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医,看病的主要手段是“望、闻、问、切”,其实她知道,像阳痿这种病主要是病人自己详细叙述病史,她既看不到任何疾病的迹象,也从脉上切不出任何脉象,问来问去还是归根结底到男人的生殖器能不能举阳,不能举阳就是不能勃起,不能勃起就不能和女人干那种事。若是一个普通的病人,也许邓楠予会追问个究竟,比如到底不能举阳到什么程度,又能不能进入女人体内,可是她现在面对的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自己丈夫的顶头上司,邓楠予有点尴尬和束手无策起来了。
“邓医师,我也不能为难你,我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方之路说,“那些大专家治不了的病,说不定就会被一些不出名的医生治好,这种男人的病,说不定女医生有办法。所以,你也不必有什么压力,反正这种病没什么危险,只有些丢人罢了。”
方之路越是这样说,邓楠予越是同情他,哪个男人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会把自己失去自尊的秘密告诉一个女人!
邓楠予安慰了几句,她真的想问问方部长这种病的起因,因为这种病同样也是复杂的,除了精神方面的,也有生理方面的,还有不少病人是玩弄自己的生殖器,手淫而导致的。这些话邓楠予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尤其担心方部长的面子,伤了他的自尊心,此时此刻,邓楠予心中对方之路的偏见和误解早已被怜悯和同情取代。她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方之路,觉得一个男人的官再大、权力再高,可是在疾病面前,却是无可奈何的,尤其是这种病。邓楠予出于女人善良的本性,她绝不相信网上的那些流言蜚语,她更加相信,方部长绝不是那种利用职务之便敛财、贪色、和女人苟且的男人。甚至她首先要在自己丈夫面前为方部长正名,还方部长一个清白。
“邓医师,我知道这种病虽然不算什么大病,但我不愿意去看西医,西药总是对人的身体有害的,所以还是想吃点中药调理调理。”
“既然方部长那么信任我,”邓楠予说,“那我就试试看吧!”
“谢谢邓医师了,真的不好意思!”方之路显得几分腼腆和尴尬。
“方部长,今天先不开药,我再认真研究研究,认真琢磨出一个比较好的药方子。”
临走时,邓楠予一定要送方之路,可方之路死活不让邓楠予出门。
邓楠予站在门内,望着出了门的方之路,突然一个女子出现在门口,邓楠予一看,却是妹妹邓平予。
“姐!”邓平予停在门外,看着刚出了门的男人。
方之路突然停住了脚步,目不转睛地盯着邓平予,三个人几乎同时相互看着。
方之路的目光落在邓平予身上,贪婪地看了半天,邓平予不屑一顾地瞥了方之路一眼,进了门,说:“姐!”
“你妹妹?”方之路睁大双眼说。
“平予,这位是市委组织部方部长。”邓楠予说。
“什么?”邓平予一遍又一遍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其貌不扬却又西装革履的男子。
方之路两只眼睛笑成一条缝,目光却在邓平予身上扫来扫去的,看得邓平予全身不自在。
“怎么,不相信?怀疑假冒伪劣?”方之路说,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市委组织部长。“


邓平予不是怀疑方之路,而是她实在是觉得世间的事太难以捉摸了。这些天来,她一直想让姐夫穆干生给她推荐认识一下方之路。那天晚上在姐姐家,为这事,姐夫居然发了那么大的火,一想到那事,她的心里就窝着一肚子火,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邓平予的心脏突然间狂跳起来,不管怎么说,这是上帝赐给她的机会。
“方部长要走了,”邓楠予说,“平予,别耽误领导时间。”
“没事,难得见到你们姐妹俩。”方之路兴奋起来了,“我真的有点不相信,浒河这穷地方居然养育了你们姐妹这样貌若天仙的美女来。”
邓楠予看着方之路,觉得他的目光里放射出一种特殊的物质,这种物质是男人特有的,而且只有关注女人时才会释放出来。邓楠予是过来之人,她还在做姑娘时,见过这样的男人太多了,她岂不了解这种男人的内心和本质是什么?然而,邓楠予又突然想到这位奇怪的男人并非正常的男人,他是一个阳痿病人,也就是说他的雄性激素已经发生物理和化学变化了,不应该对女性如此贪婪和妄想!
“平予同志,你在哪个部门工作?”方之路的眉眼迅速地变化着,可能就是眉飞色舞的那种。
“我!让方部长见笑了,”邓平予说,“市民政局。”
“市民政局?”方之路回到诊断室,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邓平予,“干什么工作?”
