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这套东西在别的国家都不一定行得通,更不要说在这里了。在中国,一般的招标工程其内情都是相当黑暗的。在这方面,我只能说,你还不懂得怎么和中国人打交道。”
“可我相信越来越多的中国人也会改变他们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态度的,你不信吗?我信。”
希恩看着别的地方,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托马斯的琴声被一阵有礼貌的敲门声打断了。
他打门一看,只见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宋站在门外。他连忙把老人让进门来。
“你的琴声实在是太美了。”老人说。
托马斯没有明白他说什么。但见老人指了指大提琴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翘起了大姆指。
托马斯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用汉语说:“我喜欢,拉琴,我,快乐。”
老宋笑着说:“我在街上就听到了你的琴声。太美了!”说着老人比划着问:“你,为什么不来文化馆?文化馆。”
托马斯侧着耳朵想了一想,他不明白老人说的文化馆的意思。他马上到了桌前,找到一本厚厚的汉英辞典,嘴里念着:“文化馆?文......”说着他来到了老人的面前。
老宋把挂在脖子上的眼镜戴上,接过托马斯手里的辞典,然后指着辞典上的一个条目说:“文化馆,文化馆。拉琴,拉琴的地方。”
托马斯明白了。他指了指沙发上的大提琴,又笑着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说:“你的琴,好。我,快乐。谢谢。”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老人又问:“为什么不来了?文化馆,拉琴?你们,还应该配合。”
“配合?配合是什么意思?”说着托马斯又开始翻辞典。很快地他念着拚音,找到了配合一词。“啊,配合。是,要配合。不配合,不好听。”
“我已经找到了两趟张雪了,两趟。”老宋伸出两个手指来说:“我找了张雪两趟。”
托马斯明白老宋的意思后问道:“她,她,她.....”托马斯想了半天之后又迅速地翻着那本汉英辞典,然后问:“她,同意,对,她同意吗?”
“她没有说同意,但她不反对。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老宋见托马斯不是非常明白这个问题,就指了指托马斯问:“你,你,和张雪,怎么了?”
托马斯明白了老宋的意思,他说:“我,和张雪,有问题。我说中国,她,不高兴。我,我知道,我不好。”
见状,老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有关系。我去跟她说。你们还要继续合作。合作。我们应该努力,去拿奖呀。你明白吗?”
托马斯一脸困惑地看着老宋的脸,嘴里重复着说:“拿奖?什么是拿奖?”
汽车在省际公路上飞驶着。
乔世良靠在汽车的后座上,手里拿着手机,闭着眼睛,侧着头,在那里说着:“这是那个叫希恩的人来咱们这里多久了?”
电话那边的鲁平国回答:“怎么也得有三年了吧。”
“看来,他还是对我们中国的事情比较了解的。”乔世良睁开眼睛说:“可看现在的样子,还是那个叫托马斯的人说了算吧。”
“大的事情恐怕还得两个人商量着来吧。希恩说他们已经决定把我们的想法反馈回给他们总部去了。看来,还是那个刚来的代表脑子里的概念一时转不过来。”
乔世良坐直了身子,说:“不过,说句老实话,我到觉得这个托马斯说的是对的。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不管是设备还是技术,关键的还是质量、价格和服务呀。他说的没错。为了我们吕家沟项目长期的利益,我宁愿与持有这种态度的人打交道。”
“那老板是什么意思呢?”
“你说,本着从吕家沟矿务局的根本利益,你愿意与吉姆那种人打交道吗?把那么多精力花在公关上,关键是他洛斯蒂尼的设备质量怎么样?价格怎么样?他要好,咱们就用他的,他要是在价格和质量上缺少竞争力的话,就是活动到省委书记活动到国务委员那样,我们该进谁的设备还是进谁的。你说呢?”
“明白了,老板。确实,那些中间人把设备卖给我们后,拍拍屁股又会忙着挣新的佣金去了,说到最后,这些项目贩子才不会真正地为你矿山长远发展的利益考虑呢。”
“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后来你对吉姆这个人的背景调查得怎么样了?”
“前些天,我给在北京政法口的朋友去了电话。初步的调查显示,这个吉姆的背景相当复杂。我的朋友说,他们正在和一个省的警方联系呢。”
“一个省的警方?什么省呀?”
