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还没等粥粥付诸行动,玉石先生却是一脸诚恳地邀请道:“粥粥姑娘,我和夫人请你在玉石山庄住上三天,三天就行,这儿的损失什么的你不用担心。”
却不料伊不二笑道:“白兄还是小心为好,粥粥大功初成,会发而不会收,轻功一上都会刹不住脚跑出老远,你若与她对手,你是切磋,她就控制不了了,到时难免有失误。”
粥粥这才明白玉石先生不追究责任还留她住上三天的原因是想与她切磋武功,想到玉石先生神出鬼没的身手,粥粥不明白伊不二为什么说他不是她粥粥的对手,既然心里想不通,自然是跃跃欲试地想与玉石先生干一架,立刻大声赞同留下三天。玉石先生大喜,吩咐佣人准备消夜。
粥粥想跟着到后园没损坏的房子里去,却听后面有人急切地唤“这位小姐,小姐”,粥粥自然没想到叫的会是她,自管自走。后面的人没办法,只好拉住她的袖子,道:“这位小姐,麻烦,借你手中擀面杖一用。”
粥粥一听愣了愣,道:“你也会用擀面杖打架?”此时粥粥心目中的打架已经上升到一定高度,看寻常人也会打架反而感觉奇怪了。
那拉袖子的佣人忙恭敬地道:“不是,我只会用擀面杖做一种好吃的葱油饼,给爷们晚上消夜用。”
粥粥这才想起擀面杖是从厨房拿出来的,颇为依依不舍地还给厨师。这擀面杖是她赖以领悟高深武功的法宝,她还真舍不得给那厨师。
在玉石居住了三天,粥粥是初试身手,而伊不二与玉石先生如临大敌,粥粥一条擀面杖越使越来劲,如秋风扫落叶,打得两个打的落花流水。粥粥这才知道,其实什么招数都是虚的,天下武功只有两招,一是快,二是劲。要么是先发制人,叫对手的招数没法使出,要么是泰山压顶,叫对手的招数无法出力。只三天,粥粥已经叫伊不二和玉石先生没法出手,他们想切磋武功的打算落空。
送别伊不二和粥粥时候,玉石先生郑重地拿出一条玉石擀面杖送给粥粥,伊不二一看,这条玉杖用上好羊脂白玉碾成,通身上下温润如脂,无一丝杂色,是条极其希罕的宝物。而粥粥不很识货,她倒对红线夫人特意为她编织的金线玉杖套袋爱不释手,着实送了红线夫人好多马屁。而玉石先生的妹妹白鸢则悄悄把粥粥拉到一边,递给她一包吃的,里面有粥粥这几天最爱吃的零食:牛肉干,鱼干,和小点心,最后又拿出一个油纸包,原来里面是粥粥以前看伊不二吃过的玫瑰大头菜。有前面的东西贿赂,粥粥自然愿意替伊不二做点好事。
走出玉石居,粥粥的心胸与来时已完全不同,此刻,发财的美梦已经成为现实,广阔天地,就等着她粥粥大有作为去了。
第十六章
却说王秋色辞别伊不二,漫无目的地跑出一段路后,思维才慢慢冷静下来。两年前,那帮人可以叫自己一家灭门,两年后,他们的势力只有更胜以往。自己如果就那么贸然撞上去,无疑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伊不二说得对,此去路上,还真得考虑清楚怎么做。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松了缰绳,马慢慢地缓下脚步。
才悠闲地走得几步,忽然后面有马蹄声急促响起。王秋色理也不理,依然走自己的。没想到那匹马到她面前却缓了下来,原来上面的是特穆尔。特穆尔一见她就好言相劝:“王姑娘,你的特征太明显了,不如换件衣服,听伊兄的没错。”
王秋色淡淡地道:“我知道。”随即就想起一件事,对特穆尔道:“你有把握见到潇子君吗?”
