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正走进办公室不到三分钟,林伟和毛建强走了进来。姜正劈头问同样满脸倦容的林伟:“你们两个负责调查小李的死因和枪击案中死者身份的事不会让我失望吧?”
林伟摇了摇头,说:“队长,我们就是来向您汇报调查情况的。由于小李是在凌晨被杀的,没有目击者,暂时不会有任何线索。另外,我们拿着枪击案中死者的照片夜以继日地走访了全市各个派出所和居民小区,除了鞋底快磨破了以外一无所获。”
姜正皱紧了眉头,说:“不管有多大困难,你们也得继续查下去。我不相信,他人是在咱们永平市死的,生前就不留下一点线索!”
林伟喝了一口纯净水,说:“队长,您说得对,我们两个继续往下查,一有进展马上向您汇报。”
毛建强提醒地对姜正说:“队长,前几天我听说黑龙江省一个名叫马三儿的杀人犯人从当地看守所逃了出来,现在正在通缉,我们要查的死者会不会就是这个马三儿?”
姜正摆了摆手,说:“我看过通缉令了,在逃犯马三儿和死者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哪,别想着省事了,抓紧时间睡会儿觉,明天继续查吧!”
林伟和毛建强走了出去,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一个躺在沙发上,一个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天亮后,林伟和毛建强各自用湿毛巾抹了几把脸,然后驾驶着警车上了街。
毛建强一边开车一边问林伟:“哥们儿,你到咱刑警队几年了?”
林伟得意地说:“我嘛,年轻的老刑警了,十年了。在我面前你可算是个后来者。”
毛建强讥讽说:“得了吧,十年的老刑警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查不到死者的身份跟我这个后来者在大街上开车瞎转?”
林伟再也“牛”不起来了,说:“要说调查死者身份这活儿这些年我可不是干一次了,可哪次也没这次费劲。从某程度上来说,那小子死了倒不是什么坏事!”
毛建强随口说:“当然,可是他身上连身份证都没有,永平市光外来人口就那么多,我们想查清他的身份真是太难了!”
林伟漫不经心的话触动了林伟的“某根神经”,他眼睛猛地一亮,说:“我听我老婆说过,海边儿有几排出租的平房,里面住的净是没有身份证的外地人。咱俩到那里去查查,说不定……”
毛建强也受到了启发,打断林伟的话,说:“行了,快走吧,你哪儿像个十年的老刑警,整个儿一长舌妇!”
警车向海边驶去。
大街上,杜桥驾驶着已经不属于自己的“
桑塔纳”行走着,手机响了。杜桥瞧见显示屏上显示的是徐兰娟的手机号码,高兴地冲手机吹了一声口哨,按下了接听键:“兰娟,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这说明你想我了,我很开心。”
徐兰娟在手机里用命令的口气说:“杜桥,我要开车去办事!”
杜桥为难地说:“哎呀,今天我也要用车的,你……”
徐兰娟不高兴了,更加蛮横地说:“你什么你?杜桥,你可别忘了,你开的这辆车的车主现在是我了!”徐兰娟又尖又哆的嗓音震得杜桥耳鼓直响,他妥协地说:“好,好,宝贝儿,车是你的,你是车的主人,我把车给你送过去。不过,你可要谢谢我呀……对,对,昨天晚上在床上怎么谢我的今天还怎样谢我!”
徐兰娟目的达到了,用轻缓的声音说:“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刚才我瞧见在歌舞厅和你打架的那个家伙了,他像是在找什么人,你可要当心他报复你。”
杜桥故意满不在意地说:“我才不怕他呢,他报复我?哼,我还想收拾他呢!他找我别说打架,吸毒才刺激呢,就怕他没那个本事!哎,听说郊外发生了一桩杀人案,你知道吗?”
徐兰娟不耐烦地说:“你真够啰嗦的,我现在跟你要的是车,不想听什么杀人不杀人的,反正人不是你我杀的,我不管,我就管玩儿得开心!你快过来,我现在建设里小区门口!”