“贵州。”
“注意了,这是第二次录音。”
排练大厅的一个角落里放着一台简陋的录音设备,一些红红绿绿的信号灯在录音设备的键盘上跳动着。钢琴的上方和大提琴的上方分别吊着一只麦克风,在演奏者的周围,拉了一圈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的白布。只见肮脏的白布上已经被灰尘的油迹搞得斑斑点点了。
老宋冲着一个坐在角落里的技术人员伸出了三个手指来,接着他看了看那个眼睛已经闭上了眼睛的托马斯和那个坐在钢琴前穿了一件翠绿色毛衣的张雪,然后他开始把手指头一个个地缩了下来,当他无声地念到三的时候,他的手颤抖着向空中举了一下,那架势就像赫伯特.冯站在西柏林的一座豪华歌剧院的舞台上一样。
一串流水一般的钢琴声,在空中晃动着悄悄地钻进了上方的麦克风里,张雪的身子开始轻轻晃动了起来。慢慢地,她的眼睛也闭了起来。
随着钢琴的声音越来越弱,大提琴的琴弦开始在一只修长的手指的跳跃和颤抖中轻轻地发出一种低沉而浑厚的音响,随着演奏者右臂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渐渐地,整个排练大厅的每个空间都被一组组极具穿透力的音符给塞满了。
老宋的眼睛闭了起来,托马斯的眼睛闭了起来,张雪的眼睛闭了起来,那个长着一头刺猬一样头发的年轻人也在录音台前把眼睛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演奏者们的手终于慢慢地停在了休止符上时,在场的人眼睛都还闭着。
当那个依然端着一幅著名指挥架子的老宋,突然听到离他不远处的那个年轻录音师嘴里传出一阵压抑着的咳嗽声时,他先是愤怒地看了看那个刺猬头,然后转过头来,小声而亲切地说道:“我坚信,今年我们松阳市在省电视台的调演中绝对能够力拔头筹。你们的配合实在是太好了。”
“不,今天,我可不想在餐馆里吃饭。我已经和我的妈妈说好了,今天晚上要和她一起吃饭的。”张雪关上了排练厅里的灯,回过头来对站在身后的托马斯说:“怎么样,要不一起去见一见我的妈妈。她可不只是一般的音乐爱好者,她是靠着音乐在我们松阳中学里教了一辈子音乐的教师呵。”
“我去合适吗?”托马斯犹豫着:“你也没有事先和她讲。”
“这不是你们美国,什么事情都要事先约好的。”张雪撤着娇地说:“没有关系的,也让她听听咱们的录音。我想她一定会喜欢上你的,一定的。”
几分钟后,张雪和托马斯两个人并肩走在松阳那窄小而昏暗的街头。
高大的托马斯肩上背着一个大提琴,步伐走得很坚毅,而他身旁的那个女子,脚步看去却是那么的轻快而飘逸。
有人在昏暗的街头听到了他们轻松而欢快的笑声。
窄小的楼道里堆满了各种杂物,几乎每个拐弯的楼角里都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更可怕的是,由于楼道里的灯已经全部坏掉了,他们几乎是在黑暗中摸索着才爬上了楼梯。
爬楼的时候,有好几次,张雪尖叫着抓住了托马斯的手。
每当这个时候,托马斯内心总是产生出一种说不清的感情。他没有想到在这个遥远的国度里,在这样一个黑暗的楼道里,自己的臂膀正在成为一个异国女子的依靠。奇怪,男人为什么常常会在保护女人的时候产生一种说不清的自豪和满足感呢?
门被张雪给敲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五、六十岁的女人,头发灰白,非常瘦弱。
张雪先是抱了抱她的母亲,然后回过头来,将两个人做了个介绍。
“很高兴见到你。”托马斯用非常流利而标准的汉语说:“我叫托马斯。”
女人看着托马斯说:“你的中文说的很好呀,你是在什么地方学习的?”
托马斯大概地听明白了,他一边想一边慢慢地说:“我只会几句。我自己学习。我不会多。我听力不太好。”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我要继续练习。张雪是我的教师。她不教我。她不对。”
听到这里,张雪和她的母亲都笑了起来。
“妈,”张雪习惯性地吹了吹落在她脸上的头后,说:“我们还没有吃饭呢?”
