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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祝凌现在,却没有比黑白兀鹫更好的选择了。

  『身如鬼魅』、『见微知著』、『银山铁壁』等各种技能已经叠到了身上,祝凌掠出去,在那只黑白兀鹫反应过来前,将它“绑架”出了这片栖息地。

  然后……小肥啾见识到了什么叫单方面的暴揍。一人一鸟打得烟尘滚滚,羽毛乱飞,战况堪称激烈。

  它缓缓捂住了眼睛,凌凌为了维持住蓬莱的格调,真的太拼了!

  三个时辰后,生无可恋的黑白兀鹫选择了屈服,它像一条咸鱼一样趴在地上,任凭祝凌在它的羽毛上涂染毛膏———这是祝凌下午从韩国医署里拿药材做的。

  在祝凌抹药膏抹不均的时候,它还会像煎蛋一样,自动将自己翻个面或抬抬翅膀,可以说是相当配合了。

  在祝凌抹完染毛膏后,她在意识空间里点开了技能栏,调出了自己曾经抽到的卡牌技能,系统同步发出播报———

  【检测到黑白兀鹫一只。】

  【状态:已驯服。】

  【请问玩家祝凌,是否对此黑白兀鹫使用技能?】

  祝凌点击了【是】。

  三秒后,系统弹出提示———

  【技能『天衣无缝』使用成功!】

  在小肥啾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只蔫巴巴的黑白兀鹫身上糊得乱七八糟的染毛膏忽然发出阵阵微光,它身上的毛开始转向纯白,多余的膏体自动脱落,不到一分钟,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一只比白色颜料还要白、羽毛蓬松、从喙白到爪尖的纯白兀鹫!

  因为第一次被驯服的野生宠物会自带一个一次性回溯功能,所以这只黑白兀鹫身上被祝凌拔秃了的毛自动长了回来,但拔毛之痛,深深印在了它的脑海中。

  祝凌拍了拍那只纯白兀鹫的脑袋,温柔中隐带威胁:“等会儿记得准时来接我,不然……”

  话语未尽,威胁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她和兀鹫打了三个时辰合计六个小时,天都要亮了!

  那只纯白的兀鹫看了她一眼,伸出翅膀拍了拍:“嘶嘶———”

  小肥啾在呆滞过后,给祝凌翻译了它的叫声:

  【它说的是“好的老大!没问题老大!”】

第208章 神奇操作

  清晨,韩王宫。

  朝食撤下后,小韩王抓着祝凌的手,满脸可怜巴巴:“可以不走吗?”

  昨晚知道这个消息后,小韩王如遭晴天霹雳,这半个月以来,他已经习惯了祝凌的存在,突然听到她要走的消息,第一反应就是不愿意。

  祝凌揉了揉他的头,温柔地拒绝了他:“以后有机会,我就回韩国看你。”

  小韩王短短的人生中在乎的人很少,也几乎没有遇到过别离,如今面对这样的事,眼泪就渐渐漫上了眼眶。

  “人总是要分别的,没有谁可以和谁永远在一起。”祝凌轻轻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不要掉金豆豆哦。”

  “哦。”小韩王用袖子擦擦眼泪,眼眶有点红,“那、那你今天什么时候走呢?”

  听到小韩王的问题,祝凌抬起头,此时殿门大开着,能看到门外旷远的天空,有一个小点儿从天边出现,由远及近,一只雪白的兀鹫拍打着翅膀优雅地落到殿前,在清晨的阳光下,它的每一根羽毛边缘都镀着一层柔和的金光。

  蓬松、优雅、漂亮———就是它给人的第一印象。

  祝凌对着它招了招手,于是兀鹫颠颠地迈着小碎步跑到了祝凌身边,将脑袋在她掌心里蹭了蹭,看起来十分聪明的样子。

  “好大的鸟呀!”小韩王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它好聪明!”

  韩妙和霍元乐的目光也随之看过来,他们今日是来给祝凌送行的,之前任小韩王歪缠着她,也是想在离别前让他们最后再多相处一会儿,兀鹫飞过来时他们就确认出了它的品种,但这个颜色……

  韩妙往前走了几步,和这只雪白的兀鹫拉近了距离,她微微弯着腰,看它灵动的表情:“这是蓬莱饲养的?”

