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粥起身道:“就你可以轻轻一句父母之命就把事情揭过了?那我和钱五爷说话关你什么事?你一个有未婚妻的人还跟着人家女孩子请客吃饭算什么意思?蒋懋,你这个人现在年纪不大,坏肠子倒是不少。讨厌你。”说着饭也不吃了,转身回去里面住的房间去。

蒋懋一边追上一边解释:“粥粥,你以前不是说是你小子吗?要与我做兄弟吗?”
粥粥“呸”他一声道:“你是对自己有利的话记得牢,对自己不利的话记得不牢,翻手雨云,投机得很。我那时候才多大,知道什么?你别跟着我,我看见你生气,昨晚开始我就发誓不要理你了,你走开,回你的家去。你去趋炎附势你的郑家大小姐去。你再跟着我把你打出去。”

蒋懋无法,知道粥粥现在的武功他拍马也追不上,只好止住步子,看着粥粥进去。心里有点无奈,对粥粥,是儿时的好朋友,但是不知怎的,心里一直牵挂得很,所以钱修齐向他炫耀与粥粥的关系,他才会特别反感。见天在刑部澄清此事,他本来心里又内疚又高兴,想和粥粥修好,但是粥粥却又不接受了。蒋懋赶到非常失落,他忽然想到,如果退掉与郑家的联姻,不知道粥粥会不会因此而开心?但是旋即又想,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退掉联姻意味着得罪郑家,郑家在这次事件以后当独步朝廷,权势如日中天,得罪郑家,即使郑家碍于面子不屑计较,但是那些攀着郑家的人会见机踩他们蒋家几脚以博取郑家欢心,以后蒋家怎么可能还有好日子过?除非郑家自己退婚,但是郑家是诗书之家,郑中溪又隐隐是个清流的领袖,他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仗势欺人的事来?所以这种可能几乎是不可能。

听蒋懋走后,粥粥没滋没味吃了一顿晚饭,想想又睡不着,晃晃悠悠走了出去。夜晚的京城,街上人少了很多,练以往灯火辉煌的特殊行当店今天也因三皇子去世而关闭。粥粥不由自主逛到郑中溪的郑府,见郑府门面看上去比较大方简朴,没有崇仁的府第金壁辉煌的感觉。粥粥想了想,悄悄从侧墙翻进去,找到个仆人问路后,稍稍使劲点倒她塞进假山里。郑小姐的闺房不难找,是个幽静的小院,院子里有柱梅花在悠悠吐香。

郑小姐一直没出屋,只有丫鬟进进出出,偶尔可以听见她低声吩咐丫鬟的声音,听着很柔和,很有教养。粥粥这几年看的达官贵人也多了,知道了人分层次,这个郑小姐说话的声音一听就是上层人。粥粥绕了个圈转到后面,挑开茜纱窗纱,又轻撩大红窗毡,见到房间里又个女子坐在暖龛里看书,蜡烛映着她娇好的容颜。她究竟有多美,多惊人,粥粥说不清,但是粥粥觉得她比粥粥以前看见过的人都美,只有王秋色与潇子君两个姐姐可以媲美。粥粥看着心里泄气,怪不得蒋懋会和她定下亲事,这么美丽的人谁不喜欢。粥粥看了怏怏而回,心里很不舒服,闷走了半天,直奔包府。

包府的书房再没象昨天一样升起信号灯,而且整个府里今天也是没声没息的,感觉很是压抑,也是,主人差点给皇上处死,现在又免了职,谁还敢笑一声出来?书房里面倒是亮着灯,粥粥悄悄过去,见左右没人,推开门进去,里面只有包广宁一个人。粥粥也不认识什么包广宁的,但是听说过,见屋里只有一个锦衣老头坐着,那不是包广宁还有谁?

包广宁本来是驱走所有人自己沉思,听见动静正要发火,却发现来人陌生得很,而且穿的衣服也不象是本府之人。心里立刻警觉起来,直起身大喝道:“什么人。”他话音刚落,外面听见的仆人立刻反应过来老爷这儿出问题,抢着赶过来。

粥粥才不怕这些人,她没精打采地道:“帮你忙来的。我今天才在刑部大狱和林先生说了些话,想着或许可以救你一命,但是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包广宁一听林先生三个字,立刻豁地站起身来,对冲进门想表达忠心的仆人道:“你们出去,这是朋友。”等门关上,他才又道:“你就是传说中周村出来的唯一幸存者?昨天林先生是被你捉住的,我的今天有一半是你害的,难道你还有什么可以挽救的?”

