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左忠堂不解了。
21 难堪女色寡妇娘(3)
“老太太觉得女人脏,男人干净。留下你一个干净人,老太太一高兴,要价不就下来了嘛。”
“你一走,老太太不高兴怎么办。”
小会计诡笑了:“就假说有事先走呗。”
左忠堂只得点点头,因为至大支行出价的最高线是每年三百万,还要包括装修、物业和维护费,而诸葛秀的开价岂不太离谱了。他也只有听从小会计的主意,再做最后的一搏,或者叫垂死挣扎。
小会计刚要起身,又忽然坐下来,把嘴巴伸到左忠堂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警告道:“我可提醒你,你可不许向老太太施美男计。如果老太太痴迷上你,犯了神经病,阮大头饶不了我,可也饶不了你。”
左忠堂感觉莫名其妙,心想:诸葛秀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寡妇,难道除了对女人怨恨,还对男人情有独钟、感兴趣吗?
但是,让左忠堂万万没想到的是,小会计一提先走,诸葛秀连一声客气话都没说,就欣然同意了,而且还大大方方地说:“好,我自个儿和左行长谈最好。”
小会计刚一在小楼的门口消失,诸葛秀一边端着一杯热茶,一边抿着老嘴微笑着,竟真的姗姗向左忠堂的身边走来。
左忠堂除了仕途上的野心勃勃之外,不但对男欢女爱的事情没兴趣,而且一直是一个“妻管严”。如果不等自己施什么美男计,这老婆子就主动像自己发动了富婆战争,那可怎么办?这样一来,自己真的就是跳进野鸭湖也洗不清了。
左忠堂望一眼老眼里洋溢着热情和神秘的诸葛秀,毛骨悚然地站起身,惊得话都不会说了,只得结结巴巴地又叫了一声:“大……妈。”
诸葛秀热情而甜美地答应了一声“哎”,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先捏了捏自己的腿,再挠挠自己的脸,而后用一只老手招呼左忠堂坐在她的身边,亲昵地说:“小会计走了好,我就不待见身边有女人。”
左忠堂听老太婆这样说,更惊恐了,他真想学习被猎枪惊出来的野兔子,宁可放着至大支行的破副行长不当了,立刻夺门而出,落荒而逃。但是,就在他琢磨等一会儿逃还是马上逃的节骨眼儿上,诸葛秀此时此刻那一副颤颤巍巍、慈祥可亲的样子,终于让他忍住了,终于让他没像野兔子一样逃之夭夭。同时,他把自己的手,急中生智地伸向了自己的挎包,摸出了苦心搜寻来的揭露女人是祸水的全部家当。
左忠堂想起了自己在心中已经不知道演练了多少次的对诸葛秀进行公关的计划,立刻照本宣科地开始公关了:“是呀,大妈,我也对女人没一丁点儿好印象。”
“脏,忒脏。女人别提有多脏啦。”诸葛秀望着干干净净的男人左忠堂,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边品着茶,一边用苍老的嗓音说。
“大妈,女人不光脏,而且古今中外的女人,大部分都还是祸水哪。”左忠堂背诵着自己肚子里的公关手册。
“祸水?对,是祸水。早先我为啥没想到这个?”诸葛秀的一对老眼珠,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变得贼亮贼亮的。
“这不但是我和您的共同观点,而且我这里还有古今中外许许多多的故事哪。”左忠堂一边说一边把书籍、光盘一水儿地放到茶几上,推到诸葛秀的眼前,“比如,千金难买一笑、乱点烽火狼烟的褒姒;比如,让董卓和吕布都丢掉性命的貂蝉。多如牛毛,举不胜举。”