“好,我这叫去接你这个小妈儿!”杜桥说完挂断电话,开车直奔建设里小区。
徐兰娟正站在小区门口,杜桥将车停在她身边,下了车,徐兰娟坐到了方向盘前。
杜桥笑着对徐兰娟说:“宝贝儿,车给你了,我打车去公司。中午我们在一起,好吗?”
徐兰娟暧昧地冲杜桥说:“我知道你一天不会撒开我的。”
杜桥把头伸进车里,在徐兰娟脸上吻了一口,说:“谁让你是招人喜欢的金丝鸟呢?养这种鸟的人是不会让她……”
徐兰娟慢慢启动了车子,说:“好了好了,我不是鸟,你也不是鸟笼子,我是女人,你是男人。拜拜——”
“桑塔纳”融进了车流里,杜桥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杜桥公司楼下。杜桥刚从出租车上下来,戴着一副墨镜的马三儿从旁边走了过来,用一种友好的口气说:“杜老板,今天算咱俩运气都好,又见面了。”
杜桥吃了一惊,以为马三儿真的像徐兰娟说的那样来报复他,色厉内荏地说:“你是谁?是不是还想让我吃地砖哪?我告诉你,我姓杜的可不吃你这一套!”
马三儿笑着说:“杜老板,我叫马三儿,不会再跟你争那个漂亮女孩,更不想再跟你动手了,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杜桥听说马三儿不是来和自己打架的,心里平稳下来,又听马三儿说交朋友,以为马三儿怕了他,就摆出一副老板的派头,鄙视地冲马三儿说:“你?我杜桥和你交朋友?就算是不打不相识我也不想和你交往!走开,走开!”
马三儿却是一副和杜桥缠磨到底的样子,说:“杜老板是生意场上的人,不会不懂得怎样交朋友,我既然找到你,就认为你是我马三儿的朋友,我对待朋友跟对待亲爹娘没有什么区别!”
杜桥知道遇到“狗皮膏药”了,无可奈何地说:“真没见过你这样交朋友的,你可以到我办公室里坐一坐。不过,如果你让我不感兴趣,我会立刻轰你走的!”
马三儿凑到杜桥耳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杜老板看完我送你的礼物之后就知道对我感不感兴趣了。”
杜桥颇感兴趣地追问道:“什么礼物?拿出来!”
马三儿依然小声说:“我的礼物非同一般,不能让别人看见,还是到你办公室里说话吧!”
杜桥对马三儿产生了一丝好感,领着马三儿走进了自己办公室。马三儿反锁好房门,从裤裆中抠出一包海洛因,递给杜桥。
杜桥把那包海洛因接过来看了看,像被针扎了一下,问:“姓马的,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吗?我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你是不是想进监狱?”
马三儿拍了拍杜桥的肩膀,说:“杜老板别吓唬人,这可是享福的事,想多刺激就有多刺激,比你在歌舞厅里玩儿漂亮妞儿强一百倍、一千倍。这年头儿玩儿法很多,就看你会不会玩儿、敢不敢玩儿。怎么样,我这个礼物不错吧?”
杜桥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马三儿,真看不出来你敢玩儿这个,玩儿不好就完蛋啦!”
马三儿眼睛盯着杜桥的脸,说:“咱既然玩儿了就能玩儿好,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人玩儿毕竟没有多大的意思,这才找到你搭个伴儿。这东西能让你当神仙!”
杜桥掂着手中的海洛因说:“这可不是说玩儿就玩儿的事……”
马三儿一把夺过海洛因,故意激杜桥说:“杜老板不敢玩儿?算我马三儿看走了眼!”说着,收起海洛因转身就走。
杜桥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说:“慢着,想和我做朋友还发这么大的脾气?你他妈的怎么知道我不敢玩儿?”
马三儿回过头来,很义气地说:“杜老板,只要我们能做朋友,我马三儿保证让你知道什么是哥们儿!”
杜桥重新把那包海洛因抓在手里,说:“都是在河里练狗刨儿的人,你不怕淹死我他妈的也不怕!”
