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统的交谈被打断,循声望去,是一个衣衫朴素却干净、腿脚跛得有些厉害的老人。
那老人拖着把粗大的竹扫帚走了进来,已经有些混浊的眼睛看向祝凌,语气里带了点诧异:“这位郎君是什么东西掉在了此处吗?”
宋司徒的课早就结束了,这方讲堂里便再也没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了。
“没有掉什么东西。”祝凌浅笑着回答,“只是许久不曾来过,见这讲堂翻新,便忍不住多停了片刻。”
“是翻新了……”竹扫帚和地面接触发出唰唰的声音,老人的声音带着笑,“原来这地面不平,我扫地时还摔倒过几次,现在平整了,扫起来都方便多了哩。”
他说:“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多好啊。”
“是啊。”祝凌看着窗外,茂盛的树冠郁郁葱葱,恣意舒展,阳光穿过枝叶,好像有种温柔的、朦胧的、金色的边,连带着落到讲堂地面上的光线也温柔,“干净亮堂,挺好。”
【我不懂———】离开讲堂后,祝凌走在石阶上,小肥啾在意识空间里嘟嘟嚷嚷,【我不明白———】
祝凌好脾气地问它:“什么不懂?什么不明白?”
【不知道要怎么说……】小肥啾在意识空间的地面上打了个滚,黑色的豆豆眼里露出困惑的神色,【就是刚刚那丛竹子、不对,那个讲堂翻新———】
它自暴自弃的蹬蹬小爪子:【哎呀!我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对啦!】
“应天书院收留了一批无儿无女,没有宗族亲缘的老人,这些老人大多是有病在身或身有残缺,书院过去经费紧张,所以屋舍道路一般只小修而不大整。这些老人做工时,总有跌倒的危险,哪怕是年轻的学子,有时不注意也可能会摔跤。”祝凌说,“如今书院有了闲钱,将建筑设施都进行了翻修,难道不是件好事?”
小肥啾举起一只翅膀,大声道:【翻新是好事,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的。”祝凌抬步向高处走去,阳光晒得她周身暖洋洋的,她眯起眼看向前方,“一件事如果对绝大多数人有益,那它就是好事。”
转过一座院落,又走过几条偏僻的小道,祝凌越走越高,直到一处断崖边。断崖边上搭了一座小木屋,粗犷且古朴。木屋前的篱笆开着门,门旁的木桩下长了一簇又一簇色彩斑斓的小野花,顽强地盛放着。
之前弄出了玻璃,曾夫子就觉得她藏着拙,隔三差五便过来逮着祝凌去做研究,祝凌不堪其扰,于是在属于应天书院的山里找了个极其偏僻的地搭了个小屋子,以便偷得浮生半日闲。
半年多过去了,她本来以为这个屋子已经腐朽破败,却没想到不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还精致了几分。
果然,应天书院的地盘里,没什么能瞒得过宋兰亭。
祝凌叹了一口气,迈进了篱笆门,门里,果真有个熟悉的人在等她。
从在讲堂里和宋兰亭对上视线的那刻,祝凌便知道,自己大概率是被认出来了。
她叹了一口气:“我到底是什么地方漏了馅?”
她已经改换过容貌,与乌子虚只得五分像。
那个站在院中的、一袭青衫的人抬起手,虚虚地点了点自己的面庞:“眼神。”
她的眼神,从来没有改变过。
“原来如此。”祝凌点点头,在宋兰亭的注视下,她忽然后退一步,俯身一拜,“羌国云海楼,见过宋司徒。”
这一拜,前尘往事,尽数作结。
第269章 大佬包袱
宋兰亭久久没有言语。
温和的风掠过断崖,卷起两人的衣摆。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宋兰亭缓缓道,“你做出决定了啊。”
乌子虚,是子虚乌有。
而云海楼,却是真实的倒映。
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看着那熟悉却又陌生的容貌,最后只问:“志不渝?”
面前的人已经直起了身,脊背如青竹似松柏:“不渝。”
他的声音没有多大,语气也没有多认真,好像只是闲谈间随口回答了他这个疑问,但宋兰亭知道,他不会再改变了。
乌子虚云海楼,或许都不是真名,但真名在此时,却无关重要。
宋兰亭问:“你如今来,是为了什么?”
宋兰亭看他对面的人眨了眨眼睛,依稀有了些旧日的熟悉神态,最后却是正色又一拜,“为了守望相助。”
“远交近攻,当真只是为了守望相助?”宋兰亭问,“她就半点也没有谋夺天下的志向?”
“七国边境摩擦不断,天灾人祸层出不穷,若有英主,当是百姓幸事。”
“百姓幸事。”宋兰亭重复着她最后的四个字,忽然沉声,“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她的?”