“唉!小小的秘书处处长。”邓平予的脸一下子飞过两片红云,“什么处长,其实是正科。”
“应该说是准副处,”方之路挥动着右手,“距离民政局副局长只有一步之遥,这事我就要批评干生了!”方之路瞥一眼邓楠予,“不就是一个副处级干部嘛,怎么不给我打声招呼!自家事情不关心谁关心?真是的。”
邓平予看着方之路,眼眶里有湿润,是激动还是感动,她真的想深情地抓住方部长的手,在这一瞬间,她觉得这个男人太能理解人了,难怪人家能当上市委组织部长。
“平予同志,我说一句不该我这个市委组织部长说的话,”方之路突然握住邓平予的手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想在民政局还是想到哪个单位,总之副局长只是一句话的事。”
邓平予紧紧握着方之路的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官场上谁不知道,在市县一级,从科级干部提拔到副县处级,那是一道分水岭,一道难以逾越的关,许多人奋斗一生,也实现不了这个愿望。
“不过这话我也是一时高兴,因为都是自家人,邓医师是姐姐,又是干生的夫人,没有外人,你们也不必外传,传出去别人会说我这个市委组织部长给人家封官许愿呢!”
“不会,不会,方部长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知人善任的组织部长。”
“外举不避嫌,内举不避亲嘛!”方之路取出自己的名片,“有事给我打电话,随时欢迎你到我办公室。”
“方部长,您真会开玩笑,您是市委领导,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哪敢随便去您办公室啊!”
方之路走了,邓平予还处在刚才的兴奋状态之中,久久没有回到现实中来。
“好了,我看你啊,都成了官迷了!”邓楠予说。
“姐,这我就不同意你的说法,什么叫官迷?”邓平予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想当官的,你不想当副院长、院长?当了官生活待遇提高了,生活的质量提高了,谁不想?连农村那个小小的村长都打破了头去争,去抢!”
“你还对穆干生耿耿于怀呀!”邓楠予说,“你以为方之路真的如此关心你啊!除非他有精神病,你见到过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吗?我这么说吧,你别以为那天你姐夫那态度,真正关心你的还是他。退一万步讲,方部长真的对你好,那也是因为你姐夫的关系,你千万别犯糊涂。”
“姐,我知道。”邓平予说,“姐,方部长是来找你看病的?”
“是啊!”邓楠予立即又把刚才方之路看病的事想起来了。

  “我也觉得奇怪了?”邓楠予说,“平予,你知道方之路得的什么病吗?”
邓平予摇摇头,说:“我怎么知道!”
“算了,还是不告诉你吧,一个还没结婚的大姑娘家!”
“姐,这与结没结婚有什么关系?”
“不是,他的病有点怪。”
“姐,不是我说你,你是医生,难道你给病人看病只能看一种病?”
“你知道什么呀!反正我觉得有些怪!”
“哎呀,到底怎么回事吗?”
“算了,不说他了,你找我什么事?”
“不,你一定要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等你结过婚后再说。”
“什么,你想把我憋出病来呀!”
“你急什么呀!与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与我没有关系,你看方部长对我们那么热情,我还从没碰到过这样的领导呢!”
“平予,你的头脑太简单了,”邓楠予急了,“晚上去我回家问问你姐夫再说!”
“我问他什么?他是一个典型的马列主义老古董。”
“平予,你说方部长像一个阳痿病人吗?”
“什么?”邓平予的脸一下子红了,愣愣地站在那里,“他来找你看的就是这种病?”
邓楠予点点头。
“我不相信。”邓平予摇摇头,“你看他那双眼睛,比任何男人都色迷迷的。”
“你也看出来了?”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从上大学到现在,我见过的男人多着呢。不过,姐,你见过不贪色的男人了?”
“有,阳痿病人。”
邓楠予看着妹妹,她后悔不该把方之路看病的事告诉妹妹。甚至她隐隐感到今天实在是太奇怪了,怎么妹妹会在这种场合见到方之路。
邓平予走了。
邓楠予有些坐立不安,几次想给丈夫打电话,却又觉得自己有点太荒唐。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时间,邓楠予就给丈夫打了电话,让丈夫一定要早点回家,千万不要在外面耽误。
穆干生不知道妻子有什么事,准时下班回家,一进家门,邓楠予就迎了出来,二话没说,拉着丈夫进了书房。
“干生,我今天遇到一件尴尬得不得了的事!”
“怎么了!”
“你记得那天你给我说过,方之路要找我看病的事了吗?”
