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拒谏。史书谓豫“虽容其直,而不录其言,有容下之名,无听谏之实。”大历元年(公元766年)十月十三日,豫之生日,诸节度使献金帛、珍玩等寿品,共值缗钱二十四万。中书舍人常衮上言:“节度使非能男耕女织,必取之于人,敛怨求媚,不可长也。请却之。”不听。
五、好倍佛。常于禁中饭僧百余人,有寇至则令僧讲经以禳之,寇去则厚加赏赐。胡僧不空,官至卿监,爵为国公,出入禁官,势移权贵。京郊良田多归僧寺;造金阁寺于五台山,铸铜涂金为瓦,所费巨亿。由是中外臣民皆废人事而奉佛。
大历十四年(公元779年)五月二十日,病死于长安紫宸之内殿。时年五十四岁,在位十八年。谥曰睿文孝武皇帝,庙号代宗。十月,葬于元陵(在今陕西富平县,西北之檀山)。
德宗李适
天宝元年(公元742年)四月十九日,生于长安之东宫。代宗长子,母沈氏(安史乱中失踪)。宝应元年(公元762年)四月,为天下兵马元帅。五月,进封鲁王。八月,改封雍王。翌年正月,河北平,以元帅功,拜尚书令。广德二年(公元764年)正月,立为皇太子。大历十四年(公元779年)五月,即皇帝位于长安太极殿。
即位之时,正是内忧外患,局势混乱之际,适励精图治,革新朝政,以谋复兴。
一、崇节俭,杜贿赂。安史之乱后,大臣将帅,竞修第宅,极为华丽,适命毁其尤者。代宗之世,事多留滞,四夷使者及四方奏事者,在京常有数百人,适令悉清理,年省谷一万九千二百斛。罢梨园使及乐工三百人,出宫女数百人。罢省四方贡献之不急者。中使邵光超受人所进之仆、马及细绢七百匹,黄茗茶二百斤;适闻之,大怒,杖六十而流之;绢七百匹,黄茗茶二百斤;适闻之,大怒,杖六十而流之;于是中使之来归者,皆潜弃所得于山谷,或虽与之,莫敢受。又纵放驯象四十二头于荆山之阳。
二、整理财政。安史之乱,州县多为藩镇割据,贡赋不入,朝廷府库空竭。即位初,任命吏部尚书刘晏理财政,采用门下侍郎杨炎之两税法。因之,国家得利,赋税大增,人民无忧,人口增长。
三、注意纳谏,理冤狱,斥鬼神。
初期政尚清明,有贞观之风,但自启用杨炎,继用卢杞为相之后,情况为之大变。
杨炎,元载余党,因行两税法而受重用。及为相,专以复仇害人为能事。为报刘晏参与杀元载之仇,进谗言,致晏无罪被杀,天下冤之。平卢节度使李正己为晏鸣不平,累上表请问晏有何罪?炎曰:“上自恶而杀之”。适闻之,不满,贬炎,以御史大夫卢杞为相。杞害人伎俩,较炎更有过之。是以朝风日坏,朝野不满,终致天下大乱。
建中二年(公元781年),李正己、魏博节度使田悦,山南东道节度使梁崇义、成德节度使李宝臣之子李惟岳起兵反叛,被击败。李惟岳部将王武俊杀惟岳,投降朝廷,但更大反叛继之而起。次年四月,王武俊复叛,卢龙节度使朱滔亦叛,并与李纳(李正己之子)、田悦相结合,各自称王,声势又振。淮宁节度使李希烈密与叛军勾结,自称天下都元帅。
四年(公元783年)九月,适发泾原兵五千救襄城(属今河南省)。部队冒寒雨路过京师,一无所赐,食且不饱,兵士哗变。适急令赐每人帛二匹,众益怒。继命中使宣慰,兵士杀之。又命出金帛二十车赐之,而兵士已入城,喧声浩浩。适急呼禁兵,竞无一人至,乃率少数人仓皇出逃至奉天(今陕西乾县)。
哗变士兵拥陇右节度使朱泚为主。泚自称为大秦皇帝,在京百官大都投降。旋发兵围攻奉天,一月不下。及唐四方兵至,泚大败,退守长安。