“林先生杀我周村全村,我不捉他捉谁?谁叫你与他勾勾搭搭的,你要不惹林先生,你会有今天这么惨?”粥粥虽然在郑家小姐那里很失落,到现在还是没情绪,但是还是不愿意给人占点口实去,非要打起精神与包广宁理论不可。

 

 


但是包广宁是多么老奸巨猾的人,怎么可能与粥粥吵嘴,他还亲自起身替粥粥倒了杯茶,请粥粥坐下,这才道:“周村的事真的是林先生所为吗?你可不可以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

粥粥道:“但是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绝对不许红顶大贾蒋家与郑中溪家联姻,你要帮我作梗去。”
包广宁一听,好奇地一挑眉毛,想起蒋家,又想到据说是长得非常英俊的蒋懋,前儿他的夫人也曾遗憾过自己孙女尚小,否则要与蒋家攀亲之事。莫非眼前这个穿着男装的小姑娘也和其他大姑娘一样喜欢蒋懋,所以要从中插上一脚?他想,只要对方有求于他,那么事情救要容易谈得多,便笑答:“这不是不可以,但是我现在贬职在家,郑大人又圣眷优隆,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除非你的好点子可以叫我官复原职,那你到时要我帮什么忙都可以。”

粥粥一听,确实是道理,自己就是想着包广宁据说与郑中溪势均力敌,才找上包广宁的,当然要帮他官复原职。粥粥道:“那当然的,你现在自保都有问题。我今天下午去了刑部,帮林先生疗伤,林先生和我说了一些话,可能陈四也听到的。原来周村的事是诚亲王支使他做的,你说诚亲王目的是什么?我看看应该是无中生有,留一点点线索出来,方便把罪名分别往你和刘氏兄弟上安,这样你们两大势力可以互斗消耗,他隔岸观火,虽然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但是他喜欢。既然如此,这次林先生杀三皇子的事也完全可以有个类似的推论。”

包广宁一听,两眼射出非常热切的光芒,俯身过来问粥粥:“你说的是真话?真是与前诚亲王有牵连?”
粥粥点点头,道:“不是你,就是诚亲王,你说还有谁?”
包广宁也是连连点头:“这就是了,这就是了,那么你说陈四也知道了?确切一点是什么时候的事?”
粥粥道:“晚饭那个时间我才从刑部回家,而且已经是拖后了的晚饭。“
包广宁还是点头,不过点得原来越慢,最后仰着头神色肃穆地陷入沉思,半天才道:“你的意思是这次林先生去杀崇仁也是诚亲王的指示?“
粥粥一听,心里骂了声“老滑头”,林先生此次去行刺三皇子,他包广宁怎么可能不知道?都是从他书房跑出来直接去的三皇子那里。于是粥粥道:“我没意思,这是包大人的意思。”

包广宁看着粥粥一笑,也不与粥粥计较细节,起身道:“不管是谁的意思,只要是个好意思就行。我准备立刻去趟大内总管顾公公的府邸,这么重要的证据可不能等它被人毁尸灭迹了才报知皇上知道。”

粥粥道:“是,确实不能坐失良机。”
包广宁又道:“你的事包在我身上,以后我可以怎么联系你?”
粥粥看看叫进来的佣人帮包广宁紧着换衣服,她想她以后可没有可以去麻烦他的事情,也不想与这么个人打交道,没必要与他说,便道:“你帮我做成那事就可以了,我自然会知道的。我走了,等你好消息。”说完自顾自走了。

包广宁笑笑,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小的人对他这么老里老气地说话,但幸亏有这些话,他包广宁或许可以咸鱼翻身。对,一切都推到诚亲王头上去,这样皇上有了出气宣泄的途径,而自己最多背个误交匪类的小罪名,即使皇上在气头上不理他几天,但是只要他没大罪,皇上怎么可能一直冷落他?皇上不是还需要他对付刘氏兄弟吗?否则皇上昨天还不把他杀了?想到昨天晚上宫里传出的皇上和郑中溪对话的内容,他不禁冷笑:兔子还没死呢,狗怎么可以烹?

