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杰拍拍她说:“好了好了,别儿女情长了,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杜晓飞:“不,我就不!我要把你藏起来,藏到我的心里,永远永远,让谁都找不到。”她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松开了手。
宋杰说:“我要是块巧克力就好了,你就把我藏在你的衣兜里,多安全。”
杜晓飞说:“不说巧克力,我还差点忘了,你一定饿了吧,我给你带来了吃的,你先吃一点吧。”说着,她拿过来方才扔到一边的食品袋。
宋杰说:“你刚才走的时候,那么生气,还不忘把手里的东西给我扔下,实在令我感动。”
杜晓飞说:“美的你,谁给你扔了?那是不小心从手上滑下去的。你以为给你留下的?我要真走的时候还要捡起来带走的。”
宋杰笑着说:“你好意思?扔下了再怎么捡起来带走?”
杜晓飞说:“怎么不能?你那么凶巴巴的,我捡走就捡走了,让你后悔去。”说着拿出一只卤猪蹄,塞到了宋杰的手里。
宋杰一边吃着一边说:“要是你真的就那么走了,我还真的会后悔的。”
杜晓飞说:“那你干吗对我那么凶?”
宋杰说:“说真的,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拖累所有关爱我的好人。”
杜晓飞说:“但是,他们的确是真心实意地关爱着你。昨天,郭局就打电话询问过你,他让我转告你,要保重自己,相信历史会对你作出公正的裁判。还有那个田七,他也很关心你,打来电话说,他可以为你安排一个住处,保证安全。”
宋杰说:“田七那种人的话你也能信?没准儿是他故意设的一个套儿。”
杜晓飞说:“不会的,田七虽说是个社会混混儿,但是,他的人格要比白发礼、黄心潮之流高尚得多。”
宋杰说:“经历了这件事之后,除了你,我对任何人都无法相信了。你别给田七透露我的下落,也别给任何人透露。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就像误入白虎堂的林冲,浑身长嘴也难以说清,风雪茫茫,夜走梁山,也许将是我的另一条出路。”
杜晓飞说:“宋杰,你可不能胡来。”
宋杰说:“他们已经把我逼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不胡来也由不得我了。只有违背常规,采取一些作为警察而无法采取的招儿,也许将会别开生面。”
杜晓飞不无担心地说:“那你可要注意安全。赵伟东已经在会上做了宣布,要先发制人,该开枪时就开枪。你的处境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错。另外,我昨天还发现有一个时髦女人,从她的一个小小动作中,我看出她绝不是一个等闲之辈。她还向我询问你,你一定要倍加小心。”
宋杰说:“所以,我更应该积极出动了,绝不能坐以待毙。只有获取了第一手材料,将他们置于死地,才能换取我的新生。现在我和他们都面临着生与死的选择,他们不死,我就得去死。可我,不想去死,不想让他们逍遥法外,留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去作恶,所以,就得想办法让他们去死。他们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好了,晓飞,你先走吧,晚上我还有行动。以后,如果没事,我们尽量不见面。赵伟东绝不会信任你的,要防着点,别让他在你的身后跟梢。”
杜晓飞说:“你就这样让我走?难道我就不能与你同去,或者帮帮你吗?”
宋杰说:“晓飞,你可千万不能昏了头,他们恨不得马上就要抓到你的一点把柄,除掉你,你怎么这么犯傻?你留在局里,也好掌握他们的动向,更可以名正言顺地办案,为什么非要同我捆绑到一起?”
