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月问:“可以把荀嬷嬷带出去吗?”
“将军府的规矩,奴仆不得外赠。”
“那就没有了。”风月闭眼:“奴家明日去一趟梦回楼,整理些东西,之后再回使臣府跟您请安。”
她的肚子软软暖暖的,搂着手感非常地好,殷戈止听着听着就走了神,伸手去捏了捏。
“嗷!”下意识地就挠了他一爪子,风月怒道:“不要捏!”
背后的气息瞬间森冷,于是她怒着怒着就软了,可怜巴巴地道:“肚子上很痒,您换个别的地方捏捏。”
最后一更20点
第84章 你自由了补偿加更
肚子上的手微微一僵,身后的人淡淡地道:“你怎么跟猫似的,摸不得肚子。”
“这很正常啊,很多人的肚子摸着都会觉得痒。”顺口解释了一句,风月吧砸了一下嘴就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殷戈止沉默,一双眼在黑暗里睁着,有点迷茫。
第二天,风月老早就起身,去给荀嬷嬷请了个安。
“奴婢一定会去您说的地方找阿虎的。”朝她行礼,风月认真地道:“若是知道了消息,定当来报。”
“好,好。”荀嬷嬷颔首。眼里隐隐有些水光:“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有心哪儿成啊?一定得去做才是,就算看在那一碟子麻团的份儿上,她也得往那村子跑上一跑。
于是在跟易大小姐辞行、经历了一番挽留与拒绝之后,风月高高兴兴地就蹦上了马车。
“屁股不疼了?”背后有人冷声说了一句。
风月一听。立马“哎哟”一声,抓着车辕捂着腰眼,十分痛苦地爬进车里去。
嗤了一声,殷大殿下也跟着上来。斜眼看着她道:“装得太假了。”
“那是,奴家哪有您会装啊?”风月撇嘴。
旁边坐着的人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
感觉到了点杀气,她一扭头,立马笑得跟朵迎春花似的:“奴家是说。不管什么方面,殿下都比奴家强太多了,是奴家效仿的榜样,是奴家前行的方向!”
轻哼一声,殷戈止别开头,坐得笔直地道:“做好你自己该做的,别的不用多说。”
嘴上这么说,心里听着好话明明就还是很爽的!风月撇嘴,掀开帘子看着外头,等到了招摇街附近,立马喊停了车,跟只老?似的一溜烟蹿了个没影。
殷戈止瞧着,当真是很想不明白,就这种跑得跟风一样的野丫头,人家教习嬷嬷是为什么觉得她很好的?
风月跑得极快,依旧从后院溜进梦回楼,找着金妈妈就问:“什么情况了?”
金妈妈正在嗑瓜子,看见她,一点没惊慌,拉了她到屋子里就给她塞了一把五香的。然后在软榻上坐着道:“吴国要出大事啦。”
“我知道。”风月点头:“我是问易大将军那边是什么情况?”
“等他收到消息,也得半个月之后了,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咱们太子殿下将他的手足砍个干净。”金妈妈道:“您着急个什么啊?都不关咱们什么事儿,咱们嗑瓜子就好了,要茶味儿的吗?”
看她这么轻松的样子,也就是没有发生任何对她们不利的事情了。松了口气,风月看了看外头:“生意怎么又这么好了?”
“何愁不是回来了吗?”金妈妈道:“花魁的名头还在,凑热闹的人自然多了。我还想给她放个假让她好好休息几日呢,谁知道那丫头跟断弦聊了一会儿之后,坚持要接客。”
断弦?风月皱眉:“不是不让她挂牌了吗?”
大仇已报,不去过自己的好日子,还在这地方呆着做什么?
“她说想等您回来,这几日也是歇着的,您放心吧。”金妈妈说着就起身,打开门,伸手一抓就跟抓鸡崽子似的把断弦拎了进来。
“东家。”脸上脂粉全无,断弦看起来竟然有些苍老,不过换了一身正常的衣裳,倒是挺温良的。尤其看她的眼神,那叫一个欲语还休感恩戴德,完全没了以前的挤兑和嘲讽。
“行了,别喊这个。”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让她坐下,风月翘着二郎腿,痞里痞气地问她:“大仇报了还不走?想干什么?”