  虽是问句,但她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的回答。

  “当然。”祝凌微笑着回答她,“蓬莱飞鸟走兽为云气所化,色皆纯白,所以来接我的兀鹫,自然也是这个颜色。”

  祝凌说话的时候,这只兀鹫特别配合地“嘶”了一声,完全看不出来不久前和她大战三个时辰的倔强。

  “可是———”震惊过后的小韩王满脸疑惑,以至于脸像一只皱着的包子,“它要怎么带你回去呢?”

  ———他问出了小肥啾从昨天半夜到现在的同款疑惑。

  “出去就知道了。”祝凌率先走出打开的殿门,小韩王、韩妙、霍元乐都跟在她的身后。因为祝凌昨晚特意交代的,这座宫殿前没留什么人,只清出了一大片空地,雪白的兀鹫飞到了空地的正中间,偏过头来:“嘶嘶———”

  极其灵动,像是在催促什么似的。

  “我得走了。”祝凌说。

  “等等———”这次开口的是韩妙,“把这些带上。”

  她将挎在臂弯的包袱提在手中:“我知道你不在乎外物,但出门在外,总少不了这些世俗的钱财。”

  “若是……”韩妙脸上浅浅的笑容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真的神色,“若是你在蓬莱呆不惯了想要入世,韩国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她说这话时霍元乐没有反驳,证明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

  “若真有这一日,我就来投奔你!”话都说到这份上,祝凌也不矫情,径直接过那包袱,“只要你不担心我的能力没你想象中的厉害。”

  “那又有什么关系?”韩妙微微仰着头,她的语气轻松而自然,“只养一个你,韩国的江山还绰有余裕。”

  “听起来倒不差!”祝凌弯着眉眼,困在笼中的飞鸟终有一日要飞向高空,没有什么能束缚她自由的灵魂,她永远洒脱,永远自在,“那便这样说好了。”

  她拎着包袱,脚尖一点便落在那雪白兀鹫的背上,兀鹫展开翅膀,横铺开来有两米多长,泛着寒光的喙与爪,有种食肉猛禽所特有的锋利感,但雪白的羽毛根根分明、层层叠叠覆压,却在威猛之中透出种别样的仙气来。

  它拍打着翅膀从地面飞向天空,渐渐升高的猛禽极其引人注意,于是宫阙之中议论四起,在脱离宫墙之际,它背上的人回过头来,风吹动着她的发丝与发带,在风中翻卷飞扬。这一刻,她身上的侠气淡了,似生出了仙气,好像是落于凡尘的仙人,终要归去: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会后有期!”

  雪白的兀鹫载着人影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最后消失在天地之间。

  小肥啾头顶的呆毛彻底耷拉下来了———就在祝凌踏出殿门的那一刻。

  『身轻如燕』、『八风不动』等技能同步开启,扣费的提示一条接一条,小肥啾看着那一条条消息,选择用翅膀捂住了眼睛。

  只要它看不见,那就不存在!既然不存在,就不会心痛!

  在声望值不断消耗时,兀鹫载着祝凌飞出了能被看见的视线范围,就在脱离范围的那一刻,一直优雅漂亮的兀鹫像是扔掉了滤镜似的,姿态开始变化,气质也在变化———优雅漂亮地飞行,根本不是最佳省力方式。

  兀鹫载着祝凌到了他们斗争六小时的那片山林的边缘,然后降落,像一条咸鱼一样瘫在地上,雪白的翅膀扑腾了两下,就懒洋洋起来。

  祝凌盘腿坐在兀鹫旁边,打开了韩妙给她的包袱,包袱里有足够吃一顿的食物,各种救急的药,还有面额不一的银票以及金珠银裸,包袱底下还铺着一层散碎的铜钱———担心路程遥远所以准备了暂时应急的食物,担心被骗所以准备了面值不同的银钱……可以说是相当用心了。

  【凌凌———】小肥啾先扭过头一键清空了系统消息,对扣费提示选择性视而不见后,才问,【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要去雇马车吗?】

  兀鹫虽然能飞,但耐力是有限的,用它直接飞到羌国,明显就不现实。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祝凌从包袱里拿出水咕嘟咕嘟灌下去,又将包好的薄饼从油纸中取出叼在嘴里,“统统,你要不要听?”

