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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炮声响,魏国换代。

观止和灵殊着急地在龙涎宫门口等着,灵殊一边蹦跳一边碎碎念:“好激动啊,好激动啊!”

“你激动什么?”虽然自己也很激动,但是为了显示男儿的风度,观止强自镇定地道:“登基封后是两位主子,又不是你。”

“不是我我也激动啊!”双手捧心,灵殊眼睛亮亮地道:“一想到主子和陛下并肩而立,穿着龙袍凤裙缓缓走来的样子,我就手抖!”

脑海里浮现出她说的画面,观止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谁能想到这两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当初质子囚吴,多少人叹息殷沉璧再无缘于帝位?彼时关家抄斩,谁又能想到关清越能逃出生天?这两个人之间隔着的又岂止是千山万水,有上一代的恩怨、血海的深仇!

换两个稍微纠结执拗些的人来,是怎么也不会有现在的花好月圆的。他们有一万个理由为难对方,为难自己,连带着让他们这些身边的人也卷进漩涡,不得安生。

幸好,幸好是他们。

“来了来了!”外头的小太监喊了一声。宫里的宫人便纷纷往外走。观止回神,拉了灵殊一把,跟着他们去外头跪着。

龙车缓缓而来,宫道两边的宫人俯首跪地,车在龙涎宫门口停下。内侍起了个头,众人便跟着喊:“恭迎吾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行了。”殷戈止的声音放得很轻,下车皱眉看着他们:“怎么寝宫这儿也有架势?都先散了。”

观止和灵殊一愣,心想听这语气,难不成两位主子吵架了。所以陛下心情不好?这怎么能行啊,刚刚才封后,怎么能吵架?

宫人退散,两人忙不迭地抬头,却见殷戈止小心翼翼地从龙车里捞出个人来,抱在怀里就往内殿走。

“主子?!”灵殊吓了一跳,礼节都不顾了,起身就凑上去问:“主子这是怎么了?昏过去了?”

摇了摇头,殷戈止轻声道:“是她昨晚兴奋了一宿没睡着,今儿太困了,礼炮都打不醒,这会儿别折腾别的了,让她好生睡会儿。”

瞠目结舌,灵殊愣在了原地。

那一袭龙袍在走动间衣摆轻扬,凤冠上的珠子轻轻摇晃。服饰跟她想象中的一样,华丽流光。这两人不是并肩而立的,也没有缓缓走来,可她瞧着新帝这背影,怎么倒觉得更激动了?手抖啊抖的,压根冷静不下来。

伸手抓着旁边观止的衣袖,灵殊扭头看他,无数情绪在眼里打转,哽咽难成声。

叹息一声,观止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知道你的感觉。”

灵殊“嗷”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以前每回她在桌边睡着了,主子总是会把她抱上床去盖好被子。可她总是比主子睡得早,所以很多次主子睡在桌边了,她连被子都没技能给盖。对此,灵殊一直觉得很愧疚。

如今终于有人能疼爱主子了,怕她冷着,怕她累着,温温柔柔地抱着她,给她盖好被子让她安心睡觉…眼泪汪汪地看着,灵殊双手合十,转身朝外头的老天爷行了个大礼。

善恶有报,因果循环,多谢上苍垂怜!

厚重的凤裙被人褪了,头上的凤冠也被人取了下来,风月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浑身轻松,扭头就要往被窝里扎!

有人不悦地拦住她,伸手便往她脸上糊热腾腾的帕子,将她的浓妆擦了,一点点的从眼角擦到脸颊四周,一边擦一边沉声道:“太医说了这些对身子不好,就用这一次,以后莫用了。”

谁啊这么啰嗦?有点不耐烦,风月皱眉道:“我的身子又不是你的,管我呢!”

擦着她脸的手一顿,接着就听见一声冷哼。脸立马被人当搓衣板似的搓了起来!

“嗷!”伸手去挡,风月怒而睁眼,瞪着他道:“你做什么!”

殷戈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下颔紧绷,神色不悦:“我的手又不是你的,管我呢?”

风月:“…”这人怎么不讲道理的?