“对呀!怎么了?”
“他今天去医院了,还先找了郁院长和卫生局桑局长。”


“干吗惊动桑德新,什么了不得的大病,我看他不是很正常吗!”穆干生睁大了疑惑的眼睛。
“哎,你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吗?”
“什么病?”穆干生有些不耐烦了。
“他得的是阳痿!”穆干生的两只眼睛睁得像电灯泡,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流氓,无耻。”穆干生愤愤地骂道,“这种病干吗非要找你看呀!他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干生,你这人真是的,我在门诊看这种病人多着呢,有的男人不敢找男医生看,专门找女医生看,他们怕男人知道他们的那些鬼事。”
“我不相信!”
“我也怀疑,”邓楠予说,“别的病我还能问问病史,可他这病我怎么问?我难以启齿。”
“楠予,这事没那么简单。”穆干生说,“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
忽然他想到了郝莹梅和匡宇宙,如果两人知道方之路得了阳痿病,会怎么想呢?
中南市公推公选二十名副县处级、十名正县处级领导干部工作已经动起手来了。穆干生担任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主任当然是方之路。中南市从市级机关到各县区,除了大张旗鼓地宣传贯彻市委关于公推公选县处级领导干部的文件和宣传提纲之外,同时收到了省委组织部关于浒河县差额选举县长的简报,宣传学习的声势压倒了网上的那些流言蜚语。与此同时,前来参观学习的外省市组织部门的取经领导纷至沓来。方之路也成了热点人物,一时间,他成了改革干部人事制度的典范。
尽管邓楠予对方之路的病摸不到底,但是她作为一名医生,信誉是重要的,她相信病人,相信方部长,经过几天的研究、找资料,终于开出了她认为最妥当的药方。
这天早上,邓楠予早早来到市委组织部的楼下,这么多年来,特别是丈夫当上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以来,邓楠予虽然知道市委组织部楼下有一棵千年古槐,甚至关于古槐树有许多神奇的传说,但她还从没有认真一睹古槐树的风彩。此刻,邓楠予站在树下,心想如果树也像人一样有情有意,它一定会记下在这里发生过的许多沧桑变故。

邓楠予来得比较早,市委组织部大部分人都还没上班,甚至有许多人还根本不认识这位穆副部长夫人。
肖洪书一上楼,远远看到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站在走廊里,再一看,原来是穆副部长夫人,肖洪书是穆干生家的常客,和邓楠予也比较熟悉,便走上前去打招呼。
“邓医生,你来得这么早,穆副部长还没到吧!”肖洪书觉得奇怪,夫妻俩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什么话没说完,一大早就跑到办公室来。
“肖处长,你忙你的,我在这儿等一会儿。”
正在这时,方之路和穆干生一块儿上楼来了。
穆干生见到老婆站在市委组织部的走廊里,有些莫名其妙,看着老婆,正要问她干什么,方之路笑着走到邓楠予身边,说:“邓医师,请到我办公室坐坐?”
这时穆干生自然想到方之路找他老婆看病的事,可是这两天邓楠予没说要来见方之路呀!
邓楠予笑笑,跟在方之路后面。
一进屋,邓楠予便把几张抄得密密麻麻的处方递给方之路,方之路显得几分惊讶,好像他根本就没有找邓楠予看过病,或者,他甚至都忘了他说过自己患了阳痿病的事,总之,他似乎很吃惊,不过邓楠予非常理解方部长,堂堂的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岂能不顾自己的自尊,把自己得阳痿的事挂在嘴上,方之路装作贵人多忘事的样子也是很正常的。
“方部长,我也不知道您是属于哪种情况,反正中药对人体无害,试试看吧!”