  小肥啾无语凝噎。

  小肥啾呆若木鸡。

  小肥啾怀疑统生。

  小肥啾……小肥啾当场崩溃:【凌凌!!算我求你了!你收了神通吧啾!!!】

  “你觉得这个方法不好吗?”祝凌反问。

  【好是好……】小肥啾哽咽着,【可这也太离谱了吧!!】

  此时,祝凌右肩扛着兀鹫,左肩背着包袱,整个人像山林中的幽魅,疾速前行着。因为兀鹫不可能一直飞,在它飞累的时候,祝凌就会将它带着开轻功技能前行,为了不惊动路程中的行人和飞禽走兽,还叠加了一个二十四小时一直开着的『悄无声息』,可以说是将存在感降低到了极致。

  兀鹫休息的时候祝凌开轻功技能跑,日行千里不在话下,技能里的BUG被她用得炉火纯青———『身如无物』技能开启后,默认只要在身上的东西,全都没有重量,自然也包括被她抗灾肩头的兀鹫,即使它是个活物。

  等兀鹫休息好了,它就载着祝凌在天空中飞,高空飞行身体不做任何措施有不可逆的伤害,祝凌等伤害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反手就是一个『祛病延年』的技能下去,立刻活蹦乱跳,恢复如初。

  就这样交替马拉松的过程中,祝凌到了一个中转城池的郊外,她先带着兀鹫去觅食,因为『悄无声息』的技能,没人会注意到一只白色的、显眼到极点的鸟,等兀鹫吃饱后,祝凌将它塞在树冠中休息,然后改换容貌,降低存在感,进入城池中采购。

  系统在意识空间里,看着祝凌拿出包袱重中的金珠银裸在指尖搓扁揉圆,将精美的花纹造型统统抹消,变成毫无美感的金角子和银角子。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它忍不住问。

  “这些东西都是韩王宫里的造型,如果直接用出去,他们很容易就能查到我的行程。”祝凌一边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和大娘讲价,一边回答小肥啾,“蓬莱可是海外的隐士门派!隐士门派就讲究一个格调,要他们发现我时,我已经到了羌国,他们却无论如何也查不到我的行踪。等在羌国遇到韩国的探子时,我要对这种神奇的速度表现出云淡风轻的架势———这样才能逼格拉满啊!”

  小肥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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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祝凌上午开轻功技能跑,下午吃饱喝足的兀鹫在高空中狂扇翅膀,前半夜祝凌扛着兀鹫翻山越岭,后半夜兀鹫玩命飞奔……

  在一人一鸟感天动地的努力中,本来小半个月的路程被生生缩短到了五天,第六天的清晨,祝凌看到了羌国国都的城门。

  小肥啾在意识空间里,感动到放声痛哭!

  五天五夜的扣费之旅———

  终!于!结!束!了!

第209章 相见

  各国国都的取名都带着暗喻的意思,例如萧国国都钧天、卫国国都广乐、楚国国都清都、韩国国都九重、燕国国都云衢、夏国国都琼宇……羌国自然也遵循了这样的习惯,羌国的国都名为银阙,别称明月城。

  如今,祝凌站在一个合适的位置,正在观察银阙城门口来来往往的百姓。

  羌王乐芜出事的消息或许没有扩散得太开,但以银阙为中心,附近几座城池应该都知道了,来往百姓脸上虽有忧色却无惊慌,这说明百姓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按理来说这是好事,但这也意味着,乐芜病重濒死的事并没有影响到乐珩,没有影响到乐珩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乐珩作为羌国的继承人,相当得民心。

  祝凌垂下眼睫思索了一会儿,在郊外将兀鹫放了下来:“如果晚上我还没有出来,你就暂时在城外生活。”

  兀鹫成为宠物后,不仅智商会提高,双方还能进行最基础的沟通,能大致感知到对方的意思。

  祝凌看了看兀鹫那一身雪白的羽毛,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嘱咐:

  “你注意安全,别被人捕了去。”

  “嘶!嘶嘶———”雪白的兀鹫拍着翅膀,脖子倔强地弯了过去,如果它会写字,此时脑门上估计得戳着一行[我不可能那么蠢]的字,并附带一大串感叹号。

  祝凌拍了拍兀鹫的脑袋,『改头换面』的技能同步开启,丹阙的脸与身形都开始发生变化,皮肤变得粗糙,容貌变得普通,看起来就像一个平平常常、再普通不过的人家。带着这副改变好的容貌,祝凌踏进了银阙城。

  一进城,祝凌便感觉到了不一样———沿街叫卖吃食的女子,竟比男子还多一些!

