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道表演的氛围是安静而有意味的。等到茶送上来时,轻泯上一口,竟是微微的苦;再回味,竟又是小小的甘了。苦后有甘,这才是茶的至真之味。吴纵说:“一个人心烦的时候,来喝杯茶,就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心态。喝茶其实就是心态,也是心境。”
简又然点点头,“古人说茶是君子,正是这个意思。茶须品,设若大碗喝茶,那不叫品了,那叫牛饮。喝茶最见出一个人的性情,所以茶能修身养性,便是这个道理。”
“都是品茶的高手啊!”陆延平道:“其实,刚才两位讲的是中国的士大夫茶。现如今,中国的茶就像官场上的一把椅子,摆在那里,是看身份的。看客上茶,不同的客是用不同的茶的。就比如底下人到了北京,听说过一个玩笑没?”
吴纵说就讲吧,别卖关子了。陆延平就说起来,“说一个市委书记到了北京,找一个在部里的老乡办事。去了后,老乡很客气,搬了张椅子,让他坐了。就在他办完事要走时,突然外面来了个人,和这个老乡说话。竟然一直站着,老乡连椅子也没给人家拿。这个市委书记呆了,等到出来,他对老乡说‘你知道那是谁吗?那是我们省的副省长。’老乡说:‘不就是副省长吗?省长来了也不一定有座。这是北京,北京,知道吗?’”
“哈哈,就是这样。官场如茶,人生如椅啊!”简又然笑着感叹道。
小苗打电话过来,问简又然在北京不?简又然说是的。小苗说那你有空到西单去,给我和孩子卖些衣服。简又然说那可以的,我先卖着。又说正在外面和人谈事,就不多说了,你们在家保重。
李雪听了简又然接电话,就朝简又然望望,简又然没有理她。大家继续喝了会茶,茶味也尽了,吴纵说就到这吧,又然他们也累,早点休息吧。
回到宾馆,简又然和程辉坐着说了会儿话,就感到有些累了。他翻看了下手机,刚才喝茶时,赵妮给他发了个信息,他没注意。现在一看,赵妮说:“熊,在哪呢?想你的窝。”简又然看着笑了,回了个信息说:“熊正在北京。想你,妮儿。”
程辉问:“简书记,休息了吧?你先洗。”
简又然说那也好,就洗了上床。李雪却打过来电话,问简又然明天怎么安排的,早晨什么时候起床?简又然说明天早晨再说吧。李雪说怎么?要睡了?简又然笑笑,打了个哈欠。李雪说那你睡吧,我也睡了。简书记,晚安!
简又然也道了声晚安,程辉正洗了出来,问:“谁啊?”
“李雪。”简又然随口一答,翻过身睡了。
第二天晚上,闵开文把在京的同学全都请齐了,整整两桌。毕竟是副部长嘛,号召力大。大家的酒也喝得十分尽兴。李雪的表现让几乎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她的酒量十分了得,连简又然也不曾想到。闵开文把简又然拉过来,私下里说:“又然哪,我看那个李雪了得!你可要……”
“啊,这个,这个……我知道的,知道。”简又然说着,望了望李雪。她正在和吴纵他们喝着呢。
简又然让程辉悄悄地暗示一下李雪,不要太喝多了。喝多了容易出洋相,那就太不好了。何况还是个女的……
程辉找了个机会,喊李雪出来,说是有事,其实就是劝她少喝点。李雪点点头,说:“我只是想让简书记高兴,一时忘了自己的酒量。好了,不喝了。放心。”
简又然对闵开文说:“开文啊,今天晚上可不能只顾着喝酒。我可是到北京来招商了。兄弟们也得给我出出点子,指指路子。总不能让我只带着酒,回湖东吧?”
