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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最明白其中的操作,听了也感觉不出其中的严重性,但还是有感悟:“像希腊神话中的西西弗?”
姚文起想了想,道:“不,起码我是主动选择这一条路,而且我也乐在其中。齐葛我不知道。”
这个“齐葛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样子姚文起是比较了解齐葛的背景和内幕的,他这么说,是不是因为齐葛有难言之隐不便同我说?“你这么一说,我替齐葛担心了。”
姚文起毫不犹豫地道:“只要齐葛如他自己所说只是做中间人的话,没什么可以担心的。我知道你想说我可不可以帮他,不是不可以,但是兄弟归兄弟,金钱归金钱,我最终所能帮的也是有限,而前天齐葛已经拒绝了。对了,丁丁你以后对我和齐葛也是这么做的好,亲兄弟明算帐,钱财上面一定要保持距离。”
姚文起现在真会说话,我明白他的意思是不苟同齐葛的作为,但是不便指责,所以把他自己也带进去说臭,这样我就容易接受他所说的话,他是真为我着想。我何其有幸,有这样的兄弟。但是想到齐葛,我又高兴不起来。从前天到今天的种种,都给我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偷袭果然成功,当他们车间负责看见我时,我已经在里面好好转了一圈。因为进入车间后一水儿的白衣白帽一次性口罩,谁也别想认出谁。我当场没说什么,他们自己会知道事情严重性的。走出外面把衣服还给管衣帽的阿姨后出来,上车与姚文起一说,他边听边点头,耐心等我说完才道:“等我做完二号地块这个项目,我一定要规划一个食品加工企业,与你合伙,你一定会自觉作牛作马。”
我拿他刚才的话回过去:“亲兄弟,吃喝玩乐可以,但是钱财上面坚决不谈,呵呵。”
姚文起倒是不生气,笑嘻嘻道:“好,这话你记住就好,我才放心。”
我立刻知道他话中有话,又是针对齐葛。他们两个究竟是怎么了。
第 5 章
春节很快就到,姚文起说要携家带口去海南旅游,趁机与太太恢复邦交。齐葛有段时间没联系了,我打电话给他,话筒里传来的是浓重的鼻音,“丁丁,我准备年三十那天回去,你呢?”
我本来可以二十九那天回的,“那你退房时候叫我一声,我来接你,一起回去,反正顺路。怎么,感冒了吗?”
齐葛咳了几声,笑道:“前天无聊,又去那个游戏厅打游戏机,没你在后面跟着,打上手了就不愿意下来,活生生冻感冒。”
我忍不住很没道德地笑,“哈,再没比这个理由更适合你了,此刻你兜里有钱,买足筹码时候不知道多志得意满,终于可以玩个痛快了。等下不出去吧?我刚好要道你那个宾馆吃饭,过来看看你,如果你有力气的话,跟我一桌吃饭吧。”
齐葛笑道:“还什么力气,现在就是游戏机摆我面前我也勉强。你也别来了,当心传染。”
齐葛一边说一边喉咙呼噜呼噜的,看来感冒不轻。我虽然应了是,但是齐葛一个人在外,再坚强的人生病时候也需要人陪,我怎么可能不去看他。赶回家去用最快速度拿高压锅熬了一点仙贝肉末粥,装进保温盒里,又配了一点醉麸,我自己都食指大动,不信齐葛吃不下去。我最反对感冒时候饿一顿什么的话,觉得吃得下去才有力气抗病。
齐葛果然病恹恹的,举止轻飘飘的没有力气,看见我笑得也勉强,不过看见粥和醉麸的时候还是来了精神,布满红丝的眼睛里都是馋相。我趁他吃的时候又拿自己带来的生姜粉给他泡一杯浓浓的生姜水,嘱咐齐葛喝掉,又婆婆妈妈叮嘱几句才下二楼吃饭去。
齐葛虽然一直说只是小感冒,不要太放在心上,但是我终究不放心,刚才看他两颊酡红,像是发烧的样子,也不知道饭后会不会好一点。所以人家吃了后去唱歌,我又上去找齐葛。但是门敲了好久都没有人应,心里感觉不好,继续敲门按铃。可是连楼层服务员都敲出来了,齐葛还是没来应门。我相信他出门去的话一定会与我招呼的,因为他知道我一定会饭后再来看他。我与服务员商量可不可以我不进去,她开门进去看看齐葛究竟如何,但是服务员不答应,说这不合规矩。我没法,只好把今晚来齐葛这儿探病等详情与她说了一通,同时软硬兼施告诉她不开门的后果,那个小姑娘犹豫半天,到一角给客房服务中心去电话请示,我跟着去,但是那小姑娘说了事由后就把电话交给了我,叫我自己说,只听那边一个同样脆生生的声音对我说:“小姐对不起,齐先生一直吩咐我们,他如果没有挂出牌子来,我们是不能进他房间打扫的,而且是一再嘱咐。”
