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很神秘地笑着说:“宦海凶险顾左右,惊雷暴风不长久,山远桥断疑无路,天野茫茫凡人留。”

王步凡听后差点笑出声来,“这不是一首打油诗吗?难道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你别不信,同是一句话,从真人口中说出来意义可就不同了,也许里边真有玄机呢。”叶知秋信佛也信道,王步凡却从来不信这一套,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唯物主义者,要说信道士的话,有什么玄机,也只能把它理解为老百姓的心声。

王步凡踏着台阶下山,不由想起“喜从天降”和“祸从天降”来,边关和井右序的高升不也能用“喜从天降”来解释吗?如果不是省委的两个副书记两个副省长和秘书长在东南亚沉船事故中丧生,刘远超也不一定能升任副书记,边关也当不了秘书长,井右序也当不了组织部长,这几个人不都是喜从天降吗?佛道者的言语本是十字路上的话,你怎么理解都行。不过王步凡仔细想想,就他目前的处境而言,从基层刚上来,办任何事情还得环顾左右,百倍小心,惊雷暴雨不长久,分明是指雷佑允和暴平军的,既然小道姑有冤屈不可能不向老道士诉说,老道士知道雷佑允和暴平军的所作所为,还能盼着他们居官长久?只怕巴不得他们早点完蛋。只是“山远桥断疑无路,天野茫茫凡人留”就有些费解。如果把“山”理解为侯寿山,远指文史远“桥”与“乔”谐音,只怕老道士认为侯寿山和文史远也不是什么好鸟,乔织虹工作浮漂,这样的人老百姓一般都不会为他们说好话,这里的“凡人”只能理解为那些无欲而刚,勤政为民,能与老百姓打成一片的人。如果硬要跟天野官场上的人名联系起来,也只有他王步凡和天南的县委书记王宜帆的名字中有“凡”字。如果用谐音去理解还有林涛繁的“繁”字。但是“凡人”二字只能指那些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人,不可能具体指某一个人,一个人能够改变一个时代,那就只有伟人了。

尤扬远远地站着,他的眼光始终注视着王步凡,王步凡不跟他说什么话,他也不问。这个小伙子就是这么精明,不该问的他不会问,又不好意思走远,就在那里站着。但他心里又在揣摸那封信了,王步凡这一次不准备让尤扬知道这封信的内容。

叶知秋一边下山,一边不解地说:“那个小道姑,年纪轻轻的,为什么出家了?挺可惜的。”

王步凡没有回答她的话,但他心里明白,小道姑肯定是身遭强暴之后告状无门才上山当了道姑的。他轻轻的摸了摸了小道姑给他的信了,仍鼓囊襄地在口袋里,心想说不定到什么时候这封信会成为一把致命的撒手锏,能够派上用场。如今的天野,与他升任天南县委副书记时一样杀机四伏,使他不得不处处小心。这时他就想起中国那句老话:杀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时候你如果真的没有杀人之心,你就别从政,政敌虽不能杀,却需要与之斗智斗勇,贪官污吏可是既要斗智也要斗杀的,只想当个太平官明哲保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回到宾馆,大家在一起吃了晚饭,叶向南和尤扬回去了,南归燕、温优兰和莫妙琴来陪叶知秋说话。莫妙琴向叶知秋叫婶子,温优兰就随了莫妙琴也叫婶子,虽然叶知秋不比他们大得太多,但她乐意让人家叫婶子,似乎这样她才对丈夫身边的这些人放心。

这时乔织虹又打过来电话,让王步凡去打牌,王步凡有些累,也不想多跟那些商人企业家混在一起,就推说自己手指还有点疼,是否再找个人。乔织虹就说其实她那里的人是够数的,只是大家想和他坐一坐,既然手指还疼就早点休息吧。如果在跟前,王步凡会观察到乔织虹脸部神情的细微变化,然后去琢磨她的心理,是高兴,还是失望。可惜是在电话里,只闻其声,难见其人,至于乔织虹是什么心理,他也不去想那么多。他始终觉得乔织虹打麻将不是件好事。

王步凡放下电话,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去乔织虹的房间里坐一坐,免得失了礼节。他与叶知秋说了一下就走出房间,在离开时又问莫妙琴:“欧阳市长回省城了?”