杜桥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落入了曾晖和马三儿设下的圈套。在这几天里,曾晖已经帮马三儿把杜桥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的了。
“队长,查到了,查到了!”中午,林伟和毛建强一走进队长办公室就兴冲冲地对姜正说。
姜正用期待的目光望着他俩,说:“案子有进展了?”
毛建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我和林伟转到了海边儿出租平房,在那里租房的一个河南小伙子看了照片后确认死者也在这片平房里住,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是唐山市乐亭县人,很能打架也很会打架,没有工作,就是靠帮人打架挣钱吃饭。队长,知道我下面想对你说什么吗?据那个河南小伙子反映,死者生前吸毒!”
姜正霍地站起身,问:“吸毒?能确定吗?”
林伟肯定地说:“能!这是调查笔录,上面有那个河南小伙子的签名。”
姜正兴奋地分析说:“在云南贩毒分子来我市进行交易期间这个吸毒的人就在槐树林里发生的枪击案中被打死了,这说明那起枪击案是典型的贩毒团伙火拼!”
毛建强继续笑着说:“队长,我们今天的收获不止这点儿,还有更重要的线索呢!那个河南小伙子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他说死者出事前一天,一个开着车号为永C99900白色“桑塔纳”的男人来找过死者,他估计十有八九是雇死者打架、伤人的。”
姜正说:“这些线索太重要了。我说嘛,只要死者人在永平市活动过就不能一点线索留不下嘛。哎,我这里都急得火上房了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下一步该查什么吗?刚夸你们几句就成猪脑子了?”
毛建强冲姜正做了个鬼脸,大声说:“队长,我们知道案子该怎样查!”
林伟和毛建强没顾得上休息就又上街寻找线索去了。
这个时间,街上正是人多的时候,也是阳光正毒的时候。一个身材清瘦的农村老太太在街上走着,她显然迷了路,急得脸上淌满了汗珠,在毒热的阳光的照射下头晕眼花,突然跌倒在地上。《永平晚报》记者丹明驾驶着采访车正好从这里路过,见此情景将车停在了她身边。
丹明急忙下了车,扶起了老太太,关切地问:“大娘,大娘,您怎么了?”
老太太费力地睁开了眼睛,望着丹明,声音虚软地说:“我……我……是从乡……下来找我……闺女的,天儿热……我走迷……了路,腿脚……就不听……使唤了……”
丹明替老太太擦掉汗珠,问:“大娘,您闺女住哪里?我送您去她家里!”
老太太感激地轻轻点点头,掏出一张纸条,说:“小伙子,你心肠真好,跟我闺女一样。你看这张纸条,这上面写着哪……”
丹明从老太太手里接过纸条,展开,只见上面用圆珠笔写着一行字:“平安里21栋6单元202室”,看完,对老太太说:“大娘,我这就送您去平安里!”
丹明把老太太小心地搀扶到采访车里,掉过头,向平安里而去。
平安里21栋6单元202室是齐凤瑶家。
这时,齐凤瑶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高楼,神情忧郁地自言自语着:“杜桥,自从我们走到一起以来,我曾经做过许多猜测,这些猜测有甜蜜也有幸福,也预料到我们之间不可避免地会发生不愉快,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走到了那条路上,你忘记了许多,忘记了我们相爱时的诺言,忘记了一个男人的尊严,也忘记了我的尊严……杜桥,我只愿这是你在人生路上一时的迷惘,也但愿这是我的一场幻觉……”
有人敲门,齐凤瑶打开房门,见一个陌生的男青年搀扶着母亲站在了门口。
齐凤瑶又惊又喜地脱口而出:“妈?妈!您怎么来了?快进屋啊!”
齐母一只手拉住齐凤瑶的胳膊,另一只手拉住丹明的手,激动地对齐凤瑶说:“凤瑶啊,妈在大街上迷了路,又急又热,晕倒了,这个小伙子帮了妈的大忙……咱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齐凤瑶用感激的目光望着丹明,瞧见丹明胸前挂着《永平晚报》的胸卡,说:“丹明先生,真得好好感谢您帮助我母亲!”