“唉哟,怎么不早说呀,我这就给你们做饭去。”
张雪一把拉住了母亲的胳膊说:“你就别那么麻烦了。我们都饿了,什么快吃什么吧。我的意思是你就给我们随便下点挂面吧。”
“那怎么行,人家外国朋友第一次到咱们这里来。”
“没事儿的。我今天就是想吃你做的面条,做个最简单的鸡蛋西红柿面吧。”
“那好,妈妈这就给你们做去。”
看着老人进到了厨房,托马斯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第一次见面就让别人给我们做饭,真的不好意思。”
“没有关系的。”张雪一边走向一个小小的冰箱,一边问:“你喝点什么?冷的还是热的?”她拉开冰箱一看,赶紧说:“对不起,我妈这里没有什么冷的东西可供你喝。那就给你倒一杯凉开水吧。”
托马斯打量了一下这个他来中国之后走进的第一个中国家庭,两间非常的小的房子里发出一股怪怪的味道。
“这是什么味呀?”托马斯问
“我想是我母亲喝的中药的味儿吧。”张雪走到那个狭小的过道里,蹲在地上拿起了一个小罐子来,闻了一闻说:“可不是。”说着她把药罐子送到托马斯的鼻子前。
托马斯吓了一跳:“这是药吗?”他怎么也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种颜色黑做一团的药。他把头伸到房间里看了看。
张雪在他的背上推了一下,说:“别像个小偷一样,你就到房间里体验一下,看看中国普通城市里的重点中学教师家里是个什么情形。”
托马斯进到房间里,有几个情形令他印象深刻,一个是这个房间里的家具挤在一团,非常的不协调,各种最新款的电器与最古老的橱柜混在一起。一些家具初看起来,竟像是已经用过了好几代了。更令托马斯意外的是,一台在美国也很少见到的画面硕大的纯平彩电放在屋子的中央。真是奇怪,中国家庭的房间这么小,但彩色电视机却如此显赫地庞大。在波特兰,怕孩子学习受影响,托马斯一直坚持不换新型的电视,为此,南希也曾抱怨过。后来他们去过经济状况比他们好得多的同事和朋友的家庭里做客时,发现比他们有钱多的家庭,家里的电视也都是普普通通又小又旧的,南希这才不在这个问题上太过纠缠了。
另外一点让托马斯感受到惊异的是,屋子里所有橱柜的上边都堆满了一叠叠的纸箱子塑料盒子。这些东西竟然一直堆到了房顶。而有趣的是,每个箱子与盒子上边都整整齐齐地粘着个书写周正的纸条子。
还有一个情景是托马斯过去从未见到过的。在一面墙上,挂着一个尺寸巨大的镜框。走近一看,发现镜框里边从已经发黄的姆指大小的黑白相片,到一些大概是刚刚洗印出来的彩照,一个家庭的全部历史变迁竟都浓缩在了这方尺间的镜框之中。
托马斯在微弱的光线下辨认了一会儿,说:“这是你的全家吧?”
张雪把脸凑了过来,说:“对,这个坐在中间的是我爸爸。他已经去世了,我记得我和你说起过的。”
托马斯在自己的脸边闻到了她头发上的香味,心中一阵发痒。他真的,真的想把她紧紧地搂在在怀里并狠狠地亲一下。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这是谁呀?”托马斯指着一个靠在张雪肩头的女孩子问。
“杨明明,她是我一生当中最好的一个朋友。从小学一直到高中,我们两个人几乎是一起玩大的。她的歌唱得特别好,已经出过两张CD了。”
“她还在松阳吗?”
“人家考到了广州,后来嫁了个专业的作曲家,婚姻非常幸福,哪像我呀。” 张雪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说。
托马斯他歪过头来,看着张雪。就在他刚想说什么,身后传来了张雪妈妈的声音:“小雪,水已经开了,那位外国朋友到底要吃多少呀,还是你给他下呀?”
张雪看着托马斯问道:“我妈妈问,你打算吃多少中国的斯马盖迪。”
有就托马斯犹豫的时,张雪冲着她的妈妈说:“我吃多少你有数,你就照着我的量加大一倍给他就行了,不够再下呗。”
托马斯跟着张雪走向了厨房,一边说:“真不好意思,给你妈妈添了这么多麻烦。”
“没有关系。待会儿,你给她拉一段大提琴,就不是你感谢她,而是她感谢你了。”
托马斯想起了什么似地说:“对了,雪儿,我有一个朋友在北京。那里经常真正的音乐演奏会,甚至很多国际上一流的音乐家都会来的。要不什么时候,我们带上你的妈妈一起去北京听一次真正的音乐会吧。”
“真的!”张雪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地,随手把托马斯抱了一下:“我们真的能够去听那些世界上第一流的乐团演奏吗?”
