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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照办就是,张市长。杨帆又频频点头。
你呀,就是毛手毛脚的,何时能改掉这个毛病呢?张胜利指着杨帆笑了。
杨帆见张胜利有了笑脸,顿时也放松下来。张市长,这还不是因为没经常聆听您的教诲,要不怎会出这么大的事?以后请市长多加指教。
多加指教?嗨,你以为我说你的还少吗?
不少,不少,是我酒后没了记性,以后坚决彻底全面地改。杨帆说罢转了话题。张市长,您今天再忙也不能走了,咱到女娲大酒店再搓几盘如何?
张胜利又笑了:你杨帆现在还有这个雅兴?
有,有。请张市长给点面子,我马上就去安排。
在女娲大酒店贵人阁套间里,张胜利坐北面南,杨帆和乡长王磊一东一西,南边坐的是乡财政所所长任驰原。另外有两个秘书站在张胜利左右两边,貌似观战,实则是准备传递暗号。
杨帆,你是发起人,定个数吧。张胜利说。
还是援例而行吧,老数。杨帆伸出一个指头晃了晃。不过,张市长,你的牌打得水平高,今天你要牌下留情啊!
我们都碰碰运气吧,谁也不要客气,这是战场嘛!张胜利换上一支烟,悠闲地吐着烟雾,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好,咱都碰碰运气。大家随声附和。
投了两遍色子,是王磊先起牌。起罢牌,张胜利和身后的王秘书眼睛都死死地盯在牌上。前两轮扔的大都是红中和西风之类。到了第三轮,王磊打了一张七条,张胜利碰了,然后打出一张三皮。到杨帆出牌时,他犹豫片刻,打了一张九皮。没有人碰,张胜利取出两张牌放到桌面,吃了。张市长的牌好顺啊!杨帆说。其他几人也忙附和,真顺,真顺。张胜利面露喜色,打出一张四皮。又过了两轮,张胜利起一张八万,配对做了将,随手扔下一张东风报听。又过一轮,杨帆打出一张三条,张胜利刷地把牌摊开了。怎么?几双眼睛齐刷刷地往桌面上看,接着大家齐声欢呼,赢得好快,张市长!
第一章 春 花(24)
第二局开始了。任驰原先出牌。到杨帆出牌时,他甩出一张南风。张胜利碰了,然后扔下一张小鸡。转了一圈,张胜利起了一张五条,配成了一个顺子,然后甩出一张红中。又一圈,杨帆出了一张四皮,让张胜利填了空。随后张胜利扔下一张北风。又听头了?大家又现出惊讶之色。真顺呀,真顺!张市长,来时你给财神烧香了吗?杨帆开着玩笑。张胜利肉乎乎的脸越发红润有光。这是碰巧了。他说。又转了两圈。王磊打了一张六饼,张胜利摊牌了。打上了?王磊把眼睛睁得很大,用手把张胜利的牌摆弄了一遍。不错,就是打上了。唉,我太笨了。
第三局张胜利又赢了。杨帆打一张八万,张胜利排出三张同牌,是个明杠。过了几轮,任驰原甩了一张九条,张胜利又推了牌。杨帆乐哈哈地说,张市长,你今天又创造一个奇迹,原来你最多连赢两盘,今天你的手真幸。
不是张市长的手幸,是我们的手臭。王磊说。
任驰原眼睛眯成一条缝:张市长,我们今天交点学费,你教我们一手吧,将来失业了,好有个吃饭门路呀。
你们让我了吧?张胜利笑着扫视大家。
我们让你?杨帆睁大了眼睛。我们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大方,只是想赢赢不了嘛!