哭笑不得,又实在困倦,她伸手将这人手臂一抱,可怜巴巴地道:“我想睡个觉嘛…”

软绵绵的声音,听着颇为委屈,殷戈止的神色瞬间缓和,将她还绑着的束腰给取了,让她舒舒服服地躺了进去,末了起身,很是嫌弃地睨着她道:“这种大日子都能睡过去的,也就你一人了。”

说罢,转身就走了出去。

风月才不管呢,困了就睡,翻身裹着被子,睡得鼾声如雷。

大典已经结束。鉴于魏国危急的形势,百官没有打算给新帝休息的机会,直接在御书房召开了议会。

“陛下,石氏一族即将行刑,朝中大量官职空缺。”

“陛下,给吴国的国礼已经悉数押送出澧都,吴国使臣恭请陛下尽快敲定调兵之事。”

“陛下,太尉之位关系重大,先前石丞相提拔上来的人显然不堪用,还请陛下示下。”

叽叽喳喳的禀告声在御书房里接连不断地响起,换个皇帝来,怕是要被吵死。可殷戈止压根没着急,一边翻看着奏折,一边听他们说,等他们把话都说完了。他才合了折子,朝旁边一挥手。

大太监捧了二十卷圣旨,恭敬地放在了为首的乔堂杰手里。

“朝堂缺人,与其用新人,不如用旧人。朕已拟定恢复八位蒙冤流放或身陷大牢之人的官位。弥补朝中文官空缺。至于武将,另十二道圣旨上写的名字,大家都该认识。”

二十道圣旨!圣旨又不是饺子,能这么下的吗!乔堂杰眼睛都瞪圆了,看着殷戈止有话没敢说。朝臣们小声议论。脸上皆是惶恐之色。

“怎么?”殷戈止问:“有不妥之处?”

“陛下。”想了片刻,乔堂杰开口道:“要不还是分开下吧?这一次给这么多圣旨,恐怕…”

“如今是用人之际。”打断他的疑虑,殷戈止严肃地道:“二十道圣旨必定让魏国上下皆知:朕求贤若渴,但凡能效力者。只要品行端正,无论身处何地,朕皆愿恭请。”

众人心口都是一震,许久未觉的热血沸腾之感席卷全身!

“吾皇英明!”

乔堂杰颤颤巍巍地喊着,心想他果然还是不够了解陛下,要更下些功夫才行!

二十道圣旨,一道道地由快马带出皇宫,朝四面八方而去。

“奉天承运。”

各个不同的地方,圣旨展开,内侍们尖着嗓子念:“皇帝诏曰…”

尹衍忠跪在地上听着。罗昊也俯首恭闻,魏孝帝求贤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飞遍澧都,飞向魏国各地。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一片繁荣。脸上还有伤疤的人穿上朝服,朝龙椅上的人三叩首。乔堂杰欣慰地瞧着,又听殿外盔甲铿锵之声整齐地响起。

魏孝帝神色温和,起身下陛,带着一众朝臣站到朝堂门口去看。

昔日一夜之间消失的名将,如今铠甲齐备。手持头盔,一步步地朝他们的方向而来。

“尹…尹将军!那不是尹将军吗!”

“罗副将!当年关将军麾下最勇猛的罗昊!”

“秋夫人竟然也在…这么多年,他们去哪里了!”

震惊地看着,众人议论纷纷。乔堂杰瞧着,却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些人…都是跟着关苍海打过无数胜仗的人。当年也正是因为他们突然不见了,魏国领兵无人,连连溃败。陛下执意要替关家翻案不是没有道理的,臣心不暖,何以重振朝纲、重振魏国?!

看着魏孝帝亲自下去扶行礼的人起身。乔堂杰悄悄抹了抹眼泪,看了一眼天。

大魏…复兴有望啊!

风月穿着太监的衣裳,躲在殷戈止身边偷偷看着,眼眶也有些发红。一个将士,最想要的便是有机会建功立业、能保得百姓安居乐业、国之疆土丝毫不丢。这一群宝刀未老的人还有机会。她却没有了。

正想着呢,旁边的皇帝却突然扭过头来,淡淡地道:“王公公,回龙涎宫替朕拿件披风来。”

连忙回神,风月低头。捏着嗓子应:“遵旨。”

殷戈止是不准她乱跑的,来凑热闹都是威逼利诱了王公公好几天才得他允许,这会儿可不能露馅了!

