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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三国志•魏书•文帝纪》注引曹丕《典论•自叙》。
②《资治通鉴》卷60,献帝初平二年。
州牧;兴平二年(公元195年),曹操破吕布于定陶。李催、郭汜构乱长安。兴义将军杨奉、安集将军董承等护献帝东归;建安元年(公元196年)献帝至洛阳。曹操至洛阳,献帝授操节钺,操自领司隶校尉,录尚书事,继为司空,行车骑将军;建安二年(公元197 年),曹操东征袁术,南征张绣、刘表;建安三年(公元198年),曹操东征,擒杀吕布;建安四年(公元199年),袁术死,张绣降操。袁绍精兵十万,欲以攻许,曹操进军黎阳,分兵守官渡,开始部署与袁绍的决战。建安五年(公元200年),曹操东征刘备,备奔袁绍,关羽降操。官渡之战进入决战。以上这个简短的历史年表,就是孙权统事前的“北方多务”的生动写照。这种“多务”的局面,又一直延续了十数年。
历史证明,正因北方多务、军阀林立,所以不管是袁绍、袁术,还是曹操,在此期间和以后一段时间里都把战略的重点放在北方。比如,袁绍为了战胜公孙瓒和曹操,而与刘表“深相结约”①;曹操为了巩固权力和对付袁绍和袁术,则“抚纳”孙策;袁术为了在江北立足,也尽力拉拢孙氏父子。这些有势力的军事集团的战略重点在北方,无暇南顾,相对软弱的割据南方的地方势力便可乘势发展自己。
统观大局,因势发展,是所有政治家、军事家考虑问题的重要前提。就像曹操的谋士荀彧、郭嘉曾劝曹操趁袁绍北击公孙瓒之机“因其远征,东取吕布”一样,鲁肃等也看清了在一段相当长的时间里,曹操只能把战略重点放在北方。
无疑,这是当时社会形势为孙权提供的得以迅速发展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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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资治通鉴》卷62,汉献帝建安三年。
外部条件。
西临庸主当政
孙权控有扬州六郡之地,其西便是荆州牧刘表统辖的荆州地盘。这样的地理形势,决定了两个军事集团的相互制约和影响,预伏着必然的利害冲突和军事危机。
刘表(公元142—213年),字景升,山阳高平(今山东鱼台)人,鲁恭王刘馀之后。“身长八尺余,姿貌温伟”。党锢期间,曾是一个有点名气的党人,与同郡张俭俱为党人“八顾”之一①。据载,皇帝下诏“捕案党人”,刘表逃走得免,“党禁”解除以后,做了大将军何进的副官,并被派出监军,为北军中候。献帝初平元年(公元190年),孙权的父亲、长沙太守孙坚攻杀荆州刺史王叡后,皇帝下诏以刘表代王叡为荆州刺史。刘表单骑赴任,在蒯越等人的帮助下,平定江南,遂有“南接五岭,北据汉川,地方数千里”之地和“带甲十余万”之众。史载,刘表“招诱有方,威怀兼洽”、“万里肃清,大小咸悦而服之”。所以在北方连年战争的时候,而荆州是相对稳定的。因而兖、豫诸州及关西“学士归者盖有千数”。建安初年,骠骑将军张济与其侄建忠将军张绣,因荒年不收,士卒饥饿,自弘农南向就粮,到了刘表的地盘,在攻穰(今河南邓县)时,张济被流矢射中而死。张济死后,刘表不敢乘机拥其众,而是害怕惹来麻烦,主动派人同张绣联系,双方达成谅解,相约联合,绣屯宛,为表“北藩”,从而形成了暂时的军事联合。然而,总的来看,刘表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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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后汉书•刘表传》。《三国志•魏书•刘表传》说,刘表是党人的“八俊”之一。
一个平庸儒人,胸无大志,谋无远虑,不习军事,刚刚站稳脚跟,便试图“爱民养士,从容自保”。因此,他在曹操与袁绍争持期间,既不助袁,也不援操,欲坐观天下之变①。但是,历史的现实是容不得他“坐观时变”“从容自保”的。所以,当袁绍、袁术兄弟不和的时候,他只能与袁绍“相结”,袁术便与孙坚“合从”攻袭他。当他狐疑于袁绍和曹操之间的时候,他的僚属韩嵩、刘先和蒯越等清楚地告诉他:“将军拥十万之众,安坐而观望,夫见贤而不能助,请和而不得,此两怨必集于将军,将军不得中立矣。”毫无疑问,试图“从容自保”的观念,在那天下汹汹的年代里就是一种庸人的怯弱者的观念,自不进取,自然就为进取者的发展提供了先机。