“哦,哦——你瞧我,唉,我还真的没把它当回事,邓医师真是个负责任的好医生。”方之路抓了抓脑袋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迟来的感激显得夸张而又做作。
方之路仔细地看着那些写满字的处方,把邓楠予晾在那里。


水鸭1只,冬虫草12克,鸭去毛及内脏,纳入虫草,隔水炖熟;每日一剂,食鸭饮汤。主治阴虚火旺型阳痿。
肉苁蓉20克,羊腰1对;以上两味加水适量,煎煮至羊腰熟透;每日一剂,食羊腰饮汤。主治命门火衰型阳痿。
新鲜虾(海虾、河虾均可)100克,米酒500毫升;将虾放入米酒浸5耀10分钟,炒熟调味即成;每日一剂,温热服食。主治心脾两虚型阳痿。
玉米须40克,蚌肉100克;以上两味加水适量,炖至蚌肉熟烂;每日1剂,食肉饮汤。主治湿热下注型阳痿。
乌龟1只,沙参60克,冬虫草10克;将乌龟去内脏,连甲与后两味炖至龟熟,汤稠;隔日1剂。主治各类型阳痿。
泥鳅400克,大枣6只,生姜2片;将泥鳅洗净去肠杂,加枣、姜煮熟;每日2次,温热服食。主治各类型阳痿。
方之路收了处方,看着邓楠予,说:“这些方子男人吃了都有好处。”
邓楠予觉得窝囊,而且又挺没脸面的,好像自己受到别人的愚弄。有些后悔不该太认真,翻了那么多书费了那么多时间,她对任何病人从没有如此尽心尽力过,而方部长有些不冷不热的样子,好像她在巴结他似的。其实,邓楠予完全不是因为丈夫是方部长的下级,刻意地巴结领导,而是她出于一个医生的责任,一个女人的善良,对方部长的同情和怜悯。方之路的脸渐渐地越拉越长,让邓楠予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悻悻地道了别就走了。
中南市委公推公选县处级领导干部的第一环节是宣传发动和个人报名。
这天晚上,邓平予来到姐姐邓楠予家,坐下不久,穆干生就回来了,邓平予手里拿着这次公推公选的二十个副县处级岗位文件。虽然方之路说市民政局副局长这个职位是他特地为邓平予考虑的,但是当真的要报名时,她还是犹豫不决了。尽管这二十个职位中有七个是副县长,但是邓平予不愿意到县里去当副县长,她感到自己没在基层工作过,而且一到换届时,差额选举也让人心惊肉跳。机关的副局级当中除去财政、税务、审计、卫生、教育这些专业性比较强的职位,剩下的也就那么几个职位,明天就是报名截止时间了,她想听听姐夫的意见。
听了邓平予的个人想法之后,穆干生说:“平予,那天我说话的态度过于急躁,可能让你接受不了,我向你表示歉意。其实,我哪能不关心你啊,在外人眼里,我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而且曾经是排名在三个副部长前面一个,又分管干部,在部长面前应该能说上话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真的有我的为难之处,你应该相信我,只要能说上话,我不会偷懒的。”
“姐夫,”邓平予突然改了称呼,说:“我知道。现在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反正方部长我也见过了,他好像还很关心我,所以我这次一定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刚才分析得很有道理。你本身就是市民政局政秘处长,竞争民政局副局长当然有利,不知道你摸清没有,你将面临着哪些竞争对手。”穆干生说。
“市民政局副局长历来都是外调的,首先是市委组织部、市政府,还有县里的一些副县级干部,所以长期以来民政局许多实力比较强的人都被压在那里,现在一旦给他们机会了,个个还不使出所有能量,其中包括动用市里领导、省里的关系。”邓平予说。
“这次不是公推公选嘛,找关系有什么用!”邓楠予说。
“老穆,我从方部长的谈话中,感觉到领导的意见还是相当重要的,”邓平予说,“他说让我放心。”
“当然了,哪个领导会把这样大的权力真正拱手让给群众。”邓楠予说。
穆干生默默地低着头,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对这次公推公选县处级领导干部确实心中无数,公推怎么推,程序怎么进行,最后由哪一级领导来确定人选,他这个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心中全然没有底。
“平予,尽管这样,我还是希望你做好两手准备,凡是未到手的东西,都有不确定的因素。”
听了穆干生的话,邓平予的心里有点不高兴了,邓楠予留她吃饭,她头也没回就走了。
报名之后,由市委公选领导小组办公室对报名人选进行资格审查。


邓平予最终还是报了市民政局副局长这个许多干部都向往的岗位。报这个岗位的除了市民政局本身八个处长和下属单位负责人,还有县区民政局长以及外单位的同志,第一轮公推时就要从三十五名报名人选中推出五名,进入下一轮。