丹明冲眼前这个不仅漂亮而且气质也很好的女主人微微笑了笑,说:“我们都不要客气了,老人能够及时见到你我就高兴了。你们母女谈吧,我还有采访任务。再见。”
齐凤瑶依然感激地说:“那好吧,丹明先生,我没有理由影响您的工作,对于您的帮助,我和我母亲再次向您表示谢意!”
丹明真诚地说:“相识是一种缘分,下次再相见我们就会是朋友了。你说对吗?”
齐凤瑶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说:“当然了,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丹明又望了齐凤瑶一眼,转身下了楼。
齐凤瑶目送丹明走后,把母亲扶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然后轻轻偎依在母亲身上,望着母亲苍老、疲倦的脸,不解地问:“妈,您怎么突然来了?还差点儿出事,多让人后怕呀?”
齐母抚摸着齐凤瑶的手,说:“凤瑶,妈啥时候不来都行,就是这阵儿不来不行!”
齐凤瑶越发奇怪了,说:“妈,为什么呀?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我这一段时间心情不好,没有回家去看望您。”
齐母宽慰地说:“家里倒是没有啥事,可你有事了,下岗了,又要办旅行社,妈咋不惦记你呢?”
齐凤瑶惊讶地问:“您怎么知道我要办旅行社呢?”
齐母捋了捋花白的头发,说:“前几天你姐姐回家看我时跟我说的,还说你向她借了不少钱。妈就是给你送钱来了。”
几天前,齐凤瑶给开造纸厂的姐姐打了电话,把自己想注册旅行社和想借一笔钱作为注册资金的事情对姐姐说了,姐姐当即把准备进原料的二十万元借给了齐凤瑶,没想到这件事还把乡下年过六旬的母亲给惊动了——母亲是没有什么钱的呀。想到这里,齐凤瑶疑惑地问:“妈,您哪里来的钱啊?”
齐母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塞到齐凤瑶手里,像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一样长出了一口气,慈祥地笑着说:“妈手里头是没有啥钱,可咱家有你爸留下的五间老房子,妈托村委会主任卖了四间,剩一间妈自己住就行了。这是三万块钱,妈全都给你带来了。你数数。”
齐凤瑶心头顿时涌起了一股热浪,眼泪也一下子涌到了眼眶外,颤抖着嗓音说:“这……妈,您怎么能够……卖……卖房子呢……有姐姐……帮助我……不用您操心……”
齐母自责地说:“你是妈亲生闺女,妈除了卖房子别的啥本事也没有。妈知道这三万块钱做大买卖不算多,可有这三万块钱总比没有强。妈原以为你下岗了会挺不住,没想到你不光挺住了还要做大买卖,妈的心就算放肚子里了。”
齐凤瑶抚摸着那个纸包,说:“妈,我做旅行社也不是什么大买卖,可我得有事情做,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华华。”
齐母理解地点了点头。
吃过午饭后,齐母执意回乡下照看一群母鸡和一头母猪,齐凤瑶挽留不住,只得送母亲去了市内长途汽车站。
齐凤瑶把母亲送上了汽车后,转身往回走,正巧遇见了华华的班主任齐小梅。齐小梅的家就在长途汽车站附近住,她和齐凤瑶是高中时的同学,几年来一直有着不错的交往。
齐小梅走到齐凤瑶身边,同情地说:“凤瑶,听说你不久前下岗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当初大学毕业分配时你就不应该选择回永平。”
齐凤瑶淡淡笑了笑,说:“小梅,我根本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到别的城市也许还不如在永平呢。下岗并没有让我失去什么,相反让我深刻地认识到了一些事情。我准备注册一家旅行社,注册资金需要三十万,我姐姐和我妈妈为我凑了二十三万元,还有七万元的缺口,我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这七万元钱,这才是我发愁的事情。”这的确是齐凤瑶发愁的事情,她原来想用“
桑塔纳”轿车做抵押从银行贷款的念头随着车主的过户而打消了。一想起这件事,她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样疼痛……
齐小梅望着齐凤瑶那张有些憔悴的脸,思忖着说:“凤瑶,我爸爸做了几年建材生意,现在不好做了,他看好了旅游市场,也正想投资办旅行社,如果我爸爸为你的旅行社注入一部分资金你们合作办旅行社,事情不就好办了吗?”
