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燕朝湖水深处一步步走去,浸入肌肤的湖水很凉,夕燕咬紧牙关,浑身抑制不住地直哆嗦。慢慢地,湖水漫过了她的胸脯、她的脖子,刺骨的寒冷猛烈地袭入她的身体,仿佛被无数根针扎刺一般,她感觉快冻僵了,手脚已经有些麻木。她试图令自己继续下沉……猛呛了一口水,她的头一下子条件反射地挣扎出水面,双手用力地扑腾起来。
“不!我不能就这么结束!我还不能死啊!”求生的本能一下子跳出来。
“可是,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另一种声音对她说。
“我舍不下母亲,也狠不下心肠丢不女儿呀!我走了,剩下她们孤苦伶仃在这个世界上该怎么办?!”
“我要离开这里!”她的头脑一下子激灵起来,只带着这样一个念头,她奋力地往岸边游去。
离岸边大约只有30米的路程,她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等她踉踉跄跄地爬到岸边时,已经全身瘫软,倒卧在沙滩上,不住地喘着粗气。
这时候,一个念头忽然浮现,她想到,即使要死,也万万不可以死在米德湖里。不能让自己肮脏的尸体,玷污这美丽的湖水。再说,全拉斯维加斯用的水,都是取之于此,自己难道愿意死后也遭人唾骂吗?想到这里,夕燕不禁打了个冷颤,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完成这件蠢事。
夕燕回到车里,把暖气打开,费力地把湿衣服脱掉,在后座上把毯子拉来盖在身上,冰冷的躯体慢慢开始感觉到了暖意。
“唉!没想到连死也那么不容易。”夕燕垂头丧气地想。自己真是没用透了。
一束耀眼的车灯闪过来,夕燕抬头望去,一辆深色的面包车正朝她的方向驶来。她疑惑地看着那辆车,车子毫无疑问是冲着她的车来的。不一会儿,车就在她前方戛然停住。
夕燕有点儿惊慌起来,这么晚了,人们都去市区欢度圣诞节去了,附近连个鬼影也没有,这车里会是什么人呢?半夜三更来这里想干什么?她忽然害怕起来,赶紧从座位上跃起来,按下了锁门的按钮。
第七章 查里斯和雪玳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雪玳跟查里斯正在温柔乡里缠绵。查里斯用一个温柔的长吻,止住了雪玳想下床去拿电话的念头。
“别接,今晚只属于你和我。”
雪玳微笑着,她轻轻地抚摸着查里斯的脸,然后又用手指弄乱他浅褐色的头发。心里想着为何自己就是喜欢凡事都由着他。
“多么柔软的头发!”这个美国男人身上的很多地方都令雪玳惊奇。他有着强健的身体,但是他的皮肤却比女人的皮肤还要细腻;他的眼睛在阳光下看起来是天蓝色的,在阴天的时候,又会转成灰色。他的睡态很天真,睡熟的时候,嘴角上总是挂着笑容,更像个大孩子。
有时候他从梦中醒来,发现雪玳正大睁着眼睛看着他,吓得一下子跳起来,冲雪玳直嚷嚷:“怎么回事?你在研究我吗?莫非你为中国的CIA工作?”
雪玳只把手指压在嘴唇上“嘘”一声,对他说:“你是我的宝贝,我就是看不够!”
查里斯感叹道:“中国女人真比美国女人还厉害,她喜欢一个人,就恨不得把他放在显微镜底下来研究,可怕可怕!”
雪玳简直为查里斯幽默的天性着了迷。
雪玳去过查里斯的公司几次,每次都会引起一场小小的轰动,从每个人的脸上,她都能看到尊敬与爱戴。她知道,这都是因为查里斯的人格魅力,造成人们爱屋及乌吧。还经常有女员工用充满羡慕的口气跟雪玳说,她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女人,因为她得到了查里斯。
中午吃工作餐的时候,查里斯总是跟大家一起吃,上班的时候严肃,休息的时候,谁都可以乱开玩笑。查里斯认为他跟所有的员工都是平等的,只不过是大家的分工不一样而已。每次雪玳参加吃工作餐,查里斯都一定要为她的那份付钱,因为只有公司员工才可以享有免费餐。这样的事,若是发生在中国,没人会相信。
“Honey, where have you been? ” (蜜糖,你去哪里了?)查里斯发现雪玳走神,扳过她的脸问。
“我有点儿饿了。你呢?”