“又然就是又然,我就知道你的意思。这一点,我已经给其它同学说了。大家都会帮忙的。不就是招商嘛,说穿了就是把钱拉到湖东去。是吧?又然书记。”闵开文笑着。
简又然说:“就是这样。这叫资本的合理再分配。”
大家于是都笑,有的人就开始给简又然出点子,也有的当场就提了些信息。这些人都在北京混了多年了,口袋里装着的,都是将来有用的。简又然说:“这真得谢谢了。来北京前,我心里还在打码子,一点底也没有。现在好了,看来是前途一片光明啊。大家可都是湖东招商的功臣啊!我代表湖东人民谢谢大家了。”
闵开文说谢就不必了,将来到了湖东,多让我们吃些土菜,喝些米酒,就够了。
一大班人混到了十二点,才各自散了。吴纵用车把简又然他们送回到了宾馆。程辉先回房了,李雪说:“简书记,过来坐坐吧。”
简又然稍微迟疑了下,就进了门。李雪把门掩着,问简又然:“简书记要批评我吧。今晚上,太喝多了。”
“这是得批评。以后可要注意了。那些人中,有的能喝上一瓶,你怎么行?何况你一个人,他们都把目标对着你,不喝死才怪呢。以后要注意了。”简又然望着李雪,李雪的脸因为喝酒,变成了酡红,仿佛一枚果子一样。两个酒窝,就像两个可爱的小人儿似的,安静地站在脸两边,如同盛着清水,别致极了。
李雪被简又然望得低了头,笑道:“简书记,可别……”
“啊,啊,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回房了。”简又然站起身要走,李雪却在床边晃了一下,简又然忙扶住,问:“怎么了?李雪。”
“我头有些晕。”李雪的头已经靠在简又然的肩膀上了。简又然闻到了李雪的头发上的淡淡地清香。他正有些沉醉,手机响了。他顺手摸过去,接了。是赵妮。他赶紧放开李雪,在电话里支吾着。李雪望着他,简又然摇摇手,李雪回到了床边上,和衣倒下去了。
正文 第四十六节
简又然不好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听着。赵妮问:“你怎么不说话啊?不在北京?不方便?还是……不会有别的女人吧?”
“哪里有。我在房间呢。还有辉煌实业的程总。没事我就挂了。有空我再找你。”
“那不行,我要听听你说话。”
“不正说着吗?好了,我挂了。”
简又然挂了手机,李雪已经坐起来,望着他。简又然刚想说话,李雪道:“是情人吧?一定不是你妻子。是情人。”
“没有的事,是小苗。”简又然解释着,自己也感到解释得那么无力。
李雪说:“时间不早了,简书记也回去休息吧。我也要……”
“那好,那好。晚安。”简又然说着退了出来,又顺手带上门。他走在走廊上,四围一片静寂。夜,是很深了。
简又然回到房间,程辉已经睡了。到底是真睡了还是假睡,简又在并没有问。开着水龙头,在热水下,简又然好好地冲了一回。这一下,他刚才从李雪房间里出来时的懊恼被冲干净了。这个时候,他甚至有些想感谢赵妮了。酒多误事,或许……简又然感到,也许自己选择李雪跟着一道到北京来,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他选择李雪,除了第一印象外,可能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在她同自己的大学同学有着共同的两个酒窝。李雪让他回到了大学时代,而这样的回归,在这一刻清醒时,他觉出了随意,也觉出了潜在的危险……
但是,从工作上看,简又然看得出来,李雪是能胜任的。他的那些大学同学,虽然和李雪都是第一次见面,印象都还是不错的。当然,这里面也有因为简又然的因素。然而,李雪的泼辣,李雪的大方,李雪的精干,还是显示了一个女性少有的才能。招商是个涉及方方面面的事,没有这样的才能怕难以承担。即使承担了,也难以办好。把李雪放到北京来,简又然是寄予了很大的希望的。招商引资是他在务虚会上提出来的,有关奖励政策也是他带着人搞的,招商办是他一手定的。他自己担任主任的驻京招商办,如果开展得不好,没有成果,怕是难以向全县人民交待的,更难以向其它四个招商办交待的。
