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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青黛:“不是离谱,是离离原上谱!”

  山渐青:“《逐鹿》里上一辈,怎么这个画风啊?”

  “如果他们不是这个样子……”宴桃幽幽地说,“下一辈子的故事,至于那么美强惨吗?”

  其他玩家:“……”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不要哭丧着一张脸了。经历过这些痛苦的人几乎都已尘归尘、土归土。”玄都说,“天理昭昭,终有报应的那一日。”

  “玄都……”折青黛看着玄都昳丽的侧脸,他没有笑,于是整个人显得沉静,恍惚间竟然有几分可靠的味道,她干脆盘腿坐在地上,仰头问出了自己的疑问,“这些陈年往事,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唔……”玄都歪了歪头,给了她一个wink,理直气壮道,“陛下整理密函的时候,我看了呀!”

  刚刚那种压抑到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氛围霎时消散,折青黛呆滞地炸了眨眼:“……你偷看?”

  “什么偷看?”玄都给了她一个脑瓜崩,“我是光明正大看的!”

  玄都是她,乐凝也是她,本来就是留给她的密函,她难道不能看吗?

  玩家们并不知道这一点,于是任务小群里刚刚还伤感,现在就已经欢腾起来————

  “小公主好爱玄都!什么机密都给他看!玄都也好爱小公主!愿意为了她孤身一人千里迢迢来夏国!”

  “我就知道———这对CP是真的!!”

  “哗啦———”

  最后一锹土扬起、落下,漫长岁月里的受害者们,真真正正地入土为安。

  好不容易提起一些精神、开始嘻嘻哈哈的玩家们看着眼前一大片被他们整好的土地,想着马赛克没有解除前惊鸿一瞥中满地的跪伏白骨,脸上渐渐失去了笑容。

  “我有点想揍人……”折青黛叹气,“能给人来两刀吗?”

  “冷静点!”厉寒秋阻拦她,“捅刀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吧!!”

  “不!”宴桃毛遂自荐,“我觉得我比你们更合适!”

  绍知节:“我是队长,这种辛苦活还是交给我吧!”

  山渐青:“怎么就没人考虑我呢?!”

  ……

  他们吵闹着,于是连这座冷寂的地下迷宫都显得热闹。

  玄都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手中把玩着龙形的青铜符,就这样眼里带着笑,静静地看着他们。

  为什么玩家参与游戏总容易被发现?

  因为他们不是纷飞战火、饥寒交迫、流离失所中养出来的孩子,他们没有见过这世上最黑暗的苦难,没有在生存面前毫无体面、失去尊严,他们举手投足间都有种特别的天真感,那是在和平中才能养出来的气质。他们的眼睛与真正受过苦难的人截然不同,不管是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中。

  “玄都!!”忽然有人以猛虎下山之势抓住了他的胳膊,他顺着胳膊上的手看去,是厉寒秋,他脸上还沾着血,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的表情却是生动,“你来说!我们谁能上去捅一刀!!”

  这样鲜活的表情如果被昏迷前的夏华廷看到,他便再也不会疑心玩家是傀儡,因为再高级的傀儡也无法全然模仿出真人神色的生动。

  “捅刀只能图一时痛快,之后心里不还是憋着口气?”玄都伸出手,白皙的指尖点在厉寒秋眉心,嫌弃地将他推开,“有没有兴趣……玩个大的?”

  之前玄都这样说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个让人心梗的故事,现在玄都又这样说,玩家们……

  “玩玩玩!!”

  游戏———最重要的就是搞事嘛!

  “夏华廷能轻松做下这样的事,无非因为他是夏国的国主。”玄都的眼睛眯起来,唇边漾开一点笑,露出一对小虎牙,“那我们就让他当不了国主。”

  山渐青的手向腰间一摸,下意识地想去摇扇子,然后才想起来他的扇子早就在今天这些惊心动魄的活动中不知所踪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扶持一个夏国王室的人,换掉夏华廷上位?!”

  玄都敲了敲他的头:“想法拘谨,错了。”

  山渐青:“……?”

  他不服气地插着腰,大声嚷嚷:“我这做法都算得上乱臣贼子了,这还拘谨啊!”

  玄都眼里倒映出山渐青的身影,他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眨眨眼,卷翘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要不要一起……做他的报应?”

  迎着山渐青突然间瞪得溜圆的眼睛,玄都仍是笑着的,不知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

  “彼可取而代也。”

第266章 羞耻传言

  被打包坐上外表低调的马车后,[垂馨千祀]小队在群里聊天———

  “第二阶段『归去来兮』真玩这么大?!”