“怎么能不饿?你把我的能量全拿走了!穿好衣服,我带你去一家很好的意大利餐厅吃饭。”
一听说意大利餐厅,雪玳暗暗叫苦,她其实并不喜欢那些番茄酱和芝士味道的食物,不过查里斯对意大利菜却是情有独钟。
今天是圣诞节,算是他们的节日,不如将就他一下了。雪玳心想。
车缓缓驶离了车库,查里斯一只手掌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抓住雪玳的手,就那么握着。车要转弯了,雪玳把他的手推回去,要他认真开车,他却说,这就是典型的美国酷男人的标志。
“什么标志?”雪玳好奇地问。
“一只手握方向盘,一只手握住身边心爱女人的手。”查里斯说完,又反问道:
“两只手都老老实实地握着方向盘的男人,难道你会喜欢吗?”
雪玳想说“贫嘴”,可一时又不知该怎么翻译过去,只好词不达意地说了一句:
“Poor mouth!”( 可怜的嘴!)
没料到查里斯赶紧点头:
“亲爱的,你说得对!应该是一只手握啤酒瓶(这样嘴也就不可怜了) ,另一只手握心爱的女人。方向盘呢,只需抽空调整一下方向就可以了。”
雪玳强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终于放声大笑起来,弄得查里斯疑惑地看着她,半晌,摇了摇头。
查里斯没吃成意大利菜,因为那家餐厅圣诞节放假了。
“Shoot! ” (感叹词) 查里斯很失望。
雪玳暗自高兴,但她故作同情地对查里斯说:
“我就很佩服你们美国人,过节都放假,宁可不赚钱也不放弃跟家人一起共度快乐时光。要换了我们中国的生意人,节日的时候,放着大把的钞票不赚,那是大大的傻瓜,赚了钱,哪天都可以像过节一样嘛。嘿嘿!”
“不想赚钱的是傻瓜,我看他们是不想在节日服务。”查里斯还没消气。
“嘿,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赚钱或者不赚钱吧?”
“有道理。我来给你讲个笑话吧。” 查里斯对雪玳说。
“好啊,我最喜欢听笑话啦。”
“外省有两个流浪汉,听人说拉斯维加斯很容易赚钱,简直遍地是黄金,就一起来到了这里。刚下巴士,一个流浪汉就惊叫起来:看!他指着地上。另一个流浪汉低头一看,自己脚边正躺着一张一百元的钞票。他高兴地说:瞧,我说的没错吧?这里的确是遍地是黄金!说着一迈步从那张钞票上跨过去了。他的同伴问:‘ 嘿,你怎么不把它拾起来?’那位傲然答道:来这里的第一天,我还不想立刻开始工作!”
“哈哈!好笑!”雪玳开心地笑了。
“查里斯,我也告诉你一个笑话吧。听说有一家航空公司的飞机临降落的时候,空中小姐做广播:各位旅客,我们的飞机马上就要降落在拉斯维加斯机场了,请系好您的钱袋!‘安全带’变‘钱袋’了!”
“呵呵,我公司里有个从加拿大过来的,以前在加拿大的时候,曾经来过维加斯几次,可是每次,都还没出机场,就又乘下一班飞机打道回府了。”查里斯说。
“为什么?”
“因为,在等待安检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所有的钱都输光了。”
“啊,这个倒霉蛋!” 雪玳惋惜地说。
“不过那次 Wheel of Fortune的奖金三百九十多万,就是给一个正准备上飞机的游客中了的!”雪玳想起来。
“不过,他肯定误了那班飞机,领奖金需要花很多时间的!”查里斯说。
“误了就误了嘛,赢了那么多钱,可以包一架直升机回去啦!”
“今晚吃完饭,我们也去碰碰运气吧,说不定也赢几百万的。”查里斯笑道。
“不行,你今天干了坏事,赌钱一定会输的。”雪玳反对。
“什么坏事?我又干什么坏事了?”查里斯十分不解。
雪玳脸涨红了,说:“笨蛋,坏事就是你刚才在床上干的事!”