杜晓飞这才说:“既如此,我就听你的。”说着,她拿出一张磁卡,交给宋杰说:“这是我新买的一张手机卡,我们可以用这张卡来取得联系。不方便的情况下就发短信。”
宋杰说:“好。不愧是老搭档,想的就是周到。”
这几天,于又川的心情好极了,他的情绪一好,就想到了石楠,就想着与她待在一起。他需要爱,也需要爱别人,在他长达十多年的感情荒漠中,与他有染的女人不少,令他动心的女人却一个也没有。当与石楠有了一个阶段的来往后,他才发现石楠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漂亮单纯,富有情调,又不乏女人的温柔与善良。与她相处,他仿佛年轻了许多,心情也好了许多。可以说,这是他有生以来唯一令他心动的女人,也是他唯一真心相爱的女人。能够有这样一位佳人相陪,是他一生的福气。但是,一旦想到萦绕在他心头上的那些挥之不去的阴霾,想起那些没有做干净的事,他又不敢过多地去接触她,怕给她带来一生的伤害与不幸。人,往往就是这样,只有爱才能使人变得崇高,也只有爱,才能使人富有责任感。尽管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在面对爱的时候,他又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很脆弱的人。
今天晚上,他邀石楠到山地海鲜馆去吃海鲜。这是一个很别致的地方,十二层高的楼顶上,没有遮拦,摆放着一溜餐桌,到了晚上,坐在那里,天高云淡,晚风习习,看着远近的风景,心情陡然开朗。
他们边吃边聊,石楠说:“我看你最近的情绪很好,是不是工程进展顺利?”
这也是于又川心情好转的原因之一,说到工程,于又川仿佛来了精神:“拆迁工作已经按市政府规定的时间顺利完成。奠基仪式也刚举行过了,现在各路工程队已经进入,修建工作全面铺开。每当我一进入工地,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愉快起来。听着隆隆的机器声,看着那沸腾的施工场面,你无法不激动,无法不为自己所从事的这项事业而自豪。作为现代城市,商业一条街越来越成了城市的一个标志。北京的王府井、上海的南京路、广州的中山路,无不成了这些城市的一张名片。我所期望的,就是希望我所修建的沈阳路步行街将来能成为我们边阳的一个重要标志,成为一个划时代的建筑物。所以,我聘请了国内最有名的设计师来设计,选择了信得过的施工队来施工,就是向着我心中的那个目标迈进。”
听着于又川一气谈了这么多,石楠大受感染,便说:“骑手的事业在马背上,歌手的事业在舞台上,你的事业在工地上。看来,不同的人各有其不同的人生追求。我很欣赏你这种对事业的追求,这也许是每一个成功男人的一个共同标志吧。”
于又川说:“不仅仅是男人,女人也是如此。你不是也一样,当一位名牌的记者和主持人岂不是你的人生追求?”
石楠说:“我的事业太私人化了,与你的事业根本无法比。又川,你知道我最喜欢你的什么?”
于又川说:“不知道,你说说看。”
石楠说:“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对事业的这种执著劲儿。”
于又川说:“再有呢?”
石楠说:“再没有了。”
于又川两手一摊说:“完了完了,我还以为你喜欢我的很多,没想到就这一条,还是一个概念化的东西。”
石楠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我这不是说最喜欢的嘛。最字只能是一,太多了就不是最。不过请你不要灰心,除了最喜欢的,还有喜欢的,比如说,你的风度气质、冷静成熟,还有你身上独具的一种人格魅力,都是我欣赏和喜欢的。”
于又川听完便笑眯眯地说:“难道你就不喜欢我的钱?”
石楠说:“钱是个好东西,没有一个女孩会说钱不好,只要是用智慧和劳动创造的财富,我也肯定喜欢。但是,它不是我的唯一,也不是我喜欢一个人的筹码。”
于又川说:“如果我是一个犯罪分子,干过杀人越货的勾当,你还会喜欢我吗?”
石楠说:“不,不会。你这样理智的男人是不会干出那种事的,即使有,我也照样喜欢。”
于又川一下笑开了,边笑边说:“傻丫头,真是傻得可爱。”
石楠说:“怎么啦,是我说错了?”
