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统十七年(公元5 5 1年)三月,死于乾安殿。在位十七年,死时四十五岁。谥曰文皇帝。四月,葬于永陵(在今陕西富平县东南)。
废帝元钦
孝昌元年(公元525年)生,文帝长子,母乙弗氏。大统元年(公元535年)正月,立为皇太子。十七年(公元55 1年)三月,即皇帝位。
废帝二年(公元553年)三月,太师宇文泰闻南梁武陵王萧纪(益州刺史,在蜀十七年)东下,曰:“取蜀制梁,在兹一举。”遂派大将军尉迟迥伐蜀。八月,攻克成都,剑南平。
十一月,尚书元烈因图谋诛泰,事泄被杀。钦不满,有怨言,亦密谋诛泰。临淮王元育、广平王元赞垂涕切谏,钦不听。次年(554年)正月,泰得知此事,废其帝位,徙置雍州。四月,被泰毒死。时年三十岁,葬永陵。
恭帝元廓
大统三年(公元537年)生。文帝第四子。十四年(公元548年)封齐王。废帝三年(公元554年)正月,即皇帝位。
十一月,西魏支持南梁雍州刺史萧詧攻江陵,杀南梁元帝萧绎。次年正月,詧即皇帝位,史称后梁或西梁。附属于西魏。恭帝三年(公元556年)十二月,廓逊位于周孝闵帝宇文觉。西魏历三主,凡二十二年,遂告灭亡。次年正月,封宋公。二月被杀,死时二十一岁。
北 齐
(公元550—577年)
东魏武定八年(公元550年),高洋废孝静帝,自立为帝。洋,齐王,又高氏系渤海人,渤海本齐地,故国号曰齐,史称北齐。北齐真正创建者是东魏大丞相高欢(洋之父)。高欢,又名贺六浑,世居北边,是鲜卑化汉人。欢靠六镇流民(鲜卑族)之支持,从北魏永熙元年(公元532年)入洛阳,经过十六年经营(欢公元547年死),完成灭东魏立北齐之条件。
北齐经五主,于承光元年(公元577年)被北周灭亡,前,后凡二十八年。
文宣帝高洋
北魏永安二年(公元529年),生于晋阳(今山西太原市)。字子进,渤海蓨县(今河北景县)人。东魏大丞相高欢第二子,母娄昭君。
洋自幼聪明,不好戏弄,沉默寡言,人莫能窥,深沉有大度。每闭门静坐,虽对妻子,能竞日不言。且鳞身重踝,肤色发黑,其貌不扬。其兄高澄轻之,每嗤之曰:“此人亦得富贵,相法亦何由可解。”
高欢曾试诸子智力,令各治乱丝,洋抽刀斩之,曰:“乱者须斩”;又令各配兵四出,使甲骑伪攻之,澄等恐惧而屈服,独洋勒众以战,擒之以献。欢异之,谓人曰:“此儿意识过吾。”
东魏天平二年(公元535年),封太原郡公。武定元年(公元543年),加侍中,继而为尚书左仆射。五年(公元547年),授尚书令、中书监、京畿大都督。
七年(公元549年)八月,澄被膳奴兰京(徐州刺史兰钦之子,被俘者)杀死。事出突然,内外震骇,而洋神色不变,立即指挥镇压。之后,赴晋阳(欢之军事指挥中心)总理朝政。晋阳旧臣、宿将素轻洋。及至,洋大会文武,神彩英畅,言辞敏洽,众皆大惊。澄政令有不使者,悉令改之。又待人以诚,务以宽厚,群情始服。八年(公元550年)正月,进位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大行台。三月,封齐王。五月,迫孝静帝禅位,自即位于邺城南郊。国号齐。史称北齐,都邺城。
