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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遇难处,羌国人马,唯尔调度。然,自身安稳为上,不可入累卵危局。惟愿安康喜乐,莫忧莫扰。

  事若完毕,可缓缓归矣。

  书不尽意,再祈珍重。】

  落款为【承安二十六年九月二十八日兄乐珩字】。

  时间是半个多月前,推算一下,也就是羌国使臣出发的前几日。

  信中没有责骂,没有生气,更没有质疑,全是絮絮叨叨的叮嘱,衣食住行,事无巨细。

  与祝凌在其他情报中所见的智多近妖,手段声势如雷霆的羌国太子截然不同。

  这梅花妆台上的暗格是羌国太子吩咐独属于他的明光卫所制作的,除了制作这妆台的人以外,只有他们兄妹两人知道。

  小公主有时候不高兴了,又不想当面说,就会在花园里折一只花,插到羌国太子案桌上的玉瓶里,不出一日,暗格里的信就会被取走,过半日就会多一封回信。

  幼时的小公主写“今天课好难,听不懂”,后面附上自己画的哭着的小兔子,太子回信便写着“循序渐进,莫要着急,可从第五章 节第三页学起……”字的最后是一只同样的小兔子,只是小兔子手里被塞了纸和笔,坐在了书案前。

  小公主写“今天偷溜出宫失败了,我想吃如意酒楼的八宝鸭。”配的图是飞走的大肥鸭。

  太子就回“等过两天宫禁换岗时,我带你出去。”配图是一只飞机耳的小兔子躲在树后,紧张兮兮地看着来往的巡逻的人。

  小公主写“今天好冷好困不想上课,太傅好啰嗦,我明天可以不去吗”,末尾是一只被拎着耳朵蔫巴巴的兔子,回信就是“业精于勤荒于嬉,不行、不准、不批”。配图是小兔子被戒尺打得两眼含泪,抱头乱窜。

  ……

  后来小公主长大了,才停止了幼稚的配图行为,交流虽不如往日频繁,但也并没有完全断了使用。

  祝凌放下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选择,她不会要羌国公主的身份,也许开局同样是地狱模式,但不会让她这样为难。

  面对小公主敌人,她自然无所顾忌,但面对小公主的亲人……祝凌苦笑了一声。

  系统感知到了祝凌的情绪,它不解道:【可是当时你不进入小公主的身体,小公主早就死了呀!】

  “不一样的。”祝凌道,“统儿,这不一样。”

  ……

  另一侧,从祝凌帐中退下的两位侍女向周啸坤汇报完毕后离去。

  周啸坤提笔在那封还没寄出去的信上续写【核查完毕,并无异样】。

  他看着那未干的墨迹,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只待明日公主拿出那枚令牌,便知最后的分晓了。

  如此,太子殿下便可安心了。

第91章 早有前缘

  祝凌合上了信,将它重新塞回了暗格里。她将圆镜右侧那朵未开的梅花花苞向内拧了三圈,机括运转,裂缝合拢,恢复如初。

  祝凌用指间勾着那枚令牌上的绳子倒回床上,令牌下黑色的流苏垂落,在她的手腕边微微晃动。

  这是一块雕刻着玄鸟的蓝田玉牌,令牌末端刻有两个银钩铁画的小字———“明光”。

  这块令牌是数月前太子将小公主送走时,小公主从身上扯下来交给他的,因为属于太子的明光令,在那一日不知为何失踪了,能调动明光卫的令牌,就只剩下了小公主手里的这枚。如今兜兜转转,竟然重新回到了祝凌手中。

  祝凌叹了一口气,将令牌放到了枕边,或许是接触到了小公主熟悉的东西,等睡意上涌后再次清醒,她就发现自己又得到了一段记忆。

  只不过……

  祝凌摊开手,她视线里的手小小的,软软的,有种奶呼呼的错觉。她抬头看了一圈,发现她还没有街道旁的柜子高。

  祝凌:“……”