“是的,他说回去过星期天,星期一早上来。”莫妙琴答道。

王步凡觉得省城的人过于注重星期天的团聚了,他这个乡干部出身的人就不那么注重星期天,有时根本就不过星期天。来到乔织虹的房间里,郑清源、买万通和贾正明正在陪乔织虹打牌,搞服务的是欧阳颂的秘书贾正己。他平时的心思不怎么放在欧阳颂身上,而是常常围着乔织虹转,看来这个贾正己不是个好秘书,更像个左右逢源的政客。刘畅有小孩,一般晚上是不陪乔织虹的,这就给了贾正己接近乔织虹的机会,他也总是借着这种机会在乔织虹面前百般讨好。王步凡刚坐在乔织虹身边,贾正己就给王步凡端来了茶水。买万通,郑清源和贾正明都争着要让位给王步凡。王步凡摆摆手笑道:“手指现在还疼呢,只怕近期内打不成麻将喽。”王步凡这么一说,三个人又都坐下了。乔织虹只要一打麻将,神情特别专注,王步凡进来她也不打招呼,一开始王步凡还以为她在生他的气。这一局是乔织虹独钓一饼自摸,竟赢了十二万。王步凡惊呆了,原来今天晚上的赌注是以万元为单位的。乔织虹与王步凡开玩笑说:“王书记手指一受伤,可是一大损失啊!”也不知她是指赢钱,还是指缺少一个牌友,不过看样子她并不计较王步凡不能打牌的事。王步凡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多有不便,就借故离开。其他三个人都很礼貌地站起来送王步凡,乔织虹坐着没动身,只是点了点头。

下到二楼,服务台里没人值班,王步凡听见自己的房间里不时传出开心的笑声,听声音叶知秋、南归燕、莫妙琴和温优兰正在打扑克,王步凡不想去扫他们的兴就在起栏杆处观赏得道山的夜景,夜色很美好,只是星星没有他记忆中的多。

木成林此时又像幽灵似的出现了,他出现时总让你觉得他是从天而降的,事先没有一点感觉。王步凡怕昨天喝酒的事得罪木成林,本想再逗逗他,看他似乎早已把昨天的事忘了,王步凡就没有再提那个事。本不想让木成林进房间的,又不好太冷落他,就说:“老木,屋里坐吧!”

木成林答应着已随王步凡进了房间,转着看了一下房间就大叫起来:“你看,你看,这些服务员的素质有多么差,我说过多少遍了,领导的家属来时,要给房间里配鲜花和水果的,她们就是记不住,小温,小莫你们……”

王步凡打断木成林的吆喝:说“老木,免了吧,都是农村出身的人,没有那么金贵,也没有那么浪漫,就为天野财政节省点吧。”

“这可不行,这是雷书记专门交待过的。”这时温优兰和莫妙琴放下扑克胆颤心惊地站起来,木成林就吼道:“你们这两人闺女咋没有一点记性呢,我交待过多少次了,领导干部的家属一来,房间里要配水果和鲜花的。水果呢?鲜花呢?你们是废物啊?啊!”

温优兰和莫妙琴吓得不知所措,王步凡急忙为她们撑腰说:“老木,你是军阀还是皇帝?怎么一张口就训人呢?真想送鲜花和水果你自己去置办,给乔书记房间里也放一点,我刚才从乔书记房间里出来,她那里可是既没有鲜花也没有水果。”

“是,是,我这就去办。”木成林怒视了一眼温优兰和莫妙琴,跑着下楼去了。温优兰头上吓出了汗,脸色有点苍白。莫妙琴低着头在垂泪,王步凡问道:“小温,木经理真的交待让送水果和鲜花了吗?”
温优兰委屈得眼中含着泪摇了摇头。

王步凡猜测到木成林是故意在领导面前献殷勤,在服务员面前耍威风。他如果真交待过,温优兰和莫妙琴是不会忘记的。这两个姑娘的心都很细,叶知秋的到来,她们都很高兴,一天到晚围着叶知秋转,今天晚上本该温优兰休息的,她是来陪叶知秋说话的,无端挨了木成林的训斥,心里有委屈却不能说。南归燕这时愤愤不平地说:“不就是一个小经理吗,盛气凌人,狗眼看人低,他以为他是多大的官啊,在书记面前也敢这么放肆!”