  “我们去燕国能理解,乌子虚……阿不,海楼先生他不是要隐姓埋名吗?他跟着去真的不要紧?我总感觉有点慌!”

  “我就想知道会不会和曾经应天书院的人见面啊?”

  “我猜会,但这算什么———白月光当场复活?”

  玩家们一边在任务小群里聊天,一边悄悄用余光去瞟坐在马车最里面的那个人———乌子虚仍旧和往常一样,消瘦的身躯笼罩在宽袍大袖间,半阖着眼,右边眉尾处,炽红胎记绽如牡丹,清雅中带了点艳。

  他的气色已经比玩家们第一次见到他时好了太多,寡淡的唇上开始有了点血色,脸颊也多了些肉,总算不至于整日都是倦怠的模样。

  破云来是个藏不住话的,见乌子虚被他们犹如实质的视线盯得看过来,他忍不住问:“乌……海楼先生,你确定要和我们一起去燕国,真的不反悔?”

  乌子虚点了点头。

  还没等破云来继续问,坐在角落里、一贯沉默寡言存在感也低的鬼卿忽然说:“……不怕触景伤情吗?”

  整个马车为之一静。

  “触景伤情?”乌子虚睁开了眼,他重复了一遍鬼卿的话,然后摇头笑叹,“没有情,又如何伤?”

  “是吗?”鬼卿短促地笑了一下,然后拉了拉手上的兜帽,将他自己的脸更深地藏入到帽檐的阴影里,“你说如何……那便如何吧。”

  他这话一说完,[垂馨千祀]小队的任务群里,贺明朝直接@鬼卿———

  “冷静冷静。马车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了,他现在反悔的可能性不大,你不用再刺激他了!”

  之前他们商议过,如果乌子虚也去燕国,那他们就要想办法将他留下来,其中投票率最高的方法就是激将法。至于激将法要怎么用,他们反反复复讨论了许久,拿出了好几个方案,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随机应变。

  嗯……好像说了,又好像没有。

  “话不能这么讲。”在贺明朝发言后,破云来反驳,“现在还没到燕国境内,我们多刺激刺激他,等到了燕国他麻木了,就不会感觉难过了!”

  贺明朝:“……?”

  乔如霜:“这什么天才脑瓜想出的馊主意?!”

  柳长春:“你平安长这么大没被人打死,真是个奇迹啊……”

  而引发这一顿吐槽的当事人之一,在任务小群里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目光透过窗口,看向了两边的风景。

  不怕触景伤情吗?

  他想起自己刚刚问的那句话。

  这句话……究竟是在问谁呢?

  是在问乌子虚,还是在问他自己?

  马车的沿途都有驿站,[垂馨千祀]小队便隔一段时间换一匹马,日夜兼程着往燕国赶,或许是因为存了一点私心的缘故,玩家们在做前进的路线图时,都心照不宣地圈定了需要经过昌黎郡的路线。

  马车哒哒地驶过青石街道,昌黎郡曾经遭逢大疫元气大伤,而如今这座古老的郡城,终于重新焕发了生机,街道上再也不是那种一脚下去只能踩到一只死老鼠的空荡,街边的小棚也开始有了人,落了灰的桌椅被擦干净,再次支起了摊。

  风卷起马车的车帘,将这些生活的场景送到车里坐着的人眼中,安静祥和的生活倒映在他眼里,于是那张清雅如仙的面庞上,便带上真切的笑意。

  “他就是嘴硬心软!我就说他肯定想看!”[垂馨千祀]小队任务群里,破云来喊得贼大声,“你看他现在笑得嘴角都压不下来!”

  柳长春:“他自己拼命救下的城,拼命救下的人,他肯定想要见一见了。”

  乔如霜托着腮:“永恒的白月光啊……”

  贺明朝伸了个懒腰,不经意地将帘子往旁边推了推,一切都有种配合默契,正正好的感觉。

  唯有鬼卿坐在另一侧的窗边,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不言不语。

  破云来伸出胳膊拐了拐鬼卿:“你到底是怎么了?从第二阶段任务开始时就不对劲了。”

  鬼卿避开了他的胳膊:“我一直是这个状态。”

  “得了吧!你还能骗过我?”破云来小小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在自己的袖子里摸来摸去,抓出一颗包好的糖,他将这颗糖拍在鬼卿的掌心,“第一次见面和玄都打架,然后见到小公主,再见到乌子虚,最后困在猗兰殿修书———那些时候你的状态,明显就和这次不一样!”

  平时沉默寡言就算了,这次沉默得都快要自带忧郁蘑菇了!