  就很离谱。

  她真没想到是这么久远的记忆。

  祝凌打量着这条街道。

  此时月上中天,但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店铺的屋檐下挂着一排排灯笼,将整条街道照得亮如白昼。彩绸交织着穿过街道的上方,彩绸交点被扎成了一朵朵盛放的花朵,花心朝下,垂缀着一串串各种形状的风铃,风吹过的时候叮当作响。到处是吆喝的声音,和孩子的笑闹夹杂在一起,是喧嚣的快乐。

  祝凌身边没有其他人,孤零零的一个。她从没来过这个地方,现在也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

  好在这并不需要她做选择,因为小公主自己动了。

  她走向了街边一家卖栗子的店,声音也是奶声奶气的:

  “老伯———”

  卖栗子的老伯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但他环视了一圈,也没看到人影。

  “老伯,我在这里!”

  这次卖栗子的老伯总算知道声音的源头在哪了,他从高柜子后探出头来,柜子下方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像从年画里跑出来女娃娃,正仰头看着他。

  上了年纪的人本就对孩子没什么抵抗力,更别提是这么好看的孩子。

  他笑眯眯地应了一声,从柜子后绕过来:

  “小姑娘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

  这个孩子身上的剪裁虽然简单,但料子精细,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今天是羌国的福寿节,人山人海的,每年都有小孩子和家人走散的事情发生。

  小公主点点头。

  那老伯了然地笑了笑,从柜子上抓了一捧炒熟的栗子递给她:“先在我这儿坐坐吧,还有小半个时辰,巡逻这条街的铁衣卫就来了,到时候让他们领着你去找你爹娘!”

  为了防止福寿节出现意外情况,每年羌王都会调派铁衣卫来王都巡逻,一个时辰一换班,凡是和家人走散了的孩子都会被他们集中起来统一管理,一旦有百姓丢了孩子,第一反应就是找铁衣卫求助。

  但福寿节实在是太热闹了,拐小孩子的拍花子屡禁不绝,防守得再严密,每年总还是有出事的情况,所以好心一点的百姓一旦见到了落单的孩子,便都会暂时帮着看管一下,也算是为自己积点福德。

  “我知道。”小公主的眼睛弯成月牙,“谢谢老伯!”

  祝凌感觉到小公主的情绪并不害怕,甚至带着一点好奇和跃跃欲试。

  小公主坐在店门口剥着栗子,像一只忙着干饭的小松鼠,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阿娘,我想吃!”

  有孩子扯着妇人的衣摆,在欢声笑语里大声嚷嚷。

  那个小妹妹吃得好香,他看着好馋。

  被父亲抱在怀里的女孩子探出头去拉母亲的胳膊:

  “阿娘,我也想吃……”

  谁家的大人能拗得过孩子?

  不一会儿,老伯周围就围满了人,刚炒熟的栗子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老伯眉开眼笑,见小公主快吃完了,又给她抓了一大把。

  这孩子就是活生生的招牌哟!

  他只是一时好心,没想到福报这么快就来了!

  等到巡逻的铁衣卫来时,老伯还颇有些依依不舍,他将小公主交到铁衣卫手里,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几句,又从钱袋里抓了一把铜钱,隐晦地塞到了为首之人的手中:

  “这孩子生得乖巧招人疼,还望军爷照看几分……”

  人多眼杂的,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多遭罪啊!

  被派来巡逻的人本就能力不俗,并不贪这几个铜板,但能有些意外的进项自是好的,至少够他们巡逻结束之后在街边买点小食了,所以他放柔了语气:

  “本就是分内之事,老丈言重了。”

  为首的人向身后的巡逻队里望了一眼:“谁愿意将这孩子送到集所去?”

  巡逻队的末尾走出来一个人,接下了这份差事,领着小公主走了。

  小公主手里还捏着几颗没吃完的栗子,跟着那个铁衣卫穿过喧闹的人群,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带着路,街道两边的行人越来越少。

  小公主抿了抿唇,她虽然人小却并不傻,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但她一停下脚步,就被前方带路的人发现了,那人停下来,转头抓住想要逃跑的小公主,将她往前头黑暗的小巷里摔去。

  小公主倏然腾空,但却没有落在地面上,而是摔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对小孩子出手,可真是不要脸。”接住小公主的少年声音清脆,身着锦衣,武艺不俗,那股撞击的惯性被他轻而易举地卸了下来,没让小公主感觉到不适。

