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里有六七个人在排队,都在抱怨银行取消取款机。
银行职员解释说,不是他们取消取款机,而是不知被什么人偷运沙漠里,砸烂后,把里面的钱都拿走了。
“啊?!”乖乖!取款机那么重,那么坚固,这么大的工程,居然有人干,而且成功了。人们啧啧称奇!
“对面那家Well Fargo银行,开业才两个多月,就已经被抢过三次了,据说还是被同一个人抢的,到现在警察也没抓到他。”有人在议论。
“几个月以前,我亲眼见到有几个年轻人在曼德拉湾赌场,拿着枪对着Cashier(赌场兑换现金处),大摇大摆地抢走了好大一包钱!”一个顾客激动地比划着。
“还不都是些输红了眼的赌徒干的!赌博真是害人不浅。”一个老年顾客感叹着。
“是呀,病态赌徒太多了,上次驿站赌场漏水,水都漫过几英寸高了,那些赌徒还是守着老虎机打,怎么劝都死也不肯离开!”
“那算什么!几个月前米高梅赌场一张桌子起火,赌场想让他们换张桌子玩,可那些赌徒怎么劝都不肯走呢!”
“这个世界真是疯狂了!”众人纷纷摇头叹息。
南茜取了十万美金。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她把钱一叠一叠地放进手袋里。
“年轻的小姐,外面这么乱,你带着那么多钱,可要小心呀!”那位老人对她说。
“谢谢!我知道。”南茜感激地望他一眼。
铃月也取好了钱。刚才的故事有点儿令她们担心,所以,当她们步出银行的时候,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好在车停得很近,十几步路就到,两个人钻进车里,悬着的心才落了底。
南茜取了十万,另外的十万未动,因为她已经在WYNN赌场办理了Credit(信用),所以,不必带那么多现金,赌场会先借钱给她,如果她输了,只需在规定的时间之内把钱转账划给赌场就可以了。
两个人回到家,南茜继续去做她的法式龙虾,铃月则去沐浴,待她将头发吹干时,南茜已经将菜摆上了餐桌,还开启了一瓶香槟。
“呵!真有点儿小资生活的情调!”铃月心满意足地说道。
“就是赶不及叫夕燕和雪玳她们过来一起吃了。”她有点儿惋惜。
“人家不像我们两个,孤儿一样的。人家都有家,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来陪你!”南茜笑道。
“说得也是,还是我们两个吃吧,尤其是你,要多吃龙虾,吃了龙虾兵蟹将,打得它片甲不留!”听了铃月此言,南茜不禁喷饭。
“来!喝一点儿来壮壮胆、鼓鼓劲儿!”铃月举起香槟,对南茜说。
“壮什么胆,鼓什么劲,又不是去打架!”南茜更是忍不住想笑。
“南茜,你真的想好了要赌那么大么?”铃月想起在银行里,那些关于赌徒的议论。
无论如何,在人们眼里,赌博总是一件坏事,而赌徒的名号,也不是什么褒义词。人们总是在潜意识里看不起赌徒,怜悯赌徒,觉得他们是一群迷途的、离上帝最远的人群。
他们Sick(有病),他们的结局,一般都是悲惨的,那都是他们咎由自取,他们是一群可悲的,不可救药的,无力主宰自己命运的人。他们犹如一群无助的鱼,总是身不由己地被欲望的魔鬼吸引到赌场这块宰杀的案板上来,等待着被凌迟或被赦免,可即使今天侥幸脱逃,明天呢?也能如此幸运吗?