“床上干的事,是好事呀,怎么说成是坏事?你们中国人的想法有时候真的是很奇怪的!”查里斯迷惑了。
雪玳干脆扭过头不理他了,他想了半天,只能怪“文化差异”了。每次遇到两个人意见不统一的时候,他都统统归结于“文化差异”,自嘲一下了事。
晚餐充满了浪漫情调。一个英俊潇洒的美国男人和一个美丽清雅的中国女人,在Mirage (仙境)赌场的豪华法国餐厅里,享用了丰盛的圣诞节法式大餐,他们相依偎的甜蜜样子,惹来很多艳羡的注目。
等两人相携着回家后,雪玳才注意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那是夕燕的号码。雪玳照着号码拨了过去。
手机响了很久也无人接听。
“很晚了,说不定她已经睡了吧。”雪玳正想关机,忽见手机显示有留言,就拨了语音信箱号码。
电话录音传来夕燕有些惊慌的声音:“雪玳,我是夕燕,在米德湖,有陌生人来了。你快回个电话给我!” 随着“喀嚓”一声响,录音结束。
雪玳呆呆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百思不解,夕燕在米德湖干什么,陌生人又是谁?为何她现在又不接电话了呢?
莫非,夕燕她遇到麻烦了?
雪玳把还正在浴室冲凉的查里斯叫出来,告诉了他夕燕电话的事,查里斯思忖一下,觉得不寻常,望着雪玳的脸色,他几下用浴巾把身体上的泡沫擦干,穿上衣服,对雪玳说:“我们得去米德湖看看。”
“你喝了酒呢,还能开车吗?”雪玳担心地问。
“过几分钟酒就散了。没事。”查里斯发动了车子。
“谢谢你查里斯!”雪玳用充满爱恋的眼睛看着这个男人。
“你不是说,中国夫妻之间是不说谢谢的吗?说谢谢的时候,就说明不爱了!难道你不爱我了吗?”查里斯又开始了。
“那好,不谢了!”雪玳故意做赌气状。
“不谢不谢!圣诞之夜游米德湖,很有诗意,也很浪漫。希望你朋友没事就好。” 查里斯笑着说。
查里斯的宝马,朝着郊外的米德湖方向飞驰,从车窗望出去,雪玳看到在天际,有一些蓝紫橙粉似的云彩隐隐出现,十分的美丽。望着身旁的查里斯,雪玳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和幸福感。
自己的幸福,更加衬托出夕燕的孤苦无助,雪玳感觉夕燕就像是个需要照顾的小妹,虽然她总是做出一副坚强的样子,但是不知为什么,只有雪玳,才能看出她的稚嫩和不经世事,才能看出她的彷徨无依,才能看出她那副大大咧咧的外表下掩饰着的一颗脆弱的心。
第八章 劫难
雪玳的手机无人接听!夕燕对着话筒给雪玳留言:
“雪玳,我是夕燕,在米德湖,有陌生人来了。你快给我回个电话!”
说完,夕燕挂断了电话,她往窗外望着那辆车,猜测着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人。忽然,车门打开了,从左右两侧各跳出一个男人,随后,中间的车门也被拉开,又钻出来一男一女。
夕燕有点儿害怕,本能地把身体往车厢的角落里缩了缩,不过她忽然意识到,他们肯定知道这车里有人,因为她开着暖气,车子是发动着的。她有些慌了,她想移到驾驶座去开车,但是她的湿衣服都被脱了下来,整个人被毯子裹着。正在犹豫当中,猛听到“哗”的一声巨响!