出来前,李明学书记就曾对简又然说:“你的担子重啊!”简又然理解这话的意思,他对李明学书记说:“一定要开个好头,有书记的支持,不愁干不好事。”
闵开文和那一班同学,在北京都已扎下了根,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应该说,这次来,把这些同学们聚在一块,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成果。下一步,简又然回到湖东后,这里的工作就得靠李雪了。好在有了一些信息,她只要勤跑,关键的时候,简又然再出马,不久的将来,一定就会有项目从祖国的心脏,通向江南省的湖东县的。
洗着洗着,简又然愈发地清醒了。
晚上吃饭前,吴大海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他的事,蒋大川一直抓着不放。简又然说:“这也没办法。他是纪委书记,这是他的权利。让他抓着吧。”
吴大海说:“可是,简书记,我很担心哪。”
“担心什么?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这……我是怕这事闹大了,影响到领导……”
“……”
“我觉得蒋大川的矛头不仅仅介针对我的,还有李书记,甚至你简书记……”
“不要乱说。没有这回事。一事当一事,不要扯得太多。”
吴大海的担心,简又然是清楚的。既然蒋大川一直不断地查他,至少说明这个人值得查。办案也是一门艺术,甚至也是一种成就。蒋大川不是喜欢做无用功的人,这次查吴大海,并不是第一次。两年前,他就在查了。简又然有种直觉:蒋大川一直没停止对吴大海的调查。只不过有时是隐蔽的罢了。这次,正好借了省纪委的通知,相对公开些而已。
李明学书记对吴大海的事,是很关心的。他自己到省城,也让吴大海跟了去,并且通知了简又然。依照简又然自己,他是不愿意是去淌这浑水的。可是,既然李明学说了,他也不好不去。在省城,简又然找到了省纪委当监察室主任的一位熟人老徐。老徐一查,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一些群众联名反映吴大海利用土地拍卖等,收受贿赂。上面列举了十几宗事实,不仅仅有企业名称,还有具体的时间和地点。看来,写信的人是下了功夫的,而且是有所准备的。
“这事已经批到你们县纪委了。一般的,像乡镇一级的干部,我们不可能亲自去查的,以县纪委查的为准。当然,如果情况特殊,我们也会亲自过问的。”老徐说着,问简又然:“你一个挂职的副书记,做这事干吗?”
简又然苦笑着,“不是我要做啊,这是任务。任务,明白吧?”
“啊,这个啊……不行这样,我给你们县的纪委说说。好像你们的纪委书记姓蒋大川吧,蒋大河?”
“是的,不过叫蒋大川。”
“这人好像有点……怎么说呢?我打过交道。不太好说啊。这样”,老徐想了会,道:“我把这事记着,方便的时候我让我们纪委的有关领导跟他说说。你看怎么样?”
“这当然好。我先谢谢你了。”
从老徐那回来,简又然将情况给李明学和吴大海说了,并且很含蓄地将老徐家的地址告诉了吴大海。吴大海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第二天,老徐打电话给简又然,说:“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怎么……以后不能这么搞了。简主任哪,不过这事,我看你还是要慎重些,让那个吴……吴什么,也注意点。”
回到湖东,简又然并没有去找蒋大川。他和蒋大川也只是一般的工作关系,何况是这事?李明学说这也好,适当的时候我会说的。现在看来,既然吴大海还在急着打他的电话,可能说明了李明学并没有和蒋大川说,或者就是说了效果不好。如果真的说了,效果不好,那其实还不如不说。有些事情,蒙在纸里,就总是含蓄的。一旦把最后那一层遮羞布也揭了,就顾不得廉耻了。