我也知道这道理,谁喜欢被随时随地侵犯隐私了?“但是今天不同,齐葛在发烧,我吃饭前来探视过一回,看他脸色应该是烧得不轻,怕是有点问题,所以我吃饭后又不放心来看看,请你们务必开门,齐葛要是有什么废话,我当面和他说清,让他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那头细声细气说了声:“你请稍候。”我想,她大概是在请示领导了,果然听见没捂严实的听筒里传来对话声,只听其中一个声音说了叫我目瞪口呆的话,“那个房间经常带女孩子进来的,谁知道会不会是刚好里面有女孩子在不方便开门呢?”什么?齐葛现在这么糜烂?但是我已经告诉他们齐葛发烧了,未必齐葛这时候还有力气找女孩子吧?但是她们可能不会相信我。我“稍候”了很久,那边才又传来声音,“小姐,真的不方便啊,客人没有授权……”
考虑到齐葛可能有臭名在他们那里,再来软的已经不行,只得严肃地打断她的话,“我强烈要求你们开门,因为这关系到你们住客的性命,否则我只有打110请求帮忙了。所有责任我都会担着。”也不和他们多说,把听筒交给楼层服务员,自己又走到齐葛门前去。他们有理由,我换平时也会体谅他们,但是今天不同。
终于她们答应开门,因为有这前奏曲在,开了门我也不客气,没遵守我只站门口不进去的承诺,长驱直入。里面床头灯昏昏地亮着,齐葛穿着我饭前看见过的衣服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皱着眉头,似乎睡得不好,怎么可能睡得好,连鞋子都没脱,被子都没盖。开门的服务员跟进来一看见这样,有点慌了,忙问我怎么办。
齐葛穿得单薄,我不好意思出手推他,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但是又不能不叫他,只得伸出三枚指头推他肩膀,发觉触手都是骨头,真瘦。还好齐葛立刻醒过来。我正准备高兴一下,不想齐葛一开口就把我的高兴劲儿打了回去,“阿梅,你来啦,你来看我啦。”阿梅是谁?齐葛的女友?可能。虽然他没提起过,但是那么多年下来,总会找个朋友的,再说齐葛那么有风度,又不像我,男人婆一个没人要。
但是齐葛把我认作阿梅,显然是发烧发糊涂了,再也顾不得害臊,忙伸出手背一探齐葛的额头,果然火烫。我急了,“齐葛,我们去医院,你这么烧,应该去打吊针。”齐葛只是翻了个身,咕咕哝哝道:“没事,我睡一觉就好。阿梅你陪着我。”
我想,我这也是急糊涂了,跟他还商量什么,他都糊涂了的,直接动手吧。男人虽然瘦,但还是重得很,好在齐葛还会走两步,我也不是弱不禁风,一路哄着“阿梅我带你去好地方”,齐葛居然是没有反抗地跟上了。这个可怜的人,衣柜中连厚一点的毛衣都没有,只得一件轻薄柔软的羊绒大衣,也顾不得医院脏不脏了,给他披上。
折腾半天,我筋疲力尽地看着齐葛静静地合眼坐着打吊针,烧得绯红的脸渐渐褪色,终于变成青白。我替他把大衣领子翻起来合上,免得胸口那一块着凉,心里这才想到要不要给姚文起打电话。但是想到姚文起现在也是忙人,为这点我可以处理好的小事去烦他总是不好,便作罢。坐着无聊,两眼盯着盐水瓶,心里想着,不知道这么多年不见,两位兄弟身上发生了什么?看他们两个很是有点深度的城府,和所从事的工作,一定经历要比我复杂不少。其实我要去知道他们的秘密干什么,我也未见得会把大学时候的初恋什么的告诉他们,他们性情中还是有以前的成分在的,算我念旧,我还是很高兴见到他们。
齐葛一直昏睡着,直到护士过来拔针才醒。我看见他茫然地看看周围,然后目光定在我脸上,明显的有一丝失望在里面,我想他睡里梦里定都是那个叫阿梅的女子的身影。“齐葛,你吓死我。”
齐葛费力地直起身子,眼神游离,好像还没从大梦中醒过来,飘忽地看了我半天才说出一句:“哦,是丁丁啊。我怎么在医院里?”