躬身就往龙涎宫走,风月叹息,该看的也看了,回去好生待着吧,免得被他发现了,又是一顿挤兑。

然而,一踏进龙涎宫,风月傻了。

“主子。”灵殊正在给人倒茶,看见她便连忙招手:“快来,有客人。”

主殿里坐着不少的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灵殊怎么就知道是她回来了?她这扮相,很容易被认出来吗?

疑惑地走过去,刚跨进门槛,便觉得眼前一亮。

“民女给皇后娘娘请安!”花花绿绿的裙子跪下去了一片,风月愕然,目光从她们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金妈妈头顶:“咋回事啊?”

“东家…啊不,娘娘!”金妈妈乐呵呵地起身,扶着她的手道:“今儿天气好,我带着她们进宫来谢恩。”

“谢恩?”风月很茫然,最近发生的大事太多了,她一直没顾着梦回楼,现在来跟她谢什么恩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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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就想喝个酒

一瞧她这满脸迷茫,灵殊连忙端了杯茶在她手里,顺势低声道:“娘娘忘记了?”

“不是忘记,是压根不知道怎么回事。”风月眨眼,拉了一把金妈妈,小声问:“恩从何来啊?”

嗔怪地看她一眼,金妈妈道:“您不记得了?咱们梦回楼里除了断弦和何愁,还有很多人仇怨未解。”

这个她自然记得,还曾跟殷戈止说过,若他有空,请他费心呢。

嗯?等等!身子僵了僵,风月有点怔愣地扭头,看着金妈妈问:“她们…仇都报了?”

“倒也不是报仇了,只是各家的冤案旧情,全部拿到光天化日之下。公正审理了。”喜上眉梢,金妈妈感叹地道:“她们当初会选择踏进梦回楼,也是因着伸冤无门。没想到如今衙门大开,上至皇亲国戚,下至郡县衙差。只要被告,都会受审。如此一来,她们不必走那么艰险的路,堂堂正正告状即可。”

有些愕然,风月走了神。

这话听着简单。当真要做到,得顶着多大的压力和费多少工夫她是知道的。新帝刚刚登基,怎么会有闲心办这种事?而且看这进度,怎么着也该是魏文帝驾崩之前就开始着手了。

难不成她随意的一句话,他当真听进去了。并且很认真在做?

心口微微触动,风月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

“娘娘,娘娘!”金妈妈大着嗓门将她喊回了神,甩着帕子道:“把大家伙儿晾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也对,眨眨眼,风月笑着回头,让宫人都下去,关上门一撩袖子便道:“既然到我的地界来了,便随你们放肆个痛快!规矩什么的先省省,灵殊,上酒!”

“好嘞!”灵殊应了,蹦蹦跳跳地就去拿酒。一众姑娘本还担心自个儿不懂规矩犯错,一看皇后娘娘裙摆都扎腰带里了,当即便放松下来,嬉笑着纷纷落座。

跟个流氓似的翘着脚坐上主位,风月满眼感慨地看着她们问:“现在的花魁是谁啊?”

“她!”众人抬手一指,便将微云推了出来。

先前在吴国,微云还颇有些看不上风月,没少帮着断弦挤兑她。如今再见,看着这人不染脂粉英气又媚人的眉眼,她红着脸不敢抬头,颤颤巍巍地行礼:“民女微云,见过皇后娘娘。”

“竟然是你!”风月挑眉,一把将她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眯着眼睛调戏人家:“当初你可不喜欢我了!”

小脸一白,微云连忙道:“民女不敢!”

“甭狡辩!”风月哼哼道:“先前梦回楼表演,你不是还买通了个秀才等着挤兑我吗?幸好还没等我上场,你们全被人给挤兑了!”

提起旧事,众人笑得更欢,微云揉着帕子喃喃道:“那也怪不得民女啊,娘娘当时的做派可真是…”

“不讨人喜欢是吧?”笑了笑,风月眯眼:“我当时就没想跟你们好好相处,就想着怎么勾引男人了,不讨喜是肯定的!大家不要跟我学啊,会被排挤的!”