即位后,留心政事,励精图治。重用汉士人杨愔,严禁贪污,制定齐律,立九等之户(分民户为上中下三等,每等又分上中下),富者出钱,贫者出力。东魏末,豪杰各立州郡,离大合小,百室之邑,便立州名,三户之民,空张郡目。乃并省三州、一百五十三郡、五百八十九县。又以法驭下,不避权贵,或有违犯,不容勋戚,内外莫不肃然。
在对外关系上,连年出击柔然、突厥、契丹,大获胜利。洋每行临阵,亲当矢石,奋勇当先。天保四年(公元553年),伐契丹,洋昼夜不息,行千余里,翻山越岭,为士卒先。因而大破契丹,虏获十余万口,杂畜数百万头。次年四月,洋率骑兵二千抗击柔然进犯,面对数万敌骑兵,神色自若,纵兵奋击,柔然大败,伏尸二十里,被俘三万余口。但在七年(公元556年),对梁一战中,被梁尚书令陈霸先击败于建康,损失将帅四十六人。
齐国边境安全,六年(公元555年),发民一百八十万筑长城,东起夏口(今居庸关),西至恒州(治平城)九百余里。第二年,又继续筑长城,东至于海。前后所筑,东西长凡三千余里。大抵十里置一戍,要害处置州镇,凡二十五所。
洋征伐四克,威震北方,渐以功业自矜。嗜酒淫纵,肆行狂暴;或身自歌舞,尽日通宵;或散发胡服,杂衣锦采;或袒露形体,涂傅粉黛:或令人负之而行,担胡鼓拍之;勋戚之家,朝夕临幸,游行市里,街坐巷宿;或盛夏日中暴身,或隆冬去衣驰走。三台构木高二十七丈,两栋相距二百余尺,工匠危怯,皆系绳自防,而洋登脊疾走,殊无畏怖,时复起舞,折旋中节,见者莫不寒心。洋于道上问人曰:“天子何如?”对曰:“颠颠痴痴,何成天子?”遂杀之。
太后见其酒狂,大怒。洋欲太后笑,自匍匐以身举床,附太后于地,颇有所伤。酒醒,惭恨,使积柴为火,欲入其中,太后惊惧,亲自持挽,强为之笑。洋遂命平秦王高归彦执杖,脱背就罚,曰“杖不出血,当即斩汝”。太后抱之,洋流涕苦苦请求,乃笞脚五十。然后悲不自胜,决心戒酒。一旬,又复如初。
高氏妇女,不分亲疏,多与之乱。故乐安王元昂,其妻(李后姊)有色,洋数幸之,欲纳入宫。召昂,以鸣镝射之百余下,竟至于死。又征集淫妇,悉去衣裳,分与从官,朝夕临视,以为娱乐。
作大锅、长锯、锉等,陈之于庭。每醉,用来杀人,以为戏乐。所被杀者,多令支解,或焚之于火,或投之于水。大臣杨偣乃选死囚置于殿庭,以应洋欲杀人之命。
所幸薛嫔,甚为宠爱。忽思其曾与人私通,遂斩其首,藏之于怀。于宴会上,忽将其头抛出,一坐惊怖,莫不丧旭。后又载尸以出,披发步哭而随之。
好报私仇。令壮士打死曾经反对自己做皇帝之平原王高隆之,执其子慧登等二十人于前,以鞭叩之,一时头绝,并投尸漳水。后又发隆之坟,出其尸,斩截后焚之。
常无故杀人。尚书左仆射崔暹死,洋前往吊之。谓其妻李氏曰:“颇忆暹不?”李曰:“结发义深,实怀追忆。”洋曰:“若忆时,自往看也。”亲手斩之,弃头于墙外。
又尽诛元氏家族,前后死者七百二十一人,悉弃尸漳水。漳水之鱼腹往往有人指甲,因而邺人久不食鱼。
对敢谏者,亦残酷迫害。典御丞李集面谏,以桀纣比之。洋令缚其置于流水中,沉没良久,复令引出。问曰:“吾何如桀纣?”集曰:“向来弥不及矣!”又沉之,引出,复问,如此多次,集对如初。洋大笑:“天下有如此痴人。”
八年(公元557年),河南大蝗灾。洋问:“何故致蝗?”魏郡丞崔叔瓒曰:“今外筑长城,内兴三台,殆以此乎?”洋怒使左右殴之,拔其发,以脏水浇其头,拖足以出。同年,青州刺史永安王高浚上书切谏,洋以铁笼盛之,置于地牢,饮食溲秽。次年十二月,在视察地牢时,忌浚有雄略,恐为害,乃乱莉之,浚号哭呼天,又以火烧之,填以土石。后出之,皮发皆尽,尸色如炭,远近为之痛愤。又管记高德政数强谏,洋不悦。德政惧,乃称疾。洋召之,曰:“闻尔病,我为尔针”。以小刀刺之,血流沾地,又命斩其足。