  “咱们好歹患难与共过一段时间。”柳长春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凑过来,“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嘛!”

  乔如霜也像条没有骨头的猫猫一样软过来:“事情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鬼卿迎着几双关切的眼睛,话卡在喉咙口,最后变成一脸的为难。

  贺明朝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愿意可以和我们说说,不愿意就不要勉强。”

  鬼卿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只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就是有些累了。”

  “那你赶紧休息。”破云来做了一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我保证安安静静的!”

  玩家们虽然习惯互相吐槽挖坑,但同伴真的有事时候,他们又会变得无比体贴。

  马车里安静下来,之前的喧闹和窃窃私语全都不见了,鬼卿拢了拢自己的兜帽,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多谢。”

  没有人说话,但他得到了四张齐刷刷的、像向日葵一样的笑脸。

  那块仿佛是压在心间的石头忽然就轻了些,鬼卿一直绷得紧紧的肌肉放松了点,脊背也不像原先那样板正。他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僵硬的肩膀,不经意和从窗外收回眼神的乌子虚对上视线,乌子虚对着他轻轻一笑:“好好休息一下吧,但逃避……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有那么一瞬间,鬼卿有种乌子虚什么都知道了的错觉,但乌子虚……只是一个剧情NPC啊。

  马车在昌黎郡逗留了两天,接着又向燕国国都云衢的方向行驶而去,这一路上他们歇脚时,听到了很多在百姓嘴里口口相传的故事,有的是古老的神话传说,有的是镇上或村落里的流言,但更多的是那场平定的鼠疫,是那个早早身陨的天才少年。人总是会对逝去的更加宽容,无论是人还是事,所以故事也就在这样的宽容中流传,被美化至完美。

  玩家们一开始听到有关乌子虚的传言时还会冲回马车上,当初乌子虚的面兴致勃勃地念出来。但那么羞耻的故事,乌子虚却是岿然不动,仿佛他们对话里那个经历听着有点离谱到羞耻的主人公不是他似的,他甚至还会指出传闻中不合理的部分,并且语气没有一丝波动。

  这样反复好几次后,玩家们都失去了兴趣,彻底放弃了这件事———主要是逗不到人,就显得怪没趣儿。

  只有小肥啾知道,每次玩家们念出那些羞耻的彩虹屁时,祝凌的意识小人是怎么在意识空间里原地抱头下蹲,捂住耳朵涨红了脸,脚趾头几乎要将鞋底板扣穿的。

  那种令人窒息的羞耻传闻,其实早就超过祝凌的承受上限了!!

  表面云淡风轻,背后抠穿地心.JPG

  救命!!!

第267章 是过非错

  “这个好好吃啊!”

  “这个也好吃!!”

  “这个木雕长得真有趣!”

  马车一进永宁城的城门,在车上困了许久的玩家们就如同出笼的小鸟一样迫不及待地散向四方,出门的时候祝凌并没有对他们吝啬,所以每一个玩家身上都带了足够花销的金银。

  在一通买买买后,破云来第一个返回,他怀里抱着一大堆打包好的小食,动作却像只敏捷的猴。他窜到车辕上,用脑袋顶开了有些厚重的车帘,然后一抬头———

  马车里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哗啦———”

  吃的东西掉了一地,破云来瞪大了眼睛,他嘴里还塞着甜甜的糯米糍,于是悲嚎声变得含含混混:

  “泥麽大一个人呢———腻么大一个活仁,跑娜耳去了———”

  被破云来念叨着的祝凌,或者说乌子虚,已经低调地改换了面貌,甩开了其他的玩家,只剩下鬼卿跟在她身后。

  在走了一段路后,祝凌停下了脚步,她转身回头,朝着身后微笑:“不要再跟着我了。”

  沉默着的鬼卿微微抬眼,直直地对上她的视线,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冷不防街上突地喧嚣四起,汹涌的人潮涌过来,像流动的屏障一样穿插在他与乌子虚中间,等这一波人潮过去后,鬼卿再去看原地,便已不见人影了。

  ……跟丢了。

  却是意料之中。

  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咚———”

  忽然有什么硬硬的东西砸到了他的头,他下意识地抓住,摊开的掌心里,是一枚崭新的、几乎没有使用痕迹的铜钱。

  ……铜钱?

  鬼卿的眼里露出一丝茫然。

  然后,他听到了一道极其耳熟的声音———

  “这位小郎君,这枚铜钱你若是不要,不如转卖给我?”