兴元元年(公元784年)正月,适下诏曰:“皆由上失其道而下罹其灾,朕实不君,人则何罪!”唯朱泚不赦。四方人心大悦,王武俊、田悦、李纳皆去王号,上表谢罪。淮宁节度使李希烈自恃兵强年富,自称帝,国号大楚。
朔方节度李怀光数败泚军,而适听信奸相卢杞之挑拨,不准其朝见。二月,怀光举兵反叛。适仓皇出逃至汉中,请吐蕃出兵,允许割伊西、北庭之地作为代价。
五月,神策行营节度使李晟攻入长安,朱泚出逃至彭原(今甘肃庆阳县)被杀。七月,适返回长安。吐蕃索伊西、北庭之地,群臣以两地重要,且两镇之人,固守近二十年,又“吐蕃观望不进,阴持两端,大掠武功,受赂而去”,遂不与。贞元元年(公元785年)八月,李怀光兵败自杀。至此,镇之乱暂告结束。
对外关系,处之失当。建中元年(公元780年),回纥登里欲大举侵唐,其相顿莫贺(整里堂兄)反对入侵,主张与唐修好。登里不听,顿莫贺杀之,自立为可汗,遣使入唐,愿为藩臣。八月回纥使者董突(顿莫贺叔父)等九百余人被遣回国,滞留振武。回纥在振武胡作非为,人民告之。振武留后张光晟知适心恨回纥,乃尽杀之。顿莫贺不是“以血洗血”,而是“以水洗血”,采取与唐友好态度。但适仍坚持联合吐蕃,敌视回纥,结果屡屡吃亏。
吐蕃屡遣使“求和”,适不听劝阻,于贞元三年(公元787年)三月,遣大将军浑瑊至平凉会盟,被吐蕃劫盟。唐将卒死者数百人,被擒者千余人,瑊夺马逃归。适恐吐蕃攻长安,又欲出走,被大臣劝止。
九月,在同平章事李泌反复劝说下,乃同意北和回纥,南通云南,西结大食、天竺,共图吐蕃之策。从此吐蕃势弱,不为唐大害。但适仍继续其恶劣政治。
一、本性多疑,好猜忌宿将,而纵宦官专军权。早在兴元元年(公元784年),令宦官窦文场、霍仙鸣监左、右神策军。贞元十二年(公元796年),又任窦文场、霍仙鸣为左。右神策护军中尉。从此宦官兼管禁军,藩镇将帅多出身于神策军,神策军扩大到十五万人。宦官把持兵权,是唐后期混乱之由。
二、大权独揽,小权不放。在平定藩镇叛乱之时,不委任元帅,实行遥控指挥,常吃败仗。不任宰相,天下细务皆自决定;官无大小,必亲自选用。
三、贪财富,兴宫市。适受困于奉天时,吃尽苦头,还宫之后,专意聚敛财富。藩镇则加倍剥削百姓,以其极小部分进贡朝廷,有月进,还有日进。贞元十六年(公元800年),永州刺史阳履案发。履称所敛之物皆为进贡之用,适悦而释之。又兴宫市,令宦官强行买卖,付价很少,或不付价。史云“名为宫市,其实夺之。”
永贞元年(公元805年)正月初一,百官、亲戚入贺,独太子因病不能来,适涕泣悲叹,由是得病。病二十余日,二十三日,死于长安会宁殿。死时六十四岁,在位二十七年。谥曰神武孝文皇帝,庙号德宗。十月,葬于崇陵(在今陕西泾阳县北嵯峨山)。
顺宗李诵
上元二年(公元761年)正月生于长安东内。德宗长子,母王氏。大历十四年(公元779年)六月,封宣王。建中元年(公元780年),立为皇太子。
诵留心艺术,善隶书。德宗每赐大臣之诗,必命书之。性宽仁有断,礼尊师傅,见则先拜。从德宗在奉天之时,常身先士卒,激励将士。当德宗幸臣裴延龄等陷害忠良时,人敢言,诵从容与之论争。
贞元三年(公元787年),因诵妃萧氏受到德宗恩礼,宗戚皆疾之,或告其淫乱和巫蛊之事。德宗欲废之。由于宰相李泌保护,乃得免。
二十年(公元 804年)九月,诵得风病,不能言。翌年正月,德宗死,二十六日,诵即皇帝位于长安太极殿。