“我奉国主令来。”他对面的人徐徐道,“自以她为主。”
宋兰亭目光落在祝凌的脸上,他关注着她的神色:“女子称帝?”
祝凌不闪不避地回视他:
“九五之位,能者居之。”
“何拘男女?”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两国若要盟约,非你我二人能够决定。”宋兰亭说,“三日后,燕国正德殿,再议此事。”
……
随身带着大堆小吃,满街满巷乱窜找人的[垂馨千祀]小队,突然集体收到一条系统通知———
【第二阶段『归去来兮』任务已结束。】
摸不着头脑的玩家们:“……?”
缓缓打出问号.JPG
怎么莫名其妙的任务就完成了呢?
还没等他们高兴,熟悉的风格扑面而来,系统的提示音丁里哐当———
【夫辩者,将以明是非之分,审治乱之纪,明同异之处,察明实之理。
须知:一时强弱在于力,千秋胜负在于理。
第三阶段任务『远交近攻』任务一[文武辩声疏]已开启———
倒计时:71:59:21】
“……”
沉默,是如今的[垂馨千祀]小队群聊。
破云来五官抽象地组合到了一起:“什么[文武辩声疏],我看是[熬夜头发秃]!”
他们五个倒霉蛋,何德何能和一国的顶尖大牛同场辩论啊!!!
乔如霜:“……就有那么亿点点想死……”
连一贯沉稳的贺明朝也开始痛苦面具:“这也太看得起我们了吧?”
只有沉默的鬼卿熟练地找到了投诉,然后勾选类别填写资料确认提交一气呵成。
柳长春叹息:“投诉又有什么用呢?难道狗策划真的会受理吗?!”
鬼卿奇异地卡顿了一会儿,才在群聊的界面上缓缓的敲出一个字:“……会。”
[垂馨千祀]小队其他人:“……”
你怕不是遇到一个假的狗策划了吧?!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鬼卿的投诉竟然很快有了反馈,迎着大家一脸“活久见”的表情,受理结果在他们眼前出现———
【玩家鬼卿反馈合规,系统已受理。
鉴于本次任务难度较高,相关辅助已发放至[垂馨千祀]小队背包中,队长可自行查看与编辑。】
柳长春:“……”
乔如霜:“……”
破云来:“……”
贺明朝:“……”
作为队长的贺明朝怀着一种恍恍惚惚的心情打开了小队背包,然后———
[垂馨千祀]小队里,忽然开始刷屏严刑逼问的表情包,破云来阴恻恻的语音夹杂其中:
“说!你到底是不是策划的亲崽子!!!”
小队背包里,赫然躺着一个刚刚到账的道具———
【一次性道具『暗室逢灯』
居暗室兮,忽见灯烛,满屋生光,前路尽亮。
使用此道具,可在困境中寻得破局之法一次。】
第七卷剧情预告结束后,羌国九郡第一外带天选欧皇十个人已经进入了前置剧情里,只留下以千万起步计算的玩家们望眼欲穿。
玩家论坛里,帖子刷新得飞快,一眼望过去,标题大同小异———
《九郡第一们今天嗝屁了吗?没有!》
《许愿明天早上醒来挂掉一万多玩家顺延到我》
《请把欧皇的运气分我亿点点》
《一连十个,又是空箱!!!》
《六十个天级碎片收集什么时候是个头,狗策划我&$/@》
《什么时候出隐藏?什么时候出隐藏!!》
《放!我!进!去!玩!》
……
如果玩家们的怨念可以实体化,论坛里恐怕黑气缭绕,伸手不见五指。
但很快,在集吐槽、暴躁、攻略、许愿等帖子为一身的论坛里,忽然有一个套红的帖子,静悄悄地爬上了首页,并牢牢地占据了第一行,这个帖子有一个极其青春疼痛风的标题———
#亲爱的,你愿意为了我对抗一国吗#
论坛里其他玩家:“……”
发评论的手微微颤抖.JPG
“救命!!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我!!!”
“我尬得脚趾头在地面上抠出羌国地图……”
“好、好古早的既视感……”
“这什么玛丽苏小白文学?我不愿意!!”
……
论坛里,大量玩家的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放过他们的眼睛!!!
时间倒退回一刻钟前。
贺明朝看着背包里的一次性道具『暗室逢灯』简介,谨慎地敲下了一串字:
“现在开吗?”
一次性道具开一次就会作废,贺明朝确信,如果这件事再投诉,他们绝不可能从狗策划那里要到便利。
柳长春迟疑了一会儿:“反正也就三天,要不再等等?”
“等什么等!”破云来反驳,“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万一这个道具使用时有什么东西要准备,事到临头就来不及了!”
乔如霜:“……破云来说的也有点道理。”
队长贺明朝默默发起了一个投票。
其他四人:“……”
这也太严谨了吧!