王步凡觉得这个木成林确实有点可恶,昨天敬酒的事情木成林可能已经忘记了,他王步凡可没有忘记,暴平军落井下石,他木成林也敢去凑热闹当走狗,并且还敢把矛头直接指向他王步凡,自己当时确实有点忍无可忍,不过冷静下来之后他还是不想与这种小人计较,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刚才王步凡又听木成林提了雷佑允的名字,他心里顿生不快。本来今晚的心情不错,让木成林来一搅和啥好心情也没有了。
不一会儿,叶知秋他们刚刚拿着扑克开始打,木成林果然送来了鲜花和水果。然后又去乔织虹的房间里。木成林走后莫妙琴就小声说:“平时只有雷佑允和暴平军的房间里配有水果和鲜花,不过不在这幢楼上,在客房部七楼。其它领导的房间里啥时候也没有放过水果和鲜花,标准是一个作秀的小人。”

“就是嘛,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南归燕说。

叶知秋打圆场说:“打扑克,打扑克,别谈他了。”叶知秋是不想为这个事扫了大家的兴,就主动提议继续打扑克。莫妙琴擦了眼泪去整理扑克,温优兰去给王步凡倒了一杯水,又搬了凳子放在叶知秋身边,看样子是让王步凡观阵的。

打起扑克来温优兰就必须用右手,开初大家看着她的手心里很别扭,她也一直红着脸,有些羞涩,总出错牌。后来慢慢才自然了,牌技还相当高。王步凡发现温优兰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只是少了一个指头,他就暗暗有些怜香惜玉。

大家玩兴正浓,夏侯知携夫人来拜访,夏侯知提了两桶茶叶,他爱人提了三套化妆品。夏侯知进门就说:“小叶听说嫂子来了,就想过来认识一下。”不及坐下,小叶把化妆品递给叶知秋让她看,并说是进口产品,效果特别好。叶知秋平时不怎么化妆,却也装着很喜欢,很细心地听小叶介绍使用方法。

王步凡见夏侯知又送来了茶叶,就开玩笑说:“别人送东西我可以不收,老同学送的东西我得收下,正好我办公室里没有茶叶了”

夏侯知急忙把茶叶递给王步凡,王步凡当即把包装拆开一看,又闻了闻,芳香扑鼻,是上等的碧螺春。然后,让夏侯知夫妇坐下,温优兰和莫妙琴忙着给他们夫妇倒水,拿水果。夏侯知是个善解人意的人,来时见叶知秋他们正在打扑克,就不想久留,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并邀请叶知秋在方便的时候到家里去玩,叶知秋答应了。

夏侯知离开时,王步凡送出门外没有下楼,夏侯知说:“老住宾馆也不是办法,我开发的桃花源别墅还没有卖完,不行先给你一套住着。”

王步凡摆摆手说:“那么高档的住房我可消受不起,你还是等着卖给别人吧。”

叶知秋与小叶手拉着手下楼,在楼下还闲谈了一会儿,才送小叶上车,两个女人很亲热,就像老熟人似的。今天夏侯知的造访可能就是冲着叶知秋来的,没有什么事情,纯粹属于联络感情之类的交往,送的礼品也不贵重,因此王步凡没有拒绝,他之所以当众把茶叶拆开,一方面是对夏侯知心存戒备,另一方面也是让其他人看的。如果里边是钱,他会当场批评夏侯知然后让他拿走,以示自己的清廉,如果是茶叶就留下。对夏侯知王步凡不能过于认真,毕竟是同学关系。

送走夏侯知夫妇,叶知秋她们又继续打扑克,温优兰总是有意无意地偷眼看王步凡,王步凡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老是看自己,这个细节让叶知秋发现了,好像就有了什么想法。玩到十点钟,温优兰善解人意地说:“时间不早了,叔、婶,你们也该休息了,小莫咱们走吧。”

叶知秋很大方地把小叶送的化妆品赠给她们每人一套,她们十分感激,先是推辞,后来见叶知秋心意诚恳就收下了。等温优兰和莫妙琴走后叶知秋就把另一套赠给南归燕,南归燕并不推辞,下楼走了。等南归燕走远之后,叶知秋才回房里转身锁了房门,也不理睬王步凡,自己到卫生间里洗澡去了。