于又川说:“不。我觉得你同别的女孩不一样,率真坦然,惟其如此,你才比她们可爱。”
就在这时,天上下起了小雨,他们待不下去了,只好下了楼。进了车,于又川还意犹未尽,就说,现在还早着,要不,到我家坐坐。石楠说,也好,好久没有到你家去了,看看是不是在金屋藏娇。于又川笑着说,要说藏,将来就藏你,别的女人想让我藏我都不会藏的。石楠说,我才不让你藏,我要让你光明正大地娶。于又川说,好吧,等这一段忙过之后,我要正式请个媒人,上你家去求婚,然后再定个黄道吉日,热热闹闹地把你娶回来。石楠听了,就大笑着说,还请什么媒人?真是老土。
他们谈笑间,不知不觉已来到于又川的住所。停放好了车,进了门,于又川迫不及待地换了鞋,说是肚子不舒服就匆忙进了卫生间。石楠说,那我正好参观参观你的豪宅。说着就像一只小猎犬,这里嗅嗅,那里看看。她先到卧室,一看乱七八糟的床铺,不像是有女人来过。又来到书房,倒是收拾得蛮整齐。最后来到了餐厅,推开厨房的门,刚进去,突然被人一手捂住了她的嘴。石楠不由吃了一惊,想喊又喊不出声来,一股冷气顿觉从她的后背升起,心想,完了,遇上歹徒了。就在这时,只听那人悄声说,石楠,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宋杰,我不会伤害你的,请你别出声。说完,松开了手。石楠长透了一口气,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宋杰说,我是被他们冤枉的,你不要害怕。石楠这才悄声说,吓死我了,宋杰,你还好吗?宋杰点了点头说,还没死。石楠说,我能帮你什么忙,你尽管说。宋杰要说什么,突然听到于又川说,石楠,你在干吗?石楠向宋杰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然后大声应道,我正在检查卫生,还不错,不算太差。说着退出了厨房,来到客厅。于又川已经打开了电视。石楠说,我差点儿忘了,主任让我今晚加班要给检察院的一个专题片配音,我得赶回去。于又川说,刚来就走呀?石楠说,没办法,谁让我是个苦命人,将来嫁给你干脆当专职太太算了,省得还要加班加点。于又川说,好呀,为了你将来成为专职太太,我还得送你去加班。说着关了电视,两人一起下了楼。
宋杰刚才听到开门声之后,他已经作出了最坏的打算,万一于又川发现了他,他就准备来个单刀直入,用枪逼着他,让他打开保险柜的门。当然,这只能说是下下策,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他死也不肯打开,或者如果打开了没有找到他所要的东西,他就会越发被动,这无疑在他的身上又加了一条私闯民宅持枪抢劫的罪名。幸亏碰到了石楠,才使他避免了一场正面冲突。
他听到石楠将于又川哄骗走后,知道此地不能久留,趁机离开了这里。当他迅速遁入茫茫雨夜之中时,心里一个激灵,不知这是石楠有意相帮?还是来了一个缓兵之计,先脱离危险,然后一个电话打到公安局,再图谋捉他?为了证实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只好隐藏在离此地不远的一个花园中,想搞个究竟。刚才,石楠已主动答应要为他做点什么。他的确也非常需要石楠的配合和协助。如果她能帮忙,对掌握于又川他们的犯罪证据无疑能起很大的作用。正因为石楠这个人对他来讲非常重要,他必须要摸清对方,才能作出合理的判断。
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不一会儿,地上已经冒起了水泡。他躲在花园的小亭中,一边注视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在胡思乱想着。刚才,他闯入于又川家中后,先后到书房,卧室都查过了,没有查到什么。他估计于又川肯定会把那些贵重的东西藏在保险柜中,可是,他开了一阵,就是无法打开。就在这个时候,于又川和石楠回来了。他想,要打开那个保险柜,一是要想办法窃取于又川保险柜上的钥匙,二是必须要有足够的时间。因为在开门撬锁,开箱窃物这方面,他的知识还很薄弱。过去在警校时学过一点,因为这玩意儿在实际中并没有怎么实践过,所以用起来总是不那么得心应手。