夕燕车子左边的车窗,已被一个高大黑人用一条铁棍砸碎。夕燕吓呆了,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一瞬间完全懵了,不知道如何反应。
紧接着,一只巨大的黑手伸进来,把车门一下子拉开。
“啊──!”夕燕惊叫起来。
“嘿!Look ! A yellow cat!”( 看,一只黄猫!)车门口出现了几张黑色的面孔,在夜色中星光的映衬下,狰狞如魔鬼。
夕燕抓过手机,还没等拨号,一下子被一只黑手捏住了手腕,疼痛使她松开了手,手机摔落到车厢地毯上。
“Are you having fun ? Let us help you!”(你在寻开心吗?让我们来帮你吧!)夕燕被他们拖出了车。当黑人们看到她浑身一丝不挂,哈哈大笑起来。
夕燕惊慌到了极点,她抑制不住浑身的哆嗦,紧紧地抓着毯子,躲避着他们的推搡。
“Hi,who first?”( 谁先?)
“Me! Me!”(我!我!)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黑人推开其他两人,上前一下子把夕燕扑在地上,夕燕挣扎着,猛地踢着腿,大声地喊着“Wait ! Wait!”黑人哪由分说,死死地把她按住,夕燕动弹不得,年轻黑人褪下裤子,把他那根丑陋的东西,塞进了夕燕的身体,用力地冲撞起来,不一会儿工夫,就瘫软了。
“Wait ! Wait!”(等等!等等!) 夕燕使劲推着那压在她身上的年轻黑人。
“What?”( 什么?) 年轻黑人抬起头来望着她。
夕燕得以喘息,待呼吸渐稳,她的嘴里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I have AIDS。”( 我有艾滋病。)
犹如听到了晴天霹雳,年轻黑人一下子愣住了。
“Fuck you ! You're not serious , aren't you?”( 操!你不是认真的吧?)
“Yes, That why I tried to kill myself by jumping into the lake !”(是的,那就是为什么我试图跳湖自杀!) 夕燕哭着喊道。
望着夕燕痛苦扭曲的脸,年轻黑人浑身开始抽搐,他一下子把那东西拔出来,顾不得提起裤子,连滚带爬地冲向了湖水,发狠地洗起来。
“Fuck ! Why didn't you tell us before?”( 操,你怎么不早说?) 高大黑人骂夕燕。
这时那个女黑人说道:“呸,你们哪有给她机会说?自做自受,活该!”
高大黑人狂怒地转身给了她一个耳光:“Shut up ! He is my brother!”( 闭嘴!他是我兄弟!)
他过来揪着夕燕的头发,把她拎起来,眼里冒着火星:“你害了我兄弟,你这个婊子!”
夕燕痛得大叫起来,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冒出来,心里真后悔刚才不如死掉算了。
年轻黑人从湖里回来了,浑身都湿透了,他的眼神发直,一个劲地问他的兄弟:
“I won't die, right ? It's just 2 minutes, right?”( 我不会死吧,只有两分钟,不会吧?)
望着高大黑人沉痛的眼神,渐渐地,绝望像冰冷的湖水一般浸透了他的心,他疯狂了。
“My God ! I don't want to die ! I'm only 22!”( 上帝,我不想死,我只有22岁!)
年轻黑人冲向夕燕,他疯狂的拳头像雨点一般落在夕燕的头上,脸上,夕燕扑倒在地,他用坚硬的靴子猛踢夕燕的后背、腿,夕燕在地上翻滚着,她喊叫的声音已经嘶哑。
在快要失去知觉的那一瞬间,夕燕感到一股血腥味冲到了喉咙,她的体内发热,不知为什么,身体的剧烈疼痛忽然消失了。她的意志力好像变成了漂浮的云彩,在云彩之上,她仿佛看到了斑斓的天际,那是一片宁静祥和的世界。
“啊!多么美丽!我要到那里去。”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Stop it!(住手!)你快要打死她了!”女黑人望着从夕燕口鼻中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惊叫起来。
年轻黑人的全身瘫软地跌坐在沙滩上,开始了高一声低一声的嘶声嚎叫。
“把他弄到车里去。”高大黑人吩咐道。
矮个黑人想拉起他,可是怎么也拉不动。年轻黑人的精神已经快要崩溃了。
“算了,反正这里也没人来,就在这里呆一会儿吧,等他安静下来再说。” 黑人放弃了努力。