特穆尔道:“我没把握,但是我想我应该是最够条件见到潇姑娘。我懂马,牧场不会放过我这么个人的。”
王秋色略一思索,便道:“而且你也不是本土人,没什么背景,如果作为潇姑娘的爱马朋友出现,人家也会相信。你见到潇姑娘的话,帮我也帮潇姑娘把事情经过与她说一下,请她自己决定。我会在牧场向东十里处一块大红石旁等她一个月。”王秋色没说如果不来会怎么怎么,她相信,只要潇子君无辜,她绝对会找机会出来。而出不来的话,一个月的时间也差不多够她使尽所有手段,她王秋色也无必要白白浪费时间在这上头了。
走得几步,特穆尔便受不住王秋色的悠闲,飞马告辞离去。王秋色心想,这个人对潇子君倒是有心得很,可惜没有武功,否则此人脑子灵活,纵观大局,对她们复仇,尤其是要找权高位尊的两刘将军复仇而言,是很好的帮助。当然如果有伊不二加入自然最好。但是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可吃。
王秋色想着,特穆尔想要见到潇子君,一天显然是不够的,他得熟悉地形,而潇子君又不是那么容易见的,特穆尔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关口才可以接近潇子君,而接近并不意味着说话,潇子君目前身体虚弱,定是有人看顾着她,他们不可能有单独接触的机会,即使是特穆尔带上解药进去。所以王秋色不急,找地方洗漱调整了一天才上路。女孩子,谁不爱美。与伊不二他们连着几天奔波下来,身体上还吃得消,鼻子反而大大地吃不消。
这条路秋色已经走得相当熟悉,两年来她不知有多少此经过这里,候着潇子君落单的时候,她清楚地知道这一路的风物花草,客栈酒家,所以能清楚地告诉特穆尔红色巨石的位置。她不紧不慢地用了三天时间赶到边城,不急着住下,先到红色巨石旁逡巡一遭。夕阳如血,映得巨石绯红如魔,王秋色感觉,这不是不象她复仇的心的。
在这种地方,虽然四周安静得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但是王秋色一刻也不敢放松,虽然下马站在路边,但是手握缰绳,全身都准备着随时出击。
暮色如血,而此时的巨石反而黯淡下来,慢慢显示出沉重。夜晚,在黑暗掩盖的地方,最是容易出现变故,王秋色急切的等待使她心存侥幸,希望在那月亮升上来的地方,忽然有匹马刺穿黑暗,朝她奔来。
但是月亮那边没有任何动静,血染的边关人迹罕至。倒是后面传来马蹄声声。王秋色毫不犹豫地藏身到巨石的阴影下,冷冷看着两匹马驰近。还没等王秋色看清楚,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地道:“在吗?立即上马,快走。”也没停留,一个转弯,直往北去。这个声音如此熟悉,王秋色毫不犹豫飞身上马,追着前面的黑影而去,只听后面跟着传来隐隐的大阵马蹄声。
发声的正是特穆尔,不用说,与她同乘的一定是潇子君了,事情紧急,潇子君自然没了男女大防之类的禁忌。都怕说话分神,所以谁都不敢说话,沉闷之中,后面追赶的马蹄如擂鼓般声声打入心底。王秋色依稀记得这条路是通向浩瀚无际的沙漠的,是她唯一没走过的一条路,因为谁都知道,这是一条死路。但是此时特穆尔却引着他们走入这条死路,而且越陷越深。
王秋色知道自己可以不跟,但是她不能不跟,这天下,她只有潇子君一个亲人了。忽然听见潇子君叫了声:“师姐接着。”黑暗中王秋色见有粒黑黑的东西朝自己飞来,速度不快,但准头不行。自然难不倒王秋色,拉起马缰纵身站起,猱身而上,抓下飞在半空的东西,随即轻巧地跨坐回马鞍,粗粗感觉,是一块圆圆的饼状物,心中一动,俯身到手边一闻,果然传出一股芬芳的酒味,可不就是舅舅最宝贝的“神马一头醉”,但是现在给马吃好吗?不怕它一头翻倒?