微云一愣,看着风月这耿直的表情,忍不住也笑出了声,心里的忐忑之意顿消。

她不是个会跟她们斤斤计较的人。

“要是跟娘娘学,也能遇上陛下那般好的郎君,民女可愿意学了!”金珠笑嘻嘻地道:“咱们陛下一登基,梦回楼对面卖包子的大婶都自发地庆贺,包子统统便宜了一文钱!”

“可不是么?那天街上都疯了,有官兵派粮,还有不少大户人家也开门放酒放肉,都知道迎来的是个明君。”

一听这话,风月拍了拍大腿:“我就知道他登基,肯定万民归心。”

“是呀,咱们尤其归心!”微云很是认真地道:“先前被人接去衙门问话,咱们还害怕呢。一个字也不敢说,有冤案都不敢上承。结果您猜那位审案的大人说什么?”

“嗯?”好奇地看着她,风月眼里亮晶晶的:“说什么了?”

“他说啊,有孝亲王撑腰,咱们有什么人告不了?”满眼感叹,微云笑得很开心:“关家的案子都被孝亲王翻过来了,还有什么他不敢翻的?而今王爷继位成了皇帝,给咱们撑腰的力道就更大了,咱们什么也不怕,有什么冤案,统统呈禀上去!”

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微云大着胆子拉着风月的手,哽咽道:“咱们都以为这一辈子也翻不了身了,就算报了仇,定然也活不下去。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天,没想到能遇见您这样的好东家…”

风月低笑,捏了帕子往她眼睛上糊:“我也是运气好,本也是活不下来的。”

谁曾想有人这么舍不得她,甚至为了留住她。不知道从多久之前就开始绸缪,一块块地铺着路,让她走得平稳而不自知。

“主子!”灵殊风风火火地回来了,手里拿着酒坛子,背后跟着个拿了一叠酒碗的观止。

眼睛一亮,风月一扫惆怅的心情,挥手就道:“给大家满上,再拿点下酒菜!”

“下酒菜已经在做了。”灵殊笑着将酒碗放在她手边,拿了个小酒壶给她倒上一碗。

风月这叫一个感动啊,自从知道肚子里多了个东西,殷戈止就不让她喝酒,灵殊真是好孩子啊,知道心疼她肚子里的酒虫!

仰头一饮而尽,风月吧砸一下嘴,突然皱了皱眉。

“灵殊啊。这是什么?”

旁边的小丫头笑眯眯地回答她:“主子,酒。”

嘴角抽了抽,风月眯眼将她拎过来:“你主子现在可是皇后,你这种拿水当酒的欺骗行为,会被治罪的!”

整理了一下她穿着的太监袍子。灵殊乖巧地答:“主子,这是皇上御赐的‘酒’。吩咐您在招待客人的时候喝。奴婢要是抗旨,也会被治罪的!”

风月:“…”无耻的殷戈止,竟然敢收买她身边的人!

气恼地再吧砸一口,她可怜巴巴地看向微云:“好喝吗?”

放下酒碗。微云擦着嘴角笑:“回娘娘,这是金妈妈的美人酿,咱们带进宫来的,当然好喝。”

眼睛都绿了,风月舔舔嘴唇。咽了口唾沫:“给我尝尝你的呗?”

眼瞧着爪子都要碰着酒碗了,微云却飞快地伸手将碗高高举开。

“皇后娘娘,咱们入宫之前陛下就来了口谕,说是谁让娘娘喝酒,谁就横着出宫!您行行好,可别难为咱们。”

…他奶奶个腿儿的还会拿别人的性命来当威胁了?!风月瞪眼,扫一扫四周都美滋滋喝着酒的人,扁扁嘴,突然就委屈了。

“凭什么你们都可以喝,我不可以啊!”甩着胳膊扭着身子。她跟个孩子似的嗷嗷叫唤:“我不管!我也要喝!”

说罢,如猛虎下山,嗷地一声就扑向她们!

众人失笑,纷纷尖叫着护好自己的酒碗。被她追着的人四处跑着躲避,酒香都洒了满身。

灵殊心惊胆跳地看着,生怕她摔着碰着,奈何拉也拉不住,看见美人酿的主子就跟发狂了的狮子似的,嗷嗷地追着人不放!