齐凤瑶看到了希望,高兴地说:“那当然好了,我可是求之不得,如果齐叔叔肯投资的话,我会分股份给他的!”
齐小梅爽快地说:“我回家就去跟爸爸讲,晚上在电话里告诉你消息!”
尽管街上热得像下了火,可高档空调制造出的冷气使四方旅行社总经理办公室里凉爽宜人,几只色彩斑斓的肥硕的金鱼在玻璃容器里舒惬地甩着尾巴。苏江礼正在观赏着它们,随着一阵敲门声,曾晖走了进来。
“舅舅,马三儿为我们找了一个人。”曾晖的语气里很有一种成就感。
苏江礼把目光从金鱼上收回来,望着曾晖,问:“什么样的人?”
曾晖认真地说道:“一个小公司的老板,家里有老婆还养了一个靓妞儿,马三儿为争这个靓妞儿和那个小老板在歌舞厅里干过一架。”
苏江礼踱了几步,说:“人哪,有时候是朋友,有时候是敌人。那个马三儿还算是有点儿能力。”
曾晖从舅舅的脸色上得到了鼓励,继续说:“他现在是落魄的凤凰,老家在黑龙江,为了一个女人杀了人被判死刑,从看守所里逃出来后跑到了咱永平市,在歌舞厅里认识了我,我们也算是投缘吧。我让他做事他还算听话。”
苏江礼一字一板地说:“你要让他永远听话!”
曾晖胸有成竹地说:“他就是不听咱们的话也得听钞票的话,他想逃出国去,缺钱,咱们让他贩毒挣钱是在帮助他!话说到这儿,我总觉着我们出手太慢了。”
苏江礼分明不满意曾晖这样说话,问道:“我也想把那些‘货’一下子转手卖出去,可是现在公安局查得死紧,你能保证我们不出事吗?”说完,不等曾晖回答,又说道:“你不能保证的,还是听舅舅我的话吧!”
曾晖嘴上虽然没有反驳苏江礼,可心里却很不服气。他想尽快把马晓强用命换来的那十公斤海洛因一下子出手,挣大钱。
就在苏江礼和曾晖密谋贩毒事情的时候,杜桥和马三儿在办公室里又一次刚刚吸完了毒,一时间,两个人都像是充足了气的皮球,浑身上下每一个汗毛孔都散发着精气神儿。
马三儿试探地问:“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杜桥神采飞扬地说:“真过瘾,你还有吗?我要他几包!”
马三儿讥讽地说:“说到底杜老板还是没入门儿,这东西可不是面粉,奇‘货’可居,不仅要花大价钱,还要等时机才能买得到。有不少人都为倒腾这东西稀里糊涂丢了小命儿,前几天郊外槐树林那个……警察控制地严着哪!”
杜桥知道马三儿说的不错,可还是忍不住说:“你能买到吗?你去买,我出钱!”
马三儿以好朋友的口气对杜桥说:“我不是不让你买,而是让你挣大钱!”
杜桥一时间不明白马三儿话里的意思,问:“挣什么大钱?”
马三儿诡秘地笑了笑,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马三儿在杜桥的办公室里一直呆到傍晚才离开,到宏海贸易公司去找曾晖。
曾晖坐在办公桌后,扔给马三儿一根烟。马三儿点着烟,得意地对曾晖说:“姓杜的那个小子很好钓,几句话就咬钩儿了,他尝到了玩儿那东西的甜头儿,慢慢地就会顺着我走了。”
曾晖也高兴地说:“好,继续钓牢他。不过你别忘了,我们钓他的目的是让他帮我们销‘货’,可不是让他享受的,要说享受还轮不到他呢!”
马三儿央求地对杜桥说:“你再给我点儿‘货’吧,我手里快‘断线’了。”
曾晖双手一摊,为难地说:“现在正是禁毒日前夕,公安局查得更紧了,我手上也没有散‘货’了!”
马三儿提醒地说:“你手上不是有那些吗?”