  那铁衣卫见着有人横叉一脚坏了他的行动,并不废话,他手往腰上一抹,不知按开了什么机关,手中便多了一把匕首,脚在地上一蹬便向他的方向冲来,一副要置人于死地的模样。

  那少年武艺奇高,即使抱着一个孩子,对敌也相当从容,铁衣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几个来回便吐血落败,狠狠地摔在墙上,然后滚落下来。

  那少年抱着小公主走过去,重伤的铁衣卫突然撒出一把药粉,药粉自然是扑了个空,但铁衣卫也趁机逃走了。

  少年停下脚步,没追。

  他侧过头来,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着抓着他衣襟的小公主:“吓到没?”

  小公主摇了摇头,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严肃:“他跑了。”

  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又镇定又可爱。

  身着锦衣的少年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笑道:

  “你真的一点也不怕?”

  小公主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为何要怕?”

  “如果我不来救你,你就死了。”少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胆大的孩子,忍不住吓唬她,“小孩子骨头软,被摔下去会活活疼死的。”

  “我为什么要去担忧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小公主说,“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少年抱着她往前走,“那这么厉害的小姑娘,打算怎么报答我啊?”

  小公主板着脸:“伸手。”

  少年将另一只手在她面前展开———

  他的掌心被放了一枚圆圆的栗子。

  小公主被摔出去时,手里的栗子都掉出去了,只有掌心这一枚还在。

  少年道:“……栗子?”

  “嗯。”小公主点点头,“礼轻情意重。”

  少年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谁教你的?”

  小公主面不改色地甩锅:“我阿兄。”

  “你们兄妹可真有意思。”少年抱她从昏暗的地方走出来,“我昔年听说有一饭之恩,如今自己倒是遇到了个一栗之酬了。”

  “凭借这枚栗子,你以后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小公主说,“但不能伤害他人,不能违背律法。”

  “小小年纪这么操心。”少年转过头给了她一个脑瓜崩,眉眼弯弯,“当心长不高。”

  小公主把眼睛一闭,耳朵一捂,装听不见。

  “林雾,不要欺负小孩子。”

  小公主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不远处是另一个少年,与抱着她的少年一样好看。

  “宋希然,你真是越活越古板。”被称作林雾的少年语气里带了点无语,“人抓到了?”

  “那躺着呢。”宋希然目光往旁边落了落,那里躺着满身是血昏迷过去的铁衣卫,“两个时辰内不会醒。”

  “时间够了。”林雾空出来的那只手随意地掐算了几下,“这孩子的家人快找来了。”

  他把小公主从怀里放下来:“你家人一盏茶后就到了,我们在暗处看着你,等他们接到你之后我们再走。”

  小公主拉了拉他的袖子:“真的要走?”

  “酬劳我都已经收到了。”林雾把那颗栗子上下抛了抛,琥珀色的眼睛里是纯然的笑意,“礼轻情意重嘛!”

  “我还赶着去过福寿节呢!”他说,“听说羌国的福寿节特别灵验,我救了你,也算是积了福报了!”

  小公主很认真地点头:“你是好人,福寿娘娘会保佑你的!”

  “保佑我倒是不必。”林雾笑道,“我阿娘常教我‘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如果真有福寿娘娘,她也应该保佑我阿娘,保佑她早日好转!”

  “那……那你蹲下来!”小公主突然拉着林雾,让他蹲下身,她软软的手指点在林雾眉心,在羌国,这是表示祝福的意思,“我愿意把我的运气分一半给你,保佑你的阿娘早日痊愈!”

  她阿兄说了,她是在祝福和爱里出生的孩子,那么把祝福分给这个哥哥一半,他的阿娘肯定很快就会好的!

  林雾怔了怔,他能感觉到,小公主的祝福是真心的,他也反过来戳了戳小公主的眉心:

  “多谢……那我也祝你喜乐安康。”

  小公主笑起来,露出一对小酒窝,她眨了眨眼睛:

  “那我也谢谢你呀!”