“唉,这事!”临睡前,简又然想。
第二天早晨起来,简又然看见李雪似乎有一些变化。她的扎起的头发又放下来了。简又然也没做声。他问程辉机票拿到没有?程辉说拿到了,是下午一点的。简又然说:“那上午我们一道上街去看看,李主任哪,你就休息吧。吴纵那边房子上午可能就能安排好。你在这等他电话。”
李雪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可是当简又然出门时,李雪却跟了过来。李雪说:“我也想去卖点东西,你们一走,我就没时间了。”
程辉说那也好,你们去吧,我留下守着。又从包里拿出卡,说:“尽管用,这上面还有一些。”
简又然推了推,也就接了。
17
新茶场刚刚建立起来,杜光辉的心情,就像山上的茶叶一样舒展着。场房是用黄支书家的房子改造的,机器都已经安装好。
一切都只等着山上的茶叶了。
四月的阳光照在窝儿山上,嫩绿的茶叶,见天就一个样子。高玉陪着杜光辉,到几块茶地里看了看。这里的地形好,一年四季云雾萦绕。在云雾之中,生长着一种其它地方不见的兰花。这兰花清香淡雅。随着云雾的飘散,香气不断地沁入到了茶叶之中。因此,这里产的茶叶都有一缕兰花香。高玉说:“就因为这兰花香,许多老喝茶的,专程跑到这里来,只指着这茶要。其它的茶,他们说喝不习惯。”
“这就是人的习惯,也是口味。我们这里的茶,就要注重这口味,形成自己的特色。”杜光辉说。
正文 第四十七节
“马上茶要摘了,杜书记,你看这茶叫个什么名字好?”高玉问杜光辉。
杜光辉看着满山的茶叶,又瞧瞧四周的山峦,笑道:“就叫兰花香吧。既又这里茶的特点,又容易让人接受。兰花,是大部分人都喜欢的花。你看……”
高玉展着眉头,说:“就这个,这个好。黄支书,马上通知包装厂,让他们在包装上印上这名字。”
“不仅仅要印上,还要到工商部门去注册。”杜光辉强调道。
黄支书说我这就去安排,注册的事,还请杜书记和工商部门说说,办快一点。杜光辉说没有关系的,只要注册了,先可以用的。高玉说这窝儿山的茶终于有自己的名字了,这得感谢杜书记啊。要是下派挂职都像杜书记一样,那就……
中午,杜光辉高兴,就破例喝了两杯。虽然中午是明令禁酒的,可是对于领导,是禁不住的。领导有的是喝酒的理由。不仅领导有,其它人也会帮着领导找。说穿了,还是要跟着领导找理由,跟着领导喝酒,把领导喝好。杜光辉当然不是这样,他是高兴。眼见着茶场要投产了,他心里的滋味,仿佛自己又得了一个孩子,踏实中有些激动,兴奋中有些期待。
高玉敬了杜光辉酒,说:“杜书记为了窝儿山的茶叶,放下架子找人。可到县里,还被别人说话。我对这事很有意见,前几天,我专门找了林书记,我说这是不正确的做法,县委要制止。”
杜光辉笑了笑,说:“其实我知道有些人在说话。也没什么的。不就是我为你们跑了些路嘛?另外就是说书怀县长给了你们钱。这有什么啊?钱都是要用的,用到茶叶上总比用到其它地方好。高乡长哪,你也别为这事找林书记,都过去了啊。过去了。”
小王在边上也笑,“杜书记总是宽容。要是都像原来那些挂职干部,连上班都不太来。别人就不说话了。现在是越想做事越得罪人罗。”
杜光辉心里清楚,高玉说话的意思。上次林书记安排县级干部调研矿山。在林河矿,他看了安全设施后,说了一些话。大意是现在的矿山,只要效益,不注重安全。效益再好,如果出了事,便前功尽弃,什么也没有了。当时,他说这话时,叶主任曾示意他不要说了。但是,他想自己既然来调研,有什么不能说?林河矿的矿主,也似乎不太高兴,吃饭时连杜光辉的酒也只象征性地敬了一下。回来县委开碰头会,杜光辉特别就这件事作了发言。指出桐山发展经济的根本出路不在矿山,而在特色经济,在综合开发上。说到关键时,杜光辉显然是激动了,他说:“我们的政策导向就有问题,一味地抓财政增长,却忽视了可持续发展。这是短视经济,也是很危险的经济增长方式。像矿山,资源是有限的,过度开发,无序开发,更重要的是不讲安全。这是害人害已,后患无穷啊!”