  祝凌先前在其他国家时,也曾去过街上闲逛,街上叫卖的大部分是男子,鲜少有女子,偶尔遇到两个,都是了维持生计,迫不得已出来做生意的寡妇,或是家里的男人实在不中用,为了能活下来咬牙出来抛头露面的苦命人。即使是这样,偶尔还能听到点风言风语,言谈之中都有些瞧不上的意味。这种风气在燕国尤其严重,嫁了人的妇人还好些,若是未出阁的小娘子在街上做些小生意,先不说地痞流氓会如何,光是街坊邻居的唾沫都能将人砸得抬不起头来。

  但“男主外女主内”这条在六国之间通行的铁律,在羌国好像失了效———

  “糖饮子!香甜可口的糖饮子!”

  “馄饨!刚出锅的新鲜馄饨,皮薄馅大,一碗只要九文钱———”

  “卖胡饼喽!羊肉胡饼!七文钱一个嘞!”

  ……

  主道路两旁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女子的声音甚至盖过了男子的声音,清清脆脆的,带着一股让人听了就舒服的爽利劲儿。

  因为羌国对女子不加束缚,对礼法与三纲五常也没那么在意,所以在其他六国之中,被隐隐视作“蛮夷”。

  祝凌寻了个小摊坐下来,点了一碗油泼面,手脚麻利的摊主做好了油泼面给祝凌端上来,她的头发用布巾包着,脸上笑起来便带出几条细纹:“小娘子瞧着面生,怕不是我们银阙的人吧。”

  “我是第一次来这儿呢。”祝凌看着面前的面碗,扁长的面条上卧着些许腌菜,腌菜旁有着一大勺红艳艳的辣椒酱,白的面,红的酱,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增,“一直听说羌国的银阙热闹得紧,就想着过来看看。”

  “哎呦,小娘子你要是提前半月来就好了!”摊主脸上露出惋惜的神色,“半月前的岁节那才叫热闹呢,那冰灯,那场面———”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试图让她面前这位没有来过银阙城的小姑娘身临其境:“我们每年的岁节都热闹,尤其是今年!我家孩子说什么树什么花———嗨呀,反正漂亮得很,你明年若还来,可千万别错过了!”

  摊主在讲着,祝凌便也耐心地听着,意识空间里玩家面板上的系统地图还在加载,她用箸不紧不慢地搅着面条,腌菜与辣椒酱便被均匀地拌到了面里,她冷不丁地问:“陛下出了事儿,您就不担心以后吗?”

  摊主眉飞色舞的表情收了收,忽地叹了的一口气:“这阎王爷要收人,我们老百姓有啥法子?陛下对我们好我们都知道,也有不少人给陛下私下立了长生牌位,日日烧香供奉,祈求陛下长命百岁。要是陛下……”

  她又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难过来:“反正他是位好皇帝,在地府论起功来,陛下说不定还能在天上封个官当当哩!”

  她说着说着擦了擦眼角,转身去给祝凌拿了碟酱黄豆放到她桌上:“这不是还有太子殿下吗?太子殿下聪明又平易近人,我们以后还是有安稳日子过,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只要顶头的皇帝不昏庸,日子总能过下去,日子只要能过下去,人活着就有奔头,这就够了。

  祝凌又引着她多说了些,直到把她想知道的东西都问完后,面也刚好见了底。她在桌上放下个银角子,在摊主连连摆手说“多了多了”时,她将银角子往前推了推:“收着吧,多谢您和我说了这么多。”

  面的味道虽然一般,但用料扎实,能看的出来摊主是个实诚人。

  在摊主的道谢声中,祝凌走出了小摊,按着系统地图的指引,找到了周太傅周啸坤的住所———一座气派的四进宅院。

  宅院门口守着的小厮本来无所事事地四处张望,忽然见着这条街的拐角处走出来一个女子,正向他的方向过来,那女子越走越近,能看到她身上穿的是羌国的寻常布料,手上有茧,容貌也平平无奇,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但她近前时小厮与她对上视线,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问话里的称呼也不知不觉变成了尊称:“你……您有什么事儿吗?”