但是这事必须尽早叫皇上知道了,万一二皇子崇孝也想到其中的关节,而先一步杀人灭口,找个林先生不治身亡的理由毁灭证据,而制造假证据出来,那他包广宁就被动了。不过包广宁也想到,万一崇孝知道他去皇上面前把责任都推给诚亲王了,导致诚亲王一府灭门,崇孝如果把此事告诉了林先生,依林先生对亲王的忠诚,和林先生老辣的手段,难保会在刑部大堂制造伪证,而陷他包广宁于死地。因此无论如何,必须先崇孝一步做好所有手脚。

想清楚这些,包广宁招来心腹密密吩咐了如何如何,完了立即赶去顾公公那里,他虽然知道皇上勤政,但是人都要睡觉的,这事千万得在皇上睡觉前说出,否则这一晚上别人可以做多少手脚,谁知道第二天眼睛睁开,外面的天会变成什么颜色。

包广宁也不乘轿子了,上哪儿都是骑马,为的就是赶时间。等从顾公公家获悉皇上已经就此事说了声“知道了”,才千恩万谢地出来,外面已经更深露重,夜风吹来,遍体生寒。包广宁于清凉的晚风中忽然想起,这个周村幸存的小姑娘既然知道了周村的事是诚亲王做的幕后,她心里应该不知道多想置诚亲王于死地,难道她今天来是一石二鸟,主要目的是为借刀杀人,杀了诚亲王?这么说自己是被她利用了。不过也好,互相利用,自己受她点拨也得到不少好处。但是包广宁想,如果这个小姑娘只是说为杀诚亲王而与他合作的话,他包广宁会不会相信她的话?包广宁心里立刻否决,应该不会相信。包广宁是个七窍玲珑的人,自然也知道这种人不可以相信,小姑娘的图谋如果太大太成人化,势必会引起他包广宁的怀疑。所以她说出只为要蒋懋不许与郑家千金联姻这样的儿女小事,他包广宁才会立刻相信。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不是真的这么想,要真是的话,小小年纪也太精明厉害了,又兼武功那么好,倒真是一个祸害。

不过不要紧,明天,诚亲王无疑是死路一条了,而他的被林先生护得那么牢的子孙也将难逃一死。因为今晚林先生也将死路一条。林先生一死,还有谁有确凿证据,以至推翻他先一步在皇上面前放出的话?说到底,这也怨不得他包广宁,孽是他们自己作出来的,欲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时候,他包广宁自己也要逃命,就只有顾不得诚亲王了。再说,包广宁此时已经很清楚,自己原来被诚亲王好好地利用戏弄了一把,心里不是不火冒的。好在现在还可以弥补,否则真是死不瞑目。

粥粥做完这些大事,心中自以为对得起自己了,施施然回家好好睡觉,又是睡得特别香甜。粥粥发现,原来自己是不能藏着心事的,所以为了睡觉好,以后什么事情都要睡前解决了,免得睡得不舒服。

早上自然是很晚起来,但是粥粥可以这么安慰自己,自己睡觉也是练功呢,可一点没偷懒。所以粥粥大可心安理得地享受温暖的被窝。但是谁在外面喧哗?好像是谁要闯进来而孙大娘不让。粥粥听得外面男人的声音问孙大娘粥粥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等事,孙大娘没人教她撒谎就答不上来,句句都是实话,粥粥急了,外面明明是陈四的声音,和陈四怎么可以句句是真的?当下翻身下床,抹一把脸就冲出去,果然陈四站在客堂间里,一付匆匆忙忙又筋疲力尽的样子。粥粥想,一定是昨晚包广宁采取什么行动了,他人脉广,能量大,做出来的事情一定惊天动地。

但是陈四看见她却是一点没脾气地掏出一张白纸递给粥粥,一边陪笑道:“粥粥姑娘,这事以后别做好不好?都一猜就知道是你做的,但都不好来为难你。但是我家王爷又要给难得发怒的郑大人交代,我只好来你这儿求个情,看在我们老相识的份上,你就别那样吧。”

粥粥给陈四说得云里雾里的,接过白纸一看,上面墨汁淋漓地写着几个字,“速与蒋家退婚”。心里都糊涂了,难道自己昨天除了戳郑大小姐的窗纱,还稀里糊涂做了这些事?这上面的话可不正是自己想说的?但是自己明明没做过,这字也不是自己写的,难道还有别人看上蒋懋?