二月,亲理政事,任用王伾为左散骑常侍、王叔文为翰林学士。伍等与刘锡禹、柳宗元等人从事革新德宗弊政,反蕃镇割据,贬逐贪官京兆尹李实,废五坊(兽坊),罢宫市,禁额外进奉,任命宿将范希朝为左右神策、京西诸城镇行营节度使、韩泰为神策行营行军司马,以夺宦官兵权。宦官俱文珍等不满,串通朝臣和节度使,先逼走王伾、王叔文。八月,又以诵久病为口实,逼其让位于太子李纯。此次革新,历时一百四十六天,便告失败。诵退位前改元“永贞”,故史称“永贞革新”。
元和元年(公元806年)正月十九日,死于长安兴庆宫,时年四十六岁。六月,谥曰至德大圣大安孝皇帝,庙号顺宗。七月,葬于丰陵(在今陕西富平县东瓮金山)。
宪宗李纯
大历十三年(公元778年)二月十四日,生于长安东内,原名淳。顺宗长子,母王氏。贞元四年(公元788年)六月,封广陵王。二十一年(公元805年)四月,立为太子。八月,顺宗禅位,纯即皇帝位于长安宣政殿。
纯刚明果断,初即位,欲奋志有为。升平公主献美女五十,纯却之,曰:“上皇不受献,朕何敢违!”荆南献毛龟,亦却之,曰:“朕所宝唯贤。”之后,相继起用老臣杜黄裳为门下侍郎,左金吾大将军袁滋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策试制举之士,于是得元稹、独孤郁、白居易、萧俯、沈传师等人才;以兵部侍郎李巽为度支、盐铁转运使,征课所入甚多。时,朝廷富裕,外患亦少,纯得以全力制裁割据者。
玄宗于边塞始设十节度使;安史之乱,又于内地设节度使。及纯即位,全国节度使增至四十九个。节度使权力很太,专制所在地区,官吏任免,赋税支用。军事待动,世代相传,朝廷不能过问,为唐朝廷最大威胁。
元和元年(公元806年)正月,刘辟既为西川节度使,又求兼领三川,纯不许,遂举兵反。纯令神策军使高崇文讨之,九月,崇文破成都,西川平。藩镇危惧,多求入朝。镇海(浙西,治所在今杭州市)节度使李锜亦不自安,次年九月,求入朝,实无行意。纯下诏征之,锜遂谋反。十月,平之。
四年(公元809年)九月,成德(治所在今河北正定县)节度使王承宗反,纯以左神策中尉吐突承璀为统帅伐之。朝臣白居易等群起反对以承璀为统帅。纯为夸耀自己之谋略,以服群臣,固执己见,不予更改。
承璀本宦官,不知兵;又诸将校耻受其指挥,故威令不振,久战无功,不得已而罢兵,复承宗官职,致皇威大降。在朝臣要求下,承璀受贬,以才能非凡之李绛为宰相,气象一新。
七年(公元8 12年)八月,魏博(治所在今河北大名县东北)节度使田季安死。纯排主战之议,采纳李绛“不必用兵”之策。果不出绛所料,步射都知兵马使田兴废季安之子怀谏,奉割据达四十九年之魏博归颇朝廷。十一月,纯又采用李绛垦荒之议,四年开良田四千八百顷,收谷四千余万斛。
九年(公元814年),彰义(治所在今河南汝南县)节度使吴少阳死,其子蔡州刺史吴元济反。十月,以严授为统帅发兵讨之。严绶讨淮西,为时四年而无功。纯患之。群臣竞言师老财竭,意欲罢兵。独中丞裴度不附众议,请身督战。纯从之。十二年(公元817年)十月,平淮西。王承宗见此形势,乃降服。
十年(公元815年)四月,淄青(治所在今山东益都县)节度位率师道叛。师道创建秘密军,劫都市,烧仓库,抢财物。六月,暗杀宰相武元衡,取其头骨而去,又刺伤裴度。京城大骇,人心惶惶,朝士未晓不敢出门,金吾及府、县不救急捕。十四年(公元819年)二月,李师道之乱得以平定。