铃月也说不清她为什么会相信这种理论,据说,每个人在他的一生中,所能够拥有的东西都是有限的,你应该拥有的,辗转多磨但最终也会到你手上;你不该拥有的,即使获得了,也会被拿走,或者付出别的更大的代价。
不知从哪里读到的一则故事,有一个财主,非常有钱,可算命的说他五十岁时会因饥饿而死。财主不相信,从四十岁起,他就开始囤积粮食,多到几十年也吃不完,他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是,没想到的是,到他五十岁的时候,他的食量忽然大增,每天需不停地进食,怎么吃也吃不饱。粮食很快被吃光,而他终于死于饥饿。
拉斯维加斯人最感慨唏嘘的一件事,发生在三年前。一个贫穷的酒水女郎,打麦格宝老虎机中了三千多万美元的大奖。每个人对她都是羡慕不已。试想想!这笔不可思议的巨款,将会如何改变她的生活!可是仅在几星期之后,她跟她的妹妹开着车,却被一个醉鬼从背后撞了。她的妹妹当场死亡,而她成了植物人,每天需要支付无比昂贵的医疗费来维持她的生命,只能躺在病床上度过余生。按照铃月相信的理论来讲,是她的命中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钱财,故而命运令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且要她尽快地把这笔钱消耗掉。想起来,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有时候铃月输钱的时候,她就用这种理论来安慰自己,最起码,可以感觉好受些。不过铃月始终觉得,南茜应该是个能够“承受” 之人。
“铃月,你要是再这么忧心忡忡的,我只好把你灌醉了留在家里了。”南茜朝铃月举了举酒杯,开玩笑地说。
“好了好了,我投降!今天是狂欢夜,赌场里一定很热闹,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呀?外面的天都快黑了。”
“现在是几点?”南茜看看腕表,“快六点了,我们七点钟出发。”
“七点钟出发,去哪里?你说十一点才开始赌的呀!”铃月问。
“七点半到十点半,我们去看著名表演LeReVe。”
南茜吐出一个单词。
“是法文,意思是‘梦’。”南茜笑着对着铃月眨眨眼。
“啊,我们去看‘梦’表演呀!太好啦!你怎么事先都没跟我说?!”铃月兴奋极了。
“想给你一个惊喜呀!”
铃月来拉斯维加斯几年了,除了思醉普大街上的免费表演看了不计其数,真正意义上的表演,她只看过一次,那就是在米高梅赌场上演的KA。
铃月本来十分心疼150块美金买的那张票,她以为所谓的表演,还不就是一些舞蹈演员在舞台上蹦蹦跳跳的,能有多大的意思!可是,当她看表演KA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完全错了。
KA由举世闻名的太阳马戏团表演,可说是超乎铃月所有可能的想象力,相信任何一个没有在美国亲眼看过表演的中国人,都完全无法想象那是一场什么样的表演!表演取材于一个美丽的故事,强烈的立体感给人以震撼。那旋转的船、深深的海水、激烈的箭斗,美妙的飞翔,全部在一个设计宏伟的舞台上表现了出来,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奇迹。看完表演出来,铃月感觉,这样的表演,不要说150块美金一张票,就是一千块一张票,她认为也是值得的。听说WYNN酒店的这个水上表演,也是艺术大师的杰作,她怎能不兴奋呢!
“不过南茜,你今天这又下厨又看Show(表演)的,简直是优哉游哉度周末一样嘛!哪有一点儿磨刀霍霍、要大战赌场的样子!”铃月忍不住又担心了。
“放松放松!我看你该打扮一下了,把你最漂亮的衣服穿起来。”南茜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松散了挽起的头发,把手指按在嘴唇上,对铃月作了个“嘘”的动作后,就款款地走进了她的房间。
一小时后,两个人打扮完毕,轻笑着踏上门前的小径。
一轮新月冉冉升起,月光映照着她们婀娜多姿的身影,那银色的月华在她们青春的脸上散发出光芒,似乎把整个维加斯的夜色都给映亮了。
第八章 这样的夜晚
拉斯维加斯,有人称它为“罪恶之城”,因为赌博和享乐,一贯被古老的道德观视为罪恶;也有人称它为“梦幻之城”,因为它无疑满足了人们所有的梦想。
著名影星尼古拉斯 · 凯奇主演的影片《逃离拉斯维加斯》,就是在这座城市里演绎了爱情、性、暴力、酒精、赌博及死亡。眼花缭乱的“梦幻之城”之下,掩盖着满目疮痍、遍体鳞伤,你可以深深地感受到那压抑的人性和绝望的心灵。可为什么,是在拉斯维加斯?