这可怎么是好?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里头的人跑得欢。也没人注意。风月气愤地边跑边喊:“酒都不给人喝,你们有没有人性啊!”

说着撸起袖子往前就是一扑!前头的金珠侧身一闪,她没刹住车,冷不防地就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

风月眨眼,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偷偷摸了摸这人衣裳的材质,心里一跳,保持着撞进来的姿势,立马转了语气道:“你们太坏了!都不如皇帝陛下对我好!”

“哦?”清冷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跟冰块儿似的砸在她后脑勺上:“朕也不会让你喝酒。朕也没人性?”

“不不不!”抬头就冲他一笑,风月道:“您是全天下最有人性的!”

冷哼了一声,殷戈止伸手就拎起她的后衣襟,嫌弃地看了看这太监服,然后朝殿中呆愣住的众人道:“内子失礼。各位稍候。”

说罢,一把将人搂起来就往内殿走。

“怎么了?”风月惊慌的声音从殿门一路飘到内殿:“诶?我可以自己来!外头还有人呢!”

“喂!”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下次绝对不横冲直撞了!”

“陛下…好陛下…”

目瞪口呆地听着,一群向来看淡红尘的姑娘都红了脸。没一会儿就见风月又被拎了出来,已经换上了皇后的常服。凤纹暗绣,看起来很舒适,只是一张脸上满是可怜,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殷戈止坐上主位,就将这小媳妇放在自己身侧,然后问:“难得进来一趟,各位若是还有什么难处,尽可直言。”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很直接地感受到了有皇帝撑腰的快感,纷纷跪下行礼:“皇恩浩荡,民女们别无他求。”

微微颔首,殷戈止看向金妈妈,金妈妈会意,开口道:“知道娘娘为后,老身已经将消息传去了吴国,何愁和断弦都在赶来的路上,盼着与娘娘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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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三碗饭

风月挑眉:“这么远的路,她们也要赶来么?”

“受娘娘之恩甚重,她们是无论如何也该来的。”金妈妈颔首:“只是她们颇为担心娘娘,快马传书来,都说一定要让娘娘等她们到。”

同样是报过仇了无遗憾的人,何愁和断弦自然最能明白她会想做什么。她们大仇已报企图寻死的时候,都有她在劝着,可当真轮到她的时候,谁来劝?

世人都是如此,劝得了别人,放不过自己。所以一得到殷戈止的传书,她们便急着赶路来魏国,跟她封后没有关系,就是想来留一留她。

她旁边这个人,估摸着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今日接了这群人进宫,还让金妈妈说这么一番话。

侧头扫了一眼殷戈止无波无澜的侧脸,风月心里软了软,垂眸应道:“好啊,我等她们来。”

无声地松了口气。殷戈止起身道:“朕还有事,不能久坐,便先去前头了。灵殊,看好娘娘。”

“是。”灵殊乖巧地应着,众人都垂首。恭送他出去。

等那袭龙袍消失得没了音儿,殿里的众人才重新活泛起来,七嘴八舌地道:“当初在梦回楼里瞧见,我就知道这位公子身份不凡,将来必定能成一番大事!”

“呸!就你马后炮厉害!你要是一早看出来了。怎么不下手啊?”

金珠委委屈屈地道:“谁没下手啊?不少人下手了,可他偏生不满意,表情吓人得很,哪个姐妹敢上前伺候啊?也就娘娘当时胆子大,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过奖过奖!”风月掩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金妈妈张口就骂:“你们这些小蹄子老实点,在宫里这么放肆,当心被推出去砍了!”

上头的皇后娘娘都这么放肆,底下的谁还守着规矩啊?一个个都跟在梦回楼似的自在,嘻嘻哈哈的,让这死寂的宫殿都像是活过来了似的。

宫里的日子其实挺无聊的,有这么一群人来,风月也高兴,跟着她们好一阵胡闹,吃饭喝水,谈天说地,一直闹到太阳下山。

姑娘们喝醉了,勾肩搭背东倒西歪。金妈妈稍微好点,还能睁眼看着这殿内的情形。

晚霞的余光从门口照进来,有人的衣摆微微晃动,从躺在地上的金珠身上扫过,避开了前头流着口水的微云,慢慢地走到了主位的软榻边儿。

揉了揉眼睛,金妈妈迷迷糊糊地想看清那人的脸,却只能看见他身上的紫金色长袍,广袖起落之间。榻上的人就被他抱进了怀里。

“困了也不知道搭件衣裳再睡?”