只听潇子君在前面轻而急促地道:“这是绝密,师姐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不能叫后面的人听见。”
王秋色忙应一声:“听得见,你还可以小声点。”
于是潇子君又压低一点声音道:“这是‘神马一头醉’,你用内力逼出所有的酒气,直到你用舌头舔一口感觉不到酒味,再给马吃了,虽没有原本的神效,但是够它长力气的。马也不会倒。”
王秋色依法做了,然后轻问:“你可以吗?不行的话拿一枚给我。”潇子君本来是很忌惮这个师姐的,两年来尝够她紧紧追杀的苦楚,所以虽然现在知道两人站在同一阵线上了,但还是不敢求到她什么,想着一匹马累了换一匹马骑就是。见王秋色自己询问,才敢又飞一个药饼过来。王秋色使内力蒸出酒气,叫特穆尔让马叫一声,药饼如暗器般射入马嘴,连特穆尔都分心叫了声:“好手段。”他的声音略微嘶哑,想来他这几天没日没夜地赶路,精力消耗过多。
前后都是好马,但是王秋色的马原本是潇子君专用,所以本来就要好上三分。而两人现在乘的马想来也是头挑的。眼下马又吃了神丹一样的《神马一头醉》,果然精神一震,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追赶的马队抛在身后。但是三人哪敢歇息,特穆尔与潇子君换了一匹马,继续赶路。黎明时分,三人三马来到一条浑浊的大河边。
特穆尔轻道:“黄河,我在河南和山东见到的与这儿的大有不同。”他头上的帽子早不知飞去哪里,披散的乱发,青郁郁的胡子,削瘦了一圈的脸,反而让他显得男性味道十足。
潇子君道:“我们过河?”
特穆尔道:“是,过河,这儿荒滩遍野,容易被人找到。我们沿河找一找,这儿有渡河的人。”
王秋色一听,淡淡地道:“过去都是沙漠,你走得出去?”
特穆尔道:“你放心,这条路我熟悉,否则不会带你们来这儿冒险。”
王秋色没下马,想了想反而站站到马背上了望。果然上游远远的有个泥屋,下面河滩上躺着一条船。这要换了特穆尔还未必看得出,也是王秋色从小习武练就的好眼睛。
那么小的羊皮筏子,三个人上去已是沉重,马是带不上去了。不是没想过叫船工再来回一趟,但是怕刘将军的人那时也已经赶到。上了筏子,特穆尔倒头便睡,一是可能累到极点,二是可能想他们师姐妹取得谅解的时候他一外人夹在当中不尴不尬。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他一觉睡到头,雷打不醒,还要由王秋色和船工一起把他抬上岸,这俩师姐妹也就只说了潇子君怎么逃出来等眼前的事,因百般注意都放在追到河边的马队身上。
见船工眼睛发亮地回去,王秋色哼了一声,随手一挥,一片晶光射出,如流星般湮没在羊皮筏子上。潇子君见了轻道:“也好。”但是终究是不忍,扔了个小金锭给那船工。果然船到对岸,立刻有三人上船,王秋色也不动,也不叫醒特穆尔,只冷笑着看着那边。不想那筏子才撑离河滩,充气的羊皮却都一只只相继漏气,还好还是浅滩,走几步便可回岸,王秋色淡淡道:“便宜了他们。”只见那船工对着这儿指指点点,想是在破口大骂,虽然潇子君给他的一锭金子早够买上一个新筏子。
“给不给赔偿,船工一样要骂,人心不足。”
潇子君笑道:“我买自己心安。”
王秋色不理她这茬,道:“叫特穆尔起来吧,别等他们找到新筏子,到时我们不是对手。我们在他们面前这么大模大样地晃着,太刺激他们。”说完自己先走,也不去理会潇子君怎么叫醒特穆尔。而潇子君偏是个面嫩的人,最怕动手动脚,但是叫特穆尔不醒,喊也没用,浇水也没用,最后还是动了手,不过是隔着衣袖的。王秋色远远看着想笑,这人,还是老样子。
原来即使是沙漠的地方,也是有绿洲的,只是夏天的太阳太毒,三人一脱离对岸那些人的视线,便找地方挖洞休息,幸好潇子君两个早有准备,带着干粮与水。王秋色怀疑这条路线是特穆尔早就预谋好的,看他就是域外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想拐潇子君到他家去。不过想到此人没有武功,而潇子君再过两三天伤口也应可以疤痕脱落,两对一,特穆尔未必讨得了好去。
傍晚开始赶路,背着太阳落山的方向,特穆尔走得胸有成竹。两个女的自然也不是普通人,再说一觉睡醒,有的是精神,反而比特穆尔走得快。夜越走越凉,人反而舒服,有兴致说话。讲的夜无非是没要紧的事,大家似乎都在回避谈起找刘将军报仇。终于潇子君忍不住,道:“师姐,我们脱险后,你想过怎么找刘将军兄弟报仇?”