然而,也有人称拉斯维加斯为“荒漠绿洲”、“未来之城”,它带给人们惊喜,给予人们希望。
比较有趣的另一种说法,称拉斯维加斯为“玩具之城”。初来这里的游客,第一眼看到它时,人往往还在飞机上。从天空俯视下来,那一座座造型奇特、风格色彩各异的酒店,错落有致地星罗棋布在沙漠之中,乍看起来,的确像是小孩子玩的玩具积木。
玩具积木,满足着孩子们的天真幻想,任由你随心所欲地自由摆弄组合,你可以把它搭成漂亮的宫殿,也可以轻易地将它摧毁。给出这种说法的人,是不是在潜意识里认为,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必太认真,因为它们其实都是虚幻的呢?
拉斯维加斯,美得令人眩目,奢侈得令人窒息,不知是怎么回事,这反而令它失去了真切感。
置身于这罪恶、梦幻、未来、玩具之城中,你的心脏时不时会有膨胀的感觉,你的血液不自觉地流动得很快,你的精神激奋高亢,仿佛吸食了鸦片。你重又回到年轻时代!这种感觉,即使挥千金也未必可以买到,对很多已经在平庸的生活中渐渐丧失了激情与活力的人来说,难道不是弥足珍贵吗?
思醉普大街上,霓虹灯仿佛一串串彩色钥匙,已开启了神秘的夜的大门。形形色色的游人,像一颗颗糖果,包裹着各式各样的漂亮糖纸,在这条光与色组成的甜蜜河流里,游走,沉浮,被融化,被淹没。
南茜和铃月开着车,途经15号高速公路,在春山路出口转东,汇入了思醉普大街上的车流,缓缓驶向WYNN酒店的大门。
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卫示意她们停车,一个警卫转到车尾,敲了一下车厢,南茜将按钮一按,警卫将车尾厢打开,检查了一下,“砰”的一声将盖子关上。另一个警卫将头伸进车窗,四处扫视了一番,目光落在了南茜鼓鼓囊囊的手袋上,示意她打开。
南茜将手提包放在腿上,拿出钥匙,开了锁,一双纤手将拉链拉开,赫然是一叠叠百元美钞。警卫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呆愣了一会儿,好似忽然醒悟似的,恭恭敬敬地对南茜说:
“小姐,您是否需要警卫护送?”心里暗暗惊叹,不知为什么这些亚洲小女孩儿们竟如此的富有。
南茜嫣然一笑,说道:“Ok, thank you!”( 好的,谢谢!)
于是,南茜慢慢地开着车,两名警卫一左一右,跟在车旁,直到南茜在Valet停车处停下,负责替贵宾停车的员工快步走来,交给南茜一张票,南茜将车钥匙递给他,随即提起沉甸甸的手袋,与铃月两人一起步入了酒店。
每逢节日,整个拉斯维加斯就到处戒备森严。每辆车子进入赌场酒店,都要查验身份证件,有的车内还要被检查。主要是防范恐怖分子将武器炸弹带入。如果发现哪里有无主的皮包或者是箱子之类的,便会如临大敌,整个地区立即要被封禁,专业警察会迅即赶到查验。有一次思醉普大街也曾被封禁过,所有的车辆必须绕道行驶;还有Fashion Show的停车场,也曾因发现不明箱子导致关闭,客人被迫停留在购物中心一个多小时无法出去。
谁要是觉得拉斯维加斯是犯罪者藏匿的天堂,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每年都有好多在别处无法被抓到的逃犯,一来拉斯维加斯,就落入了法网。拉斯维加斯警察的眼睛是雪亮的,拉斯维加斯的保卫工作,简直可以跟“文革”时期的大陆相媲美。
一进酒店,春天般的气息迎面扑来, 到处是绿树鲜花,金碧辉煌。毕竟是世界一流的豪华大酒店,虽然游客和赌客摩肩接踵,轮盘、牌九哗哗,老虎机叮叮当当,却并无喧嚣嘈杂之感。大红底色的花卉地毯踏上去静寂而厚重,无数华贵的水晶吊灯将整个赌场映照得熠熠生辉。