“最可恶的是,女人都带着病哪。越漂亮的女人,身上的病越多。”诸葛秀说着说着,老眼中不但溢出凶狠的光芒,而且还流淌出了泪水。
左忠堂赶紧安慰道:“大妈,您别气坏了身体。”
“唉,可怜我那孩儿他爸呀……好模样儿的就……”诸葛秀哭着哭着,竟用一双老手紧紧地握住了左忠堂也不算嫩的手。
此时的左忠堂没有慌乱,反而心平气和了。他从诸葛秀慈祥的眼神里,没瞧见一星半点的色欲,反而突然感觉到了母亲对儿子的那种依恋之情。这种感情没有任何龌龊,而是纯洁和动人的。对诸葛秀的过去,对老阮头儿有病无钱治的不幸,左忠堂也突然有了悲悯之情,他几乎就要陪着诸葛秀落下泪水来了。
21 难堪女色寡妇娘(4)
“大妈,您现在早就活得很滋润了,何必总想过去呢?”左忠堂把诸葛秀的老手轻轻地拿开,站起身,拿起诸葛秀的茶杯,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热水,又送给了诸葛秀。
诸葛秀擦擦一双老眼,深深地叹口气:“唉,人老了,好模样儿的,就糊涂了。一阵儿一阵儿的,根本分不清眼前的这些事儿,哪码子是过去,哪码子是现在啦。”
“大妈,您没事儿的时候,就瞧瞧我拿来的这些光盘。心情就会越来越好啦。”
诸葛秀一边答应着一边用手抚摩着左忠堂带来的书和光盘。
左忠堂见按照预定的公关手册已经对老太婆公关到位,立刻发动了租房攻势:“大妈,您那房子的价格是不是太高了?”
诸葛秀挠一把自己的脖子,依然用慈祥的眼光望着左忠堂:“孩子,那写字楼上下两层,将近一千平方米,卖给你们银行,好模样儿地一平方米才一千五百块钱呀。我现在这小楼,每平方米还要一万块哪。”
左忠堂如梦初醒了:“您原来是要卖,而不是租。”
诸葛秀诧异了:“小会计说你们要高价收的呀。”
“那您能不能租呀?”左忠堂依然抱着一丝希望。
“可大头那孩子一直要出租,是我拦着不让,他才过户给我,赌气让我自个儿卖的呀。”诸葛秀的眼睛里没有了慈祥,而泛起异样的让左忠堂认作蓝色的光,一张老脸上,本来不多的褶皱也在突然之间如雨后春笋般地露出来,沟沟壑壑的,让苍老暴露无遗。那表情,只有坚定;那话语,态度鲜明,根本就没商量的余地。
左忠堂见状,认定老太婆犯了神经病,已经吓破了胆子,嘴里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着什么,手上赶紧抓起自己的挎包,腿上则以比野兔更迅猛的速度,夺门而出,落荒而逃了。
22 博士的新智慧(1)
人的记忆力仿佛是一个很奇怪的过滤器。过去的生活分明就像眼前的现实一样,是充满了甜、酸、苦、辣人生百味的,可一经这过滤器筛选,对过去的体验则变了味道:苦涩越来越少,甜蜜却越来越多。
存款工作的不如意,再加上野鸭湖上发生的故事,让难得在工作中稍有停顿的龚梅,越来越喜欢忙里偷闲地回忆过去了。在片刻闲暇的不知不觉之中,她总能回忆起在江南小城与老康初相识时的那些日子,她还记得在与老康第一次相见的那次银行内部舞会之后,发生的故事:
江南的夜晚,静谧而温馨。她和他慢慢地走在灯光幽暗的桃花溪边。江水的清流被夜幕披上了神秘的黑纱,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粼光,像是在黑色的锦缎上,滚动着无数颗迷人的亮晶晶的珍珠一般。
“你怎么晓得我还没走?”龚梅是收拾完会议室的桌椅,在走出银行大门时,和康处长不期而遇的。但是,她不相信这是巧合。
康处长老实巴交地交代了:“我一直在外面候着呢,舞会散了,可我压根儿没走。”
看见著书立说、高高在上的康处长走下自己的官位之后,原来是一个像小孩子一样老实的人,龚梅不禁活泼地笑起来:“为什么?”