“…我,还想再见您一面。”捏着衣裳,断弦看着她,说着说着话眼泪儿就往上冒:“想谢谢您的大恩。”
“得了吧。”伸手拿帕子捂了她的脸,风月撇嘴:“咱俩之间还是相互挤兑比较舒坦,别来什么大恩大德永生难忘之类的话,俗!”
“可是…”
“别可是了,我只是给了你个挣钱的地方,再给了你个报仇的机会。”风月道:“钱是你自己挣的,仇也是你自己报的,跟我没什么关系。用不着谢谢我。真的要谢也可以,把你棺材本拿出来给我买点心吃。”
帕子捂在她眼睛上,断弦也没去扯,就任由风月这么压着,嘴巴一扁,两道?涕就流了下来。
“噫…”嫌弃地皱眉,风月干脆连她?子下头一块儿捂了。
“我挣的银子,都留给您。”断弦艰难地吸着气道:“反正我拿着也没用,已经一个家人都没有了。”
微微一顿,风月皱眉,看了她一会儿之后道:“你别给我说,大仇报了。你活不下去了,所以打算来谢恩然后给我遗产再去自尽。”
断弦:“…”
东家真是很厉害啊,怎么什么都知道?
“可歇会儿吧。”翻了个白眼,风月道:“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情你可以做。难不成好不容易报了仇,你就着急赶着下黄泉去再见李勋一面,跟他去同一个油锅里炸?”
“我为什么要下油锅?”听着听着断弦就不乐意了:“除了报仇,我可没做过什么坏事。”
“那行。你不下油锅,你排在他后头投胎。”风月摇头:“用你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换跟他殊途同归,你亏不亏啊?”
想想好像也挺有道理的?断弦伸手,拿开了帕子。眼泪?涕糊了满脸地看着她:“那我该去哪里,该做什么啊?”
“去睡你想睡的男人,看你想看的风景,吃你想吃的东西。”风月挥手:“咱们梦回楼的人不挂牌了,都是有奖励的,游山玩水的花销,统统可以找金妈妈报销。”
嗯…嗯?!正在嗑瓜子看好戏的金妈妈瞪大眼:“银子都在您那儿呢!”
“我知道,之后给您。反正我也没空管,瞧您激动得。”风月撇嘴,推着断弦往后门走:“天地广袤,不好好享受一下,怎么对得起人间走一遭啊?”
“可是…”
“别可是了。”到了后门门口,风月打开了门栓,朝她灿烂一笑:“没有仇恨的人是最自由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说着,手上微微用力,将断弦推出了梦回楼的后门。
四周的变化好像都慢了下来,断弦睁大眼。慢慢回头,就见风月朝着自己笑得很开心,摆了摆手,缓缓关上了门。
喉咙有点发紧。她站稳脚,朝着那关上的门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关上门的风月心情很好,蹦蹦跳跳地就回到金妈妈身边。
金妈妈“呸”着瓜子壳。伸手拉了她的手来瞧了瞧,摇头道:“真是不知道爱惜身子,这伤没好好养吧?手上现在都还这么一大块淤青。”
“骨头不痛就行了。”风月道:“干活儿都没感觉了。”
微微皱眉,金妈妈叹息:“您也得心疼下自个儿。”
“我疼了。”风月痞笑:“做了不少对自个儿好的事情。”
说起这个。金妈妈严肃了神色,拉着她上了三楼,关上了门。
“您送来的东西,我们全部都仔细研究过了,其中这个字迹的信来往最多,已经让人在查是谁的字迹。”拿了张纸出来,金妈妈指着道:“不过要是咱们接触不到的人,没有字迹样本,那也就查不了。”
拿过纸来看了看,风月道:“来往内容是什么?”