年轻黑人嚎一阵,再发一阵呆,平均每半个小时,就发疯一般地冲到湖水里猛洗一阵,然后上岸,哆嗦好半天。高大黑人把毯子从夕燕身底扯出来,给他裹在身上。试图让他安静下来,可是完全无济于事。
也是倒霉,这三个黑人年纪都不超过25岁,无业,浪荡于市井之中,平时专在僻静无人的地方抢偷车辆,平安夜晚上,几个人去酒吧喝了酒,还带出一个黑人小妞,本来只是想到处兜兜风,找到合适的地方就乐一乐,碰巧看到了夕燕的车,便想顺便干上一票。
年轻黑人二十二岁,由于长得太丑,找不到女朋友,本想趁机捞一把便宜,没想到却惹上了要命的艾滋。
“Shit (妈的) !再不走怕要麻烦了!”已经折腾了两个多小时了。望着又冲到湖里的年轻黑人,高大黑人不耐烦了。他决定无论如何,把年轻黑人先弄进车里再说。
恰在此时,从湖边环形的山间公路上,自上而下地急速开来了一辆黑色的宝马。明亮的光柱刺痛了两个黑人的眼。
“Shit ! Somebody is coming , let's go !”( 妈的,有人来了,快走!) 高大黑人叫道。
“Get him back here!”( 把他弄回来!) 他吩咐矮个黑人。
矮个黑人慌忙地冲向湖里,抓住年轻黑人就往岸上拖。
“看!那好像是夕燕的车!”查里斯的车子驶近湖边的时候,雪玳忽然叫起来,她的手指向湖边。这时,两个人都注意到,那旁边还停着一辆车,有几个人影在移动。
查里斯面色严峻,他没有减速,还不到一分钟,他们的车就戛然停在了夕燕车子旁边。
“你留在车里。”查里斯对雪玳说。然后打开车门,迈了出去。
“Stay there!”( 别过来!) 高个黑人冲查里斯叫道。
“Calm down ! What's going on here?”( 冷静!这里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查里斯就赫然看到了赤裸倒卧地上的夕燕,她脸庞的一侧,似乎还凝着一摊黑乎乎的东西,可以猜到那是血迹。他的愤怒一下子燃烧起来。
“What do you think you're doing?”( 你们在干什么?) 他冲过去,一下子揪住高个黑人,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It's none of your business!”( 你少管闲事!)高个黑人挥拳还击,这时,矮个黑人已经把年轻黑人弄回来,他冲上前来,企图扭住查里斯,结果被查里斯一掌摔开。
“快打911!”查里斯扭头冲雪玳大喊。
坐在车里的雪玳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慌忙找到手机,拨了911。
“Fuck!”( 操!) 高个黑人骂道,他无心恋战,扭头往车里跑。
突然,只听得“砰”的一声,响亮的枪声像爆竹一般,顿时划破了沉寂的黑夜。
雪玳脸色发白,胸膛好像被什么东西猛然一撞。因为她看到站在远处的年轻黑人,双手赫然举着一支还在冒烟的枪。
她魂飞魄散地顺着枪指着的方向望去,那枪口正指向查里斯!只见他的身体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支撑,软绵绵地,朝地面直直地扑倒下去。
随着查里斯躯体倒地的沉重一响,雪玳惊叫一声,昏了过去。
颤颤悠悠的感觉,仿佛在云端行走。雪玳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担架床上,被抬往停在一旁的急救车。周围到处是忙碌的警察,有四五辆警车顶上红灯闪烁,直晃得她的眼睛一片昏花。她挣扎着从担架床上翻身起来。
“女士,你没事吧?”一个女警关切地询问。
“我没事,查里斯呢?我丈夫呢?”恍惚中想起晕倒前发生的一幕,雪玳的心脏一下子紧缩了。她猛然抓着女警的手,急切地问。
这时,她看到另一张担架床上,盖着被单的夕燕正被抬上救护车。
“I'm sorry.” (很抱歉) 女警的目光似乎不愿跟雪玳的眼光对视。
雪玳朝警察聚集的地方一眼望去,刹那间,天旋地转,一个以前只在电影里见过的、触目惊心的场景呈现在她眼前。
不远处,一片沙滩地周围被黄线圈了一个大圈,圈里躺着一个全身被塑料布蒙住了的人。
“My God!(上帝!)那不会是查里斯吧?NO!” 雪玳的双腿忽然失去了力量,她使出全身力气,踉踉跄跄地奔到那躺着的人身边,不顾一切地掀起了那冰冷的塑料布。
天啊!躺在那里的,真的、真的是她的查里斯!他那张脸依旧英俊如往昔,他的头发上沾了些沙,他的姿势跟平时熟睡时一模一样,像个大孩子。可为什么,他的躯体却是那么冰冷?雪玳仿佛傻了一样,她不停地抚摸着他的脸,摇晃着他的肩,哽咽着:
“查里斯!你醒醒啊!”
