即令曹国公李景隆以备边为名,引兵猝至开封,执周王以归,废为庶人,迁于云南蒙化。
十一月,以代王朱桂有贪虐罪,遣之入蜀。次年,又相继以罪废齐王朱榑、岷王朱楩、代王为庶人,湘王朱柏自焚死。燕王见此,佯狂称病。建文元年(公元1399年)六月,有人告燕旗校于谅、周锋为变,允炆执而杀之,并诏责燕王。燕王仍佯狂。允炆密令布政使张昺、都指挥史谢贵严为之备。燕府长史葛诚密告朝廷:燕王实无病,且将为变。昺等约诚为内应,约都督宋忠为外援。燕王知其谋,七月四日,诱杀昺、贵,以诛齐泰、黄子澄为名,举兵北平,名曰“靖难”。去建文年号,仍以洪武纪年。并相继攻占居庸关、怀来、通州(今北京通县)、蓟州(今河北蓟县)、遵化、密云、永平(今卢龙县)。
时允炆正锐意文治,不以燕兵为忧。子澄曰:“北兵素强,不早御之,恐河北遂失。”乃以长兴侯耿炳文为征虏大将军,率军号称百万,数道并进,直指北平。
炳文年近古稀(时年六十六岁),是功臣宿将中之幸存者,其军纪极坏。八月,燕军奇袭滹沱河地区,炳文军不成列,遂败。
允炆闻之,颇为忧虑,遂以曹国公李景隆代之。景隆(开国功臣李文忠之子)本膏粱子弟,素不知兵。燕王闻其将兵,喜曰:“李九江(景隆小名)膏粱竖子耳!寡谋而骄,色厉而馁,未常习兵见阵,辄予以五十万众,是自坑之也。”乃以诱敌之计,大败景隆军于北平城外。景隆逃还德州。
景隆既败,子澄匿而不报。十一貝,燕王上书自诉。允炆被迫解齐泰、黄子澄之职,但仍密留京师摹时景隆请燕王息兵,燕王不复。
二年(公元1400年)四月,李景隆誓师德州,兵六十万。旋与燕军战于白沟河(在今河北雄县一带)。燕军先败后胜,营军死者十余万,景隆奔德州,继奔济南。燕军占领德州,五月,又兵围济南。六月,允炆遣使议和,而燕军攻之益急。由于济南守将铁铉、盛庸坚决抗击,燕王久攻不下,遂解围而去。八月,官军乘胜收复德州。
允炆闻济南之捷,大喜,以铉为兵部尚书、以庸为平燕将军,以代景隆。
十二月,两军战于东昌(今山东聊城县),燕军大败,死伤甚多,官军士气为之一振。是役,燕王数度陷入危境,由于允炆有旨,不得加害燕王,故得以脱险。次年三月,两军又在夹河(在今河北武邑县)和滹沱河展开战斗,官军溃败。燕军乘胜占领真定(今正定县)、顺德(今邢台市)、广平、大名等地。允炆甚为恐惧,乃诏遣齐泰、黄子澄于外。时盛庸以军扰燕粮道,燕王亦以为忧,遂上书,请即罢盛唐诸将,以便休兵。允炆为缓燕军南下,命文学博士方孝孺草诏,赦燕王无罪,令其罢兵归藩。燕王不奉诏。
六月,燕王遣轻骑六千,伪装为官军,袭击济宁(属今山东省)、沛县(属今江苏省),尽烧官军粮船数万艘,粮食数百万担,及全部军资器械,河水尽热。十月,又败官军于峨眉山(在今河北易县南)。
至此,燕军作战已两年余,虽获多次胜利,但所克城邑,多得而复失,能始终据守者,仅北平、保定、永平三地。在燕军前途渺茫之际,一京中被黜中官来告,京城空虚,燕王决定直捣应天。
四年(公元1402年)正月,燕军越徐州南下。四月,两军战于齐眉山(在今安徽灵壁县西南),燕军战败。允炆以燕军北还,乃召大将徐辉祖还京。官军势孤,乃坚守灵壁。二十七日,燕王以伏兵击其迎粮之军,官军大败,粮饷尽失。次日,燕军攻灵壁,守将大多被擒,士兵降者十万余人。五月,又败扼守淮河之盛庸军,获战舰数千艘,并渡淮,占领盱眙,直趋扬州。
在此情况下,允炆下诏罪己,征兵勤王,又遣庆成郡主(燕王从姊)至燕军,以割地罢兵为请。燕王拒之。
时京城人心惶惶,大臣中多有通燕王者。六月三日,燕军自瓜州(在今江苏镇江市对岸)渡江,镇江守军投降。
允炆闻之,数遣使至燕军,重申割地议和之约,遭燕王坚决拒绝。允炆异常忧郁,徘徊殿前,无计可施。左右有劝他迁者,有请坚守以待援兵者。允炆从后者,下令撤房运木入城。民不堪其苦,多纵火焚屋,大火不息。