齐葛那眼神,再不是平时的深不可测,好恶都形于外,我看得出他严重深深的失望,我忍了又忍,没去告诉他发烧时候他狂叫阿梅,他此刻正虚弱,我与他说阿梅似乎八卦了一点。“你发烧很厉害,敲门都不应,吓死我了,所以我找了服务员逼他们开门放我进去看,果然你情况很不好。还好你比较配合,否则我不知道怎么扛你到医院。”
可是没想到齐葛却是定定地道:“丁丁,你是好人,但是很傻。你不应对我这么好。姚文起都避开我呢。”
我虽然不知道齐葛具体说的是什么,但也大致清楚齐葛做的事真如姚文起所说是近不得的了。看着齐葛青白的长脸,我不忍说什么,要换平时可能是要评上几句的,“是兄弟吗?是兄弟就什么都别说,好好养你的病。”
齐葛抿嘴而笑,扶着扶手起身道:“亏你怎么扛我过来的,我都一点不知道,只觉得像在做梦一样,我说胡话了吧?说些什么?”
齐葛既然问了,那我也就不瞒他了,撒谎不是我的本事,“有啊,你一叠声叫阿梅阿梅的。”
齐葛听了勉强笑笑,看得出那个叫阿梅的应该属于他心里的痛。“走吧,这下我隐私都被你知道了。”
我见齐葛走得摇摇晃晃的,但是清醒了的人我就不好意思扶了,就在他身边跟着,“别担心,我除了知道阿梅这么个名字外,也就知道你心里有个阿梅,其他你什么都没说,你这个人有当间谍的资质,口风严得很。”正好走到外面,被冷风一吹,我又忍不住道:“齐葛,你都没一件厚点的毛衣,你可能是广州呆惯了忘了这儿冬天的冷,春节回家看你一件大衣怎么够。”
齐葛已经恢复了微笑,这就微笑着道:“看来拖不成了,早就想买了的,但是这阵子忙着到处拜年,都没记起这事,丁丁,送我去个地方好吗?我与个朋友约了一起喝茶的,这事拖不得,我得赶紧联系他,看他还在不在。”
我呆了下,没发动车子,转头看着齐葛:“你吃得消吗?”
齐葛叹口气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第 6 章
我不再发问,姚文起说了,做他们那行的,一脚进去就停不下来了。齐葛拿我的手机联系朋友,我照他说的地点开去。显然对方也是等着他,他解释一下就没事。到了那儿,是个居民区。我对齐葛说:“我外面车上等着你,你只管谈你的,多晚都没关系。”
齐葛愣了一下,先不忙下去,看着我道:“丁丁你还是回去吧,太晚了你一个人呆车里不方便,又冷。而且我也很过意不去。今晚上已经够麻烦你的了。”
我知道齐葛会那么说,忙笑道:“就今天,今天我不放心你。你就当是以前那场竞赛最后一场是你上,我和姚文起在外面等你。这儿地方偏,你出来找出租车不方便,要你没生病我也不会管你了。”
齐葛没多说,看了我一会儿就默默开门出去。我估计他心里又再说陈丁丁真傻了。傻就傻嘛。齐葛一个人在外的,刚才又是那种可怕样子,我即使回去了也不会放心睡觉,不如这儿等着才安心。
齐葛没谈多久,近一个小时,我听听电台打电话参与竞猜什么的很快就过去,可能他是怕我外面等着难受才快快结束谈话的吧。送他下来的人我认识,电视上经常见,是个部门大员。不过送齐葛回宾馆我没再下车陪进去,因为此刻齐葛看上起也没那么危险,走宾馆大门到房间这条路应是没问题的。
这以后,齐葛对我主动很多,几乎两天就有一个电话,不是我给他打,就是他给我打。不像姚文起,总是叫我出去玩,不是在他的“食堂”,就是到室内最好的场所,要不就是新开业的。但是我不是很有空,春节过完,先是盯着人家厂家做菠菜,然后是油菜花,再接下来还要多,罗汉豆青豆什么的都开始铺开做,虽然我手下有几个帮手,但是他们有时候哪里斗得过厂方的刁滑,很多时候还是我得去偷袭一下。所以姚文起的邀请我十有六七要拒绝。