是呀,是呀。大家又连声附和。
第四局杨帆赢了。张市长,看来上帝是公平的,他不喜欢金子只装进一只口袋里。杨帆又逗趣说。
是张市长让了一手。王磊说。
哪里,哪里,这是竞争嘛,我怎会让?张胜利说罢,又示意大家码牌。
七八局过去了,张胜利面前的火柴堆了一片。杨帆示意刘秘书出去安排酒席。大家又打了两局。最后一局张胜利又赢了。
张市长,我们今天甘拜下风,输得虽惨但又口服心服。
今天甘拜下风?王磊说,咱哪一次也没占过上风啊。
唉,这是水平问题啊。杨帆说罢抬腕看表。十二点了,张市长,咱兑了现就吃饭吧。
还兑什么现?张胜利乐哈哈地说,咱们这次是来着玩嘛。
不,张市长,我们可是认真的。这次你赢几个,要是不兑现,将来我们赢你多了,你会赖账的。杨帆半真半假地说着,一边让王秘书取来自己的皮包。
看来你们每次都是认真的,我也只好从命了。张胜利说着站起身来。你们验数,我去方便一下。
张胜利回到贵人阁时,他的皮包已经鼓了起来。
杨帆说,张市长,请入席吧,下一步该给你庆贺庆贺了,你可不要怕喝酒啊。
那是,那是。张胜利说着,一边坐进主座。
小姐拿着菜谱走进来。杨帆接过本子,恭敬地递到张胜利面前。张市长,请您点菜,今天中午您不点不行。
你们点吧,杨帆。不过今天这次一定要遵守规矩,四菜一汤即可。
张市长,市里定的这个规矩需要改一下了。吃饭和工作一样,得从实际出发嘛。四菜一汤,围一桌人哪能吃得饱?现在老百姓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了,我们为何要给中国有特色的社会主义丢脸呢?
是啊,杨书记说得对,我们要从实际出发。按四菜一汤这个标准,大家都学会了在量上做文章,四个盘子变成了四个大盆子,结果呢?比八个菜的内容还多,浪费比原来更大。王磊说罢,大家都笑。
张胜利也笑了:杨帆呀,对你们这些猴子,上头什么招也没有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们比上级精明。
哪里,哪里。杨帆说,我们只是在执行上级政策时来了点灵活性,这不也是你们领导对下级的要求吗?杨帆觉得又说走了嘴,忙截住这个话题。张市长,都知道您挺随和,今天咱就随便点儿,想吃什么就点什么,让大伙痛快痛快。
好吧,你们点吧,客随主便。
杨帆不再推让,没看菜谱便顺口点了八个菜:龙虾,鳝鱼丝加两盘烙馍,清蒸鳜鱼,五香驴肉,蒸羊肉,猪排,海参和芥末粉皮。两个汤:甲鱼汤和酸辣肚丝汤。
张市长,您看合不合您的口味?杨帆点罢菜问。
够奢侈了,下不为例。张胜利说。
好吧,张市长。喝什么酒?杨帆又问。
随便,随便。张胜利连连摆手。
让我当这个家,今天中午咱就来个少而精。杨帆见张胜利没有反对的表示,就转向小姐说,写上两瓶茅台。
太贵了。张胜利声音很低,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张市长,您把权力下放了,怎么又反悔了?杨帆笑问。
好吧,我不反悔了。张胜利说。
酒宴结束时,已是下午三点。张胜利喝得醉醺醺的,杨帆把他架到他的包房躺了下来。不大会儿,徐大娇溜了进去,二人睡到傍晚。
第一章 春 花(25)
15
张胜利回到家时,王晓红正在客厅看电视,飞飞偎在她身边,大口大口地吃着香蕉。墙上的挂钟正好十点。
晓红,今晚怎么有空儿看电视啦?
我什么时候不闲?哪像你整天忙这忙那的。王晓红白了张胜利一眼。
嗨,我说的可是正经,你怎么挖苦起我来?
谁说你说的是歪经?我可没敢那么说过。
晓红,今晚你到底怎么啦?话为何都是从蒺藜堆里挑出来的?
爸,飞飞咽了一口香蕉说,我和妈妈正等着你呢。
有什么事吗?
你已经四天没进家了,我和妈妈都想你。
哦,爸忙,对不起你飞飞,还有你妈。张胜利笑着道歉。
爸,我还有事说呢。
说吧,什么事?张胜利坐在飞飞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
今天下午是作文课。老师出的题目是《爸爸的一天》。这可难住我了。
飞飞,这有什么难的,人物是爸爸,事是写爸爸一天里干的事。
爸,你从来没和我在一块呆过一整天,我不了解你啊。
那你就这么构思吧,某一天的早上,某一天的上午,某一天的下午,今天的晚上,加在一块不就是一天了吗?