估计等了约莫四十分钟左右,于又川的车来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异常。他想,石楠并没有耍滑,看来她是真的帮了我一把。


第十三章 一定要头脑清醒,站稳立场
又一个白天到来了,宋杰决定要去配一把万能钥匙。他知道他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但是,不这么做同样也很危险。前者的危险是去冒风险,后者的危险在于坐以待毙。以他的性格,他只能选择前者。这件事,他完全可以让杜晓飞为他去做,但是,他又怕牵连了杜晓飞。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赵伟东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只要他能抓到杜晓飞的一点点把柄,他就会采取同样的手段将她置于死地。正因为如此,他不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豁出自己。
他今天特意戴了一顶长舌太阳帽,戴了一副黑色墨镜,隔着商场的玻璃橱窗照了一下,自己都觉得不像自己,就放心地走到了街上。
过了天桥,在桥墩旁围了一圈人在观看着什么,他顺便看了一眼,才知道那是捉拿他的通缉令。心里不觉一阵苦涩,想想自己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竟被当成通缉犯捉拿,而那些为非作歹、恶贯满盈者却逍遥法外,这实在是荒唐至极。他仿佛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他猛一回头,看到一个时髦女子正盯着他。他不觉加快了步子。脑子里还想着那个女子,戴着一副墨镜,长发飘逸。虽然墨镜遮住了她的目光,但,他却能感觉出她的目光锐利。莫非她就是昨日杜晓飞所说的那个女子?他假装要在旁边的摊点上买饮料,回头偷看了一眼,见那女子迅速掏出手机,做出一副接电话的样子,放慢了步伐。他马上意识到,没错,这个女人就是昨日杜晓飞说过的那个神秘女人。她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跟着我?她究竟是别人派来的杀手,还是来助我者?他顿时警觉起来。他想把她引过去,引到一个人少的地方,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
他掉头向来路走去,与那女子擦肩而过时,他感觉到那女子的目光像一阵风似的又追向了他。又走了一阵,过天桥时,扭头一看,那女子也跟了过来。他穿过人流,向旁边的人工湖走去。无论她是什么人,无论她是出于何种目的,这样被她跟着总不是个办法。他想把她引到这里来,做一个了断。他坐在了旁边的一个冷饮摊前,要了一瓶啤酒,一边喝着,一边静观动向。
女子款款走到离他不远处,似乎犹豫了一下,便坐在了另一个摊点,要了一瓶饮料,一边观察着他,一边慢慢地喝着。
她肯定是杀手。宋杰想。
她肯定是于又川派来的。宋杰又想。
宋杰摸了摸枪,心想,要警惕。