这样一来,公推这个环节就显得十分重要,在讨论具体实施方案时,穆干生和薛涛二位副部长不谋而合,他们认为要做到公开、公平、公正,在公推时应该有几个环节和层次,比如让所在单位、部门、系统的全体人员都来参加对报名人员的推选,其推荐结果占一定比例。第二是领导层面上的推荐,也占一定比例,这样做更趋向合理性,可这个意见被方之路否定了,他说那是无政府主义、是自由化。
随后,高德建以个人名义向市委递交了一份建议书。高德建不仅对本次公推公选的具体实施方案提出了建议,而且对第一轮的公开推荐工作提出分三个层次推荐,然后再把三种推荐结果进行综合的建议,这样做更显得公开、公平、公正。三个层次的推荐为:一、本单位、本部门群众推荐,占百分之四十;二、各相关部门领导和群众代表,如纪检、审计、组织人事、机关党委等部门,既要有领导又要有群众代表,占百分之三十;三、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协以及群众团体领导,占百分之三十。建议中说任何一个领导都只能参加一个层次的推荐,不能重复参加。
方之路看了这份建议书,大为恼火,并对彭成仁说,这个人应当马上调出市委组织部。
崔光耀从研究室调到机关干部处,本应该接手所有的机关干部考察、选拔的具体工作,可是,方之路却以他业务还不熟悉为理由,不让崔光耀介入机关干部处工作。这不仅让机关干部处莫名其妙,组织部的许多同志也感到意外,原来以为崔光耀有后台的人,也看到方之路手段的厉害。开始崔光耀还高兴了一阵子,现在一下子觉得自己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这天,晚上十点多,崔光耀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电视上的声音却很小。茶几上放着手机,老婆催他睡觉,他像没听见一样,突然,手机响了一声,崔光耀立即拿起手机,见是一条短信:“有情况,请马上过来。”
崔光耀走到卧室门口,低声说:“你先睡,我出去一会儿。”
“这么晚了,搞什么鬼,神秘兮兮的。”
“有点事。”
崔光耀奔到楼下,骑上自行车,很快就来到组织部的楼下。放好自行车,不见人影子。到处一片昏暗,突然啪的一声,崔光耀四处一看,古槐树下冒出一个黑影子。
“来啦!”
崔光耀吓了一跳,见是朱志明,低声说:“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朱志明往空中指指,小声说:“我爬在树上,谁也发现不了。”
“怎么回事?”
“老方先来了,他刚上楼十多分钟,一个女人出现了。”
“真的?”
“叫你和我一块儿来看戏,你不肯,说不定人家的好戏已经演结束了。”
“胡扯!”崔光耀说。
“怎么?”朱志明说,“你害怕了!”
“怕什么!”崔光耀的声音更小了,“假如他们真的在办公室里,你敢敲门?就是敲门了,他们不开门,你能奈何得了?退一步讲,就是开门了人家衣冠楚楚的,能说明什么问题?”
朱志明抓抓头,犹豫了一会儿说:“那我守株待兔了好多天,就这样白忙了!”
“你不听我的,捉不住现场。”“
不过,咱俩已经来了,上去看看。”朱志明说,“要是咱们生在战争年代多好啊!搞地下革命那多惊险,多刺激啊!”
“走!”


俩人轻手轻脚地进了大楼,整个楼道里一片黑暗,朱志明在前,崔光耀随后,上了二楼,俩人贴着墙壁,屏住呼吸,到处静得让人有点恐惧。突然,一只猫蹿了过来,朱志明倒退两步,一把抓住崔光耀,崔光耀轻轻掐了朱志明一下。
到了门口,朱志明突然趴到地上,随后拉着崔光耀,两人将头贴到地上,门缝里透出一线亮光。
崔光耀对着朱志明的耳朵,低声说:“老方没关灯!”
朱志明捂住崔光耀的嘴,往旁边爬了几步。
突然,室内传出声音,像笑声,又像有人在说话。
朱志明拉着崔光耀,来到楼梯口。
“两个人在屋里干好事了!”朱志明说,“怎么办?”
“只好看着他们干,还能怎么着人家!”
“他妈的!”朱志明急了,“老子要是有孙吾空的本领就好了,变只苍蝇飞进去!”
“你做梦吧!”崔光耀说,“咱们走吧,管她呢!人家丈夫都不管,咱们管什么闲事!”
突然,走廊里亮了起来,那间房子的门开了,走廊里变得通明,接着门里出来一个女人。
朱志明拉着崔光耀往楼上去,崔光耀却挣扎着往楼下跑,两人同时跌倒了。
“谁?”女人尖叫起来。
接着,那间房子里出来一个男人,兔子样地蹿到楼梯口。
朱志明已经上了三楼,而崔光耀不见了。
那个女人叫过之后,便躲男人的背后,两人四处看了半天,男人说:“别怕,就算哪个王八蛋有天大的胆子,量他也不敢站出来。”
男人拉着女人,下楼去了。
过了一会儿,朱志明从楼上跑下来,低声喊道:“老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