“就是这个内容有意思。”金妈妈笑道:“没什么要事,全是些诗词歌赋,不像是传递消息的,倒像是友人间的问候。”
友人间的问候?风月挑眉,接过原件一看。
“画楼一夜多风雨,宫漏三声乃入眠。清水淡药裹口舌,牛羊肉糜难下咽。”
这是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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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师门规矩
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没看明白,金妈妈又递了别的信来,风月一一展开。
“午时一觉三刻眠,又添桃羹一抹香。”
“世人皆道人参好,独君偏爱野丹药。”
“后宫多有好颜色,百福宫里总是春。”
的确像是友人间的问候,以及跟易大将军说近来自己吃什么喝什么什么时候睡觉皇帝又去了谁宫里之类的。风月挑眉:“难道是易贵妃写的?”
“易贵妃?”金妈妈瞪眼:“您怎么说到她头上去了?”
“在将军府里听来的。”风月道:“说易贵妃跟易大将军兄妹之情甚笃,看这内容,也许是贵妃写来给大将军汇报自个儿情况。以求大将军安心的。”
“可真够无聊。”金妈妈撇嘴:“那宫门深深,虽说里头不太平,但哪里会饿着她?也不至于吃什么喝什么都写来传吧。那她身边的人道是方便,随时都能出宫的。”
“好歹是受宠了十几年的贵妃,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怎么混啊?”风月摇头,把这堆信收好:“你都找人临摹下来了吗?”
殷戈止的意思,总不能让易大将军回来发现自个儿客房里的东西空了。所以这堆东西一边用一边让人抄下来,抄完了就把原件给还回去。到时候大将军回来追查,也是什么都不会查到。
金妈妈点头:“除了这一堆东西,其他的都临摹得差不多了。”
想了想,风月道:“这个也抄,字迹尽量一样,纸也用一样的。”
“好。”金妈妈应了,又问:“您还要去使臣府?”
“为什么不去?”风月道:“命都在人家手里捏着,不把人讨好些,难不成等着以后被人抹了脖子?”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风月表情很夸张。
金妈妈的神色有点复杂,看了她一会儿,低声道:“郑氏来跟我聊了许多,东家,她们很担心您。”
微微一愣。风月别开了头:“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瞎想,我没事的。”
“可…”
“行啦。”摆摆手,风月道:“您酿的那种酒还有吗?给我带上两坛,送去给殿下尝个鲜。”
欲言又止,金妈妈闭眼叹息。郑氏真是太高估她了,在这位主子面前,谁能说得出什么劝解的话啊?她这脾气是决定了就非往前冲,压根不管前头是刀山还是火海。
金妈妈不是魏国人,认识风月也只有三年,很多过去的事情风月没跟她说,她也没仔细问过。郑氏要是早些告诉她风月以前很爱慕那殷殿下的话,她说什么都会拦着不让她接这客的。
可是现在,好像已经拦不住了。
抱了两坛子酒,风月临走前去了一趟何愁的房间。
何愁坐在镜子前梳妆。镜子里的人眉目温和,娴静端庄。
“姑娘来了?”回头看见她,何愁笑了笑:“见过断弦了吗?”
“见过了,送走了。”风月抿唇:“倒是你,不喜欢在小村子里的宁静日子吗?”
“哪里宁静得了?”何愁低眉:“身子静了,心里也还喧嚣。姑娘,这梦回楼里的人,只有得偿所愿了才能真正自由,你难道不知道吗?”
自然是知道的,风月叹息:“如此,那就祝姑娘得偿所愿,只是。不必太过难为自己。”
微微一笑,何愁起身朝她屈膝:“我明白的。”
有花魁的名头,又躲过了赵府一难的风头,她应该很快会等来自己想等的人。
颔首转身,风月扛着两坛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安世冲和徐怀祖正在使臣府里向殷戈止问安。
两人都穿上了护城军带官衔的铠甲,却还是恭恭敬敬地半跪在殷戈止面前行礼。
“近日琐事缠身,没有跟师父请安,还请师父恕罪。”安世冲低头拱手,声音里满是愧疚。
徐怀祖倒是轻松些。跟着他一起拱手之后,又抬脸笑道:“不过这满城风雨的,咱们没带着一身雨水去打湿师父的衣裳。师父该夸我们。”
抬手让他们起来,殷戈止一本正经地道:“既然已经为官,你们该跪的就是这吴国的君主。穿着铠甲不必跪我。”
“可是。”安世冲皱眉:“师徒之礼不可废。”
“那你们就勤快些练功吧。”殷戈止道:“穿上这身,不代表你们已经大成,只不过是有天时人和罢了。武艺兵法方面。还要继续精进。”
“是!”