齐葛正月初三与我打个招呼去广州了,元宵才回来,姚文起元宵那天叫齐我们吃饭,笑说齐葛是去广州探老情人了。不过齐葛听姚文起这么说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笑笑,我心里想起那个叫阿梅的人。三个人一起吃饭话都不多,反而还不如我单独与他们其中之一吃饭来得话多。我心里不是不感喟的,但是姚文起结帐后对齐葛说的一句话还是让我感动了一下,毕竟还是有点情分在的。他叫齐葛留神,政府里有人在打常万春的主意,听说常万春得罪人了。
姚文起不是很清楚我与常万春麾下企业的联系,他纯是提醒齐葛,但是我心里担心自己的,看姚文起不便在齐葛面前多说,所以送走齐葛后,我就电话里把自己与常万春下属企业的瓜葛说了一下,讨教姚文起我该不该撤,既然姚文起是省里什么高官的女婿,他应该比较早准确知道政府内部的事。
姚文起对我果然没有什么隐瞒,不过有要求,说要我答应了明天跟他去商场添置五件衣服才肯说。我一听就大笑,道:“又捉弄我了,上回剪了我头发还不够?好吧,我正巴不得有人帮我这个忙呢。你说。”
姚文起想了想,道:“丁丁,你还是过来说吧。手机说话不方便。”
我要好好想一想才明白他的意思,不是手机听着或者握着什么的不便,而是手机容易隔墙有耳。我本来就还在路上,所以当下就赶去姚文起住的酒店,还是与姚文起一起到达的。看见姚文起那身别致的休闲打扮,就忍不住想起一件事,“姚文起,我去年夏天去海边游泳的时候,买下那边面海山上的一处民宅,相当便宜,才两万块,房子虽然破旧低矮,但是前后都有大块园子,占地不小。我秋天时候叫人在那儿造了幢小楼,全框架,楼上面海的三面都是玻璃,装修要问你了,你眼光好。”
姚文起一听就眼冒精光:“丁丁,你不声不响,做的事情很漂亮啊,算了,明天周末你总是有空的吧,带我去看看,我也要买一幢放着,海南虽好,就是太远了点,你说的那里好,周末带朋友过去游泳吃海鲜打牌散步都好。”
被姚文起这个眼高于顶的人肯定,我还是很开心的,“你也不用急,需要的话我给你一把钥匙,你用我的就是了,一样的。我准备里面基本少放家具,除了厨房卫生间弄得好一点,基本也就与酒店客房差不多内容,可以了吗?”
姚文起笑嘻嘻地走进电梯,看着我道:“丁丁,你这人是实用主义占多数,只有很少一点点革命浪漫主义。我都怀疑你买那块地皮造别墅的主要目的是保值,哈哈。别说了,我明天跟你去看过,无论如何不能弄得像酒店,非得别致不可。”
我不由脸红,被姚文起说中心事了。我岂止是想着保值,去年夏天看着蓝天大海青山时候还在想呢,这么好一块地方,等大家都想到的时候还能买得到吗?大家都要的时候这儿就得升值,我如果先下手为强了,不就赚了吗?总比钱放在银行好。“好吧,明天我来接你,不过你要是也在那里买一块地的话,可能跟来的人就多了。”
姚文起笑着补充一句:“那你的房子就翻倍了。”原来这家伙早就知道,“丁丁,你也知道齐葛对我有芥蒂的,以前小时候还是意气用事,现在就有点其他成分在里面了,我总觉得齐葛有什么事情掩盖得很深,不想给我们知道,而我是最容易打听到什么的,所以他很忌惮。你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我不会无聊到去挖掘齐葛的内幕,首先因为我们以前是兄弟,其次齐葛与我无涉,还不值得我去挖掘……”
我听着这个首先其次发晕,以前是兄弟,那么是不是就暗示现在不是了?不知道挖掘,是不是说明姚文起心里都没把齐葛当回事了?姚文起一直是狂的,但今天这么说还是叫我惊心。“恐怕高中毕业好还家世清白,三言两语可以交代过去的也就只有我了。”
姚文起特特意意坐到我正对面,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道:“可是我不想打听还是误打误撞会知道一些什么。春节前你扶齐葛看病去过是吗?”