当托马斯感觉到她那软软的胸部碰到了自己的身上时,内心一阵发抖。
真奇怪,屋子里的一切为什么在刹那间变得明亮了起来。
进到办公室后,托马斯看到丽萨王昨天留给自己的一张条子,让他在方便的时候与亨利通个话。
托马斯看了看表,估计这个时间亨利可能还在办公室里,北京上午九点钟应该是波特兰的下午五点半。
不妨试一试,也许他还在办公室呢。
一个电话打过去,响了几下之后,他听到了亨利那熟悉的声音。
亨利吗?我担心你已经不在办公室里了。为什么总要加班呢?董事会什么时候开?我想昨天晚上希恩应该把电子邮件发给总部了吧。我也没有想到南希会在这里呆这么短的时间。她说她一分钟都不想呆在这里,我有什么办法呀。孩子这些天在你那里住,一定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请你原谅一下南希吧,她这个人你也知道的,和谁都处不好。真的,我常常的后悔,要不是为了孩子,我可能早就和她分手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想一想人生中遇到这样一个配偶已经很可怕了,但更可怕的是你还不得不和这个可怕的配偶一起共渡人生。
我这里?还在等待。我想应该快了。这些天,我们一直与这里的经贸人员和管理人员保持着接触。和中国人打交道,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常常不给你一个明确的说法。你不知道他们到底谁是真正的决策人,他们的决策程序到底是什么?一些非常简单的责任总是互相间推来推去的。
你也许不相信,这些天里,我只要一有时间就学习中文。我现在每天自学两课到三课。在办公室里,没有事情时我就和这里的一个中文秘书学习汉语会话。我现在正在学习第二册,每天晚上睡觉时都坚持听录音。在有语言环境的情况下,进步还是很快的。
另外,你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会弹钢琴的女孩子吗?她现在也开始教我一些汉语。但问题是她的英语太好了,以至于我们最后常常又都不自觉在在沟通中用英语交流起来。
今天我和她到这里一个文化机构里去做了一次录音。后来她坚持要我到她的母亲家里吃饭,并要求我给她的母亲演奏。结果你猜怎么样,我拉琴的时候,她的母亲竟然流下了眼泪来。你知道她的母亲最后说什么吗?她说听完了我的琴声之后,她的生活近处就真的存在着一个友友马了。她是当地一个中学里的音乐教师。后来播放我们今天下午录的乐曲时,当听到我们两个人合奏的那首马斯内的《朱尔的衷曲》时,她的母亲又流下眼泪来。唉,我真的希望,我的音乐哪怕有一次能够打动南希,我真的希望南希能够哪怕是装做喜欢音乐也好。你知道,我和这个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最深的感受是什么吗?那就是有一天,我们两个人为音乐而生,最后为音乐而死。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生呵。我真的,真的没有想到在中国这么偏僻的一个小城市里竟然能够碰到像她这样有音乐天赋的女人。她的姐姐是个以音乐为生的演奏家,可她的母亲却说在音乐方面,她远要比她的姐姐更有潜质。她之所以学习了英语而不是音乐完全是因为他的父亲,她的父亲坚持不让两个孩子都从事音乐工作。
我今天在她母亲的家里,看到了他父亲的相片。她的父亲要比她的母亲大十几岁。你知道什么叫右派吗?今天,他们向我解释了许久,我最终也没有非常的明白。我感觉大概的意思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里,一些左派分子被麦卡锡参议员列上了黑名单。于是,在很长的时间里,那些上了黑名单的人确实在我们国家里吃了一些苦头。在中国的五十年代里,当时的政府也搞了一个黑名单。而她的父亲刚好就在这个名单上面。总之,那都是一些历史当中政治方面的事情。可她的母亲,提到那些事情时,依然表现出一种强烈的恐惧来。这真可怕。
另外,你知道什么是麻将吗?她的母亲总是抱怨她女儿的丈夫成天地玩麻将,赌钱。我知道赌钱是一件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吗?我们克莱尔公司在这里一个矿区里有个年轻人也沾上了赌博的恶习,最后竟然被放高利贷的人给收拾得进了医院。这件事情真的很奇怪,当我问她的母亲什么是麻将时,那个女孩子竟为此和她的母亲生了气。
只有非常细心的读者才能分别在《河西日报》和《河西经济时报》当日的财经版一个极不显著的角落里读到一则消息,经有关方面的研究与准备,现发布《河西省松阳市吕家沟铅锌矿二期工程设备的项目招标邀请书》,供相关投标机构参考。
招标书的标题本来就不大,而标书的有关具体内容,字体就更是到了一般人不用放大镜基本上就看不清楚的程度。在这种消息不像消息,广告不像广告的版面上,平时发布的一些上市公司等方面的消息与公告,多少还有为数不多的投资者翻看阅读一下,至于这种技术性相当强的项目招标书,编辑们估计,真正有兴趣阅读发表内容的读者加起来也没有几个。从操作的角度来看,将招标书发布在公开的媒体上纯粹是一种法律上需要走的形式而已。
也不知道是招标方为了省钱,还是有意让一般人根本看不懂有关的文字,在不大的一块版面上,密密麻麻都是七号字以下的文字,招标书是由三大块内容组成的,主要包括“投标须知”、“合同条款”与“技术规范”等。
乔世良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河西日报》的财经版正在看着,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不一会儿,夫人手里拿着一个家庭用的移动电话,走了卧室里。
看着夫人的口型,他点点头,接过电话来:“喂?”