  祝凌道:“我找太傅。”

  “您可有拜贴?”那小厮弯着腰,态度恭敬极了,见祝凌脸上露出点迟疑,又补充道,“您若是有能证明身份的凭证也可以。”

  属于乐珩的那块白泽玉佩祝凌早就交给周啸坤让他带回去给乐珩了,明光令也塞进了梅花妆台的暗格里一并带回,所以现在的祝凌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但……也不是全无办法。

  “劳烦你去传个话———”祝凌道,“就说‘雪盐’。”

  ———这是她在秋狝时与周太傅周啸坤约定好的,用蓬莱秘法制作出来的盐,统一称为雪盐。

  太子放出羌王乐芜病重濒死的消息后,各国的探子便如雨后春笋源源不绝,周啸坤一边要和其他人一起应付这些暗桩,一边要准备春耕等各种各样的事物章程,忙得脚不沾地,听见小厮传话的时候他甚至短暂地懵了一瞬,差点脱口而出“什么东西”,幸好他的理智快过他的嘴,让他在头昏脑胀中勉强寻回了几丝理智。

  迟钝的脑子在这刻终于开始运转,刚刚好像说的是……雪盐?

  雪盐……雪盐!!

  周啸坤这下彻底清醒了,他一甩袖子疾步向府门口走去,不算短的路程走得他火急火燎,各种念头在他脑海里不断浮现又隐没———直到他看到了站在府门口的人。

  是一位面容陌生的女子。

  失望之情瞬间袭上他的心头,但他面上不显,拱手一揖:“阁下里面请。”

  那面容陌生的女子在听到他的邀请后便毫不客气地迈进了太傅府,周啸坤跟在她身边,在往里走了好一段,确认身边没有不可信的人之后,周啸坤才压低了声音问:“阁下可是蓬莱的人?”

  听到他的声音,那面容陌生的女子偏过头去看他,眼里带着促狭笑意:“是呀。”

  话语里的轻快让周啸坤怔然,他开始认真地打量这女子的容貌,五官身形确实陌生,但那双有神的眼睛却让他越看越熟悉,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他的心尖———

  “……公主?”

  他小声又难以置信地问。

  “太傅好眼力。”那陌生的女子也压低了声音回他,前面半句还在装模作样,后面便换成了他熟悉的声音,“好久不见呀!”

  周啸坤:“……”

  周啸坤:“!!!”

  他们公主真是每次都能带给他不同的惊吓!

  在周啸坤的恍惚中,他们走到了待客的厅堂,周啸坤屏退了侍候的人后,又走到门边关紧了大门,随后难以置信中带了点不可思议:“公主啊……您这是怎么弄的?”

  “哎呀,在师门里学了几手嘛!”被他问话的人笑着回答他,是那股熟悉的调皮劲儿。

  从府门到待客厅这一路上,周啸坤已经用各种问题隐晦地确认过了面前的人就是小公主,但面对面的时候,他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太傅别看啦。”他面前的人叹了一口气,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拿了点什么东西在脸上涂涂抹抹,在他惊讶的目光里,渐渐变成一张熟悉的脸。

  这张熟悉的脸看着他,笑得很是开心:“太傅!别来无恙!”

  “再无恙也迟早被您吓出毛病!”周啸坤嘴上虽然不留情地抱怨着,但脸上已经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这段时间孤身在外,公主怕是吃了不少苦吧?”

  “没怎么吃苦,我们师门的人都挺照顾我的!”祝凌变回乐凝的脸后,性格也开始无限贴近小公主本尊,她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眼睛弯成月牙,“制雪盐的法子,我可是给您带回来了!”

  “辛苦公主了。”周啸坤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眼里闪过心疼,“这人看着都累瘦了,哪里不苦啊!”