我不那么写,我想写你真实的一天。爸,既然你回来了,就说说今天你做了些什么吧。
今天?噢,可以。上午爸爸去北郊检查工作,下午……下午爸爸找人谈工作,晚上爸爸又安排明天的工作,接下来爸爸回家与亲人团聚。
那么,你说说都是些什么工作吧。
上午是检查北郊乡的计划生育,下午是听城建局长汇报西区开发的进展情况,晚上是……
爸,你说详细点儿。飞飞提着要求。
张胜利有点不耐烦了,但还是简单地向儿子说了几条。
都是工作吗,爸?老师说也要写一些生活小事。
生活方面的小事?好,你看,爸爸晚上回家和你谈话,陪你妈看电视这不都是生活小事吗?你就凭这些再加上你的想象写吧。
别人的爸爸好写,你可不好写。我写了两节,可最后又扔掉了。飞飞怯怯地说。
为什么?张胜利有点吃惊。
因为我觉得写得不真实,而老师说文章越真实就越感人。飞飞嘟哝着。
飞飞,为什么会觉得不真实呢?文章不就是虚构出来的吗?你这个死心眼,没出息!张胜利扳住飞飞的肩膀,狠狠地晃了两下。
不要说啦,再说还能怎么样?飞飞,就按你爸说的虚构去吧,明天上学时给老师带去。王晓红盯着电视机,眼里闪出了泪花。
飞飞写到深夜十二点,终于写好了。他把作文本装进书包,然后倒头便睡。
卧室里,张胜利和王晓红早已停止争论,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床头彩灯一直亮着。床上不时有翻身的响动。
16
妈,你非到任小明家去吗?
是啊,我是副校长,应该尽到自己的责任。
那么,校长呢?
校长事多,不能每个事都让他去管。
班主任不管,校长也不管,只有你管。妈,不如我不告诉你了,这个星期天你又过不成了。飞飞努起了嘴。
飞飞,我去去就回,不会耽误休息的。
妈,任小明学习成绩全班第一,不上学实在可惜,但上学期全班同学都给他捐过钱了,总不能一个劲地捐下去吧?听班主任说,他爸妈确定不让他再上学了,你干吗还要去?
飞飞,我去做做他爸和他妈的思想工作。孩子成绩这么好,如果不让他继续上学,就耽误他的前途了。
妈,他妈有病,他姐正上高中,只有他爸一个人上班,是真上不起学了。你去也白搭。
不,飞飞。我想帮他。
你帮他?你帮他一年两年,能帮他上完大学吗?
办法总会有的,飞飞。你做会儿作业,就和张阿姨玩,我这就去。
好吧。飞飞到底还是奈何不了妈妈。
王晓红知道任小明的家,因为她已问过任小明的班主任。她对任小明这个名字并不陌生。每次考试之后,她都要问飞飞班上谁考得最好,而飞飞总是报出任小明这个名字。因此,她只要扫见任小明的身影,总要驻足多看他几眼,心里充满了无限的爱意。听飞飞说,有一次,他给任小明五块钱——这是飞飞省下的买零食的钱,可他说什么也不要。他说,飞飞,你已经给我捐过了,我不能再要你的。看来这孩子挺不一般。近几天,她老是想任小明的事,总觉得他不上学非常可惜。想来想去,她决意去他家一趟,以副校长的身份说服他的父母,无论如何也要想法让他继续上学。另外,她自己也准备拿点钱帮他一把。可是,当她到任小明家以后,没想到会落个一肚子不快。
第一章 春 花(26)
妈,见到任小明了吗?王晓红回家后,飞飞关切地问。
没有。但见到他爸他妈了。
张胜利头天晚上在市委招待所歇息,早上起床后,没吃早点就赶回家里来度周末。听飞飞说了王晓红去任家的原因,他心里顿生反感。王晓红回来后,他并没有马上打听什么,反而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他爸妈改变主意了吗?飞飞又问。
王晓红叹了口气:他爸爸真不懂事。
怎么啦,晓红?张胜利开始接腔。
一个刚满十二岁的孩子,他的父母就不再让他上学,把他送到烩面馆里去捣杂。王晓红说着脱下毛呢大衣,顺手把它挂到衣架上。接着又说,天好热!把我简直热坏了。
晓红,是你的心太热吧?今天气温并不高。张胜利白了一眼王晓红说。
谁的心都是肉长的,眼看着一个尖子生辍学,我怎么不心疼呢?