曾晖摇摇头,坚定地说:“你呀,趁早儿别掂着那些‘货’了,我舅舅发话了,不能轻易出手!”
马三儿阴阳怪气地说:“又是你舅舅,他姓什么叫什么呀?”
曾晖戒备地说:“你小子又多嘴了,我不会告诉你的,反正听我舅舅的话一定没有错儿!”
马三儿鄙视地说:“听你这口气,你舅舅好像是救世主,他那么有本事,为什么连名字都不敢往外说?”
曾晖抬高了声音,说:“马三儿,你少他妈废话,不该让你知道的事情你干脆别打听!”
马三儿也翻起了眼睛,说:“曾晖,你跟我狂什么呀?我不喜欢别人在我背后对我指手画脚!”
在市区一间出租房里,杜桥和徐兰娟做爱完毕了。
杜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穿好衣服,忽然发现手机没带在身上,想起来落在公司沙发上了,便对徐兰娟说:“宝贝儿,我去公司里拿手机,先回去了,你开车随意去兜兜风吧。”
徐兰娟也把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套好,说:“杜桥,你是不是想回家向你那位漂亮妻子磕头认错啊?”
杜桥冷笑了一声,说:“磕头认错?我杜桥可不是轻易认错的人,事情做就是做了,不管她怎么想,我是不会甩掉你的!”
徐兰娟侧身躺在床上,一只手托着腮,望着杜桥,没话找话地问:“杜桥,你为什么和我好呢?”
杜桥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我没法儿告诉你原因,只能对你说我需要你。需要,懂吗?你不是说只凭自己的性情做事吗?难道和你在一起不是我的性情吗?”
徐兰娟手里摆弄着一支口红,说:“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
杜桥回头望了一眼徐兰娟,说:“算了,你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有些事情不明白反而更好,再说我也不需要明白什么。我不认为我和你好上了就是对我妻子的背叛,我要面对的是现实,无法改变也不想改变的现实。以后你最好不要再对我说这样的话!别忘了,你是一个……”
徐兰娟“呼”地坐起身,双眼怒视着杜桥,等待下文。杜桥知趣地停住话头,走了出去。
徐兰娟自言自语地说:“杜桥,老娘要把你捏在手心里,你他妈的有钱吸毒就得有钱养着老娘!”
杜桥打了一辆
出租车回到了公司,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发现地上扔着一封信。他拿起信,见是妻子齐凤瑶的字迹:“杜桥:我思考了很久,觉得还是以这种方式和你交谈的好。作为爱你的妻子,我有一百个理由指责你、痛骂你、怨恨你,因为你做出了令我痛苦万分和蒙受屈辱的事情。最初知道你把车过户给一个叫徐兰娟的女人的时候,我就想好好和你吵一架,以此来阻止你和她的交往,维护我的尊严。但我没有这样做,我不想让自己成为一名攻击手,我要让理智和道德战胜你,让你感到羞愧并从此改正错误。你知道吗?这几天里,我一直在痛苦的泥潭里挣扎,我不愿相信你背叛我的情感是事实,我的泪水偷偷地流了许多、许多,我的心被你撕扯成了碎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包养别的女人,也许她比我年轻、优秀,但这不是你的借口和理由……杜桥,当我从阵痛中慢慢抬起头的时候,我发现我心里依然深爱着你,尽管你重重伤害了我,但我宁愿相信这是你不经意间犯下的错误,我宁愿失去身外之物包括金钱、轿车也要你离开那个本来就不应该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我只需要一个完整的你来维护我们这个小家庭。难道你不知道吗,华华幼小的心里是多么地爱爸爸妈妈啊,她在梦中梦见过失去了爸爸妈妈,你真的想让华华的梦境成为现实吗?杜桥,我愿意闭上眼睛,不去看这可悲的一幕,愿意让这一切化成一缕微风,只要你回到我身边,回到华华身边,你依旧是值得我付出真爱的丈夫。杜桥,你的妻子虽然是一个下岗工人,可你在她心中比什么都重要,她懂得怎样去生活,懂得怎样爱丈夫和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