“世冲最近是不是遇见不少麻烦?”看着安世冲,殷戈止道:“安国侯抱病,你新上任,想必找你说话的人不少。”
提起这个,安世冲就垮了脸:“师父英明,徒儿年纪尚幼。忝居护城军统领之职,很多人情往来,实在不太明白。”
很多人托着关系来找他,想让他从牢里捞人出来。开什么玩笑,先不说他能不能捞出来,就算能。那也不可能捞啊!但是要拒绝吧,都是叔叔伯伯的,实在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已经急得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
“这个好办。”殷戈止道:“我师门规矩甚严,他们没见识过,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好了。”
啥意思啊?徐怀祖一脸茫然。安世冲想了一会儿,倒是一拱手,飞快地出去了。
于是。等风月慢悠悠地从梦回楼往使臣府走的时候,就看见长宁街上堵满了人。
“师父!”一声焦急的低喝传来,听着有些耳熟。风月挖了挖耳朵。挤开人群去看了看。
嚯,安世冲穿着一身威风的铠甲,却是把头盔取了,朝前头的殷戈止半跪了下去!
百姓们围成一个圈儿看热闹,议论纷纷。风月眨眼,扯了扯旁边的人的衣袖问:“大哥,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是不知道啊。”旁边的人立马唾沫横飞:“这新上任的护城军统领从大牢里领出来个人,结果在这儿撞上了那个穿白衣裳的书生,不知怎么的那书生就说要赶他出师门,这统领大人就急了,跪下去了。”
哈?风月听得更茫然了,干脆踮起脚尖去自己看。
安世冲低着头,很是不甘地道:“此事并非徒儿想为之,实在是不得已…”
“有何不得已,让你做此辜负圣恩之事?”殷戈止怒斥:“此人分明还要三日才可出狱,你以何提前释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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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勾引一下啊!
“这…”安世冲无奈地道:“只三日而已,徒儿不过提前求了情…”
“是向圣上求的情,还是向关押他的狱卒求的情?”殷戈止冷声道:“是不是一进这官场,为师就管不得你做什么了?”
“不!”安世冲急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的话徒儿一直会听!”
“那你把他送回去。”
挣扎和纠结在眼里翻滚,安世冲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师父。”
“不送,你就没我这个师父了。”
围观群众基本听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就是护城军统领想了法子把有罪的人提前从牢里带出来了,结果被他家师父发现,拦在了这里,师门规矩森严,不允许徒儿做此等乱纪之事,所以要么这徒儿把人送回去,要么断绝师徒关系。
“这白衣书生看着柔弱。没想到这么有风骨!”刚刚那唾沫横飞的大哥赞叹道:“要是多点这样的人,那何至于官官相护,法只束民呐!”
“嘁,我倒是觉得这书生小题大做了,这样的事暗地里大官们做得不少。真这样被抓着了,也不过是送回去了事,半点罪责也没有的。”
“哎,这书生到底是谁啊?为什么那么大的官都听他的话?”
众说纷纭,风月摸着下巴看了半晌。倒只看出一件事儿来——自从拜在殷戈止门下,安世冲不止功夫长进,这演戏的本事也是深得师父真传啊!瞧那委屈的眼神、沮丧的身影,真是让人看得动容。
“徒儿这就去送。”
挥了挥袖子,殷戈止道:“我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第二次,你若是还犯此类错误,那就莫怪为师不留情面。”
“是。”低头应下,安世冲带着人就往回走,背影憔悴、步履沉重。
殷戈止转身,一身正气地往使臣府的方向走。人群四散,议论不绝,消息大概很快会传到安居街里头去。
“大哥哥!”有小孩子从旁边扑出来,直接抱住了殷戈止的腿,抬头道:“大哥哥好厉害啊!水生长大了也想像大哥哥一样,能骂坏人,主持公道!”