唉,飞飞,你看你妈现在成了菩萨了,想帮助天下的穷人都渡过苦海去。
爸,妈做得对呀。开学这么长时间了,任小明却交不上学费,班主任催他,他没办法才不上学。他确实太可惜了。飞飞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妈妈。
你爸说我是菩萨,不知他是什么心肠。
我的心肠没有你善,可也并不坏,只是顾不了那么多。
你是只讲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可你是一市之长,不是一部分人的市长,如果另一部分人过不下去,你顾不着去管,总不能不让别人去管。王晓红的音调不高,但她的脸上已经带气。
晓红,我也没有不让你去管嘛,何必又想动气?你这一月的工资还剩多少?我给你算一下,捐了建桥款,还剩下五十多块吧,哎,你咋不把它捐给任小明呢?
王晓红并不想当着飞飞的面与张胜利争论,但又忍耐不住,就仍然压着嗓门说,胜利,不要再说怪话了,你当别人没一点志气?实话对你说吧,我去时带着钱,可是等我拿出钱给他爸时,他爸把我给说蒙了。
他怎么说?张胜利问。
怎么说?你听了也会蒙的。王晓红在沙发上坐下来,眼睛瞪着张胜利。过了一会儿,她一字一顿地说,他爸说,谢谢你,王校长,但你的钱我不能要,我不知道你的钱是从哪来的。
王晓红说罢,就再也忍不下去了。她放下茶杯,双手捂住脸痛哭起来。
这个任小明……任小明的……真太狂妄了!张胜利当即气得嘴直哆嗦,猛地把烟扔得老远。
飞飞眼里也慢慢地涌出了泪水。爸,在学校里别人也这么说我,说我是贪官的儿子。你以后不能再要别人的钱了,难道工资不够花吗?
胜利,你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家的,骑着车子,可眼前几乎什么也看不见。我不知……不知……不知是怎么回到家的。见了你和飞飞,我本来不想说这些,可你……你硬逼着我……王晓红说着又哭起来。
穷鬼!天生的穷鬼!张胜利一边吼叫,一边在客厅里踱来踱去。
人家是天生的穷鬼?你张胜利的立场站到哪去啦?你才不穷几天呀?王晓红说着又抽泣起来。停了一会儿又说,他老婆不仅没工作,又得了肝炎,女儿在高中上学,一个人的工资怎么够花?他是天生的穷鬼?可他穷得还真有点志气呢!还不愿要不干不净的钱呢!
晓红,不要说啦!张胜利瞅了一眼哭着跑进卧室的飞飞,再次吼叫起来。
我今天就是要说!你这当市长的就是应该管管这些穷人!对贫困户就是要帮扶一下,难道这不是党的政策吗?王晓红将锥子一样的目光刺向张胜利。
是的,晓红,扶贫确实是党的政策,而我也是这条政策的忠实执行者。你没见这两年过春节时,我都是带着市府一班人给贫困户送粮送钱吗?可那是杯水车薪啊,一袋面粉五十块钱能济事吗?
怎么不能济事?涸辙之鱼,斗升之水就可以把它救活。可惜你们当领导的救济的面太小了,还有许多困难户你们没有照顾。
晓红,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张胜利摊开两手,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不!你不要为自己的失职进行辩护。你们是有条件把这项工作做好的,只是你们不愿意做!假如你们屁股底下不坐那么好的车,假如你们肚子里不喝那么好的酒,你们是能为当代的穷人省下一点东西的。王晓红直起身子,下决心说服张胜利,从而把他的观念转变过来。
晓红,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让市里领导当叫花子吗?难道要退回到原始社会,再来一个绝对的人人平等?