荆州七郡,一百一十七县(含侯国),地域广阔,控有长江中段南北。但相对于曹操、袁绍、袁术、吕布等军事集团来说,刘表的力量并不甚强,所以不仅孙坚、孙策父子早已试图染指其地,曹操、刘备也都看准了这块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的“肥肉”。
曹操是位聪明的军事家,很知避免两面或多面作战的重要,建安初年的战略重点始终放在北方,但也始终不忘向刘表示兵,使其不敢妄动。建安二年、三年,曹操三次南征张绣,并曾攻拔刘表属将邓济据守的湖阳(今河南唐河南),生擒邓济,攻下了舞阴城(治今河南泌阳西北)。最后一次,曹操有点轻敌,不听军师荀攸待机而动的建议,进兵把穰城包围起来,结果刘表“遣兵救绣”,把曹操的后路切断了。张绣来追,曹操亲自断后御敌。在安众(今河南镇平东南),张绣与刘表“合兵守险”,曹操前后受敌,“乃夜凿险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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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参见《后汉书•刘表传》、《三国志•魏书•刘表传》。
地道,悉过辎重,设奇兵”,然后“纵奇兵,步骑夹攻”,大破刘表与张绣①。建安六年,曹操打败袁绍后,“就穀于东平之安民(今山东郓城境,一说在阳谷境),粮少不足与河北相支,欲以绍新破,以其间击讨刘表”,只是因为怕袁绍“收其余烬,乘虚以出人后”而没有成行②。建安八年,又想乘袁谭、袁尚兄弟相攻之机南击刘表,因而“军于西平(河南今县)”,只是因为荀攸、郭嘉提出不同意见,才又回师河北。荀攸深刻地指出:“天下方有事,而刘表坐保江、汉之间,其无四方之志可知矣。袁氏据四州之地,带甲数十万,绍以宽厚得众心,使二子和睦以守其成业,则天下之难未息也。今(袁氏)兄弟构恶,其势不两全,若有所并则力专,力专则难图也。及其乱而取之,天下定矣,此时不可失也。”郭嘉指出:“四方之寇,莫大于河北,河北平,则六军盛而天下震矣。”③荀攸、郭嘉的话很有道理。曹操荡平河北,把刘表完全震住了。所以当曹操北伐乌桓时,刘备劝他趁机袭许,他不敢。
刘表的无能和军事上的不作为,不仅让曹操得以安心地驰骋河北,而且让刘备在荆州界内坐大。建安五年(公元200年)正月间,曹操击溃刘备,俘虏了刘备的妻子和关羽。刘备投靠了袁绍。刘备、关羽各在一方,分别为袁绍和曹操效力。关羽为操偏将军,斩绍将颜良,刘备则助绍作战,败于白马(今河南滑县境)南阪之下。是年七月,汝南黄巾刘辟等背叛曹操而与袁绍相呼应。刘辟攻略许下,袁绍派遣刘备率兵帮助刘辟。刘备攻略汝、颍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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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三国志•魏书•武帝纪》。
② 《三国志•魏书•荀彧传》。
③《资治通鉴》卷64,汉献帝建安八年。
“自许昌以南,吏民不安”。曹操派曹仁率领骑兵击刘备,“破走之,仁尽复收诸叛县而还”。①刘备失败后,又北走,回到了袁绍那里。刘备附于袁绍麾下,前后年余,逐渐对袁绍为人有了认识,知其刚愎自用,不善大谋,终难共成大事。为了独立发展自己的势力,他“阴欲离绍”,最后终于想出了劝袁绍加紧“南联刘表”的策略。袁绍南联刘表有利于牵制曹操的兵力,固然是其原有之议,但从另一角度看,急准刘备南去,实际也是上了刘备试图远离的圈套。袁绍派刘备率领本部兵马再至汝南。刘备到汝南后,即与黄巾龚都(一作共都)等部联合,有众数千人。曹操得知消息后,即令叶县守将蔡扬(亦作蔡杨或蔡阳)出击刘备、龚都。曹将蔡扬轻视了这支刚刚联合起来的队伍,轻进遽击,结果失利被杀。官渡之战结束,“曹公既破绍,自南击先主”。刘备最怕曹操亲征,正如他自已所说的“曹孟德单车来,吾自去”。自知不敌,于是遣麋竺、孙乾与刘表联系,情愿依附于刘表。刘备“走奔刘表,(龚)都等皆散。”②刘表对刘备来归很重视。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亲自“郊迎”这位徒有虚名的豫州刺史,“以上宾礼待之,益其兵,使屯新野。”③刘备屯驻新野(河南今县),声名日播,荆州豪杰图谋前程者纷纷投靠。这种情形,自然引起刘表的注意,所以便有了"表疑其心,阴御之”④的记载。由此看出,刘表对于刘备待以上宾之礼,乃是表面现象,而心怀疑虑则是其真实的心理状态。刘表“阴御”刘备的方法,最主要的有两点。一是表示“信任”和“重用”,让他据守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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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三国志•魏书•曹仁传》。