王秋色淡淡道:“杀一个是一个,他叫我家灭门,我也一样还给他。”
潇子君道:“可是,他们的家属没有做错事,这样杀无辜的人不好吧?”
王秋色冷笑道:“他们虽然没来杀我们爹娘亲人,但是他们享受了两年凶手带给他们的美好生活,总也得付出点代价。”
潇子君不敢多说,她心里何尝不是想杀了刘氏全家,只是给一息之善给压了下去,再说她两年来好吃好睡,师姐一直没安生过,她也没立场去反驳师姐。她这才知道师姐为什么一直避而不主动谈起复仇的事,因早知道会与她的意见不合。“可是,我听说刘氏老家也有高手护着,带头的叫莫修,全身爬满毒蛇,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听说他家原本在大营那里,但是后来锦奇族越境杀掠,踩平了他们那一带,是刘将军替他复的仇,所以他死心塌地地跟着刘氏。他们手下这种人还不少,毕竟自从四年前来了刘将军兄弟后,灭了锦奇族威势,朝野上下谁不敬重他们是英雄的?甘心为他们卖命的人多了。”
王秋色仰天叹口气,不说。这些她早已查明,她更知道,刘氏兄弟在朝野眼中如当年岳飞杨家将一般,谁会在意他们如捻虱子般灭过王家一门?况且又没实实在在的证据。她们此去复仇,将要背的是杀害忠良的千古罪名,何况王秋色身上流着锦奇族人的血。但是,再多的困难,只要一想起那天面对的焦尸瓦砾,王秋色都不顾了,她心里只有“以血换血”这四个字,
潇子君单纯,没她考虑得那么多,还以为王秋色那一声长叹也是因为忧虑力有不逮,便忙道:“师父传给我的《雅乐之舞》功我一直带在身上,我想等平安了,找个地方修炼它,我的本事差师姐太多,不能到时拖师姐后腿。”
王秋色一听,立刻转过身来,看了潇子君半天才道:“这个功连舅舅都没敢练,他说这功太阴,需是极其阳刚的男人去练才克得住,女人本来身子就阴,练这功无疑于自寻绝路。我们有的是其他办法。”
潇子君轻声道:“师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师父拣回我的命,把我从那么小养大,即使是亲爹也不过如此了,既然知道了师父的仇人是谁,我怎么能不豁出了性命去。可惜刘氏已经防我,否则我也不用逃出来,就近杀了他们就是。”
王秋色一听了,心里恻然,道:“对,以前舅舅就最疼你,我们一起玩耍,你要摔上一跤,磕破点皮,我回家准要挨舅舅揍一顿屁股。但是他不会愿意看你吃苦的吧?你练《雅乐之舞》不好,我们另想办法,否则以后死了见舅舅,我担心他会揍我。”
潇子君道:“你别劝我,我已经在练了,自从那天听了伊不二伊公子的分析后我已经在怀疑啦。虽然我的手使不上劲,但是翻书还是可以的,我已经稍有入门。”
王秋色惊住,不信地看着潇子君,她知道这个师妹一向单纯娇柔,竟没想到这次决心如此,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豁出自己的性命为师父报仇,要不是她说出来,王秋色怎么也不会相信她做得到。忽然她心中一酸,心想,潇子君一个外姓弟子都做得到这点,自已一个姓王的怎可袖手了。便道:“明天开始,我们歇下来的时候一起参详《雅乐之舞》,两个脑袋总抵得过一个脑袋。”
潇子君摇头惊道:“不,师姐你不行,我们之中总得留一个人。”
王秋色淡淡道:“要留也是留你,因为我姓王。”
第十七章
一路因要照顾特穆尔的步速,王潇两人使不来轻功,倒是轻松。第二天清晨太阳升起的时候,三人依旧挖洞躲避,这次王秋色主动要求于潇子君一个洞。坐下不久,两人便听见特穆尔如雷的鼾声,这几天他是真累了。
潇子君笑道:“走路时候还不觉得,现下钻在这么个小地方,满鼻子的都是汗酸味,还有马骚气。”于师姐和解,又说了那么多话,潇子君满心欢喜,这两年她也受够了。