虽然心里震惊,但他们还是纷纷按自己的想法投了票,最后投票的结果是——三天准备期里,第一天他们先去收集燕国大臣的相关消息,第二天开道具,第三天用来随机应变。
于是,一天后,由破云来亲自出手打造的青春疼痛风帖子,就这么新鲜出炉了。
吐槽归吐槽,玩家们还是非常心口不一且诚实地点了进去。
毕竟能被套红的帖子,肯定有点东西啊!
战术性后仰.JPG
点进那个看了就令人眼睛疼牙疼胃疼哪儿都疼的标题后,映入所有玩家眼里的,是一个全息的投影画面,更准确一点说,是一个极具燕国风格的宫殿。
宫殿足有两面墙都只有立柱没有门,檐上悬着遮挡用的软烟罗,捻得极细的蚕丝线在软烟罗上绣出流云飞鸟,几乎透明的遮挡下,是殿外深深浅浅、好似漫无边际的荷池。
“我去!大手笔哇!这是哪位大佬的全息建模作品?这精细度,这空间感,这纹理图案———我现在就是一台挖掘机,只会绝绝绝绝绝!!”
“太绝了真的太绝了!这就是顶尖的通感吗?!我能闻到荷花香,还能听到微小的、蜻蜓振翅的声音!”
“冲着这个体验,标题也不是不能原谅!”
……
每一个点进帖子的玩家都会感慨一番,毕竟建模一处可以通感的环境———哪怕是一比一复制,也是一个令人头发掉光的浩大工程了。
为了不影响玩家的体验,所有点进帖子的玩家都被做了分流,即复制了无数个同样的场景———这就更考验场景的精细度是否能支撑至结束。
虽然触目可及处没几个人,但并不影响玩家们沟通聊天,一时间,仅玩家可见的公屏上热闹非凡———
“上菜了上菜了!!”
“NPC从我身上穿过去了……”
“这是要开宴会吧!期待!!!”
……
欣赏的欣赏、吐槽的吐槽、忙着做分析的做分析,直到———
“草!这不是青州郡第一破云来吗?!”
“他旁边那个是延陵郡第一贺明朝!”
“右边那个是琅琊郡第一的乔如霜!!”
公屏上弹幕刷得飞快,入场的玩家们仿佛是若有所感地,朝弹幕的方向看了一眼。
引着[垂馨千祀]小队玩家入座的礼宾使见他们停住脚步,不由地询问:“几位阁下怎么了?”
贺明朝摇了摇头:“没什么。”
于是礼宾使引着他们入座,又呼出人来呈上美酒佳肴。
虽说是第三天详谈,但按燕国的礼节,在详谈前一天必有一场宴会,既是展示待人的礼数,又是试探被宴者的深浅。
看他们互动,公屏上的玩家们———
“不愧是大佬,看看这行走坐立的姿态,看看这恰到好处的微笑,看看这宠辱不惊的态度———呜呜呜是谁酸了我不说!”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全息通感,膝盖它自己站不起来了QAQ”
“这就是大佬吗?一举一动看起来都别有深意!”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好大好大好大———”
……
[垂馨千祀]小队一边拿着最好的姿态面对燕国的人,一边分心去瞟公屏上的评论,见评论对他们一派赞美,腰杆都悄悄更挺直了些。
破云来嘴角挂着矜持又恰到好处的笑,一边风度翩翩地应对来人,一边在[垂馨千祀]队伍群聊里敲下一行字:“你们说我要不要买一个气质类的技能啊!”
今天要是有点黑历史,估计得跟他一辈子,入土了都不一定能安宁的那种!
“没必要没必要哈。”乔如霜劝他,“玩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要是被看出来用了技能,那多尴尬啊!”
柳长春在群聊里发了一个摇扇的表情包:“相信我们是最优秀的!”
他们可是千军万马里杀出来得到的名额!
破·钞能力·云来:“……”
谢谢,心里更没底了呢!
一次性道具『暗室逢灯』给出的破局之法,就是给[垂馨千祀]小队来了一场能和其他玩家沟通的直播,也就是说,只要他们应对得当,任务过关完全是闭眼送分!
他们一定要装好大佬!
只要他们不说,就没人能看出他们怂!
第270章 世纪难题
“咕嘟———”
几乎清澈的酒液被倾倒入白玉杯中,漾开一圈圈涟漪。
坐在[垂馨千祀]对面的、燕国的典客微微抬手,举起了与他们面前一样的白玉杯:“今见羌国诸位,方知何为少年英才。”
他目光直视他们,脸上带着从容的、恰到好处的笑,作敬酒状:“我心生艳羡,欲与诸君浮一大白。”
邀请近在眼前,[垂馨千祀]小队心里下意识一凛,队长贺明朝余光瞟了一下他们那边唯一一张空案几,心头无声抓狂,但在这场直播下,她脸上笑容得体,敛袖起身,抱拳左手在上行吉礼,后双手执杯,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燕国的典客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丝惊讶很快被进入到这场直播围观的其他玩家捕捉到———
“哈哈哈哈哈哈没见识了吧?居然想看大佬的笑话!”