  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了他的视线里,掌心里摊着一个足有十两的银锭,见他不说话,那人试探着将他掌心的铜钱取走,将然后将银锭放上去:“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十两银子换一枚铜钱,傻子才不愿意。

  “我……”

  鬼卿抬起头,看到一张戴着面具的脸,面具后的那双眼睛里透着一种活泼的神采。被取走的铜钱在戴面具的年轻公子指尖翻飞了一会儿后,便被他随手抛到了身边人的臂弯中。

  他身边的人倒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将那枚崭新的铜钱从衣料的褶皱间取出,然后重新递回,声音平缓而清润:“他性子惯来莽撞,郎君若不愿,大可取回。”

  永宁城里嫁娶之日,男女双方都会各执两篮果子抛洒,花生与铜钱按百比一的比例撒向围观贺喜的百姓,若能得到那百里挑一的铜钱,便意味着即将遇到天定良缘。

  所以有些没有得到铜钱却想要个好兆头的人,便会高价向得到铜钱的百姓购买,一个图了吉利,一个拿到了实惠,便成就一场皆大欢喜。

  “买卖喜钱本就自愿。”指尖夹着一枚铜钱的人欲将铜钱放到鬼卿掌心,“郎君不必为难,取回即可。”

  苍白的指尖近在眼前,鬼卿像是被烫到一样,忽然收回了手,他转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然后将手里的银锭塞给了那个一开始戴面具的年轻郎君,轻声道:“我不要,送你了。”

  被塞回银锭的燕溪知:“……?”

  “我不搞强买强卖啊!”燕溪知脑海里警铃大作,心头暗暗叫屈,“我不是想抢你的东西!”

  这个拿到了喜钱的人看着沉默寡言,怎么是这样一副软绵绵的性子啊!

  “不是强买强卖。”鬼卿认真地重复,“是送。”

  燕溪知:“……”

  总有种欺负人的良心作痛感。

  他看着面前沉默寡言的酷脸,哑然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说:“要不……我请你吃顿饭,以表谢意?”

  他的话说出后,站在他对面的人皱起了眉,在宴溪知的目光里,他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慢地摇了摇头:

  “不必了。”

  燕溪知小声嘀咕:“这样白拿,总有种我在抢人东西的错觉……”

  “不过是一枚铜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鬼卿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两张脸,“图个好兆头而已。”

  他们都活的很好,不像是他曾经所在的那条游戏线那样惨烈、那样绝望到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天光。

  他忽然想起他很久没有回忆过的、游戏失败后的系统提示:

  【很遗憾,您的游戏失败。

  感谢您为本游戏做出的努力。

  该IF主线永久封存,推演结束。】

  后来……他第二次进入了游戏主线。

  只可惜,终究不是他曾经的那一条了。

  经历过两朝宫变,甚至隐隐操控了燕国未来的走向,即使再怎么低调,应天书院也不由自主地热闹起来。

  祝凌穿过熟悉的山门,轻车熟路又低调地找到了通往讲堂的路,路上零零星星的学子里,已然多了不少生面孔。

  ……她有多久没回来了?

  祝凌在心里盘算着时间,才发现只过了半年多。但这半年,竟让她恍惚觉得……已经很久很久了。

  “这位小郎君,你也是赶来听宋司徒讲课的吗?”有陌生的学子自来熟地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我这边可是早早地抢到了前三排的位置,你要是想要,只要这个数———”

  他神神秘秘地伸出三个手指,声音压得更低:“宋司徒每月只来讲一次,每次讲的内容还不一样,机不可失啊!”

  刚刚还有的些许唏嘘情绪顷刻便被冲散,祝凌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三十两?”

  “什么三十两!你到底识不识货?!”那学子睁大眼睛瞪她,“三百两!第二排靠中间的席位!不还价!”

  【我去,他也太黑了吧!】小肥啾在意识空间里惊呼,【坐地起价,黄牛倒卖啊!】

  祝凌观察了他一圈,目光又在不远处茂密的树冠上扫过,心里有了明悟,但她脸上故意露出点笑来,摆了摆手,小声回答:“实在是囊中羞涩。”

  “……啊?”那学子用怀疑的视线上下打量了祝凌一番,“你这身行头,不像没钱的样子啊?你是想杀价吧?”

  “我看郎君一表人材,二百八十两!”他露出肉痛的表情,“不能再少了!”

  “我真的没钱,你还是找别人吧!”祝凌仍旧摇头,不等他继续回答,就和他拉开距离,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迅速的步伐走了。

  在祝凌走后,那个学子又逮到一个生面孔的人,以三百三十两的高价将第二排的席位顺利地卖了出去。

  等那个被薅了羊毛还兴高采烈的人走后,那个学子才一改脸上的热切,仰头冲着一旁茂密的树上喊:“曾夫子,您赶紧下来吧!”