王秋色默默看她一会儿,微笑道:“你把《雅乐之舞》拿出来,事不宜迟,我们多练一天是一天。”
潇子君犹豫一下,终知道这个师姐决定了的事,凭她是无法改变的,只得拿出那本册子。
王秋色默默看着里面的内容,又闭目想了会儿,问道:“你练第一重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潇子君道:“很冷,越练越冷,冷得小腹会抽搐。我都不能多练。过后要钻在被子里好半天才恢复过来,我又不好大夏天的叫个火盆来烤。”
王秋色忽然微微一笑,道:“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大火盆吗?我们也别躲洞里啦,干脆在上面烤着。你脸上遮块东西吧,否则一天晒下来,我可不认识你。”
潇子君忙拿一块帕子兜头盖下,给王秋色托出到外面。果然中午的沙漠如火炉一般,热气蒸得衣服都会飘起来。出汗?汗水哪里留得住,一下子就被蒸干,只差没发出“呲”地一声。但是把《雅乐之舞》的内功部分一练上手,全身立刻凉快下来,反而感觉跳跃在身上的阳光温暖如春,非常舒服。
两人悉心练功,混不知太阳西斜。潇子君功力浅,首先受不住全身的寒冷,歇下手来。见王秋色还在练,她也不去打扰师姐,自己躺在沙地上休息。被太阳晒了一天的沙子触手滚烫,但是对刚练罢《雅乐之舞》的潇子君来说,却如冬日的火盆般及时。等一会儿王秋色也抵不住寒冷歇手,见潇子君如此,立刻会心,也躺在她旁边。直到特穆尔一觉醒来,见两女躺在滚烫的沙地上,大吃一惊,叫醒她们才罢。
两天下来,可能已经接近沙漠边缘,远处看见有牧人经过。特穆尔特别高兴,而王秋色与潇子君心意相通,两人准备就近找个地方落脚,以便修练《雅乐之舞》。
遇到的第一个帐篷里的人是热情的,尤其是与特穆尔语言相通,两人热情地聊了一会儿后,特穆尔对潇子君道:“我们在这儿修整一天,附近有个泉眼可以洗澡,后天晚上再出发吧。可惜这家没马,否则问他们买两匹。”因为先入为主的印象,特穆尔对王秋色总是不冷不热的,说话一般就对着潇子君说。
潇子君看看王秋色,笑道:“我们想在则这儿多呆几天,这儿的气候很适合我们练功。不知道可不可以?你帮我们问问主人行吗?”
特穆尔将信将疑地道:“难道我这两天醒来看见你们两个躺在沙地上,那就叫练功?”
潇子君笑道:“那时已经练好了,在休息呢。”
面对几天奔波下来又黑又脏的佳人,特穆尔还是没劲拒绝,只得回头与主人去商量,这儿留下潇子君对王秋色道:“我觉得这几天进境很快,三天工夫已经把第一重的练完,不知道我们把第九重练下需要多少天,这儿的主人不知道会不会一直收留我们。”
王秋色道:“即使主人一直收留我们,沙漠的太阳也会抗拒我们,很快就是秋天了,这儿的冬天不会比南边热。能练几天就算几天吧。”
潇子君“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练到第三重我已经应该偷笑了,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可能会有那么好的内功。”
王秋色听着潇子君的话,感觉似乎又回到那些心事全无的快乐童年,微笑地道:“你也不能急切冒进了,不要紧着跟进我的步伐,毕竟我的功力比你好一点。一口吃不出个胖子。走吧,带上你的衣服洗掉汗臭去。”
潇子君忙道:“师姐,你借我一件穿穿,我要混出来,除了带吃的,没敢带上衣服。”
王秋色一笑,拿出包袱随她挑。果然她听从伊不二的劝导,添了一些颜色衣服掩盖身份。不过潇子君还是挑了白的。