康处长的嘴嚅动着支吾了几下,却始终没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我琢磨着请你吃一点儿啥。”终于,望着桃花溪水沉默了好一阵的康处长毫无新意地找到了一个理由。
“为什么?”此时,龚梅的一对杏眼,笑望着眼前的书生,更是一副十足的顽皮劲儿。康处长的学问、儒雅和做派是小城市的人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也正是康处长的儒雅与真诚,此时此刻深深地打动和吸引着她。
“你问为……啥?”虽然月光和灯光都不明亮,却依稀可见,康处长被搞了一个大红脸。
龚梅见康处长一副窘迫的样子,便不再逗弄这个书呆子,大大方方地先开口了:“还是我请你吧。”
康处长还想客气地说啥,龚梅索性打断了他的话:“我想听你谈金融无序竞争。”见康处长一副惊愕的神情,龚梅又忍不住玩笑道:“你是博士,这个理由,还算恰当吗?”
这个江南的古老小城,在九十年代,还没有酒吧,更没有麦当劳。他们俩身隔一尺距离,来到了一家西饼屋。
康处长的大脑兴奋异常,行动上自然更是一派殷勤。他点蛋糕,要咖啡,把面前的小桌摆得满满的。让他奇怪的是,西饼屋里的龚梅没有了江边的顽皮和活泼,总是一本正经、一脸的矜持。
“您认为中国的银行在外资压迫下,能继续维持吗?”这是龚梅一边喝咖啡一边说出的第一句话。
康处长哪里想说枯燥无味的金融业务,他惦记着谈风花雪月的诗歌,更想听龚梅讲她以往的生命历程和各种人生感悟,这才是谈情说爱的开始嘛。但是,面对正襟危坐的龚梅,见她那一脸的严肃与正经,康处长只好悻悻地点头,没吱声。
餐厅里播放起了王杰那首忧郁的歌《回家》:“……谁还记得当年我眼中的希望,谁又知道这段路是如此漫长,我不在乎有没有梦里的天堂,握着手中的票根,是我唯一的方向……”
老康不由自主地跟着哼唱起来:“……回家的感觉就在那不远的前方,古老的歌曲在唱着童年的幻想,走过的世界不管多辽阔,心中的思念,还是相同的地方……”老康望着龚梅一对秀气的杏眼,意味深长地说:“每听到这首歌,我仿佛就感到自己的灵魂在漂泊,立刻就有一种冲动,想找一个可以寄托灵魂的地方安歇下来。”
龚梅意识到老康的弦外之音是在向自己求爱,她又何尝不是久久期待着这样一个可以寄托灵魂的爱的港湾呢?但是,她却没有应和老康,也没有提这首歌,反而用杏眼不安地望一下四周的食客,打断了老康接下来的意味深长的哼唱,继续问:“您认为中国的银行之间应该怎样做,才算有序竞争?”
22 博士的新智慧(2)
康处长无可奈何地应付道:“我有一本书,对这个问题谈得比较细。我一会儿回招待所,可以送你一本。”
龚梅继续认真地讨教:“我问的,正是您书里没说清楚的。”
他们就这样一问一答,没有半点温情,没有半点搞笑,极规范地喝完了咖啡,又吃了一点儿蛋糕。
康处长虽然失落,但依然没忘记表现男人的热情,他客气着想再点一点儿啥,龚梅却拦住了他,一本正经地建议道:“康处长,明天您还要开会,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可以吗?”
龚梅的行为举止把康处长心中的爱情火焰浇得几乎熄灭了。他只得悻悻地点点头,连出声的劲头都没有了。他勉强起身,准备为这莫名其妙的一餐买单,可他还没起身,龚梅早风一样地飘走了。她用自己每月几百块钱的微薄工资买了单。而后,两人一前一后、闷闷不乐地走出了西饼屋。待重新回到无人的江边之后,龚梅像演四川的变脸戏一样,突然撕下了冷脸变热脸,咯咯地笑起来,少女一般的顽皮写满了秀气的脸,而后用她那美妙的小嗓大声地唱起来:“……回家的渴望又让我热泪满眶,古老的歌曲有多久不曾大声唱?我在岁月里改变了模样,心中的思念,还是相同的地方……”
“你也喜欢这首歌?”康处长诧异万分。
“当然喜欢,谁不想有一个自己的窝,时时刻刻有着回家的感觉。”
老康的心志被眼前这个美女变化无常的脸弄得稀里糊涂的;他的思维也被冲得乱七八糟的,简直混乱极了;他的语言更是颠三倒四,似乎忘记了顺序:“刚才……笑啥……你笑?”