胜利,我的意思很清楚,你不要胡搅蛮缠。我只是想让你们当领导的清廉点儿,不要那么腐化,多为老百姓办些好事,可你……
第一章 春 花(27)
好,晓红,真理任何时候都在你手里,我不和你争了,你有本事你就管去吧。张胜利说罢下楼走了。
好,你这个市长不管,我这个小小的副校长一定得管,并且一管到底!王晓红抹了一把泪水,随即冲到角柜前去拨电话,一边自言自语地说,我就不信校长不心疼一个优等生,如果他不同意免去任小明的全部学费,我这个副校长就不干了!
17
星期一上班不久,张胜利接到市委书记曹中阳的电话,说是香港一位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想回娲城老家看看,让他明天到省委统战部去接一下。他放下电话,心里一阵惊喜。他想,这位香港老板肯定是一个商界巨头,是一个能够呼风唤雨扭转乾坤的人物,否则曹中阳决不会让一个市长亲自迎驾。此人到底是谁呢?以前从没听说过。但不管这位即将荣归故里的阔佬是谁,自己完全可以在他身上做做文章,若能让他慷慨解囊,便会为他张胜利再增加一条政绩。对他来说,政绩万万不可忽视,它是他继续升迁的一个重要因素。当然,在经济上也一定有利可图。因此,他很为自己又得到一个机会而庆幸。他坐在豪华的老板转椅上抽了一会儿烟,又想起理论文章的事,于是就给潘龙挂了电话。
片刻之后,潘龙匆匆地走进了市长办公室,脸上堆满了笑。
论文写好了吧?
已经脱稿,但等您审阅呢。
我太忙,就不看了。今天你打印出来,明天一早我去省城办事,顺便给报社带去好了,免得你来回再跑。
潘龙喏喏而去。回到自己办公室后,他想,原来打算借送稿之便去省城逛逛,同时也能多报销一些花费。这下子倒好,腿是省了,但自己落个瞎忙一阵子。又一想,文章是党校教员写的,自己没动脑子,虽占不到便宜,可也没受什么损失,还划算。至于文章是谁写的,张胜利哪会知道内情,绝对不会怀疑我是借花献佛。总的来说,自己这次又给市长大人献了一朵鲜花,烧了一炷好香。
下午四点,潘龙将打印稿送到了市长办公室。张胜利扫了一眼标题下面自己的大名,喜悦之情油然而生。是的,新形势下党的领导方法问题确实是个新课题,自己在省报发表这样一大块理论文章,其意义不可低估。这是一把金粉,必须及时抹在自己脸上。
张胜利把稿子装进皮包,随即给市委统战部部长打电话,约定次日早晨五点动身,要他在市府门前等候。他犹豫片刻,又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晚上不回去了,准备连夜去省城办事。最后他也给曹中阳打了一下招呼。
张胜利志得意满地弯进了黑色皇冠,他告诉司机去女娲大酒店。
到了女娲大酒店,张胜利下车后,司机驾车很快消失在街上的车流中。
张市长好!徐大娇从大堂里飘出来,迎着西装革履的张胜利盈盈而笑。
张胜利轻轻地点着头,一边径直往楼梯口走。徐大娇知道如果张胜利不在大堂停留,肯定是去自己独享的豪华套房。
徐大娇几乎与张胜利并肩而行。她丝毫不顾忌别人会说什么闲话,因为她是搞公关的,接待领导是她的本分。她紧走两步开了门。张胜利进去后,她回手将门拉上,随即从后面抱住他,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下。
大娇,你想把我吃了吗?张胜利装出疼痛的样子叫了一声。
张市长,我真想把你全部吞掉,这样你就属于我一个人了。
张胜利侧转身子,在徐大娇脸上疯狂地吻了一阵儿。
馋猫,你想我吗?
大娇,你想我吗?张胜利未答反问。
徐大娇努嘴:是我先问你,你应该表态嘛。
张胜利松开徐大娇,在真皮沙发上坐下来。大娇,在众人面前,以后你一定要收缩点儿呀。
徐大娇曾给张胜利纠正过“收缩”这个词,她认为此处改用“收敛”最妥,可一听张胜利解释,她觉得也别有新意。此时,当她又听到张胜利这么说时,便也胡扯起来。张市长,你是只许县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你何时不扩张了,我也就自然而然地收缩了。再说,叫我收呀,缩呀,缩出来鲜汁往哪里淌呀?