我点点头,“谁看见向你汇报了?这也值得汇报吗?恐怖哦。”
姚文起抿嘴一笑,道:“那人和你在我的食堂一起吃过饭,正好是齐葛的大学校友,因为是同乡,所以认识。据他说,齐葛四年级时候临近毕业却离校了,原因是因为偷窃被查到。”说完就看着我的发应。
我几乎是立刻就想起宾馆服务员说的齐葛经常带女子回来的事,他怎么会是这种人?不,我不愿意相信,在我与齐葛的接触中,我不觉得齐葛有坏心眼。“姚文起,我准备鸵鸟一把,只要齐葛不对你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要不是我亲眼看见齐葛做出什么,我宁愿不相信任何有关齐葛的传言。”
姚文起叹气:“陈丁丁,你这傻鸟。好吧,你既然不愿意面对现实,只有我帮你面对前路了。别的都没什么,钱上面你千万把好关,你也算是个小富婆了的,明白吗?务必亲兄弟明算帐。其他也无所谓,你和齐葛怎么样影响不了你什么。不过我得与你说清楚,我以后不准备太接近齐葛,否则对我的信誉会是一个打击。我想先请你原谅我这么做。”
我听着心里沉沉的,很不是滋味,按说姚文起为我好才这么说,否则他没必要多嘴,他又不是我这种多嘴婆。我着实不愿多谈,谈着心里难受,再说他们行里面的事好多未必是见得光的,再谈下去姚文起为难,便换个话题,道:“我知道了,谢谢,还是说我的事吧。我有几单货是与常万春手下的企业签的,他要是有事的话,他的企业也逃不了,动荡或停顿一阵一定是难免的,端看常万春出的事情大小。你给我个建议。”
姚文起神秘地一笑,道:“其实还是一回事。不过要说清楚,说来话长了。这么说吧,这是上面省领导之间的矛盾拿常万春做战场,而常万春通过省报记者这条线自以为了解领导企图,做事情不知道收敛,用了齐葛这个导火索。齐葛帮他融资做了不少手段,路走得太歪,得罪了一个主要人物,把那人推倒常万春对立面上。这样一来,除非常万春现在开始做低伏小,挽回那个主要人物的人心,否则一味强硬的话,可能会被抓了典型,对立面把他往死里整以打击支持他的人。他这人做事大老粗,留给别人的把柄一定不少,得罪的人一定也多,只是以前有人保着才可以横行,要是抓一下的话,他一准坐牢。所以我也暂时不能确定事情究竟会走到哪一步,都要看常万春的态度了。齐葛是个机灵人,我今天提醒了他,他会着手弥补漏洞的。你呢,我看还是保险一点的好。”
说实话,我听完只会呆坐在那里发愣,这是不是就是政治了?难为姚文起能搞得这么清楚,我天高皇帝远,想都没去怎么想,有时候市长是谁都叫不清楚。“我别的不知道,你这么说一定是有道理的,我就听你的话,走保险一点的路子得了。姚文起,谢谢你,也就兄弟才会这么关心我。”
姚文起听了我这话,躺坐回沙发上,又是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这傻鸟,实心得可以,不拿你当兄弟都不成。”
我觉得他这样子看似不怀好意,口是心非,但是心里其实应该是真的这么想的。也是,他都看过多少人了,怎么可能一上来就对一个八年不遇的老同学交心,他对齐葛就一直有防心。也就我这傻鸟会得一厢情愿了。可能他现在越来越觉得我这人还可以了吧。这是好事。齐葛不也是病后对我亲近很多了吗?他们两人之间不便继续交往,那是现实所迫,那就让我做他们之间的联络好了。
第 7 章
但是姚文起那些有关齐葛的话还是成了我心中的块垒,时不时地沉渣泛起。