洋之暴行可施之于任何人。幸李后家,无故以鸣镝射后母崔幼妃,又以马鞭乱击一百有余。虽以杨愔为相,仍使其擦厕所。愔体胖,呼为杨大肚,以马鞭鞭其背,流血浃袍。又置其于棺中,载上丧车。
太子高殷,自幼性温柔开朗,礼士好学。洋嫌其性懦弱,有汉人性质,“不似我”。在金凤台,令其手刃囚徒。太子恻然有难色,再三,不断其头。洋大怒,以马鞭撞之。太子由是精神昏扰,气悸语吃。
洋如此残暴,致使内外怨恨。但为何未被推翻?究其原因,一是,能默识强记,又以严断,上下恐惧,不敢为非;二是,任用有才能之杨愔,主持朝政。故时人皆言,“主昏于上,政清于下。”
洋嗜酒成疾,十年(公元559年)十月十日,死于晋阳宫德阳堂。在位十年,死时三十一岁。群臣号哭,无流泪者。次年二月,葬于邺之武宁陵。谥曰文宣皇帝,庙号高祖,后改曰显祖。
废帝高殷
东魏武定三年(公元545年)生。字正道,小名道人。文宣帝高洋之长子,母皇后李祖娥。天保元年(公元550年)六月,立为皇太子。
殷聪慧早成,礼士好学,性温柔开朗,有人君之度,省览时政,甚有美名。九年(公元558年),文宣帝集诸儒讲《孝经》,令尚书杨愔传旨问国子助教许散愁:“先生在世,何以自资?”对曰:“散愁自少以来,不登娈男之床,不入季女之室。”殷即反驳曰:“颜子缩屋称贞,柳下妪而不乱,未若此翁白首不娶者也。”但文宣帝嫌其有汉家性质,性懦弱,“不似我”,乃于金凤台令殷手刃囚徒,殷恻然有难色,再三,未断其首。文宣大怒,亲以马鞭撞其三下。殷由是气悸语吃,精神昏扰。
十年(公元559年)九月,文宣帝病危之时,谓李后曰:“正道尚幼,人将夺之耳。”又谓常山王高演(高欢第六子)曰:“夺则任汝,慎勿杀也。”十月,文宣帝死,娄太后本欲立演,由于群臣反对而作罢。殷即皇帝位于晋阳宣德殿,时年十五岁。演和长广王高湛(高欢第九子)等总揽朝政,欲奏之事,皆先议决。尚书令杨愔忌之,决定以湛镇晋阳,演录尚书事。演、湛不满,乃于拜职宴会上,湛指使家僮数十人,拳杖乱殴愔等。愔头面血流,一眼珠被打出。
殷语言迟钝,当演陈奏此事时,仓卒不知所言。娄太皇太后嚷曰:“此等怀逆,欲杀我二子,次将及我,尔何为纵之?”殷犹不能言。之后,演兄弟杀愔等。
乾明元年(公元560年)八月,太皇太后下令,废殷为济南王,出居别宫(常在邺)。演即位于晋阳。
时有望气者言:邺中有天子气。次年七月,演使平秦王高归彦征殷至晋阳。九月,演使人毒之,殷不从,乃扼杀之。死时十七岁。
孝昭帝高演
东魏天平二年(公元535年)生,字延安。东魏大丞相高欢第六子,母娄昭君,文宣帝同母弟。四岁,封常山公。十六岁,封常王。北齐天保五年(公元554年)八月,为尚书令。八年(公元557年)四月,为司空。次年,为大司马。
演身高八尺,腰带十围(古计量单位,有一围五寸之说),仪表风度,迥然独秀;深沉能断,聪明过人;少居台省,留心政事;好读史籍,更喜《汉书》,知其家讳,终身不犯。为娄太后所爱重。
为司空时,曾因直言而触怒残暴之文宣帝高洋(演之同母兄)。洋立演于前,以刀环拟胁;召被演罚者,临以白刃,求演之短。因皆无所陈,乃释之。后又因谏争,多次被殴挞,故倍受人敬重。不限贵贱,唯演至,内外肃然。