②《三国志•魏书•武帝纪》。
③ 《三国志•蜀书•先主传》。
④ 《三国志•蜀书•先主传》。
离开新野;二是表示“亲热”,将他羁縻于襄阳,使离军事。刘备对于刘表的良苦用心自然明白,因此,能够自觉而有效地利用刘表所提供的条件,适度发展自己,相机而动。在此情况下,刘备曾经主动发动过一次博望战役,取得小胜,打败了曹操名将伏波将军、河南尹夏侯惇和虎威将军于禁。这次战争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因对方是曹操的名将,所以大大增强了刘备在荆州地界的威望。但同时也更加增大了刘表对刘备的疑虑,使刘表感觉到让刘备远离自己而亲临军事前线,并不是制约的好办法。所以继而将刘备羁縻于襄阳、樊城(两城均属今湖北襄樊市),让其离开军事前线,率领部伍屯驻樊城。其情如《三国志•先主传》注引《世语》所说:"备屯樊城,刘表礼焉,惮其为人,不甚信用。”
刘表外怕曹操打来,内惮刘备发展势力,疑虑重重,使自己完全失去了初到荆州时的活力,陷入了惶惶不安之中,但求自保,无暇外图。
历史证明,刘表对孙氏父子自始至终都取守势。孙坚虽然被刘表的江夏太守黄祖的军士所射杀,但那是进攻情况下的失利。孙策生前军至沙羡(在今湖北武汉市境),大破黄祖而还。刘表东备孙权的兵力主要是两支,一为据守沙羡的黄祖,一是据守鄱阳湖畔的刘表的侄子刘磐。前者形同惊弓之鸟,自然不敢有所行动。后者形同缩头乌龟,也早在孙策时被太史慈打得不敢作为。《三国志•太史慈传》载,“刘表从子磐,骁勇,数为寇于艾(今江西修水)、西安(今江西武宁)诸县。策于是分海唇(今江西永修)、建昌(今江西奉新境)左右六县,以慈为建昌都尉,治海唇,并督诸将拒磐。磐绝迹,不复为寇。……孙权统事,以慈能制磐,遂委南方之事。”
这一政治和军事态势,对孙权初期政权的巩固和扩张非常有利。既然西面没有强敌,便相对无甚大忧,便可在一段时间里着力巩固内部,镇抚山越,从而更快地发展势力,然后西剪荆州,南拓疆土,北向示兵,"保守江东,以观天下之衅"。
不能自强者,必然招致外侮。这正是鲁肃、甘宁等劝孙权乘曹操北出之机而取荆州、剿除黄祖(刘表将、江夏太守)、进伐刘表以及诸葛亮鼓励刘备相机夺荆州的道理所在。
南方虽乱而有内附之意
孙权初期六郡之地皆属汉代所置十三刺史部之扬州辖境,其中会稽、豫章二郡南临交州。
《礼记》有称:“南方曰蛮,雕题交阻。”“雕题”就是在额头上雕刺花纹。“交趾”二字,说有多种,相传:“其俗男女同川而浴,故曰交阯(按:险,通趾)”;又谓,“其地人卧时头向外,足在内而相交,故称交阯”。交阯相对于中原,地处边鄙,但很古即与中原交往,历史称为南蛮或南夷。《后汉书•南蛮传》说:"及楚子(按:楚王子爵,因称楚子)称霸,朝贡百越(按:倒装句,意即百越朝贡)。秦并天下,威服蛮夷,始开领外,置南海(治今广东广州)、桂林(治今广西桂林)、象郡(治今广西崇左)。汉兴,尉佗自立为南越王,传国五世。至武帝元鼎五年,遂灭之,分置九郡,交阻刺史领焉。”西汉末年,“凡交险所统,虽置郡县,而言语各异,重译乃通。人如禽兽,长幼无别。项髻徒跣,以布贯头而著之。后颇徙中国(中原)罪人,使杂居其间,乃稍知言语,渐见礼化。”东汉初年,锡光为交阻刺史,任延为九真太守,“于是教其耕稼,制为冠履,初设媒娉,始知姻娶,建立学校,导之礼仪”。然而,长期以来,始终时叛时服。东汉末年情况相对好转,虽然仍有镇抚之事,但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这与士燮兄弟的治理有很大关系。
据载,东汉末士燮为交阻太守。士燮,字威彦,苍梧广信(今广西梧州)人。祖先本是鲁国汶阳(今山东宁阳)人,王莽之乱时,避乱于交州。六世至燮父赐。桓帝时,士赐为日南太守。家势日隆,为燮兄弟的修身、进阶创造了良好条件。士燮“少游学京师,事颖川刘子奇,治《左氏春秋》。察孝廉,补尚书郎”;父亲死后,士燮居丧三年,然后,州举茂才(按:即秀才。东汉避光武帝刘秀讳,改称茂才),朝廷即授巫(今重庆巫山)令,不久即因其熟悉交州情事,升迁为交阻太守。继而,“交州刺史朱符为夷贼所杀,州郡扰乱”。士燮以交阻太守之任收拾局面,于是表荐弟士壹领合浦太守(治今广东雷州),次弟徐闻(广东今县)令士䵋(音yì)领九真太守(治胥浦,今越南清化),弟士武领南海太守。四兄弟基本控制了交州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