鲁平国在电话的那头问:“老板,你有没有看到今天《河西日报》登的咱们招标书呀?”
“我正在看呢。”
“咱们评标委员会的成员怎么把你和朱丽的名字都加了进去?”
“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情,你不知道非常奇怪呀?”
“是啊,前几天张雪给我送来的修改稿上名单还没有改呢。”
“前几天我去了一趟省城,上边有人的一些表态让我很为难。想来想去,这份招标书拖的时间也实在是太久了,可有些人的活动能力又很强。按照他们的原意,是要把你的名字取下来,再把那个人的名字给换上去的。我考虑了很久,为了不再节外生枝,我就谁也没有说,昨天上午让他们综合处通知省报编辑部公告见报前,临时在评标委员会的名单中加上我和那个人的名字。这事儿其他的人也都不知道,完全是由我一个人负责的。我的目的也是最后搞成一个既成事实。”
鲁理国在电话的那边吟沉了一下,说:“真是的,既然有的人非要让我滚蛋的话,我又何必站在这里碍他们的事儿呢?”
“不,我的意思,还就得请你站在那里,碍着点他们的事情。另外,还有一件事儿也想通告你一下。作为某种妥协之后的条件,你在几年前的培训中心项目上的事情以后也不再追究了。”
“这都是哪和哪呀。老板,我怎么觉得这一切怎么都那么无聊呀。真没有想到,在这么一份普普通通的招标书后面还有这么多的事情。真没劲。”
“你们什么时候能够把这份招标书翻译成英文呢?”托马斯手里拿着那份《河西日报》看着希恩和丽萨王问道。
希恩回答:“我们根据我们克莱尔参加的其他国际项目招标的合同书,以及中国贸易促进委员会的标准招标文件,早已经把招标书的中英对照文件制作好了,现在只需要将吕家沟项目的一些具体的文字和数据往里一填就行了。当然一些涉及技术规范方面的内容可能还需要借助于正在矿务局工作的理查德他们的帮助。”
托马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我希望我们克莱尔是几个投标机构当中,文件制作得最好的一家。”
丽萨王用结结巴巴的英语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能够在两天之内,就把一切的文件都准备好。当然,如果总部那边不提出太多不同的意见的话。”
希恩看了看手里的报纸说:“按照他们松阳市经贸委的规定,招标分两个阶段。一个是开技术标,经过澄清后,投标人在规定的时间内可进行必要修改补充;第二步是开商务报价标。所以在商务方面我们可以多与总部的设备销售部沟通;至于技术上的问题,那就需要靠着多与理查德他们多商量了。”
“还是得在吕家沟的那几个人中找一个技术知识比较多的人过来。这件事情你们就不用管了,我一会儿会给他们打电话的。” 托马斯把《河西日报》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又把脚翘在了桌子上说:“根据我研究总部传过来的那些克莱尔公司参与过的投标文件,从大的方面分析,投标文件主要也就是四项。一是投标的资格文件,这可能是世界上所有业主都要求投标提供的。二是合同条款,这方面可能要准备相当一部分的附件。第三是技术规范,在这方面不管是亚洲的国家还是欧洲的机构,要求的标准可能还是根据国际惯例来制定的。最后一部分是投标的报价,而这才是整个投标书中中国人最看重的部分。事实上,前一段时间里,我们一直在做着这方面的准备工作,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是否能够在较快的什么时间里把这份投标书完成。”
“如果在报价方面,我们能够知道中方工程标底的话,那么我们在的报价方面可能就主动得多。”希恩插话道:“要是能够知道我们对手的报价,那我们的优势就会更加明显了。”
托马斯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把太多的精力去关心别人的情况,我们的报价还是应该以我们自己的销售方针为主。为了夺标,赔钱的买卖我们不会干,除非大老板拍板决定,在这方面我们没有必要承担责任。我相信,他们欧洲人在制造和销售成本方面不一定能比我们克莱尔公司有多大的优势。在矿山设备这一行业里,我们克莱尔做不下来的订单,别人要做也不那么容易。”
把水池子里的三个盘子和两个碗洗完之后,张雪解下的腰里的围裙,来到了客厅里,只见洪学喜一只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一只手里拿着一个茶杯在那里看着电视里的足球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