这一席话说得整个会议室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了,林书记睁着眼,直直地看着杜光辉。琚书怀似笑非笑,李长也眯着眼。杜光辉说完,会议室里静了好几分钟,林书记才道:“看来,光辉同志对桐山经济发展很有自己的看法,也很有意见哪。说出来好,说出来是对桐山经济的关心。具体的嘛,以后再讨论。我们容许不同的意见,但是,县委的决策不能变,发展经济的决心不能动摇。光辉同志从省直下来,对桐山经济的有些情况可能还是不太熟悉。可是,我听说其它的个别同志,也有类似的想法,这就不对了。特别是作为一个领导,这是很容易犯错误的,也是背离县委的集体决策的。”
杜光辉拿起茶杯,准备离开会议室,林书记却道:“我建议请光辉书记协助李长同志分管矿山。这样也可以多跑跑,多熟悉情况嘛。光辉同志,没意见吧?”
“没意见。”杜光辉想也没来得及想就同意了。
官场无秘密,连这样的高级别会议的内容,也很快流传了出来。杜光辉被主要领导批评了,到了底下,就演变成了杜光辉和主要领导有矛盾。上午刚来时,高玉就问过。杜光辉笑着说:“你看我这样,是和林书记有矛盾的人吗?”
下午离开窝儿山时,杜光辉要求黄支书一定要强化宣传,使附近的茶农都知道茶场建起来了这个消息。去年冬天大雪,茶叶产量下降,因此收购鲜草时,要提高价格。哪怕赔一点钱,也要让茶农从茶场加工中得到实惠。这样,茶场才能扩大,接下来的茶园开发也才能让老百姓主动加入进来。黄大壮说杜书记这说得在理,不这样,今年收不到鲜草不说,下一步想建茶园也不大可能。
“那就把价格在算好的成本上每斤加两块钱。这部份如果缺口太大,我到时再想办法。”杜光辉承诺道。
在回县城的路上,小王说:“杜书记,我还真没见过像您这样的书记呢!刚跟您时,我还有些想法。说一个挂职的,跟着没意思。现在看来,我是跟对了。您这是在做让老百姓记住的大事呢。”
杜光辉道:“知道了就好。一个人总要做点事。特别是挂职干部,两年时间,一晃而过。总得留点影子吧,也总得让桐山的老百姓提起我杜光辉时,不至于骂我。小王哪,是吧?啊!”
小王道:“像杜书记这样,两年后回去一定会重用的。”
杜光辉没有应,心里想这当然好。如果说当初自己要求下来挂职,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将来的升职,那么到桐山这五个月,他的思想有了很大的改变。他不再多想着升职的事了,而是想着怎样用这短短的两年时间,真心实意地为老百姓做点事。只要做了事,心里就是踏实的。
回到县委,李长副书记端着杯子过来了。他晃着杯里人茶叶,问杜光辉:“这茶怎么样?”
杜光辉看了下,茶叶很小,基本上都是一叶一芽;汤也是青绿的,而且有些微的黄色。他就知道,这仅仅是早茶,而且不是本地的茶。桐山海拨高,气候较其它地方要冷一些,这个时候茶叶还没有出来。就是出来的茶,形也做不出这样的,颜色也不是青绿,而是微黄中漾些绿。再揭开杯盖一离,更不是了。春节期间,杜光辉好好地品了品高玉送的几种桐山茶,对桐山茶的香味了然于胸。他对李长笑道:“这茶不错,不过,不是桐山的。”
“啊,还真了得?难怪外面有人称呼光辉书记叫茶叶书记呢。一点不假,这是西江的。桐山的茶还早着呢。”
杜光辉只是笑笑,“我也是现学现卖。在这方面,李书记是行家,我献丑了。”
李长说:“我那还有一点,待会儿拿点过来。你也喝喝。喝了才有比较嘛。也对桐山的茶叶开发有借鉴。”
杜光辉说那赶紧好,李长又道:“听说有人正在省里告一达同志……”
“不会吧?”