纯立志平藩,节衣缩食以养战士,所向有功,十四年间,跋扈藩镇,逐一平定,实现全国暂时统一,可谓唐代中兴之主。但自以为大功告成,天下太平,渐骄侈,兴土木,笃信佛。刑部侍郎韩愈上表切谏,险些被杀。户部侍郎皇甫镈、盐铁转运使程异知其意,乃横征暴敛,以供其费,由是得宠;又厚赂吐突承璀(公元814年官复原职,时方贵宠用事),因而取得宰相之职。
纯又欲长生,好神仙,遍求方士。宗正卿李道古,为献媚于上,乘机荐山人柳泌,云能合长生药。泌求官,纯即以台州(今浙江临海县)刺史授之。泌至台州,驱民采药,年余无所得,乃举家逃入山中。浙东观察使捕送京师,纯复使其合长生药。服之,多躁怒,左右宦官往往获罪而死,人人自危。十五年(公元820年)正月二十七日,暴死于长安中和殿。时年四十三岁,在位十六年。内官秘之,但云药发,外人不得而知。时人皆言内常侍陈弘志所杀。五月,葬于景陵(在今陕西蒲城县西北之金帜山)。谥曰圣神章武孝皇帝,庙号宪宗。
穆宗李恒
贞元十一年(公元795年)七月六日,生于长安大明宫之别殿,初名宥。宪宗第三子,母郭氏。始封建安王,继进封遂王。元和六年(公元811年)闰十二月,惠昭太子李宁死。次年七月,恒立为太子;左军中尉吐突承璀曾谋废恒,立澧王李恽(宪宗第二子,非嫡子)为太子,宪宗不从。十五年(公元820年)正月,承璀复谋之,恒闻而忧之。及宪宗死,中尉梁守谦与诸宦官条承璀及李恽。闰正月,恒即位于长安太极殿东序。
即位后,贬户部侍郎皇甫镈,市井皆称贺;杖杀合“长生药”之柳泌,流放方士。但恒性奢侈,喜声色,好游猎,宴乐甚多,赏赐无度,不留意天下之事;所用宰相崔植、杜元颖,又皆庸才,无远略;翰林学士李德裕与中书舍人李宗闵各树朋党,相互倾轧,是以朝风日益腐败。成德、幽州相继叛变,而无可奈何。
长庆二年(公元822年)十一月,恒与宦者击球,有宦者坠马,恒受惊,得风疾,不能履地,宰相屡求见不得。十二月,出见群臣,人情稍安。四年(公元824年)正月二十二日,死长安清思殿。时年三十,在位五年。十一月,葬于光陵(今陕西蒲城县北之尧山)。谥曰睿圣文惠孝皇帝,庙号穆宗。
敬宗李湛
元和四年(公元809年)六月九日,生于长安东内之别殿。穆宗长子,母王氏。长庆元年(公元821年)三月,封景王。次年十二月,立为太子。四年(公元824年)正月,即位于长安太极殿东序。
在位期间,宰相李逢吉用事。逢吉与宦官王守澄枢勾结,陷害正直之士,诬户部侍郎李绅树朋党,致绅失势;恐其复用,又诬其欲立深王李察(宪宗之子,穆宗之弟),致绅被贬为端州司马。后,湛于穆宗所封文件箧中,得裴度、李绅请立湛为太子之书,乃焚人所上之诬告信,但亦未召还绅。
好游宴,喜击球。每视朝亦宴,日绝高尚未坐,百官久等不至,老病者几至倒下。四年(公元824年)四月,卜者苏玄明以“主上昼夜球猎,多不在宫中”,与染工张韶等百余人杀向禁庭。宦者惊惶失措,正在清思殿击球之湛狼狈逃至左军。旋禁军至,合围染工,尽杀之,死者狼藉。
好手搏,因之招募力士,昼夜不离其侧。又好深夜自捕狐狸。性颇急,力士不恭,即遭流放和没收其财产;宦官小过,每遭痛打,众皆怨恨。宝历二年(公元826年)十二月八日,湛夜猎还宫,与宦官刘克明、军将苏佐明等二十八人饮酒。痛饮之际,湛入室更衣,殿上烛忽灭,佐明杀之。时年十八,在位三年。谥曰睿武昭愍孝皇帝,庙号敬宗。太和元年(公元827年)七月十三日,葬于庄陵(在今陕西三原县东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