  谢谢你救我,也谢谢你的祝福。

  一大一小互相戳眉心的动作十分可爱,站在一边的宋希然忍俊不禁,他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福寿结———这是他白日在街上买的,本来是打算和林雾一人一个,不过现在,他先是拿了一个给林雾,然后把那个本来准备自己留着的福寿结给了小公主:

  “那我也祝你无病无灾,无忧无惧。”

  小公主接过福寿结,脸上露出一点苦恼来:

  “我没有第二颗栗子了……那我就祝哥哥前程似锦,得偿所愿吧!”

  ……

  祝凌从梦中惊醒。

  那两张脸,她简直不能更熟悉了!

  林雾的脸,与扶岚一模一样。宋希然的容貌,与宋兰亭别无二致。只是比起现在,小公主记忆中的他们更加青涩,更加神采飞扬。

  林雾与宋希然,应该都是化名。

  岚,即山林中的雾气。

  而希然颠倒,同音燃犀。

第92章 明光卫

  祝凌是真的没想到,扶岚、她的老师与小公主之间,竟是早有前缘。

  那年的福寿节,三人之间相互祝福,却最终什么都没能实现。

  她不知道楚国皇宫里的情况,但她知道扶岚的阿娘,也就是曾经的楚后,很早就去世了。

  小公主幼年时被扶岚救了一次,最终又死在了扶岚的谋算下,什么喜乐安康,都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祝凌惊醒的时候,天还没亮,些许微弱的烛光透过厚厚的罩子,映出一室寂寥。

  祝凌下意识地去拿了枕边那枚明光令,将它攥在了手心。

  这段记忆并没有在这里戛然而止。

  在扶岚放下小公主之后,一盏茶的时间里,铁衣卫至,与他们一起到来的,还有羌国王宫的人。

  小公主被他们簇拥着离开,那个受了指使的铁衣卫也有专人接手,在被带离的时候,小公主回头看那暗处,有两个人影向她挥了挥手,像是在告别。

  后来小公主的记忆里就是一片喧闹,人声,叫嚷声,盔甲的碰撞声,马车车轮压过地面的声音……像是光怪陆离、隔了层雾的梦境。

  ———直到她被一具比她大不了多少的身体拥住,身体的主人正在发抖。

  “凝凝……”

  这一声呼唤将她从那失真般的感受里拽出来,她的胸口闷闷地疼,是担忧、是后怕、是恐惧,是几乎要将人淹没的情绪浪潮。

  双生子之间,似乎生来就是有感应的。

  “阿兄,我在呢。”小公主回抱住她的皇兄,拍了拍他的背,下一句话已然带上了哽咽,“阿兄,我不会丢的。”

  “不会……呜呜……”

  重复的、没说完的话,尽数化成了眼泪与呜咽,从小公主的眼眶里滚落,玉雪可爱的小团子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个小泪包。

  在那个铁衣卫对她出手的时候,在她被人出乎意料救下来的时候,她都是强撑着不敢示弱,装出一副勇敢的模样。

  她其实怕极了,如今彻底安全了,才敢放肆地宣泄着自己的恐惧。

  “阿兄,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破碎的、不成调的句子夹杂在近乎嘶哑的嚎啕里,眼中的画面都是抽象的色块和模糊的线条,耳边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像从天边飘过来的,忽远忽近,小公主抱着她的皇兄,哭到昏睡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她自己的寝宫,她的皇兄依然穿着和昨日一样的衣衫,守在她身边。

  “凝凝———”她皇兄那张与她七分相似的脸上满是严肃,“我找父皇提前将亲卫要来了。”

  按羌国礼法,太子六岁之后方可配备私人亲卫,想来昨天的事也将他们父皇吓坏了,所以太子一提,便破例提前。

  小公主仰头看他,发丝沾在软软的脸颊边:

  “那……阿兄的亲卫叫什么名字?”