“我也只是听说。主要是上一届班子里的几个老同志。当然,也可能有在职的某些同志。这都不好说,不好说啊!”
“告一达同志?告什么……什么呢?”
“主要还是矿山的事。桐山除了矿山,还能有什么?光辉啊,你可能不知道,桐山有三任书记在矿山上栽了。”
“三任?我可真的没听说。”
“那就不说了吧。好好,光辉书记忙,记着等会儿让小王到我那去拿茶叶,记着。”李长说着端着杯子,沿着走廊回自己办公室了。
难怪林一达在杜光辉提到矿山的事情时,那么有情绪;看来矿山是桐山的一个不能随便揭开的结疤,没事就别碰它。碰得不好,就像刚才李长副书记所说的,“有三任书记栽在矿山了。”
唉!
正文 第四十八节
矿山真的是这样的一个危险的黑洞?那些老干部又为着什么,到省里去告林一达?林一达又到底有什么能被他们上告?
杜光辉想了一会,想不出任何头绪,索性不想了。
玉树乡的茶叶开发报告早已经送来了,杜光辉让林业局的茶叶站的站长巩向东,好好地审了下。巩向东说应该没问题。上一次,潘清风说立是可以的,不知道立项了没有?不立项,就难以进盘子。不进盘子,就更谈不上得到资金扶持了。
杜光辉打通了潘清风办公室的电话,正好是潘清风接了。杜光辉说:“潘主任哪,我可一直等着你对我们那个项目的立项意见啊?立项了吧?”
“立了。杜书记交待的事,能不立?已经挂了号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我上次已经跟你说了,要快一些。”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潘主任了。”
杜光辉想最好明天就去找吉炳生副厅长,不然耽误了时间,就来不及了。但是,找吉厅长,也总得有所表示。最起码也要考虑一点土特产吧。这个钱,杜光辉不好在县委办这边开支。他就打电话给高玉,让乡里就在那八万块钱中拿一点,明天一道去找吉厅长。高玉说行,我带上就是了。
事情异乎寻常地顺利,杜光辉一到省林业厅,就找到了吉厅长。吉厅长在听了杜光辉的汇报后,问杜光辉:“你是省委宣传部下派的吧?”
杜光辉说是。吉厅长说:“这是好事啊,一个下派挂职干部,想为山区老百姓做点事,理当支持啊。这样吧,先解决五十万吧。下次有机会再解决些。”
高玉朝杜光辉看看,问:“吉厅长,是无偿还是……”
“当然是无偿了。山区嘛,哈哈。”吉厅长又望望杜光辉,说:“回去向欧阳部长问好。不啊,是欧阳书记了。”
杜光辉上一次回省城,到机关上转了转。机关上人都在说欧阳部长就要到省委搞副书记了。吉厅长这么一说,看来是快了。
吉厅长笑道:“杜书记啊,其实我们见过。”
杜光辉有点莫名,愣了一下。吉厅长说:“我侄女跟你是同事啊,小吉,在干部处的。去年,小吉结婚,还是你忙着张罗的。婚礼上我们见过。”
这一下,杜光辉想起来了。去年工会为小吉操办婚事,小吉是有一个叔父过来参加了婚礼。当时就有人介绍说是某厅的副厅长。不过,那次人多,杜光辉一点印象没有了。真是缘份,这缘份,竟在这项目上帮了杜光辉的忙。他谢道:“啊,是想起来了。小吉的叔父。对,对,想起来了。”
“哈哈。杜书记啊,你年轻,有前途啊,有前途!”吉厅长又和杜光辉随便聊了些机关上的事,也问了问桐山林业的情况,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从桌上的文件里找出一份文件,道:“你们桐山是有个蓝天木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