怀里的人嘟囔一声,抓着他胸前的衣裳就蹭了蹭。

殷戈止满眼叹息,轻轻摇头,将人抱进内殿,放在床上:“再这么胡来,下次不让她们来陪你了。”

“别啊…”嘟囔两声,风月闭着眼睛满是倦意地道:“我都没喝酒,可听话了…”

“乖。”摸了摸她的脑袋,那清冷的声音带了点暖意:“睡吧。”

床上的人呼吸均匀,很是放心地就睡了过去。伸手摸摸,脸上和身上都长了点肉,终于是瞧着没那么让人担心了。

掖好被子站直身子,殷戈止侧头,就看见灵殊瞪大眼看着他。

微微挑眉,他勾手,示意这机灵的小丫头跟他出去。

“陛下。”灵殊狠是不解:“您对主子是挑不出毛病的好,尤其是主子迷迷糊糊的时候,您总是很温柔。可她醒着的时候,您却变得凶巴巴的…何必呢?”

“你不要多嘴。”殷戈止道:“朕该如何对她,心里都有数。”

“可…”这样主子压根就不会念陛下的好啊!灵殊皱眉。

回头看她一眼,殷戈止淡淡地道:“你家主子脾气冲性子直,当真温温柔柔地对她,她会被宠得无法无天得寸进尺。”

现在就刚刚好,一切都恰到好处。

脑子里灵光一闪,灵殊突然就明白了帝王的意思。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人,这个人…

“知而不言,才是大智慧。”深深地看她一眼,殷戈止转身,龙袍微扬。

灵殊怔愣地看着地面,伸手捏住自己的嘴唇,原地向后转,乖乖地回去照顾主子。

魏国新帝登基的消息传到吴国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叶御卿抱着忘忧看着手里的信件,轻笑了一声,眼神深邃。

“这才过去多久,宋国收到易将军身亡的消息都还没发兵,他倒是先登上了皇位。”

忘忧抿唇:“殿下这回该知道奴婢不是要跑,是当真想回魏国去看看了吧?”

“看谁呢?”扫一眼怀里这人,叶御卿抿唇:“新后吗?”

“是。”忘忧颔首:“她于我有恩,如今似乎有轻生之意,奴婢怎么也该去看看。”

眼里有些暗色,叶御卿松了信纸,伸手捏着这人的腰,温柔地道:“本宫总觉得。放了你,你便不会回来了。”

背脊一凉,忘忧勉强笑了笑:“怎么会呢?”

没理会她这话,叶御卿站起来,将她放在一边:“魏国新帝登基,国中正是大乱之时。”

这个时候联合抗宋,他们到底能出多少力呢?要说先前魏文帝在位之时,与魏国联合,叶御卿觉得自己有把握将整个魏国都拿捏在手里。可现在,殷戈止为帝了,他从前的打算,可能要全部推翻。

眯了眯眼,叶御卿叹息着问旁边的冯闯:“你说这是命数还是什么?先前本宫还说过殷戈止那样强劲的人,幸好永远回不去魏国了。可没多久,他就回去了。一个月前本宫还跟你说。幸好魏国是魏文帝当政,结果现在,他登基了。”

冯闯沉默,垂头。

听着他这语气,忘忧突然有点不安。走过去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殿下…”

轻轻收手,叶御卿挣开她,温和地道:“你还是好生留在这里吧,魏国不是很太平,本宫会担心你。”

心里一沉。忘忧睁大了眼:“可…”

“就这么定了。”温柔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握着,叶御卿笑道:“你乖乖听话,可好?”

“…是。”忘忧垂眸,心口紧成一团。

她回不去了,只有断弦还能回去。那至少得想个办法。让她带个信!