姚文起看了我的海边别墅后果然大感兴趣,当场就直接敲当地人的门询问有谁要卖房子的,而且在村长那里留下名片,也留下豪言壮语,说要大力引进其他富翁过来置业。我对姚文起的话半信半疑,他何必为此费那么老大的力气。姚文起一席话叫我茅塞顿开:这么好的风水宝地,山下就是八百多米长的沙滩,迟早会有当地政府规划开发旅游。要不拉上几位高官子弟也来置业,人多力量大,以至可以左右当地政府的决策,就算是今天买了房子造了楼,他日也得灰溜溜地服从政策拆迁。我听了不得不佩服姚文起的高瞻远瞩。想到因此可以背靠大树好乘凉,我很有种傍大款的感觉。
李总多次来电来人要求我订货,但是我哪里还敢答应他。不过我几乎是每天打电话向齐葛问个平安,倒后来齐葛也琢磨出我这么做是为什么了,特意过来和我吃个午饭,向我说明他不会有事,只是少赚一点,最近的时间一直在部署收手。我这才放心,呀,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姚文起做事真是快手,不到十天,就给他自己买下我别墅上头的一家民宅,那家我知道,是整座山最好的地段,属于村主任的,我打过那主意,但是没法得手,估计姚文起下了不少血本。而三月份开始,他不断得意洋洋地告诉我由他强拿去装修权的我的别墅进展如何顺利,如何的已经初具规模。是,这我相信,这家伙开来的费用单子已经到油漆这一项了。阿弥陀佛,难得他还体恤我小本生意,除了厨房卫浴,基本没花我什么大钱。随后我初具规模的小别墅据说就成了样板房,把姚文起周围的一些公子哥儿吸引过去置了业,还据说,我现在在他们贵公子那个圈子里小有名气。但是这帮人我可不想惹,这种名气不要也罢。
四月中,姚文起终于把我的小别墅的钥匙交到我手里。我想邀姚文起和齐葛一起去玩,难得的是他们都同意。征询他们的意见后我邀请张珊儿加入,出乎我意料的是,张珊儿也同意。自从春节前那次突击见面后,原本都不能与张珊儿提到姚文起,现在居然没事了,所以我想,长痛不如短痛,短痛刺激虽大,但是效果不错。
这帮懒虫都想着周末睡个懒觉,所以约定出发时间很晚。我是个规律惯了的人,到了点不起床难受,便骑自行车出去买点烧烤用的肉类。海鲜当然得在那边买。回来才拐进小区大门,只见一个两三岁的男孩追着一只小哈巴狗猛地从岔道跑出来,横穿小区中心马路,一人一狗都是扭着小屁股巅巅地跑,我看着正觉得好玩,忽然只听身后“吱”的一声刹车声,同时什么东西猛撞在我自行车后面,我虽然手长褪长,但哪里支得住,砰然倒地。
我是非常迅速地从地上一个转身往后看,看清那块车牌,再记车子特征,白色捷达。车是好车,与我品位一致,但是开车的人大有讲究。只见那人目瞪口呆之余急着站起来,头当然撞上车顶,捷达的车顶可不柔软,但是这位老兄撞了我,如果他的头不在车顶撞一下,我心理会非常不平衡。所以等那人走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起身活动手脚,看有没受伤。
“目前为止没有什么不适。”我看着走过来的保安,“他们也做个证明,请你留下电话姓名,有什么问题的话方便我联系你。”我非常客观地打量此人,因为我从惊惶中平静下来后很快就想明白,这人是为避开忽然抢出的小孩闯祸的,当然驾驶技术也是不怎么样的,所以不便冲他发火。这人总体来说是个长得比较好的人,身材高大,有宽阔的肩膀,其他都窝在衣服里看不出来。但是此人眼皮浮肿,眼白血丝,西装稀皱,领带歪斜,头发蓬乱,脸色苍白,怎么看怎么是酒色过渡刚过完夜生活的人,如果此人软伏的白衬衫领子上有一弯枚红的唇印,我是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