王步凡这时想起小道姑给他的信,就掏出来看。

控告大流氓雷佑允对我的奸污罪行

尊敬的领导:
我叫吴丽华,家住天北县,牛街乡牛寨村,自幼父母双亡是个孤儿,是叔叔婶婶把我抚养成人的。我初中毕业后,因为贫穷没有参加高中考试,就到天野市想找点事做。
人海茫茫,天地苍苍。到天野后,我才知道一个女孩子想找份工作是多么的不容易。孤身弱女,除了当美容、按摩小姐就主是餐厅服务员,其它工作很难找到。忽然有一天,天道宾馆招收服务员,我就去应聘,并且顺利通过面试,被聘用了,月薪是三百元。我十分高兴也非常珍惜这份工作。一个农村姑娘,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一个月就能挣三百块钱,三百元对于农家人来说就意味着一只羊,一头猪,一群鸡。婶婶养羊喂猪一年才挣三百块钱啊!
刚开始我的工作是很顺利的,心情也是十分愉快的。二000年八月的一天,经理木成林突然说有一位市领导要接见我,我觉得奇怪,甚至有些不安。自己是个农村出来的女孩子与市领导素不相识,也没有什么亲戚在天野当大官,市领导为什么要接见我?但是木经理的话,我不敢不从。于是就诚惶诚恐地随经理来到客房部七楼708房间,这一层一般是没有客人住宿的,难道市领导会住在这里?
当我进了708室,发现木成林说的市领导竟是雷佑允。我在电视里见过他,知道他是市委副书记。这时木成林已经退出去了,雷佑允让我坐下,先是很和蔼地问寒问暖,接着就靠近我动手动脚。我害怕极了,想挣脱、想逃跑,他却一把将我抱住,然后把我按到床上,开始脱我的衣服。我哭喊着不从,但没有人来救我,我奋力抗争也无济于事,最后还是被雷佑允强奸了。
雷佑允强奸了我,又嘻皮笑脸地说:“只要我跟他睡够十次,就永远能在天道宾馆干下去,月工资可以长到五百元。”我虽然出身寒微,但也懂得廉耻二字。我愤怒地吐了雷佑允一脸唾沫,穿好衣服出门就走,这时血顺着我的双腿往下流,想到自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女孩子,我就不想活了。
出了房门,见木成林就站在门外,我又愤怒地吐了他一脸唾沫,并扬言要告发雷佑允,木成林立即威协道:“公安局,法院的领导都是雷书记的战友,只要你不怕死就去告吧,只要你一告,就把你当作卖淫女郎抓起来让你身败名裂……”
我绝望了,想到了死。但最终犹豫了,叔叔婶婶对我有养育之恩,至今我还没有尽一点孝心,我愧对他们。我不能死,死了对他们的打击更大,可是我又无脸回家面对他们。万般无奈我才来到得道山出家当了道姑,想在青灯黄卷下等待伸冤的时机。
我盼望着好心的领导能为我伸冤报仇,为一个无援无助的弱女子撑腰作主,叩拜了!!!
吴丽华
二00二年一月五日

王步凡看完信,心情十分沉重,大骂雷佑允是兽不是人。但他也知道雷佑允在天野经营多年,根深蒂固,此事非同小可。时机成熟,处理得当,也许能起到一石数鸟的作用,把天野几个贪官全部控出来;处理不好,也许会像推到一堵危墙,飞起满天尘雾,在尘雾随风飘散之后,什么效果也没有起到,甚至还会有人说你是故意破坏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没事找事。王步凡更清楚,就他目前的实力,万万不可明火执仗地与雷佑允争斗,一定要等待时机,讲究策略。

他刚收拾好信件,叶知秋像出水芙蓉般地出现在他面前,用妩媚的眼神望着他。他却激动不起来,小道姑吴丽华的信让他太伤感了,简直像一块大石头压在他的肩上,让他一时竟然不能直起腰杆。

叶知秋很敏感地问:“很累吗?要不要洗个澡?可别犯了家花没有野花香的毛病。老实交待,刚才为什么小温与你暗送秋波?”她知道王步凡不爱洗澡,只是随便问问,也知道王步凡不会随便拈花惹草,只是有点吃醋。

王步凡没有正面回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连和你上床的心思都没有了,还能有什么非份之想呢?”