魏孝帝登基的头一件大事,便是筑兵西北,以挡宋军。易国如薨逝的消息已经传遍列国,宋国屯兵在吴国的边界,隐隐有欲动之势。吴魏两国联盟已立,殷戈止整合了一支十万大军,把兵符交到了尹衍忠的手里。

“屯兵之处有八,将军从这条路往西北去,路上可以会师六七,剩下的人会在边境与将军汇合。粮草和兵甲。朕都会准备妥当,绝不会耽误战事。”

有个当过将军的皇帝就是好啊,知道怎么打仗,也知道打仗需要什么。尹衍忠拿着头盔行礼,郑重地接过了兵符。

“还以为陛下会御驾亲征。”罗昊在旁边笑道:“当皇帝的都喜欢搞那个,那可麻烦了,带着皇帝最不好打仗!”

“罗将军!”秋夫人瞪了他一眼。会不会说话啊?面前站着的这个就是皇帝!

察觉自己失言,罗昊连忙道:“当然,要是咱们陛下那肯定不一样,您会带着咱们打胜仗的!”

“这回朕就不去了。”殷戈止满脸严肃:“已经登基为帝。实在是有很多事情要忙,国不可一日无君。”

众人纷纷点头,是这个道理!

旁边的观止垂了眼睑,心想哪儿是什么“国不可一日无君”啊,分明是主子放心不下皇后。生怕她摔着碰着!要不然,他早飞去打仗了,那偃月长刀和银龙甲都不知道擦了多少回了,还非得找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陛下!”营帐外头有以前跟过他的内侍兵进来,一看见他便激动地磕头行礼:“卑职见过陛下!”

“牛子藏啊。”一看他。殷戈止还是很熟悉的,挥手便道:“免礼了,这回西北大军的内务也得靠你效力。”

“卑职遵旨!”笑嘻嘻地站起来,牛子藏感慨地看着面前这人的鞋面。

战无不胜的大皇子回来了,可惜当了皇帝。不能再带他们一起打仗了。

“对了陛下,先前退役的很多士兵,听闻您登基,都纷纷回来了。”想起这事儿,牛子藏连忙道:“都是您当年亲自带的兵。一个都没少。只除了那个一顿吃三碗饭的小兵,估摸着是回家娶媳妇了。”

以前他的营帐里是有那么一个小兵,个子矮矮的,总是低着头,给他扛过旗,也给他洗过刀。他没怎么注意过,对那小兵唯一的印象就是吃得多,一顿能吃三碗。

轻笑一声,他道:“回来了就是好事,能回家去娶媳妇,也是好事。都归队吧,等整理好了,一并交接。”

“是!”牛子藏应了,扭头就让人去传令。

低头继续看地图,殷戈止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当初那个小兵,是怎么选进来的?”倏地,他问了一句。

伸着脑袋在营帐外说话的牛子藏缩回头来,眨眼道:“您忘记啦?关将军那边送来的人啊,说是谁家细皮嫩肉的小少爷,想跟着您见见世面。”

最后一更18点(??∀?)?

第187章 曾经的心思5250钻石加更

谁家的小少爷,既然与关家有关系,那用得着千里迢迢送到他的军营里来见世面?

眯了眯眼,殷戈止敲了敲桌子:“叫什么名字啊?”

牛子藏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突然对一个小兵感兴趣,不过他安排的人,自然是知道底细的,当即便道:“关家二少爷亲自指派的人,叫关清,跟了您几个月,没什么地方不妥的吧?”

关清?脸色一?,殷戈止闭了闭眼。

哪儿是关清啊,分明是关清越!他就觉得奇怪,关清越与他可没什么交集,就算三年前有过半月欢好,也不该那般了解他的习惯和想法!敢情那人还在他身边潜伏过几个月。他压根就没注意到?

好家伙,怪不得每次看她吃饭吃三碗都会有种奇怪的熟悉感,原来是她!

“陛下,关于西北边防之事…”

“你们先商量。”将手里的地图一放,殷戈止笑了笑。温和地颔首:“朕有事先回宫一趟。”

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容震得头皮发?,营帐里的众人都傻了眼,殷戈止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翻身上马便往皇宫的方向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