软软的小孩子,就这么扑到魔王的脚下,看得风月背后发麻。旁边的妇人大概也是畏惧殷戈止那一脸严肃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想伸手把孩子抱回去。
然而,殷戈止低头,没一脚踹开他,倒是很温柔地道:“那你快点长大。”
“好!水生长大了来找大哥哥!”小孩儿高兴地喊,然后就被自家母亲颤颤巍巍地给拎走了。
殷戈止侧头,看了一眼那孩子,嘴唇微微勾了勾。
“诶?您在笑啊?”旁边的风月震惊了,都忘记了隐藏,直接蹦到了殷戈止面前,伸手戳了戳他的嘴角。
面前这张脸黑了下去,不悦地挥开她的手:“学的规矩都被你吃了?”
缩了缩爪子。风月撇嘴道:“奴家是太惊讶了嘛,从来没见您笑得这么温柔啊,还以为您天生不会笑。”
嗤了一声,殷戈止摇头,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哎哎,公子,奴家带了酒回来啊。”邀功似的追上去,风月道:“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晚上有很多事要做。”殷戈止面无表情地道:“没空陪你瞎胡闹。”
不高兴地?嘴,风月扛着酒坛子,恼恨地走在他后头踩他影子,一边踩一边碎碎念:“金妈妈酿的酒,外头都没卖的,可好喝了,叫美人酿。”
“金妈妈也算美人?”
“年轻的时候谁不是美人啊?”风月道:“金妈妈也曾一曲倾王侯,十斛珍珠捧呢!”
懒得同她说这些没用的,殷戈止一脸正经,负手行走,活脱脱像个书院里出来的教书先生,身上绑满了教条和规矩,看得平时围着他尖叫的路人姑娘们都不敢造次了,只远远站着,看着他从前头经过,眼里满是倾慕。
年少无知的姑娘为什么总容易被人的外表骗呢?风月直叹气,低头踩着这人的影子,从长宁街踩到了使臣府。一时都没有注意前头这人放着马车不坐要走路的事情,只觉得踩了个过瘾,心里也舒坦不少。
就是扯着酒坛上绳子的手给勒肿了。
心疼地朝自个儿的手呼气,再抬头看着那进了书房头也不回的人,风月眯眼想了想,嘿嘿一笑。
不勾引人的妓子,不是好妓子!
殷戈止的确是有很多事要做,安世冲这边的戏演罢,所有的压力就转到他身上来了,之后安世冲拒绝人都会以他为借口,所以顺便,他得替他理清关系,斟酌处理。
吴国朝廷如今人心惶惶,众人都怕下一个进大牢的是自己,所以闹事的人很少,遇见什么矛盾大家也能私下解决。只是,这样的和平大概只能维持一个月。
这一个月,太子必须拿到更多的筹码,不然当真对峙起来,太子会很不好过。
拿了桌上的账本来看。殷戈止吩咐观止:“看紧书房的门,任何人都不要放进来。”
“是!”观止应了,捏着佩刀就站在了门口。
没一会儿,灵殊蹦蹦跳跳地来了,手里端着盘儿炸花生,好奇地看着他:“观止大人,你守在这儿做什么?”
就是为了拦你这种横冲直撞的人啊!观止微笑,低声道:“主子在里头忙,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所以我在这儿看着。”
“哦…”灵殊点头,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那他也不要吃花生了吗?刚炸的,很香!”
“主子应该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好。”点点头,灵殊拉着他就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小手捏了颗花生。天真无邪地就往他嘴里送。
观止脸红了,他知道这丫头什么都不懂,喂他吃东西肯定只是因为她心情好,可是…唉,难得有小姑娘给他吃东西。反正主子的眼睛不能透视,那他吃了也没什么吧?