看着粥粥满脸迷茫的样子,陈四倒是放心了,忙道:“看来不是你做的,那就好,我也不多呆了,一会儿刘将军进城,我得现场管着,不多留,告辞。”
粥粥也没挽留,跟着陈四出去,也不自辨,就是推到她粥粥身上又如何?谁敢把她怎么样?粥粥觉得做这事的人能耐得很,自己想什么就做出来,起码比自己偷偷摸摸去看一眼,回头生闷气强多了。不过粥粥很快又安慰自己,自己也不错,叫了包广宁帮忙搞破坏,手段还要高一级。送陈四到门口,忍不住问道:“林先生恢复了吗?”

不想陈四却是叹口气,顿住身子说了声“死了”,头也没回地离开。死了?这下粥粥就傻了,昨天不是救他了吗?难道是谁把林先生杀了?包广宁?他的人进得去海地公子的地盘吗?粥粥忽然觉得官场这东西真是复杂得很,揭开来看的话,里面一团糟。

第四十二章

刘仁素回京,本来该是非常热闹隆重的事,但是却被崇仁的死冲去了大半,不仅仪式的规格变动很大,就是当事人都没几个敢轻松的。谁都知道,刘仁素本来是把宝重重压在三皇子崇仁身上的,如今崇仁一死,他本身又已经位极人臣,未来的日子还有什么可以指望的?果然,刘仁素除了与海地见面时候扯着唇挤出一点笑的动作来,其他时候都是虎着脸,神情淡淡的。围观百姓本来指望看一场衣锦归来的好戏,结果发现来人都是后娘脸,那气氛倒是与大户人家出殡差不多,看了一会儿都是暗自议论。京城的百姓本都见多识广,这一议论一发掘,街头巷尾的流言可就多了。

粥粥在自家客栈楼上看热闹,看着看着觉得没意思,但是刘仁素出来的时候粥粥还是大感兴趣,觉得这人气宇轩昂,不是个平常人,估计即使没有刘贵妃这么层关系在,他一样也可以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粥粥忽然想到这人应该是王秋色姐姐和潇子君姐姐家的仇人,虽然伊不二叔叔一直说刘仁素现在是边关的顶梁柱,叫王姐姐不要老是打杀刘的主意,但是粥粥知道王潇两个姐姐一定都是心里放不下的,于是想着给王姐姐出口气,抓起一把瓜子,一把飞向对面的砖墙,那是粥粥闷得慌时练出的绝技,只要力道掌握得好,这些瓜子碰到对面的墙,会得转回身来飞向粥粥需要打击的人。而且粥粥掌握的力量正好,去的时候无声无息,但是弹回来却是携带
“嘘嘘”怪叫,声势有点吓人。

果然,护卫在刘仁素旁边的人立刻有了反应,粥粥看到莫修等人行动起来,这些人中居然还有玉石先生白木,粥粥认识他,心里奇怪,他怎么也在这里,还跟了刘仁素。不说粥粥好奇,旁边房间里传出的声音也是充满好奇,“嫂子,哥变黑了,不过身手一点没差。”“好什么?他应该早在那些暗器飞出时候就知道,出去那些日子,人变俗了。”“要暗器出去就知道,那还成什么暗器。”“这东西勉勉强强算它是暗器吧,不过我看看最多是谁捉弄他们一把,否则哪有雷声大雨点小的。瞧这群笨蛋都往对面找发暗器的人,也不想想暗器会转弯。我真受不了你哥的笨了。”“可是要是在这儿发出去的话,我们应该看得见的。”“人家能发出这么曲里拐弯的暗器,难道会傻傻地让你看见?肯定是不可多得的高手。”

而粥粥却是对着刘仁素心里大喊“高手啊高手”,所有的人都要不是惊惶失措,要不是头摆得左右不分地乱看,或者就是自己上阵搜索发瓜子暗器的人,唯独刘仁素稳坐于马鞍上,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海地于他并辔,看见暗器来袭时也是左右看了看,但是很快镇定下来时,却见刘仁素临阵不乱安若泰山,心里不知道是该佩服还是什么,没趣得很。不过也见识到,刘仁素是条真汉子。