“谁又惹你生气了?”叶知秋很关心地问。

“天野官场复杂啊,我真有点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感觉,原想着乔织虹是个很有头脑的人,谁料想她竟然是个花瓶,中看不中用!凭她只怕难以把天野的事情办好。”王步凡忧心忡忡地说。

叶知秋有些嗔怨的说:“就你是党的好干部?别操那么多闲心了,干好自己的事,看好自己的门,管他们虎吃狼,狼吃羊呢,人家老远来和你度周末,昨天晚上抬回来一个醉鬼,今天晚上又尽想些官场上的闲事,你就没有想想我,就不会让自己开心一些?”

王步凡觉得知秋毕竟还是有些天真,这年头你不吃别人别人就要吃你,想看好自己的门谈何容易啊!但回头一想,确实应该忘却烦恼轻松一下了,于是他把愁眉换作笑颜,上前抱住叶知秋狂吻起来。
叶知秋来了兴致,把裹在身上的浴巾扯掉,整个人就光滑湿润地呈现在王步凡的面前,王步凡把叶知秋抱到床上,自己也脱了衣服,两个人就紧紧地搂在一起。

小别胜新婚。今天晚上叶知秋不光玉体光滑,笑容醉人,就连下边也特别的光滑,交欢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是一种忘我而神迷的享受。叶知秋又配合的特别到位,两个人同时达到高潮,同喜同乐……

事毕,王步凡不知怎么就又想到了前妻舒爽,舒爽的下身总是干涩涩的,从来没有光滑湿润过,与她也从来没有产生过忘我的激情,把大好的青春都浪费舒爽身上了,觉得还真有点可惜。

 




一星期后的一天,上午刚上班,墨海来到王步凡的办公室里,说向他汇报下派帮教工作队的事情。

王步凡笑道:“墨老兄,你也是常委,在我面前可别左一个汇报,右一个汇报,我担当不起啊,我在天南担任县委书记时,还常来向你汇报工作的,咱们就不必客气了,我也不过是个政法委书记啊。”

“时过境迁,人事皆非,现在不同于过去了。你呢,是政法委书记,又是帮教委员会的主任,我理所应当向你汇报工作的嘛。”墨海说得很真诚,王步凡就不再与这个书呆子计较了。他起身给墨海倒了水,

墨海双手接住,坐下后喝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掏出一张下派工作队员的名单,要递给王步凡。

王步凡不急于去接那张名单,而是递给墨海一支烟,亲自为他点着,墨海有些感动。大概他在乔织虹和雷佑允那里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礼遇。他抽了两口烟,就很真诚地说:“王书记,你呢,是“小康战略”帮教委员会的主任,可惜你对天野的情况不甚了解,可别让人家给耍了。”

王步凡有点吃惊:“又出什么事了。”

墨海道:“这个名单呢,我看就很有说处,虽然是组织部长侯寿山搞的,但我呢,能明显感觉到是雷佑允在操纵着的。”说罢把名单放在了沙发上。

王步凡有些无奈:“这已经是三易其稿了吧,目前天野就是这么个形势,只要没有什么太显眼的问题,将就着吧,水至清则无鱼啊!正所谓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吧。”

墨海看王步凡是这个态度,下边的话就不想再说了。其实王步凡是不想让墨海感觉出他对雷佑允有什么看法,接下来两个人就闲聊了些生活家庭方面的琐事,聊了一阵子墨海就起身告辞。

墨海走后,尤扬送来几封信说:“王书记,这里有几封您的信,写着‘王书记亲启的字样’我就没敢拆开。”

前些天王步凡交待过尤扬,不是什么重要的信件,让他拆开先看看,不重要的就不要送给他看了。今天这几封信都是写着‘王书记亲启’几个字,尤扬就不敢私自拆开,就直接拿到王步凡这里。

王步凡道:“先放下吧。”他这会儿没时间看,他要先看一下工作队员名单。尤扬见王步凡杯里的水不多,就又倒了些水,退出去了。
王步凡看着名单,总共一百一十八个人,市经贸委的副主任是带队领导。一个县里派一个科长带队。名单总体上还能说得过去,从天南调到各县的那些干部都成了帮教队的队长。王步凡拿着名单去找乔织虹,进了她的办公室,见乔织虹正在和廉可法交谈着什么,廉可法手里拿着三封信,信封的颜色与尤扬给他送的一模一样,王步凡就猜想肯定又是告状、检举之类的信件。只听乔织虹说:“廉书记,那个啥,这事先放放吧,稳定压倒一切啊!”廉可法有些不高兴,也不说什么起身出去了。