铃月和南茜径直去了上演LeReVe的歌剧院。这场Show,甚至让她们暂时忘却了两个小时以后的那场严峻的赌博。那如幻如真,以水为主题的歌舞剧,以它那红和蓝的强烈主色彩,那关于梦的热烈和忧郁,如此强烈地渗透到人的内心深处,令人激情喷涌,却又感到无限的惆怅。
等到看完出来,铃月仍然有点恍恍惚惚的,没能完全从那场“梦”里醒过来,她的眼角还闪着泪光。感慨万千自不言说。
“你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儿!我得带你去补补妆。”南茜怜爱地看了铃月一眼。
刚看完Show,她们脸颊还有点红扑扑的,眼睛闪闪发亮,待从洗手间里补完妆出来,更完全是一双美丽妙女郎的模样了。
她们款款行走之间,许多男士都情不自禁地掉过头来凝望,有两个年轻的美国男孩,勇敢地上前来问她们愿不愿意跟他们去跳Disco,南茜摇摇头,飘然而过。他们的眼神随着她们俩,简直看呆了。
“哈哈!”待走过,铃月忍不住笑出了声,说:
“嘿,你太靓了,跟你一起走,我都沾光不少。”
“你不是看上那两个美国靓仔了吧?要不我回头给你做个媒?” 南茜也不依不饶。
“你别瞎说!我都这么老了,哪能跟大学生一起混哪。” 铃月脸红了。
“你们这些大陆来的女孩子,怎么个个都这样,才刚三十就口口声声说自己老,看看人家美国女人,都快五十了,还说自己很年轻哩!” 南茜忍俊不禁。
“咳,人贵有自知之明嘛,中国文化教育的呀!”
“在美国,越谦虚就越吃亏!来了这么久还没学会,真是个小傻瓜。”
笑谈中,上次来赌场时就看好的那张赌桌已经就在眼前。
桌子旁边,一位中年赌客正站起身来,将寥寥无几的筹码放到桌子上要Color up(将小额面值筹码换成大面额筹码) 。他神情沮丧,满面晦气,看样子是输了。
南茜在距离桌子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只见那赌客一边摇头,一边叹息,待发牌员换给他两个黑色筹码后,他一把抓过来,扭头就走。
发牌员是个年轻的美国男子,他面无表情,用十分熟练和洒脱的手势收好牌,再把牌优美地平摊在了赌桌的中间,一边目送着那中年赌客离去的身影,非常轻微地耸了耸肩。
旁人可能根本察觉不到,可南茜却用她那双锐利的眼睛捕捉到了。她非常反感那个耸肩的动作。
上次来的时候,并未仔细看清,现在她们看到,这张赌桌,是两副牌的21点,赌注是一百元至一万元的限额。
南茜一直很喜欢玩两副牌的21点,一是两副牌,牌数多,没有那么快洗牌,手气好的时候,有机会加倍下注;另一个原因,是南茜喜欢手里翻开牌时的感觉。用自己的手,触摸到那光滑神秘的扑克牌,仿佛掌握着那些筹码的命运,心里的感觉是很不一样的,很刺激。
不过,南茜在两分钟之内,就已经决定不在这张桌子上赌了。
她不顾铃月不解的目光,拉过她,朝高额赌区走去。路上,她跟铃月解释说,那张桌子的上限只有一万,太低了,这不是她的目标。
高额赌区里分为两大区域,一边是百家乐赌戏,有许多赌客在聚精会神地赌着,时不时传出一阵骚动,那是每次开牌后,众人发出的叹息或是兴奋的声音;而21点赌区则相对较安静,大约十张赌桌,只有四五张桌子上有人玩。
赌场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赌得小的就很稀松随便,其实往往那些小赌的人,紧张得要命,也容易激动,一输就红眼;而在高额赌区,虽说赌注大得吓人,但是气氛却十分轻松惬意,赌客们喝喝香槟、抽抽雪茄,聊天说笑,仿佛在沙龙里喝下午茶一般。因为真正的大赌客,并不十分在意输赢,对他们来说,输个几百万,亦如消遣,可一笑置之。
南茜身着宝蓝色的法国吊带长裙,外罩一件乳白色镶金丝的短身长袖外套,足蹬浅色高统靴,高贵典雅;铃月身穿开满粉色小花的白色长筒布裙,一件淡蓝色的紧身毛衣,十分清新素雅。她们犹如两颗灿烂的夜明珠一般光彩照人。