坐了一阵,女人可能觉得没趣,就起身向宋杰这边走来。宋杰已经做好了应付她的各种思想准备。就在女人走到他的眼前时,突然脚下一滑,女人哎哟了一声,手中的易拉罐“哐当”一声落在一边,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宋杰一个箭步冲过去揽住了女人的腰。女人又哎哟了一声,身子一沉,手正要伸进靴中掏枪。宋杰一把捏住了她的那只手说,摔着了没有?女人突然嫣然一笑说,谢谢大哥搀扶,要不然,可就摔惨了。不过,我的脚还是有点崴了,觉得好疼哟。宋杰已经用手背感觉到了她靴中的硬物,便故意说,要不,我扶你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女人说,好呀。他刚扶起她,一松手,女人忽地一个旋转,一脚向宋杰面门踢来。宋杰早有防备,避实就虚,身子一闪,遂出一掌。那一掌疾如闪电,要是功夫不到家,必定伤个惨重。可那女人十分了得,一勾手就将那一掌化解了,随即来一招鸳鸯连环脚,向宋杰逼来。宋杰知道遇到了对手,不能小觑,就地一个腾空三步化开对方招式。落地时,一脚踢向女人后背,将其踢了个趔趄。宋杰怕暴露目标,不敢恋战,便趁机来一招燕子三点水,一眨眼的工夫,便隐入到了旁边的树林中。
他想先避一避再做打算。碰上这种女人,宋杰觉得十分晦气。她可以对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可你却不一样,杀又不能杀,抓又不能抓,同时还要小心提防着别人,真够他妈的窝囊。
就在这时,宋杰的手机发出了一阵震动,他接起一看,是杜晓飞发来的信息,只见上面显示道:“你还好吗?今晚有行动,保重!”这真是患难见人心。在这种情况下,他多么需要别人的理解和信任,需要这样的人间真情。这些,杜晓飞都给了他,足见她是多么的信任他。宋杰心里一热,随即写道:“谢谢,我会的。”不一会儿,杜晓飞又发来一串文字:“很想你!能见一面吗?”宋杰刚写了一个“好”,又删去重写道:“要克制,不要忘记也有人盯着你。”
刑警队刚刚召开了一次案情分析会,会上,赵伟东大发雷霆,对刑警队进行了严厉地批评:“能不能抓到宋杰,关键要看你们刑警队,因为人是你们放的,大家都在看着你们,我也在看着你们,看你们还有没有一点组织原则,还有没有一点法制观念。我知道你们中有的人还对宋杰抱有希望、抱有幻想,但是,你们是否想到,作为一名人民警察,你要是不能战胜人情关,你就不是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是的,我也曾与你们有过同样的想法,但是,法不容情。当你面对法与情的时候,一定要头脑清醒,站稳立场,绝不能在这个问题上犯傻。宋杰身上携有枪支,如果不把他及时捉拿归案,他对社会、对人民的危害有多大呀!所以,我限期三天,一定要将他拿下。大家看看还有什么好的方案,或者有没有什么问题需要提出来。”
有人提出问题说:“宋杰武艺高强,出手又快,况且又带着枪,要是活捉他,肯定危险性很大,我们能不能先开枪?”
赵伟东说:“为什么不能呢?可以开枪。记住,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持枪的通缉犯,而不是过去的宋杰,更不是公安局的宋杰。面对犯罪分子,心慈手软,将会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
大家一听,纷纷议论了起来。有的说,有了赵局的话,我们心里就有了底了。有的说,宋杰是我们队有名的快枪手,要开枪只能一枪击毙,如果让他一回手,你就完了。
杜晓飞实在不忍听下去了,忽地站起来说:“我对赵局长的指示有不同意见。第一,宋杰是不是杀害罗雄的凶手现在还很难确定。假设罗雄是他杀的,那么他杀害罗雄的动机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这些都不是很确定。这些不确定因素很难确定罗雄就是宋杰杀的。第二,退一步来讲,即使宋杰是犯罪嫌疑人,我们也不能一见到嫌疑人就开枪,只有在他拒捕的情况下鸣枪警告后,他还要逃的话,才可以开枪。如果一见到宋杰就开枪,这是不是有些太轻率了?是不是有点不符合警令规定?”
杜晓飞刚一说完,白发礼就说:“杜晓飞,你怎么没有一点儿原则性,没有一点立场?上次你不是跟我们一块儿上的现场吗?你不是当场对现场进行了勘查吗?时间、地点、物证,哪一样不能证明罗雄是宋杰杀害的?你现在怎么说这样的话?”
杜晓飞说:“难道现场就不可以假设吗?”