“你以为亿里挑一的大佬就这么好坑吗?呵~天真!”
“我玩游戏:不管三七二十一莽就完了.GIF
大佬玩游戏:细节见真章.JPG”
“恐怖如斯!”
顶着“恐怖如斯”赞美的贺明朝在喝完那杯酒后,又面色从容地坐下,一举一动都优雅地足以入画。
燕国有一个鲜为人知的敬酒习俗,长者左手与右手拇指均与杯沿平齐,右手食指置于杯底敬酒时,表祝福意,对面被敬酒者若是年龄比敬酒者小,无论官阶如何,被敬酒者均要以吉礼回应,双方的举动翻译过来便是———
【祝君安。】
【君亦安。】
如果接受了祝福却不回应,便会被视作“无礼”。
燕国的典客敬酒的时候,确实是给她挖了个坑,但———贺明朝心里带出点冷笑,她曾经在猗兰殿里夜以继日卷生卷死,各国典籍浩如烟海,这一点东西能难倒她?
简直笑话!
[垂馨千祀]队伍小群,破云来第一个发出一条鼓掌的动态特效:“牛哇!”
后面几人纷纷附和,小队群聊界面上的特效如烟花一样绽开,等这一阵特效过后,鬼卿慢吞吞地发言:
“刚刚那个人是燕国的典客孔江,最善以古礼压人,喜欢占据道德制高点后再批判别人,一般他发言后,接着应和他的就是坐在他右边的宗正张师阆……”
[垂馨千祀]小队这几天确实收集了不少资料,了解了不少人的信息,但古代的画像……嗯,总归和真人有那么亿点点差距。再加上这场宴会性质特殊,里面坐着的官员压根儿就没穿官服,很难凭借服饰得知谁是谁,只能凭借座次去瞎猜,鬼卿这一番话,不亚于及时雨。
柳长春:“单走一串6?”
同样是人,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乔如霜就比较直接了:“还有什么信息赶紧说,让我们在直播面前秀死他们!!”
所以之后,[垂馨千祀]小队一边言笑晏晏地和其他人打太极,一边在意识空间里疯狂记笔记,力求让每张脸都能和他们搜集到的内容以及现在的补充资料对上号。
于是,燕国的其他人发现,不管他们抛出什么棘手难解的问题,对面的羌国人停顿片刻后便可得出答案,好像没什么能难倒他们。
就像现在———
乔如霜微笑着举杯示意对面:“关于沟渠灌溉的问题,权当我抛砖引玉,不知阁下有何高见呢?”
被乔如霜举杯示意的都水长丞谢游背后沁一点冷汗,他还能怎么说,能说的都被对面的人说的差不多了!
他的脸色几度变幻,最后只叹:“泾水一斛,其泥数斗。且粪且溉,长我禾黍……此修渠之利,巧夺天工,造福百姓。君言如玉,吾瓦砾也。”
意思就是认输了。
乔如霜也不赶追败将,而是宽和一笑,又换了另一个话题,这次被话题挑上的倒霉蛋,变成了掌管司法的廷尉段东晴———
“敢问段廷尉,若有一窃贼入室行窃数次,主人皆未寻获贼踪,狠心设下陷阱,终于逮得贼人,但慌乱追赶间,贼人不幸身亡,请问,此间主人有罪无?”
廷尉段东晴生怕她设下陷阱,沉吟了一会儿后才答:“贼人入室行窃,主人反击致贼人身死,有错无罪。”
“那若此间主人与贼人为亲属,此间主人趁贼人父去,强占孤儿寡母房舍田地,逼得孤儿为贼,偷盗财物为生,如今孤儿因他而死,寡母也心灰意冷自缢离去……此间主人有罪无?”
段东晴:“占人财物为先,逼良为盗在后,自是有罪。”
乔如霜点点头:“既如此,请问段廷尉,燕国之法,情大于理邪?理大于情邪?”
“律法以理为主,情不可动摇法,但法应考虑情。”段廷尉道,“主人与贼人自当各自列出罪状,以罪论处,依律处罚。”
“按律,此间主人当归还财物,徙千里,宗族当收敛孤儿寡母尸身安葬。”他捋了捋胡子,继续道,“孤儿应从从族谱除族,官府接收财物后,命宗族为孤儿亲父寻找嗣子,祧子承继。”
听到他的话,悬在空中的弹幕议论纷纷。
有叹息的———
“虽然听起来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按燕国的律法,这确实是最正确的做法。”
有着急的———
“能站在这里的总归都有几把刷子,考律法题怎么能难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