左右看了看,观止张口就轻轻接了她的炸花生,然后高高兴兴地跟灵殊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于是风月很顺利地就从窗户翻进了书房。
殷戈止正看得入神,冷不防觉得旁边有人。吓得瞳孔微缩,反手就劈了出去!
“公子。”堪堪躲开这一招,风月扁嘴,眨巴着眼道:“奴家来陪公子看书,您怎么这么凶?”
殷戈止:“…”
转头看看紧闭的大门。又看看旁边大开的窗户,他叹了口气。
观止啊观止,让你看紧门,不是只看紧门,就不能连窗户也一起注意一下?幸好进来的是风月,要是别人,那还了得?
抬眼看向面前的人,殷戈止皱眉:“你想做什么?”
这一身红纱衣倒是许久没见着穿了,脸上又画了狐媚的妆,瞧着就不是来做正经事儿的。
“奴家带的酒。殿下不肯喝,奴家很伤心啊。”嗲声嗲气地坐在他腿上,风月拎了一壶酒在手里,媚眼如丝地道:“来尝尝嘛。”
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殷戈止问:“我要是不尝呢?”
“那奴家喂您。”风月勾唇,仰头就往自个儿嘴里倒酒。
书上是这么画的,在人家怀里仰头喝酒,然后低头妖娆地吻上他,缠绵之意十足,是个男人就得中招!她在客院已经对着镜子练了很久了。动作绝对优美!
但是,她忘记了一点,那就是自个儿嗜酒,太久没喝这酒了,喉咙下意识的反应太强烈。酒一入嘴,“咕嘟”一声就直接咽了下去。
气氛瞬间有点尴尬。
看了看面前这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风月干笑两声,立马重新含一口酒,凑到他唇边去。
别开头。殷戈止道:“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穿个书生的白衫,还真说起礼义廉耻来了?不知道上次在马车上那啥啥的是谁!总是白日宣淫的又是谁!风月没忍住,朝着房梁翻了个白眼,然后二话不说。直接捏着他的下巴拧回来,狠狠地吻上去!
紫檀木的太师椅很结实,就算殷戈止被她这么大力气地压在椅背上,也没有发出丝毫杂音,倒是面前这人。眼里流露出不悦的神色来,半垂了眼,平静无澜地看着她。
这股子假清高的模样,真是看得人心头火起。风月笑着,眼里透出狠劲儿来,挤开他的牙关,狠狠将酒给他灌下去,伸手抓着他的衣襟,想起他平日里对自己的蹂躏,借着酒就大了胆子,以口还口,以牙还牙!
清冽的酒香萦绕在唇齿之间,殷戈止眼里划过一道光,身子却纹丝不动,任由这人扒开自己的衣裳。嘴得了空,还嘲讽似的道:“想要?”
要你奶奶个腿儿!风月媚笑,伸手想往下,却被他捏住手腕,不得动弹。
眼神交汇,一个冷静如铁,一个柔情似水,暗地里好一阵子拼杀较劲!
但是最后很不幸的,风月败了,被人拢了件儿衣裳,打开门扔了出去。
“呯”地一声落在两个无辜吃花生的人中间,风月惆怅地捏了一颗花生,看着观止道:“你家主子可真是难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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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耿直的殷殿下
本来是软软糯糯的灵殊跟他坐着吃花生呢,一眨眼就变成衣衫不整浓妆艳抹的风月,观止吓得脸都青了,一颗花生卡喉咙里,差点没噎死!
背后的门“呯”地一声关上,观止抖了抖,回头看了一眼,瞬间面如死灰:“风月姑娘…”
您啥时候进去的啊?
气愤地拉着身上的衣裳,风月道:“你家主子心情不好啊?送上门的美人都不要。竟然还把我扔出来!”
“…主子在忙事情的时候,一向是不喜欢人打扰的。”观止捂脸:“您何必去找不痛快呢?”