龚梅停住歌声,又莫名其妙地高声笑了两声,大声说:“难为你了,刚才和我合作得那么好。”
康处长更诧异了:“我?和你合作?啥时候?”
“是呀,整整一顿饭的工夫,你除了银行改革、建立诚信体系,一句其他的话都没有。换上其他的人,恐怕早给烦跑啦。”
康处长被弄蒙了,心里怨恨恨地说:“不是我愿意谈商业诚信呀。你一句一句的问,我不说这个说啥?”他正要开口诉苦,龚梅拦住了他的话,先开口了:“你知道吗?刚才坐在我们身边的一拨人,是市政府的。”
“那又怕啥?和我们有啥关系吗?”
龚梅没提起她未来的市长公公,只点到了结果:“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到处都是封建脑袋,到处都有不怀好意的眼睛。如果我和你说了什么工作以外的事情或者你和我一见人多就换地方,明天一早,就一定会说我们有苟且之事。如果我们边吃边唱,那更得满城风雨啦。”
办公室的门“咚咚”地被敲响了,龚梅梦一般的回忆也就此戛然而止。她只得又从一个过去未出阁的大姑娘变回了现实五一支行的女行长。她轻声吩咐道:“进来。”
谭白虎一副谦卑模样地走进来,轻声说:“龚行,你们家的老康来了。”
“老康来了。”龚梅的心一惊,又一亮,“他怎没直接上来?”
“他来之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有一单业务要和您谈。”
龚梅面露尴尬之色,站起身,微笑着说:“他有什么业务?为什么不直接找我?”
“他说,您的手机设置了呼叫限制。”
“对,我倒忘了这事情。”龚梅几乎忘了自己现在与老康还处于冷战时期。其实,现在的她对老康的怨气早已经没有了,不用调查就已经不相信老康会与在家里见到的那个大眼睛、大脸庞的女孩儿有什么瓜葛了。她晓得,现在的女孩儿,尤其是漂亮女孩儿,一个赛着一个地精。难道一个被社会视为无用之人、身无分文的老康,对女孩儿还有那样的吸引力吗?对此,她表示坚决地怀疑。
“让他上来找您吗?”谭白虎问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里忒不是个滋味,可他又说不清楚这不是滋味的滋味,到底是啥子滋味。
“那好,你就把他带上来吧。”龚梅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甜滋滋的。她想,她与老康之间的战争,不论因为什么而起,都早就应该结束了。
22 博士的新智慧(3)
现在的老康已经一改以往的颓唐,不但西服革履,而且头发乌黑发亮、红光满面的。他一进门,不等谭白虎退出去,就先对与自己分居多日的老婆爽朗地笑起来,声音里没有半点喑哑地玩笑着说:“龚行长,你的脸色,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呦。”
等谭白虎为老康沏上一杯茶,转身出去之后,龚梅本来想对老康温柔而说的话,不知不觉地又变成了没好气儿地呵斥:“你又来找茬儿是不是?”
“我咋能干这多余的事儿?”老康见老婆依然横眉竖眼的样子,立刻收了自己的笑,“瞧瞧,咱俩这是咋回事儿,咋一开口气就不顺呢?”