张胜利笑了笑:大娇,我现在不要鲜汁,先给倒杯茶吧。
徐大娇倒一杯茶递了过去:张市长,请慢用。
谢谢,大娇。张胜利一边接杯一边往上翻眼。两人都为自己的一时正经感到可笑。
你怎么谢我,张市长?
你有什么要求?
我吗?就喜欢让你狂轰滥炸。
难道你还不怕?
怕?革命战士怕什么呀?徐大娇做了一个鬼脸。
好吧。你叫你们张总来这儿一趟,我先给他说个事。他走后你再来,今晚我不走了。
第一章 春 花(28)
真的,张市长?徐大娇喜出望外,随即噔噔地跑出门叫张成功去了。几分钟后,张氏兄弟见了面。
成功,明天我要去省城,你有事没有?张胜利问。
要是方便,你就去物资厅一趟吧。水泥、钢材缺口还大,再说听说近期建材还要提价。你还找姓姚的那个处长,先给他打个招呼,过几天我再去具体操办。
好吧,我也见见陈厅长吧,有备无患嘛。
哥,二炮见你没有?昨天他说要见你,说现在物价一个劲上涨,原来的预算太低,要你设法再增拨一笔款。
这事以后再谈吧。你告诉他,我不会让他吃亏。
半个钟头后,张成功走了,徐大娇又闪进来。
这回弄点什么好吃的?张胜利问。
鸡腿、兔肉、龙虾、羊排,酒还是野葡萄酒。徐大娇说着把提袋放在茶几上,然后转过头问,张市长,还按老习惯,先进后出吧?
好的。张胜利说,一切听你的。
他俩相对而坐,猛吃猛喝了一阵儿。为了饭后能及时洗浴,吃饭中间,徐大娇到卫生间调好了水龙头。
饭吃得很快,完全是为了早些享受那妙不可言的极欢。
吃过饭,他俩像往常一样先刷了牙,然后迅速脱光衣服,同时跳进水温可人的“瑶池”……
做爱之后,二人相拥着钻进卧室,并肩躺在了宽敞的席梦思床上。
张市长,我和你老婆相比,你觉得谁好?徐大娇问。
你俩国色天香,难分高低。张胜利眯着眼睛回答。
你撒谎,总会有些不同嘛!徐大娇晃着张胜利的肩说。
要说不同之处,那就是老婆不向我要钱,而你要。
嗨!张市长,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老婆不知道自己有价值,而我知道。
原来如此啊,大娇。张胜利在徐大娇腋窝里胳肢了一下。
徐大娇推开张胜利的手说,张市长,如果你不理解我的话,我就给你打个比方吧。鳄鱼你肯定听说过,它身手不凡,是动物中的英豪,可它却很喜爱小人物燕千鸟,经常让燕千鸟飞到它嘴里去吃它牙缝里的肉屑。你说,这燕千鸟如果一点价值也没有,鳄鱼会和它交往吗?
张胜利又被说笑了:大娇,你别再瞎扯了。
张市长,说正经的,我还真不想向你要钱呢。有时我向你要钱,也觉得这是对爱情的一种亵渎。可是没法,我需要大把大把的钱。你呀,能不能再提高点觉悟,经常自动把钱送给我呢?
好吧,大娇。我知道你需要钱。
停了一会儿,徐大娇又说,张市长,我想过了,我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你给我转成商品粮,找份正式工作得了。如能办到这一步,我就不经常找你的麻烦了。
换句话说,你就过河拆桥,从此不再搭理我了,对吗?
不是,张市长,只有这样办,我才会长期留在你身边。
好啦,我记住了。大娇,睡吧,我困了。
唉,张市长,今晚你怎么不发扬连续作战的作风啦?
大娇,明天一早我就要去省里办事。你饶了我吧。
不,张市长,我还有事要给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