斜着眼睛看了观止一眼,风月伸手搭在他肩上。摸了摸鼻子,很是爷们地指了指天:“这么舒爽的天气,不是该快活快活吗?整天忙着算计别人。偶尔也要休息的啊。”
心虚地将这位姑奶奶的手抬开,观止低头:“姑娘说得有道理。”
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风月问:“观止大人。你说现在要是我掉河里了,你家主子会不会让人救?”
“怎能不救?”观止瞪眼:“我家主子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
“那要是大冬天,河水冷得刺骨,只有他一个人在我身边,他也会跳下来吗?”
观止一脸茫然:“当然啊,两种情况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一个是举手之劳,一个是奋不顾身。风月摸着下巴想,观止是很了解殷戈止的人,也就是说,她现在在他那儿已经是很有分量的人了,那么,不搞这些个勾引讨好的伎俩,应该也不会有事。
拍拍手,她松了口气。站起来就往外走:“你俩继续吃吧,我去准备晚膳。”
“是!”灵殊笑着应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继续给观止塞花生。
观止苦着脸,担忧地看着背后那紧闭的门,麻木地嚼着花生。
主子等会儿出来,会不会怪他失职,然后将他给扔出府啊?
使臣府里的日子宁静祥和,还能想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外头的地方,那就是水深火热,官不聊贪了。
“这可怎么办啊房统领!”护城军副统领?振羽坐在房家后院,急得头发都要白了:“太子行事如此直接,摆明了是不打算给易将军颜面,咱们这些人都是跟了将军好几年的啊。眼下关的关杀的杀,要是再不想办法,咱俩也难逃这浩劫啊!”
房文心叹息:“所有朝中能说话的言官都想过办法了,但太子把持朝政,殷戈止又持闻风令查得他们证据确凿,已经定下的案子,实在是翻不了。”
“那咱们就什么都不做吗?”?振羽焦急万分:“毛头小子都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了,谁知道太子殿下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不用太急。”房文心道:“太子殿下就算要整肃朝纲,却也不能一下子把所有人都换了,顶多是换些重要位置上的人罢了,还殃及不到你我。等大将军传消息回来,必定能保住咱们。”
“好。”?振羽皱着眉点头。想了想又道:“不过那殷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一向与大将军亲近吗?怎么会帮太子的忙?”
房文心嗤笑:“这件事很多人想不明白,我却是让人查清楚了,太子殿下不是指了安家徐家两个公子给殷戈止当徒弟吗?徐家公子又不知从哪儿弄了个女人送给殷戈止,虽说那殷殿下还是经常照顾着易大小姐,但这男人啊,就容易为色所迷,有那么个美人儿在身边,哪里还能全心全意护着易家?定然是分了神了。”
“大人的意思是说…”轻轻吸了口气,?振羽恍然:“太子殿下是处心积虑要拉拢殷殿下。利用他特殊的身份来对付咱们?”
“太子殿下拉拢殷戈止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房文心不悦地道:“只是没想到这回送的女人,当真合了他的心意,真是红颜祸水。殷殿下虽然武力过人。可来吴国一年也没出什么风头,更没插手过任何事情,说明无心参合吴国之事。也没什么算计,被太子殿下一步步套进去,也是情理之中。”
振羽点头。不由地叱骂一句:“同样的年岁,太子殿下的心计怎么就那般深沉,专门害人!学学人家魏国的皇子,能打仗为人又耿直,所以魏国人才愿意臣服。”
叹息一声,房文心摇头。心里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希望殷殿下能早日看穿太子奸计,清醒过来站在他们这边才好!
为人耿直的殷大皇子正收了手里的毛笔,将印章落在了最后一折案子上。
“这个送去廷尉衙门,收拾得就差不多了。”疲惫地动了动脖子,他道:“易将军动作再快,也不会来得及救他们。全是大罪,能砍的先砍了,不能砍的也都流放出去了。再大半个月。不阴城这大局也就算安定。”
观止兴奋地点头,抱着折子就往外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