见她们两人进了赌厅,富豪们都不禁欠了欠身子,用目光报以赞赏的微笑。西装革履的赌区经理赶紧迎上前来,问谁是她们的Host (赌场里专门为大、中等赌客服务的人员),铃月连忙说“没有”。
赌区经理将她们迎入,马上有个Host过来,恭敬地给她们递上名片,说有一切需要都可以call 他,24小时随时效劳。
南茜随便地在一张牌子上写着下注范围在五百至五万的21点桌子前坐下。定睛一看,是Shoe的21点(六副牌的21点),她只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便示意正在左顾右盼的铃月在她旁边坐下。并吩咐在旁边恭候的酒水女郎开一瓶香槟送来。
当送香槟的小餐车推来的时候,南茜刚把在赌场信用里的钱Marker了五万。(意即只要签字,赌场不需要付现钞就先换给筹码,只用一个标有你借钱数字的小圆片作记号。)还跟赌区经理要求将赌注上限提升到十万,经理经电话请示上级后,点头同意了。
香槟酒被倒进了两只漂亮的高脚杯里,郑重地端放在了南茜和铃月的面前。在赌场里的赌客,即使是叫昂贵的香槟喝,也是免费的。南茜对酒水女郎说声谢谢,然后扔了一个黑色的百元筹码给她做小费。女郎对她媚笑道:
“Thank you my dear, good luck!” (谢谢你我亲爱的,祝你好运!)
这些酒水女郎,在这一行业做得久了,就拥有了一副无可比拟的洞察力,凭本能,她们就知道从什么人身上能赚到钱,而给什么人服务只能是白辛苦,你不得不佩服她们的本领。
低低地浅酌一口香槟,南茜举起杯子,对铃月轻声道:
“Cheers!”( 干杯!)
铃月头一次进入如此隆重的地方,而且想到南茜即将开始的赌和仍旧无法预料的结局,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和紧张,以至于她那端着酒杯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恍惚间,环顾着这华美的殿堂,呼吸着杯中香槟的浓烈酒香,望着南茜朝着她手举酒杯的优雅迷人的姿势,宛若梦境一场。
歌剧《茶花女》中那首《祝酒歌》,正轻缓地在大厅里飘荡。
让我们来高举起欢乐的酒杯
这杯中的美酒令人心醉
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快乐
我为快乐而生活
好花若凋谢不再开
青春一去不会回来
当前的幸福莫错过
大家为欢乐干杯
青春好像一只小鸟
飞去不再飞回 ……
第九章 出师未利
高高的几摞黑色、紫色、黄色、和白色的各种面值筹码,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图案,色彩斑斓地堆在南茜面前,在光洁如丝绒的绿色桌面上,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发牌员是一个英俊的亚洲小伙子凯,他征求南茜的意见是否重新洗牌,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把牌从装牌的盒子里全部取出,以熟练洒脱的动作开始洗牌。
南茜试探地问他是不是越南人,他笑笑,反问道:
“我看起来像越南人么?我是中国人,来自台湾。”
“哇,你不是台湾电影明星来赌场体验生活的吧?!”铃月用中文对凯调侃。
听到铃月用中文如此问他,凯的脸上不禁浮起淡淡的微笑。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仍用英文问:
“Are the both of you from China? (你们俩都是来自中国吗?)”