“哎,你们是怎么了?怎么还不快送他去医院?快!快呀!”她伸出颤抖的手,试图去拉住一个警察,警察摇摇头,叹了口气。 她几乎是爬到另一个警察的旁边,那个警察好像对她说了些什么,但她什么也听不到。警察不停地摇着的头令她绝望。
她扑回查里斯的身边,用双手抱起他那已经失去热度的躯体。 她将查里斯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她的手温柔地抚去他头发上的泥沙,她不住地唤着他的名字:
“查里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我是你的雪玳啊,求求你,你不要走啊!我们回家吧!回家吧!”在这寒冷的夜里,雪玳满面仓惶,在沙滩上,拥抱着她冰冷的爱人。
黑夜渐远,星星如沙砾般坠落,远处的天际,开始浮现出色彩奇异而斑斓的朝霞,耶稣诞生了,而查里斯,他的灵魂已经飞远。
雪玳哀恸的呼唤在米德湖水上颤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然而,查里斯再也听不到雪玳的呼唤了。
第八章 狂欢夜之前奏
“天啊!你这只懒猪!”
铃月睁开眼,一看闹钟,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整整睡了十个小时。她不禁吐吐舌头,暗骂自己一句。
慌忙跳下床,还来不及去卫生间,就冲出房门。先到客厅看看,没人,到南茜卧室再看,也没人。忽然听到厨房有动静,就赶紧冲了进去。
“起来了睡美人?”南茜破天荒地穿着一件旧碎花衬衫,她高高地卷起袖子,平时的披肩长发也被她随便地挽成一个髻,她面前的案板上,正放着一只雄赳赳的龙虾。
“你醒了就好了,刚才要剁龙虾,又怕动静太大吵醒你。现在我要开始啦!”
“哇,我还不知道今天有龙虾吃哩!哎呀!好大的一只龙虾!怎么剁啊?看起来还是活的呢。”铃月好奇地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龙虾,不料龙虾抖了一抖,吓得铃月惊叫一声就跳开了。
“就是!我就是怕这个程序,才一直不爱做龙虾的。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顺发超市的工人不肯替顾客杀龙虾。”南茜无奈地说。
“好残忍哦!”铃月连声叹道。
“你到底是要吃还是不要?”南茜有点儿火。
“吃!当然要吃!不过最好是吃死的。”铃月赶紧说。
“你不是想要我也像那个寿司工厂的菜单上印着的广告‘我们卖最好的死鱼’一样说,我给你做最好的死龙虾吧?”
南茜的这番话太长,铃月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她笑嘻嘻地附和道:
“对!最好的死龙虾!不过就是听起来,不知怎么的,有点儿倒胃口,嘻嘻!”
“过来,帮个手。”南茜吩咐道。
铃月虽一百个不情愿,可又没别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抖抖索索地上阵。两个人忙活了一气,你按头我按尾的,直搞得厨房里肉沫飞溅,两个人胆战心惊。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只巨壳龙虾还是被搞定了。
“几点了?”南茜边洗手边问。
“呃,三点多了。”
“我们得去银行取钱了,赶快换衣服吧。”
“Ok!我来当保镖!”铃月赶紧去洗漱,换好衣服后,两个人开车去了离家最近的Bank of America(美国银行)。
一到银行,南茜就进去取钱,铃月也想取五百块钱出来,但是她一贯不喜欢在银行里排队,就去到外面的ATM自动取款机。
一去,傻眼了,本来还好好地立在那里的三台取款机,竟然一台也不剩了。“怎么搞的!什么银行!连取款机也取消了。”她只好也进了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