  太子的亲卫由太子本人取名后就会被登记造册,若无特殊情况,便不会再更改了。

  “明光。”

  昨晚在梦魇之中,小公主哭泣挣扎了一整夜,她的阿兄便在她身边,守了她一整晚,寸步不离。

  年幼的太子郑重地许诺:

  “以后明光卫保护我,更保护你。”

  ……

  祝凌轻轻摩挲着令牌上的“明光”二字。

  白日正中时,天下共明光。

  大抵就是明光卫取名的由来。

  多光明美好的祈愿啊。

  只可惜……天意弄人。

  “策划真该被拖出去暴打。”祝凌从梦里惊醒,系统也因为她的情绪波动和她一块儿醒了。

  它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祝凌把小公主的记忆概括地它讲了一边。

  【……】

  系统当场emo,睡不着了。

  【人被刀就会死,系统被刀就会罢工。】小圆球深夜自闭,【我觉得福寿节好讽刺啊,三个祝福,都没成真。】

  小公主没有喜乐安康,她死在了萧国的郊外。

  扶岚的阿娘没有痊愈,早早地撒手人寰。

  宋燃犀成了宋兰亭,其间万般苦楚,应该也是没有得偿所愿。

  你看,福寿福寿,谁得到了福?谁得到了寿?

  “老师和扶岚认识这件事———”祝凌道,“在老师给我的情报里,从未提起过。”

  那些情报详略不一,祝凌本以为是老师的情报网有限,但现在,她有些不确定了。

  能和扶岚成为友人,在脱离家族,改换身份后撑起偌大的书院,使书院天下闻名的人,情报网真的会这般简单吗?

  她更倾向于她所看到的每一条情报,都是被她老师选择后想让她看到的。

  宋兰亭确实是位光风霁月的君子,但这并不代表君子就不会使用手段,他并没有给出什么错误的情报,只是将情报适当删减,祝凌的想法就会按这些情报的内容自然而然地拐向一个方向。

  祝凌此前从来没有怀疑过,因为师徒关系在这个世界上重要程度不亚于父子关系,很多老师对待徒弟比对待儿子还上心。

  祝凌也能感觉到,宋兰亭对她的关心爱护没有半点作假,就像小麦磨坊爆炸案发生后,宋兰亭其实也私下找过她,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但却什么都没说,最后结案,里面也能隐约窥见他的手笔。

  “我真的不理解啊!”祝凌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很多东西不能告诉我呢?”

  就像扶岚和他认识这件事,于公于私,都会影响到很多事情的发展,也会干扰到她的判断。

  【为什么不能理解呢?】系统小圆球挠了挠自己的数据,【这不就是人类中典型的家长心态吗?】

  关心爱护自家崽崽,想让他们出去锻炼,又怕他们因为直面外界的黑暗而受伤。

  【你看要不要让你进燕国朝堂这事,他都矛盾多久了!】小圆球理直气壮,【扶岚那么危险的人物,他当然是能让你少接触就少接触啊!站在他的角度,乌子虚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屁孩,万一因为他和扶岚的关系让你放松警惕最后出了什么事,那他岂不就白发人送黑发人,成了孤寡老人了!】

  祝凌:“……”

  讲真,宋兰亭的形象和气质,说孤寡老人有点过分了。

  “统儿啊———”祝凌欲言又止,“你是不是有点扶岚ptsd?”

  小圆球陡然炸毛:【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谁怕他了!】

  【一百个扶岚我都不带怂的!】

  祝凌:“……”

  你认真的吗.JPG

  【住脑!】系统小圆球在意识空间里滚来滚去,【你怀疑的气息都快在空间里凝成表情包了!!】

  一人一统谁都睡不着,干脆就聊天聊到了天亮。

  天亮后,侍女进来为祝凌梳妆打扮,在梅花妆台里,祝凌从铜镜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发髻上是两对镶嵌着红蓝二色宝石的镂空发钗,额角是一对双层珍珠流苏掩鬓,头顶正中间是一只展翅的玄凤,衔着色如火焰的宝石,垂缀在她的眉心间,后压从正面看左右都只露出半边上翘的弯角,像是眉心那只玄凤延伸出去的尾羽,一有动作便上下起伏,自然灵动。

  她身上的服装也是红色,深深浅浅的赤红,数层叠加,配上金色的刺绣,与满头珠翠相得益彰,整个打扮看起来又贵气又凌厉。

  为她梳妆的侍女笑道:“公主要用什么颜色的口脂?”

  祝凌的面前摆开了一整长排,足有十几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