赵伟东突然大喝一声道:“杜晓飞,我严重警告你,你说现场是假设的,你有什么证据,拿出来让我们大家看。没有,是不是呀?我们是人民警察,我们的一言一行要对自己负责,要对人民负责,不能信口开河。宋杰为什么要拒捕,为什么要逃跑?问题其实很简单,他就是心虚、有鬼,否则,他怎么能畏罪逃跑呢?他已经拒捕过,再不需要鸣枪警告,只要见到他,开枪就打!对特殊犯罪嫌疑人采取特殊的行动,没有什么错。”
散会后,杜晓飞觉得很委屈,她为自己,更为宋杰。尤其是一想到宋杰的安全,她就由不得为他紧捏一把汗。她不知道他昨晚的行动是否取得了成功,不知道他现在隐藏在何处,更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安全。她只好假装上厕所,避开他人给宋杰发起了信息,才觉得心里好受些。
于又川刚刚放下电话,左子中就进来说,我刚才与她取得了联系,她已经找到了宋杰。因为宋杰的警惕性太强,她下手了,没有成功。不过,她让我们别担心,她说她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结果。于又川说,冷一彪那样的人都败在了宋杰的手下,足见他不是等闲之辈。那个小妞比冷一彪如何?左子中说,我看不在冷一彪之下。于又川说,这个宋杰,真是我们的克星。左子中说,公安局那边也没有什么进展。于又川说,都是一帮废物。刚才我打电话给他施加了一些压力。我说你的这一手玩得很漂亮,但是打虎不死,必有后患。如果不除掉宋杰,他们公安局内就会有好几个人要倒台。他说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已经做好了安排部署。子中,你看是不是给手下的弟兄们通个气,让他们也出动。这个机会太利于我们了,借着公安局的通缉令,我们可以正当地除掉他。这个人要是存在一天,我们就多一天的担心。左子中说,行,那我就安排去。于又川说,向他们讲清楚,我们不要活的,要死的。谁拿下他,给谁特别奖赏。
左子中出去之后,于又川不由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觉得精神大增。他拉开抽屉,拿出手枪,认真地把玩了一阵,然后装进了衣兜中。这几天,他心有点慌,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所以,他必须要有高度的警惕性。
宋杰被女杀手一搅和,只好放弃了原有的计划。
又一个晚上到来了,他本打算等天一黑就出动,但是,一想到杜晓飞在信息中说今晚有行动,他就只好先待着,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等到后半夜再说。烂尾楼里一片安静,听着远处传来的汽车喇叭声和人们的吵闹声,自己恍若成了另一个世界中的人。这是他出逃的第三天了,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长、还有多远,但他知道,如果不把他们的犯罪证据拿到手,他就不可能再有出头之日了。他的脑海里又一次出现了石楠的影子,又一次想起了她说过的话,需要我帮什么忙吗?难道她不知道于又川正是我所怀疑的对象?如果她真的知道了我怀疑的对象正是她相恋的人时,她还会给我帮忙吗?如果当她知道了她所爱的人有犯罪嫌疑,她会是怎样的一种心态?石楠无疑是一位好姑娘,他决定要冒一次风险,同她进行一次面谈,要把她争取过来。即使她不肯帮忙,也要让她有个思想准备,不至于陷得太深。
不知过了多久,他有点困了,正蒙眬间,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一点响动。他一个警觉,抽出枪,一转身,隐于水泥柱后。就在这时,一个影子恍如闪电般地从他眼前一掠而过。他身子一侧,突然“砰”的一声,对方一枪打来,子弹从他耳边呼地擦过,打在了不远处的钢筋架上,迸出一束火花。他随即一个后滚翻,一枪向那黑影打去,黑影一闪,子弹落空。他不敢久战,怕枪声引来警察,不好逃脱,就瞅一破绽,从三楼高的窗口跳出。一个白鹤亮翅刚一站定,那黑影也像一阵风似的向他逼来,几乎同时,双方都将枪口逼向了对方。两只黑洞洞的枪口互相对峙着,他们谁都清楚,只要一方开枪,另一方也会开枪,两个人都要同归于尽。他知道了对手是谁,就说,你为什么要苦苦追杀我?她说,我是一个杀手,我是奉命行事。他说,杀手也是人,你为别人这样卖命值得吗?她说干了这行,就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说时迟,那时快,他迅速一个后仰翻转,遂起一脚,踢飞了对方的枪。对方也非等闲之辈,没等他站稳,一脚踢在他的胳膊肘子上。他握枪的手不觉一阵发麻,待一眨眼,对手已经消失了。这时,他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警笛的鸣叫声,便迅速遁入黑夜之中……
在同一时间里,苟富贵正在观看一盘他的手下刚刚弄回来的录像带。电视屏幕上只有两个人的图像,一个是市长刘国权,一个是于又川。他们两人正在秘密交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