十年(公元559年),文宣帝死,娄太后欲立演为帝,不果。废帝即位后,演初为太傅,后为太师,录尚书事。因办文宣帝丧事,常居禁中。后迁居东馆,欲奏之事,皆先议决。尚书令杨愔忌之,削其权。次年二月,愔被演和其弟长广王高湛杀之。演自为大丞相。八月,娄太后下令废帝,演即位于晋阳宣德殿。
即位后,大革文宣之弊。内无私宠,虽皇后之父亦无例外。群臣进宫,皆从容受纳。又勤于政事,事无巨细,皆亲自过问,时人服其明,但讥其细。
十一月,演率军击库莫奚(东胡族,汉时称乌桓),至天池,获牛羊七万而还。
皇建二年(公元561年)十月,出猎,有兔惊马,坠地肋撕,服药无效,乃致书湛:“百年(太子)无罪,汝可以乐处置之,勿效前人也。”十一月,死于晋阳宫。在位二年,死时二十七岁。庙号肃宗,谥曰孝昭帝。葬于邺之文靖陵。
演性孝。太后有病,鸡鸣而去,辰时方还,来去步行,不乘车马,衣带不解,殆将四旬。太后病小增,即寝于门外,饮食药物,尽皆躬亲。太后心痛难受之时,立于床前,以爪掐手心,血流出袖。又友爱诸弟,无君臣之隔。但为巩固自己地位,违文宣帝临终“夺则任汝,慎勿杀也”之遗嘱,对其侄子殷则不讲友爱,召至晋阳杀之。
在位期间,开督亢陂(在今河北涿县,新城县界),置屯田,岁收粮数十万担;于河内(泛指黄河以北地区,此处仅指令河南省黄河以北之地),置怀义屯。由是稍止转运之劳。
武成帝高湛
东魏天平四年(公元537年)生。东魏大丞相高欢第九子,母娄昭君,孝昭帝同母弟。三岁,封长广公。十四岁,封长广王。北齐,天保九年(公元558年)五月,录尚书事。后相继为司徒、太尉、大司马,领并州刺史。
乾明元年(公元560年)二月,因争权,湛指挥家僮数十人,对尚书令杨愔等大打出手,致愔一眼珠被打出。湛因中书侍郎郑颐曾谮己,乃借机报复,先拔其舌,后截其手而杀之。继为京畿大都督、右丞相。
次年十一月,孝昭帝高演死。黄门侍郎王松年至邺宣其遗命,征湛继承皇位,及演与湛书:“百年(太子)无罪,汝可以乐处置之,勿效前人也”。湛疑其有诈,乃派亲信至晋阳了解。使者复命无诈,湛喜。遂遣河南王高孝瑜入宫,改换禁卫。是月,湛即位于晋阳南宫。
湛同文宣帝一样,淫乱残暴。太宁二年(公元562年)四月一日,太后死。毫无悲痛之感,服装不改,红袍如故。未几,登三台,置酒作乐。宫女进白袍,湛投之台下;有人请止乐,怒而挝之。
十二月,逼通李后(文宣帝之后),曰:“若不从我,我杀汝儿。”后惧而从之,既而有娠。李后之子、太原王高绍德求见李后不得,愠曰:儿岂不知邪!母腹大,故不见儿。后大惭,由是生女不养。湛横刀辱骂:“杀我女,我何得不杀尔儿!”以刀环筑杀绍德。后大哭。湛愈怒,裸后,乱挝之,后号天不已。湛命盛以绢囊,血流淋漉,投诸渠水,良久乃苏,载送妙胜寺为尼。
侍中和士开有宠于湛,常谓湛曰:“自古帝王,尽为灰土,尧舜、桀纣,竞复何异!陛下宜及少壮,极意为乐,纵横行之。一日可快,可敌丢掉。”湛由是终日酣饮,不理政事。或三四日一视朝,书写数字,随即罢朝。孝瑜因谏被迫饮酒三十七杯,饮后烦躁,投水而死。诸侯在宫中者,莫敢举声。
乐陵王高百年(孝昭帝之子)曾作数敕字。湛得知,大怒,遣左右乱捶,又令拖之,绕堂且行且捶,所过血皆遍地,气息将尽,乃杀之。弃尸于池,池水尽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