太阳在沙漠肆虐了又有近一个月,两人天天一早便疾奔沙漠腹地,很晚才筋疲力尽地回来,特穆尔与家中约定的回家时间将近,但又舍不得离开潇子君,只得一直陪着。好在太阳终于收起威风,两女才肯上路。渐往东走,水草越丰美,见到第一群马的时候,他们就买下三匹,此时潇子君双手已愈,上马下马自然不在话下了。有马相伴,三人的行进速度加快好多,秋风起时,三人来到特穆尔的家乡。
那真是一片纯净的地方,云团轻浮在蓝天上,天似乎特别的近。羊群徜徉在碧绿的草地上,似珍珠闪烁于碧玉间。只有马群是永不停顿的,它们成群奔驰过草原,如彩云飘忽,如月光流淌,只有接近了才能感觉到那种气势,那种壮美。潇子君即使见多马群,还是被这么个无边无际的牧场倾倒,欢叫一声已是融入马群。特穆尔笑视着她,本来也想跟去,但是眼看迎接的人马已经赶到,他才放弃。
王秋色没下马,只是淡淡地看着来人对特穆尔作礼,拥抱,心想特穆尔在这儿的地位看来挺高。但是她没兴趣,特穆尔的地位再高,也视鞭长莫及,影响不了她的复仇,她本来没想过来这儿,但是潇子君要还特穆尔的人情,而且,她看潇子君对特穆尔也不是没感情,只好减缓回中原的时间。这时,她看见人群中冲出来一个健硕的少妇,一见特穆尔边紧紧抱住了哭,还一边用手使劲地捶打,王秋色心里一惊,细心看旁人都是笑呵呵地看着,更是思绪翻滚。见其中有个穿着汉人衣服的男子站在外围,她便走过去问:“大叔看上去已经来这儿多日了,这儿难得见个汉人啊。”
那个大叔已经多日不说汉语,见到汉人高兴得很,忙道:“是啊是啊,最近天气好,见得还多点,都是来这儿交易马匹牛羊的商人,等南边的山道封上,就没人进出了。”
王秋色心惊,忙问:“大约这儿什么时候封山?”
那人道:“九月底山上就该下雪了,你们要走也得快走,否则雪厚起来,人倒还好,马找不到吃的,走不出去。”
王秋色点点头,算时间也查不多了,又道:“你瞧他们小夫妻团聚多开心,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在乎了。”
那男子最先见王秋色与特穆尔一起来,还以为其中有什么关系,见她那么说也就放心了,笑道:“他们这儿的人直接得很,喜欢就说出来,作出来,唱出来。他们这儿尊重女人,家里女人说话也有份量。”
王秋色点点头,心里落实了刚才的。猜测,原来这个特穆尔是有妻子的。不管怎样,不能叫潇子君知道了,否则这个孩子心性的人会伤心。
正一边与那男子搭话,一边想着对策,只见马群从天边水一般流淌过来,而此时的潇子君已经骑在一匹头马上,领先于所有的骏马,王秋色都似乎听得见她欢快的笑声。她得意地道:“这是我妹子,马术没比这儿人差吧?”
那男子笑道:“你看这儿的人都看着她了,我们大王子殿下的眼睛一直盯着她。他们这儿最崇拜你妹子这样的人,大王子殿下也是马上的一条好汉,大家都敬服他得很。”
王秋色知道大王子应该就是特穆尔,看了他一眼,见他果然欣喜地看着又飘向远方的潇子君。略一思索,便走去特穆尔身边道:“我们一路很累,可以帮我们准备个帐篷休息吗?”
特穆尔道:“没问题,我吩咐他们准备。”随即叫了个人出来吩咐。王秋色微笑作礼,跟着那人跃马跑去,半路遇见潇子君领着马群跑回来,便长啸一声叫回她,一起跟去休息。
进得一个簇新的帐篷,洗漱妥当,王秋色毫不犹豫点了潇子君的昏睡穴让她睡觉。自己走到外面吩咐说累得睡觉,也吃点东西倒头休息。特穆尔后来自己来找,见她们相依睡得很熟,只得无奈离开,王秋色听得分明,不作声看着特穆尔离去,心里盘算自己的计划。明天他们欢庆一过,特穆尔应有时间单独见面,与他告辞了算数,正好现下也有大雪封山的借口。相信特穆尔以前没说家有妻小,现在也不会主动提起,不如让潇子君永不知道也罢。不管他是什么心思,他为潇子君出生入死,这份心意也算难得的了,放他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