南茜笑道:“我来自越南,不过我们俩都是中国人。”
“哦~~祝你好运!”凯微微一笑。
牌洗完了,凯将牌移到南茜面前,又递给她一张黄色卡片,南茜接过卡片,从牌的中间切下去,牌被重新理好,装进Shoe (盒子)里。
南茜在两个下注圈里各下了一个最小注码五百的紫色筹码,凯按顺次给牌,所有发出的牌都被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南茜要牌的时候,就轻轻地点一下台面,不要牌的时候,挥挥手意即停止。
前半副Shoe,输输赢赢,没有什么起色,有时候南茜赢了两手,可一加注,就会输回去,可见机会不是很好。后半副Shoe,南茜也是根本没有加注的机会。就这样,一副Shoe六副牌玩完,南茜略微地输了一点儿,大约有十几个紫色筹码。
就连铃月在旁边看着也觉得挺闷,本来还紧张的心情几乎消失了。
这副Shoe很快发完,凯熟练地洗完牌,南茜再切牌,新的一副Shoe开始了。
这副Shoe,南茜加大了赌注,改赌面值一千的黄色筹码。但是这副Shoe更糟,基本上是输两三次,才赢一次,每逢南茜拿到十一要加倍的时候,给的往往是小牌,而遇到十五、十六点要牌的时候,几乎每次都来个十而爆掉。
南茜赌给凯的黑色百元筹码,他能拿到的也是寥寥无几,全部被House (赌场) 赢走。
虽然南茜脸上仍然带着微笑,可是发牌员凯显然有点儿不安。可想而知,南茜赌给他每手一百块小费,如果他输给南茜,每次就会拿到四百块钱的小费,可是南茜却赢不了,他也得不到小费。另外,南茜如此的美丽和慷慨,他从内心里,也一定不希望她输吧。
有很多的赌客,总是觉得发牌员坏,其实人心都是肉长的,对看上去很Nice (友好)和慷慨的赌客,发牌员其实很希望他们赢,这样,他们可以开开心心地度过时光,自己也能得到不菲的小费。
铃月很清楚。有时候,如果自己喜欢的赌客老是输,发牌员还会暗暗改变洗牌方式,希望能够让赌客转运。别不信,很多时候可以奏效的。铃月经常听老发牌员闲聊,说某某客人赢了好多钱,但是一分钱小费也不给,结果她暗中改变洗牌方法,本来洗两次,她多洗一次,摞牌本来五次足够,她把它变成六次,六次不行,就变七次。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结果客人就莫名其妙地开始输了,自己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所以,如果您是一位赌客,请记住,不要让发牌员恨你。如果在赌场赢了钱,一定要适当地给发牌员小费,不然,他们绝对有能力让你再输回去。
这副Shoe,南茜输掉了几乎全部一千元一只的黄色筹码,还剩下两个面值五千的白色筹码。
她叫来经理,又Marker了五万,重新再来。
第三副Shoe,可以说是更糟,一开牌,凯就拿了Blackjack (A和十点的组合) ,南茜押下去的两个白色筹码一下子就被收走,她的神色开始冷峻起来。
她收起另一手,只赌一手,注码也减低为五百,牌仍不见得转好,连二十点都很鲜见,倒是十三、十四、十五为多。玩了几手后,她又重新开始玩两手。
很多时候,凯明明有一张小牌在面上,可往往一开牌,底下那张也是小牌,一补牌,就是个十,将南茜吃掉。或者下面是张大牌,可一补,又是个小牌,还是吃掉南茜的牌。这副Shoe,他爆牌的几率非常小,有时候补个三四张,居然还补个21点,简直令人无奈至极,连凯自己都摇头。
铃月在旁边看得手里汗津津的,紧张的心也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南茜桌面上的筹码越来越少,即使她仍力图镇定,可显然已经花容失色。
“南茜,这个凯太旺了,要不我们先歇歇,等会儿再玩好不好?”趁凯又开始洗牌,铃月低声对南茜说。
“我还有五分钟就要下去休息了。”凯用抱歉的声音对她们说。
“好,那我们等一会儿吧。谢谢你。”南茜道。
南茜又跟酒水女郎叫了一瓶香槟,那酒水女郎每次经过,都要驻足在南茜的赌桌后面观望一阵,见她不到两个小时,就输掉将近十万,心里也在唏嘘不已。
“铃月,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的。”
南茜对铃月说完,就起身去洗手间了。
唉,也许今天不该来这里赌。南茜离开后,铃月不住地叹息。看着南茜输掉那么多钱,她真的是觉得好心疼,这么多钱,可以买多少好东西!都可以周游世界去了。可就这么在这里坐了一个小时,什么都没有享受到,就全都没了,简直像做梦一样。赌博真是令人惊心动魄!
“凯,你手气总是这么旺吗?”铃月忍不住问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