“那要问你自己。一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阴阳怪气的。”龚梅改变了自己的语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下来。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而后在老康的身边坐下来。她一边慢慢地喝水,一边不动声色地端详着老康,“多日不见,你倒真的滋润了。”
“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其迷途而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老康望一眼自己的老婆,做出很在意的样子,打着哈哈。
“怎么,那女孩儿没跑?”龚梅的话语里讥讽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醋意。
老康又笑了,他明白老婆依然记得上次在家里瞧见江莉莉的茬儿,本来想解释几句,可话一出口就不是心里想的味道了:“她凭啥跑?我们每天都能见面呢。”
龚梅冷笑两声:“你老康好福气呀,不但碰上我这么一个傻女人,又不晓得从哪里拣来一个更傻的。怎么,现在,她陪你一起卖诗集呢?”
老康见龚梅越说越不着谱,没心思再跟老婆逗闷子,就实话实说了:“我本是说了吗?觉今是而昨非。现在我已经不写诗了,到保险公司去了,那女孩儿也是保险公司的,算是同事吧。”
龚梅一听,心里更不舒服了,话音也就更阴阳怪气起来:“呦,看来人家不傻。不但让你帮了钱场,而且又帮了人场哪。”
“我今儿主动来,可不是来吵架的。”老康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接茬儿继续抬杠,而是言归正传了。
“那你来干什么?快说,我马上还要出去下企业呢。”
“帮你做业务。”
“你?做什么业务?”龚梅一副不屑的神态。
“我听说,你们在拉至大投资公司的一笔存款?”
“没错。”
“董事长叫阮大头吧?”
“那怎么啦?”龚梅以为老康又要捕风捉影,甚至无中生有地吃醋。
“虽然签了协议,但没拉成。”
“你幸灾乐祸?”龚梅见老康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开始不高兴了。
老康倒是不在意龚梅脸色的变化,兴高采烈地说:“我可以帮你们。”
龚梅冷笑了:“你?帮我们?”
老康见龚梅对自己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瞧在钱的分儿上,不但没发火,反而进一步证实自己的实力:“至大支行也要拉这笔存款。有一个叫左忠堂的主儿正企图通过租阮大头老母的房子,来拍马屁。我觉得,你们也应该趁热打铁去拍一拍阮大头的马屁。”
想起自己为了拉这笔存款险些陷入阮大头的色狼之口,龚梅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拍马屁跟做诗一样简单,想想就行了。光拍不行,还要拍得恰到好处。”
“阮大头老母有一种病,是走遍全国各地都没能治好的。而阮大头又是一个孝子,如果你掌握了治阮大头老母的药,他阮大头为了给老母治病,能不乖乖地就范吗?”
“她不就是有把女人视为祸水的神经病吗?”
“不是,是一种非常怪的病。”
“现在还有怪病?”
“她浑身上下好像哪儿都有虱子,总是奇痒无比。”
龚梅听老康这么一说,眼睛突然一亮,心说:看来,这市场经济就是能够造就人,没想到这个书呆子也晓得做事动脑筋、用手段了。于是,龚梅将信将疑地问老康:“你是说,你不但晓得阮大头他妈得了什么病,而且还晓得到什么地方能找到特效药?”
22 博士的新智慧(4)
老康自打辞职以来,第一回在自己老婆的眼睛里找到了对自己欣赏乃至崇拜的神情,于是,老康得意洋洋地一拍胸脯:“一点儿不含糊。”
龚梅的心里仿佛亮起了一道绚丽的彩虹,她笑了。起身为老康倒了一杯水,语气和缓地对老公说:“先说,你怎么晓得这些的?”
老康迟疑起来,一时倒不知道咋样开口了。
“怎么,还跟我保密?”龚梅把脸贴近老康,笑嘻嘻地玩笑着。
“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总给我打电话。我也搞不清楚他是谁,更不清楚他是好心还是歹意。但是,我从保险公司齐美丽那里证实了,阮大头的妈的确有这种瘙痒病。我觉得,这个人的话,应该是板儿上钉钉儿的。”
“行呀,那你就跟我具体说说。”龚梅追问道。
看老婆的脸对自己已经是阴转晴,听龚梅的话,多少有了和缓的意思,老康赶紧不失时机地进攻:“我说老婆,你啥时候能搬回去呀?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可熬得都受不了啦。”
“那要看你的表现。”龚梅笑了。她没想到老实巴交的老康也学会卡油的方法了。
“瞧我的表现?”