  这就是典型的长辈视角,只要孩子出门一段时间后回来,那就肯定瘦了。

  祝凌和周啸坤不过聊了盏茶时间,紧闭着的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祝凌愣了愣,下意识地去看周啸坤,周啸坤却只是捋着胡子笑。

  敲门声不过敲了几声后便消失,随后,门被由外向内推开,一道清瘦的人影逆着光出现:“凝凝。”

  那道人影疾步向前,行走间带起来的风送来了一点微不可闻的药香。

  那人影停在她眼前,祝凌看到一张和小公主相似却又不同的脸,那张脸的主人看着她,然后唤:

  “阿凝。”

第210章 怀疑生

  乐珩的声音无疑是很好听的,温柔又沉稳,但祝凌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在门口时唤她“凝凝”,到了近处却又唤她“阿凝”,是起疑了吗?

  祝凌看着乐珩近在咫尺的脸,他有一幅得天独厚的相貌,五官与乐凝相似却又有不同。乐珩的脸部轮廓更为明朗些,眉的颜色也更深,眉下是一双丹凤眼,唇的颜色稍浅,是偏向贵气冷然的容貌。

  但乐珩刚刚逆着光出现时,祝凌脑海里却是晃过一句诗———

  曾见周灵王太子,碧桃花下自吹笙。

  乐珩的容貌气度,看起来并不像是执掌权力的一国太子,反倒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清冷温柔的神仙,他与祝凌这半年从消息里总结出的人物形象对比,怎么看怎么割裂。

  “阿兄……”祝凌唤他。

  她身上是带着ooc平衡器的,ooc平衡器的作用,是不用担心在不熟悉的人眼里崩人设,咋一听这个设定好像很有问题,但这个世界里,无论初始身份是什么,最本质也最核心的存在都是“祝凌”,祝凌和任何NPC、任何主要剧情人物都是不熟悉的状态,所以ooc平衡器的存在,反而是策划良心仅存的证明。

  但这个一直开着的ooc平衡器,也是在一直不断地提醒祝凌,她不是小公主,乐珩也不是她哥哥。她和乐凝,始终是两个不同的人。

  乐珩沉默着,没有回答她。

  “阿兄。”祝凌拉了拉他的袖子。

  乐珩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牵住了祝凌的手———如同祝凌得到的记忆碎片中的场景一样。

  “太傅。”乐珩看向周啸坤的方向,“阿凝我就带走了。”

  “走吧走吧。”周啸坤慈祥地笑着,“你们兄妹很久没见了,不用留下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叙旧。”

  “你离开那个小摊不久,光卫的人就跟上你了。”乐珩拉着祝凌走出大门,他和祝凌并肩走着,祝凌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带着点微微的疲惫,“没人会打听那么多事,打听得那么详细。”

  祝凌终于知道了乐珩来这么快的原因:“那个大娘举报了我?”

  “她找去中尉署时,有兼任右中侯的光卫正在那里当值。”乐珩说,“她说你看起来就是个好孩子,不像别有用心的坏人,如果冤枉了你,她愿意当面向你道歉———南王那次谋逆,将银阙的百姓都吓坏了。”

  “可就算这样。”祝凌像是单纯的疑惑,“阿兄也来的太快了吧?”

  盏茶功夫,确实太短。

  她弯着眉眼说:“难道是我们兄妹心有灵犀?”

  “我正好有点事要办,所以不在宫中。”乐珩的手有些冷,像是一块寒凉的玉,“说是心有灵犀,倒也可以。”

  他们两人走出府门,门口已经有人驾着辆低调的马车在那等着了,驾车的车夫是个熟人,明光卫里的光五,见着乐珩牵着祝凌出来,她先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后脸上露出点喜色,但因为要保持自己在外的稳重形象,所以又生生压了下去,只剩两条明显一高一低的眉毛在迸发喜悦的心情。

  乐珩带着祝凌上了马车后便松开了她的手,他闭着眼睛靠在马车车壁上,车内光线很暗,祝凌看不清他的表情。

  马车开始动起来,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向前,乐珩忽然问:“阿凝这半年在外,过得好吗?”