十三日,燕军至金川门(在城西北),谷王朱橞(太祖第十九子)及李景隆开门迎降。时朝中除徐辉祖迎战外,文武官员俱降,允炆左右唯数人,随后宫中火起,允炆不知所终。有云赴火死,或云由地道逃出,落发为僧,云游滇、黔、巴、蜀之间,后人难以考证,为历史一疑案。
明代未谥。清乾隆元年(公元1736年),追谥曰恭闵惠帝。因年号建文,故又称建文皇帝。
朝廷之败在于允炆年幼,性懦弱,其才能远不及燕王;勋臣宿将,已不存在,继任者亦无卓越之军事统帅;中枢大臣,虽读书明理,但图治无术,削藩操之过急,即为一例。
成祖朱棣
元至正二十年(公元1360年)四月十七日生。太祖第四子,母马氏。棣相貌奇伟,美须髯。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封燕王。十三年(公元1380年),就藩北平。为人机智多谋,勇敢果断,又能推诚待人,颇受部属拥戴。
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二月,同晋王朱桶讨元太尉乃儿不花。晋王怯不敢进,棣出古北口,直指迤都山(待考)。时大雪,诸将欲止,棣令乘雪速进。乃儿不花不觉,遂降,棣厚礼待之。捷报至京,太祖大喜,曰:“肃清沙漠者,燕王也!”后屡率师出征,并受命指挥沿边兵马,由是兵力益强,名声大振。
三十一年(公元1398年)闰五月,太祖死,惠帝即位。时诸王拥重兵,多不法。惠帝决定削藩,先后废周、齐、湘、代、岷诸王。棣深感自危,佯狂称疾,又密作准备。建文元年(公元1399年)六月,燕旗校于谅等谋反伏诛,惠帝下诏责棣。棣乃走呼市中,夺酒食,或卧地上,终日不“苏”,在宫中亦扶杖而行。
惠帝知其装病,密令都指挥使谢贵等图之。棣知其谋,七月,在僧人道衍策划下,棣杀贵等,举兵北平。为名正言顺,援引太祖《祖训》:“朝无正臣,内有奸逆,必举兵诛讨,以清君侧之恶。”指齐泰(兵部尚书)、黄子澄(侍读太常卿)为奸臣,去建文年号,仍称洪武,并声称“法周公辅成王”,自称“靖难”。史称为“靖难之役”。
棣举兵之后,迅速攻拔居庸关、怀来、密云、通州、蓟州、遵化、永平(今河北卢龙县),从而解除后顾之忧,全力对付朝廷。
八月,惠帝以长兴侯耿炳文率军讨之。兵至滹沱河地区,棣于中秋之夜,乘官军不备,破雄县、莫州(今河北任丘县),继而又败官军于滹沱河北岸。
惠帝闻炳文之败,乃以曹国公李景隆代之。九月,景隆拥兵五十万,进驻河间。时辽东兵围攻永平。棣知景隆素不知兵,乃率师往援永平,以诱官军至北平而消灭之。
棣在解永平之围后,继袭大宁(治所在今内蒙古宁城县西)。十月十二日,计执宁王朱权,尽收诸军而去。
景隆闻燕军北上攻大宁,乃率师直抵北平城下。由于守城军民顽强坚守,官军屡攻不动。十一月,棣还师抵北平城外,城中闻之,鼓噪而出,内外夹攻,景隆败还德州。
二年四月,景隆率军进驻河闻,兵号六十万。二十四日,燕军在白沟河(在今河北雄县一带)中伏,棣仓卒渡河北逃,从者仅三骑。次日,复战,官军飞矢如雨,棣马屡伤,三易其马,矢尽剑断,几为官军所俘;后援军至,始得脱。日暮,棣乘风起,以劲骑突入敌阵,并纵火,一时火焰弥天,官军大败,景隆奔还德州,继奔济南。
五月,燕军攻陷德州,继围济南,但久攻不下。时官军一部,为策应济南之战,进入燕军之后,谋劫粮船,并攻德州。棣闻之,甚为恐惧。八月,济南守将盛庸乘夜袭燕军,燕军败走,德州亦被官军收复。十二月,燕军又败于东昌(今山东聊城县),死伤数万,遂退还北平。次年二月,橡率师南出保定,以雪东昌之耻。先败官军于夹河(在今河北武邑县),后败官军于滹沱河,并乘胜占领真定(今正定县)、顺德(今邢台市)、广平、大名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