“你认为不是?”龚梅一对秀眼盯视着老康,认真地反问。
老康以为龚梅依然忌讳着江莉莉在家中出现,便把身体贴近龚梅,笑嘻嘻地说:“老婆,咱们别闹腾了,咋样?你琢磨琢磨,除了你,还有谁会瞧上我这么一个老家伙。”
龚梅见老康服软了,便没挪动身体躲老康,自己也喝了一口水,笑盈盈地说:“这点我相信。可咱们之间不是你自己在闹腾还是谁在闹腾呀?”她当然希望老康认个错,给她这个美女老婆一个面子。
“咋是我在闹腾?”老康忽然想起龚梅那些自己瞧见和听说的不明不白的事情。想那个陌生人的话,关于阮大头老娘的病情是真的,那么关于老婆的绯闻就不是真的吗?于是,他顿时醋意大生,心里的火气又开始往上顶。但他终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古人说得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老康引用了大胡子讲课时经常吟诵的话,停顿了片刻,索性对老婆直截了当道:“这么着吧,我现在也明白了,没有金钱就没有尊严。我把消息透露给你,你们支行每人从我这里买一份人寿保险,要求不高,你们每人买一千块钱的就行了。”
龚梅没听完老康的话,就惊大了自己的一对杏眼,简直不认识自己眼前的老公了:“你给我帮忙,还索要好处?什么‘没有金钱就没有尊严’,难道咱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是因为你一天到晚疑神疑鬼造成的?难道是我没给你尊严才这样的?”
老康冷冷地笑了,望着龚梅急赤白脸的德行样儿,把自己的心一横,狠狠地说:“你的一些事情,这个哥们儿也告诉我了。虽然我没抓上现行吧,我相信也不会假。”
龚梅站起身,气得浑身发抖,想不到自己没日没夜的辛苦,在老康的眼里,原来却是男欢女爱的苟且。她真想抽对面这个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一个重重的大嘴巴:“你放狗屁。我一天到晚辛辛苦苦,求爷爷告奶奶一样地拼命,换不来你的同情和理解也就罢了,可你……你竟然……”
老康见龚梅又拉开了开战的架势,赶紧对自己的情绪进行冷处理,一连喝了几大口茶,之后,缓缓地站起身,冷冷地说:“如果五一支行不能成交,我立马儿就找至大支行去成交。”
龚梅脸色煞白,嘴唇哆哆嗦嗦的,结结巴巴地说:“好吧,我们成交。你找楼下的谭白虎要钱卖保险吧。”
老康见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老婆终于向自己低头服软了,快意立刻写在了脸上。他有生以来还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觉自己是个男人,他尽情地享受着卖保险获得金钱而给自己带来的尊严,得意洋洋地问龚梅:“咋着,你啥时候回家呀?”
龚梅大口地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说:“好吧,过两天我们办手续吧。”
22 博士的新智慧(5)
老康收住笑,惊大了老眼,问:“还办啥手续?”
龚梅像发疯的母狮子一般咆哮一声:“离婚。我要和你离婚。”
23 万里寻医为存款(1)
龚梅对老康一句“离婚”的呐喊,吓傻了老康,却乐坏了谭白虎。一股难以对外人道的力量像膨胀的肥皂泡,胀满了谭白虎的身心,他一打发走老康,就进入了昂奋状态,竟突发奇想,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扛着一桶矿泉水,敲响了龚梅办公室的门。
“进来。”龚梅应了一声,嗓音喑哑。
谭白虎转动着一对细小的眼睛,悄没声儿地推开门,贼溜溜地望一眼自己心中的美神,对依然是一脸怒气的她哈了一个腰,谦卑着嗓音汇报道:“龚行,老康的保险我给办完了。他还带着一个女孩儿来,叫江莉莉,具体手续都是江莉莉办的。”说着,蹑手蹑脚地径直进了门,上前两步就准备给门前那已经没有水的饮水机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