陈四原本是不用在街上当值的,今天进城的护卫该有九门提督的事。但是出于小心,他还是拖着疲倦的身体一直便衣跟在现场,如今皇子中只剩海地一人,谁知道有没有人会对海地不利。当看见“嘘嘘”直叫的暗器的时候,陈四也没怎么挂心,俗话说叫狗不咬,叫得那么响的暗器也是不会有什么威力的。等看到莫修,忘机散人和玉石先生飞身进入暗器来源地搜查时,陈四暗想,这散人无论是武功机变智慧,在武林中都是上上之选,三人联手,想逃出他们手掌心的人这世上恐怕已是寥寥。所以陈四按兵不动。

但是等到三人空手出来,陈四忽然看着孙家客栈的招牌醒悟,怎么可以忘记这个人。他旋身进入客栈,飞身上得二楼临窗房间,见有五个房间临窗,只有一个房间闭着门,他略一推门,关着,又听得里面有人声,似是两个女子说话,陈四听出不是粥粥的声音,作罢,又飞身下楼,直奔粥粥房间,这回他没打招呼,孙大娘只见人影一闪,还未来得及阻拦,就见这个刚来过的陈四爷二顾茅庐,错手一振,振开了粥粥的房门。但是叫陈四惭愧的是,只见粥粥四仰八叉地趴睡在床上,被他震醒,迷迷糊糊地起身,那神色要没睡过是装不出来的。陈四一时不知道怎么好,却听粥粥道:“是伊叔叔来了吗?”

陈四连忙陪笑道:“不是,外面这么热闹你怎么不去看?”
粥粥却道:“那你撞进来干什么?我怎么每次睡懒觉你都要来捉,比伊叔叔还麻烦。”
陈四哭笑不得打着哈哈出来,心里疑惑究竟是谁发的那么捣蛋的暗器。而粥粥看着他离开则是大呼侥幸。要不是被隔壁那两个女子提醒了,她急急飞奔回屋动用偷懒真经里的招数快速睡着,这回就要被陈四捉个正着了。还好还好,否则陈四生气倒没什么,伊叔叔就要来京了,要是他就此事责备起来,王姐姐一定会不以为然,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又象在南边海岛时候那样打起来,要是那样的话,损失点桌椅事小,她粥粥的大好生意可就给毁了,这事是断断不行的。毁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可以毁财路。

粥粥等陈四走后,却是想起他说的蒋懋与郑家小姐的事,究竟是谁做的那事呢?等进城仪式过去,粥粥到茶馆酒肆逛逛,却发现有人威胁郑家的事已经传得很广了,据说昨晚郑大小姐住的绣楼窗户给捅了个洞,看得见郑小姐屋里的一切,门口给撒了许多写着威胁话的纸,一株梅花被齐齐切断,据说得有非常好的刀功和内力才行。粥粥心想,怪不得陈四要找上来,郑家都给人欺负上门了,怎么可能忍声吞气?要找就是找到刑部了。可怜陈四,一晚上又要应付林先生的死,又要一早打发郑家的人,怪不得这么憔悴。

粥粥是很想在郑家也横插一杠的,但是陈四耳目那么灵,万一给他发现,一状告刀伊叔叔那儿去就不好了,还是忍忍,静观其变。才在想,却见蒋懋笑嘻嘻过来,见面就道:“走,粥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明天皇上要阅兵,今天他们练得热火朝天的,这热闹不可不看。”

粥粥最爱热闹,立刻被蒋懋的话吸引,跳上他的白马坐在蒋懋后面一起过去。蒋懋这个人精似乎上上下下都混得很熟,在军营里也畅通无阻。粥粥沾他的光,初识干戈。

 

 

与蒋懋玩得很开心,又是看操练,又是大吃大喝,还去买了几套女孩子穿的衣服首饰,粥粥以前是最讨厌小姑娘打扮的,但是昨天看见郑家小姐那么美丽文秀后,不知怎的,粥粥心里忽然觉得女孩子的衣服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花花绿绿的很好看,而且有些女孩子还香喷喷的,走近闻着都舒服,粥粥心想,自己要不也做几天女孩子试试。