  茂密的树冠哗啦作响,一个身着劲装的男人跳了下来,只是姿态懒懒散散,没个正形:“你这做得挺好,不像容易被打的样子,下次我就不来了哈。”

  学子:“……”

  “我这是在给书院挣维持开支的费用!”他压低了声音咆哮,“您怎么能袖手旁观!”

  “唉~”曾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痛苦面具的模样,“虽说是为了书院,但你们也不能净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啊。‘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课上没讲吗?”

  学子:“……”

  他控制自己尽量不要露出不尊师重道的表情。

  “对了———”曾烈挑了挑眉,转头问,“你们卖了多少?”

  “快四千两了。”学子沉默了一息后飞快地给出了答案,“剩不到几个位子了。”

  “这个月书院的开支还差点儿啊。”曾烈伸了个懒腰,“你们继续努力,可别月末最后几天只能吃野菜饼子。”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似有若无的磨牙声。

  曾烈摇了摇头,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哪摸来的草茎,将双手扣在后脑勺上,慢悠悠地往前晃。

  这些小崽子的面皮和口才,比起当年那个人,真是差得远了,有得磨呢!

  身后的那一番插曲,祝凌并不知晓,但也大致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也不知是哪个鬼才想出的这样开源节流的方法。

  她心中失笑,慢慢走到了讲堂的位置,应天书院之前的讲堂虽说宽敞,但总有些部分年久失修,反正也不影响使用,就那样放着了,如今却是从里到外都细细地倒腾过了一遍。

  祝凌到时,讲堂里早就人满为患,像她这样来得迟的,如果没有一开始就确定好的座位,就只能站在角落里。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宋司徒来了!”

  于是刚刚还有些热闹的讲堂顷刻间鸦雀无声,在众人的注目下,讲堂的大门处,有人执卷而入,青衫徐徐,容颜如玉,似如往昔,只是曾经的掌院,如今已负衡据鼎,拖紫垂青,到底与往日……再不相同。

  他似乎已习惯了每月必有的讲课,站定后便干脆利落地开始地切入正题,毫不拖泥带水。所言鞭辟入里,直教人听得如痴如醉。

  ———那是她曾经听过的内容。

  或者说……那是她作为乌子虚时,听过的内容。

  “这些讲与你听,但你日后,定会比我讲得更好。”久远的回忆翻卷上来,好像曾经有人笑叹,“青出于蓝,终将胜于蓝啊。”

第268章 一拜

  巳时,课到了要结束的时候,宋兰亭最后收了个尾,便干脆利落地离开。一讲堂的学子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今天听到的内容,然后三三两两散去。

  刚刚还略显拥挤的讲堂顷刻间变得空空荡荡的,夏日的风从打开的窗户里掠进来,拂动着祝凌的衣摆。

  【凌凌……】

  小肥啾在意识空间里小声地唤她。

  “怎么了?”祝凌柔声问。

  【你是不是不开心呀?】小肥啾问。

  “没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祝凌说,“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她在空荡荡的讲堂里环视了一圈,昔日破败的桌椅都已换上上等木料,破损的青石地面再不见裂痕。

  她曾在这里和其他同窗一起读过书,打过盹,聊过天下,分过夜宵……那些旧日的痕迹,随着这些新物品的更换,也一并消失不见了。

  祝凌看着不远处干净的白墙,在意识里和小肥啾讲:

  “我记得去年,有人课前带着灌汤包来吃,因为包子太烫,一口咬下去后烫得惨叫,包子飞出去砸到墙上,留下了一片污渍,为了不让先生责罚,那人一边倒抽冷气一边紧急磨墨在墙上绘了一丛竹子———”

  小肥啾瞪大了黑黑的豆豆眼:【好牛!所以他逃过惩罚了吗?】

  “先生夸他性疏狂,有名士之风。”祝凌笑着摇摇头,“然后罚他扫了半月的山阶落叶,我们其他目睹却不制止的人,一人连带三天。”

  小肥啾:【……】

  一罚罚一大片,还不如不画呢!!

  “那位同窗觉得连累了我们,羞愧得不行,在我们扫落叶的时候,给我们一连送了三天早饭。”祝凌弯起眉眼,“然后每到饭点,所有人就在石阶上坐成一排啃包子。”

  小肥啾听着祝凌描述的排排坐的有趣画面,再看了看崭新却空荡的白墙,明明是由数据组成的系统,它却莫名感觉到一点难过来:【好可惜啊……】

  “刷啦———”

  是竹扫帚拖过地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