  不等祝凌回答,他又说:“和我讲讲蓬莱吧,我们还从来没有分别过这么长时间。”

  明明是温柔的关心,但气氛古怪到连一向迟钝的小肥啾都感觉出了不对,它团成一团在意识空间里瑟瑟发抖,不敢多说一句,怕自己哪句话就打断了祝凌的思路,让气氛的走向更加可怕。

  祝凌的心沉了沉,这就是她为什么一直不回羌国的原因,即使开着ooc平衡器,她也着实没有能够骗过乐珩的把握,性格可以蒙骗,习惯可以模仿,言语可以少说,但亲人之间的直觉,有时候就是这么地不讲道理。

  她本来打算先去找周啸坤,将羌国的现状弄得更清楚一点再去面对乐珩,但她没有想到乐珩来得这么快,这么让人猝不及防。

  一片沉默中,乐珩忽然叹了一口气,他的手放到了祝凌的头顶,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凝凝是还在怨我吗?怨我半年之前连夜将你送出银阙?那时候的银阙真的很乱,我只是不想你受伤出事。”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但你要是怨我……也是应该的。”

  “没有怨你。”祝凌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在模仿小公主的性格,还是在替已经死去的灵魂作出回答,“不会怨恨阿兄,永远不会。”

  马车载着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羌王宫,停在一座熟悉的大殿前———那是乐珩和小公主待得最久的殿宇。

  在他们进殿之后,宫人鱼贯而入,支起桌子,摆开一碟碟精美的菜肴。

  “阿兄———”祝凌被他拉着坐在桌边,无奈地笑道,“我已经吃过啦,你不是知道吗?”

  她说的是在摊子上吃的那碗油泼面。

  “我知道阿凝已经吃过了。”乐珩执着箸,往祝凌面前的碗里夹了一筷鱼肉,“但我很久没见你了,想和你说说话。”

  他看着祝凌的脸,忽然垂下眼睫:“瘦了。”

  “哪里瘦了?”祝凌一边用箸将碗里的鱼肉分成两半,一边反驳,“你怎么和太傅说一样的话呢!”

  乐珩看着她的动作,眼神恍惚了一瞬,然后安静地开始吃起来:“你离家这么久,我总是挂念的。”

  “我在外能照顾好自己,你们啊……一个二个都不放心,好像外面是龙潭虎穴,能把我吃了似的。”

  祝凌在见到羌国的消息时脑海里出现的记忆碎片中,就有关于鱼的———小公主幼年吃鱼时因为宫人的不细心,曾被鱼刺卡过,那一次糟了很大罪,以至于她后来吃鱼那怕是吃鱼肚子上的肉,也会习惯性地用筷子分开看看。这个小习惯,乐珩不可能不知道。

  他果然起疑了,就是在试探她,他的情绪动荡得很厉害,竟然忘了一个最致命的问题———羌王和王后的消息,一路上他竟然没有提及。

  乐珩这时也许冷静了下来,他又给祝凌夹了一筷子菜:“父亲和阿娘……我明日带你去见。”

  “为什么要明日?”祝凌心下生出了疑窦,“今日不可以吗?”

  乐珩摇了摇头,于是祝凌便不再说话了。

  其实他们俩是当局者迷,如果有熟悉他们的第三人在场,便会发现他们俩的相处充满了说不出的怪异,幸好他们现在都心乱无比,反而没怎么察觉。

  吃完饭后,乐珩带着祝凌去了马场,远远地,祝凌便看了一匹熟悉的马在场上撒欢,满头银丝小辫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身旁还跟着一匹色如黑缎,四蹄赛雪的马。

  前者是不黑,后者应该是不白。

  他们过来的动静不小,不黑明显看到了,它甩着满头的银丝小辫儿哒哒哒地奔了过来,马鬃在阳光下闪得几乎要晃瞎人的眼睛。它跑到近前,将脑袋伸到祝凌抬起的手掌下,不停地蹭蹭蹭,亲昵之意表露无疑,一匹马硬是蹭出了一只狗狗的架势。

  跟在它后面的不白就比它矜持多了,它跑到乐珩身边站定,乐珩拍了拍它的脑袋,它便甩了甩尾巴,发出一声愉快的鸣叫。

  “要去跑两圈吗?”乐珩问。

  不黑明显是听懂了乐珩的话,它轻轻咬着祝凌的袖子,一个劲儿地将她往旁边拉———不黑和不白在马场撒欢的时候,辔头鞍鞯之类的东西是能卸下来的都卸下来了,如果祝凌要骑着它,就得去一旁将这些安上去,这么多年下来,不黑早就习惯了。

  “别扯啦!”祝凌轻轻地拽了一下不黑的银丝小辫儿,声音里却没什么责怪的意思。

  “咴———”不黑放下祝凌的袖子,又发出催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