乔织虹见王步凡进来,就漫不经心地把自己桌上的三封信撕了,又顺手扔进纸娄里。王步凡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来。乔织虹不提信件的事情,王步凡也只好装糊涂,等一会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看就知道内容了。王步凡把工作队员的名单递给乔织虹说:“乔书记,你看一下,如果可以,在月底前开个动员会,把工作队在阴历年底前派下去,这个事情不能拖到春节之后啊。”

乔织虹接过名单,看了一下道:“这个事情就样定吧,开动员会的时间你定,到时候我去参加一下。那个啥,这个事情是得抓紧办,说不定什么时候省里还会下来检查呢,过了春节就该准备两会的事情了。”

“那么我就定个时间,让墨海通知一下。”

“今天又是周末,晚上有什么事情吗?我们现在又试验了一种麻将新打法,叫对对胡,很有意思的。”

王步凡知道乔织虹麻将瘾又犯了,他本来是往家里打了电话,说这个周日要回天南的,看来只好让叶知秋来这里了,就说:“没有什么事情。”

“没事今天晚上再战一局。”乔织虹喝了一口茶水,两眼望着天花板笑了笑。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王书记,什么时候给我写两张字吧,一幅挂在办公室,一幅挂在住屋里,补补壁,那个啥,我很喜爱你的狂草书法。”

王步凡觉得‘补壁’二字从索字者口中说出来多有不妥,就暗笑乔织虹的浅陋,但也不想计较这些,而是笑着说:“我的书法不好,岂敢在乔书记面前献丑。”

“我在刘书记那里见到过你的书法,龙飞凤舞,大家手笔啊。”

“不敢,不敢,乔书记过奖了。”

“王书记,谦虚过头,就是虚伪了。”乔织虹笑着说。

王步凡只好应道:“不知乔书记喜爱哪方面的内容?”

“办公室里就写一首毛主席诗词吧,他老人家的诗词好啊,有些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他老人家就是神呢,历史上文韬武略胜过毛泽东的人还没有呢。住室里挂的就选一首宋词吧,对宋词我也不太懂,你给我选一首就行了。”

“那我就自己作主了。不过先声明一下,书法是文人的雕虫小技,我可不敢称什么大手笔啊,既然乔书记抬举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乔织虹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又一时想不起合适的话,就笑了笑没有吱声。

王步凡辞别乔织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反手锁住门,急忙拆开尤扬送来的信件看。第一封信是打印的,顶头一是行醒目的标题:《大流氓雷佑允的丑恶行经》。

……
一、狮子大张口,拼命聚敛钱财。
雷佑允身为天野市市委副书记,不思天野经济发展大计,利用职权,不法奸商郑清源勾结一起疯狂敛财。天野八十三家加油城,均由雷佑允批准,郑清源牵头兴建,雷佑允从中收受贿络八百三十万元。天野大酒店、天野商贸城、天野影视城,三项工程均由雷佑允出面周旋,由郑清源牵头承包给三个工程队,雷佑允从中收受贿赂三百万元……(个中细节郑清源的情妇东方云可以作证。)
二、拉帮结派,培植亲信。
雷佑允身为市委抓组织的副书记,却辜负了人民的期望,忘记了组织的重托,忽视了党的培养,利用党和人民赋予的权力,大肆培植亲信,打击异己。工商局、劳动人事局、财政局、民政局、交通局的正副局长和法院院长都是雷佑允的战友或同学,整天不干正事,到西郊湖畔去寻花问柳,据说最近又准备让大流氓年光景出任天野市公安局局长,让吃喝嫖赌之徒苗梗昌当检察院检察长。已经让情妇白杉芸当上天南县的县长,还准备让情妇魏酬情当市经贸委的主任……而对执法严明,公正无私的检察院检察长智奇绍,环保局局长牛荃等干部则大肆打击报复……
三、玩弄女性,色胆包天。
雷佑允历来流氓成性,贪财好色。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截至目前雷佑允通奸、强奸妇女已经超过一百人次,电视台的女记者左绣是他长期包养的情妇,天道宾馆的服务员几乎让雷佑允糟蹋完了,天道宾馆经理木成林就是专门给雷佑允拉皮条的,每占有一个少女的初夜,顺从者雷佑允给人家一千元,作为补偿,不顺从者则分文不给。其中不乏不情愿者,但慑于雷佑允的淫威,或忍气吞声,或告状无门,或冤沉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