被蒋懋送回客栈,粥粥忽然想起什么,问蒋懋道:“昨晚你在哪里?”话问出口,粥粥忽然觉得这似乎是陈四爷的口吻,自己心里已经觉得好笑。
蒋懋闻言一笑,道:“你别管那么多,一切有我,我会处理好一切。”
粥粥诧异地看了蒋懋,目瞪口呆地拿手指指着蒋懋,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好,我不管。”粥粥话是这么说,但是她这个好事的怎么肯不管闲事,再说刚刚浑身自由,正愁着找点什么事做做呢。跳下马笑嘻嘻地与蒋懋道别后,心里就开始打鬼主意,怎么才可以帮助蒋懋做得更绝。哼,谁叫他们想着嫁给蒋懋的,这么好看又这么多金的蒋懋是粥粥的,谁也不许染指。

粥粥悠笃笃地走进客栈,一边一眼关六,看看她不在的时候谁谁谁有没偷懒,哪里哪里没有弄干净,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快步,粥粥不由自主地让开几步,却见是玉石先生急匆匆进门,揪住一个伙计就问:“有没有两个女子住在店里?”

粥粥这才恍然,原来早上隔壁评头论足的两个女子是玉石家的红线夫人与他的妹子白鸢,忙上去笑道:“玉石先生吗?我陪你去。”
玉石看看粥粥,一时没认出来,原是粥粥长高不少,人又黑瘦很多,与以前白白胖胖笑面女娃的样子已经完全不一样。好在粥粥打招呼的同时识相地亮出白玉擀面杖,玉石这才恍然,笑道:“原来你先一步进京了,快带我去见夫人妹子,我快半年没见他们,想得紧。”

粥粥一边引路,一边笑嘻嘻道:“你家娘子说你人变俗了,受不了你的笨了。”
玉石先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娘子红线夫人说他俗和笨,因为他总觉得自己的夫人风雅聪明无比,自己怎么也不能低俗了去,叫她夫人看不起。当年他就是在众多追求者者中凭着风雅才智脱颖而出,抱得佳人归,要是此时低俗了,娘子会怎么看他?临到门口,玉石先生反而胆怯,越走越慢,匍匐前行。

粥粥看着奇怪,原本走得象飞一样的,怎么现在象是蜗牛爬,难道是与近乡心怯一样的道理?粥粥顽心大起,一脚踢开那扇门,又是飞起一脚,把个高高大大的玉石先生踢进房间,只听里面传出一声惊呼,随后传出玉石先生暴跳如雷的声音,粥粥忙捂着嘴闷笑着逃走。这下玉石先生是真的很笨很蠢的样子了。

粥粥爬玉石先生最终知道她是这儿的店主而揪出她来撒气,笑着与孙大娘打个招呼出去避祸。忽然想起昨天有人闹了郑家,不妨今天自己去闹闹,给蒋懋分忧解难,也搞乱陈四手头的线索,叫陈四打破头想不出是谁干的好事,太好玩了。粥粥忽然想到了妙妙前辈,这几天不见她,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否则把她带上,一定闹得更天翻地覆。

但是粥粥一接近郑府,明显感受到郑府周围已经安排有人护院,而且都是有武功的人。粥粥不敢再大喇喇地进入,非得听仔细了才前进几步。她今天没做什么改头换面的工作,怕万一陈四爷也在,看见了不大好,而且她现在进出刑部几次,可能有人认识,陈四看见或许只是警告她,但是别人就不好说了,闹出来陈四也未必捂得住,毕竟这个郑大人是个那么大的官,陈四爷也不一定得罪得起。粥粥别的不怕,就怕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现在钱都扔在那个客栈里,出了事自己逃开容易,可是又不能背着客栈走,好好的财路不就断了吗?所以还是小心行得万年船。

粥粥基本上是避着巡逻的人走,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但是想想这儿又不是皇宫,要大也大不到哪里去,干完坏事了回家,看见墙就跳,总有一堵墙是跳到外面的。走啊走的,一路看见可以破坏的地方都是手痒痒的,但是忍了,要做也要做得大点的,小小弄一点,不上不下的,弄不好别人还不一定顾得上。终于到了一个地方,听见有两个人小声交谈,周围有人围着,但是都围得很远,好像是为避免听见那两人得交谈,粥粥想,这应该是正主儿了,便悄悄潜伏下来,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