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三人听着那脚步声慢慢来到这屋子之前,随即停了下来。跟着便看到那司药的面孔从外面探了进来,看到窦太后,随即嫣然一笑道:“太后,让你久等了。适才有些小小事情。”回头道:“掌灯,快进来,你看谁来了?”随着司药的声音落下,那门口走进一个身穿青色衣裙的女子。
这女子也是三十五六岁年纪,看上去略略有些憔悴,细眉长目,显得甚是温顺。
这女子看到太后,眉头一皱,仔仔细细的端详了片刻,还是看不出来,一脸的疑惑之意,转过头来,向司药道:“这个人是谁?”
司药着急道:“掌灯这个就是太后啊,你不认识了吗?”
掌灯一呆,随即又将一双目光再次落到太后身上,脸上,又复细细打量了一遍,还是有些失望,摇了摇头,道:“这个人不像是太后,司药,你可不能骗我。”
司药着急道:“我怎么会骗你呢?你这个笨蛋,她真的是太后娘娘。”
那窦太后心里悲凉,看到这掌灯竟然丝毫认不出自己的 面容,终于再也忍不住,颤声道:“掌灯,真的是本宫。你,你一点也认不出本宫了吗?你认不出本宫,难道就连本宫的声音也听不出了吗?”
掌灯听到这窦太后的声音,浑身一震,然后双目死死的盯着窦太后,过的片刻,掌灯终于奔到窦太后的身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向着窦太后颤声道:“太后娘娘,奴婢该死,奴婢没有认出太后来。奴婢罪该万死。”
窦太后也是心情激动,上前扶起掌灯,看着掌灯的脸孔,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这才道:“你还没有变,掌灯,本宫已经变得太多了。”
说罢,长长的谈了一口气。
掌灯摇摇头,对窦太后道:“太后,你没有变,你还是掌灯心里的那个太后。”这一句话已然有些言不由衷。
窦太后苦笑道:“本宫自己知道已经变得太多太多了,只不过本宫还能活着见到你们二人,心里真的是非常高兴。”说着,窦太后拉着掌灯的手,絮絮叨叨的说起往事。
司药也走了过来,站在窦太后和掌灯的一侧,和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往事。
三人都是一边说,一边笑,一边又哭起来。
笑笑哭哭的说了半天,这三人的情绪这才慢慢凝定下来。
我的目光却是一直望向门外。看着门外的那个貂蝉。
貂蝉站在门外的长廊之中,也不进来,只是站在月光之下,任由那融融月色在这貂蝉的身上披上一层银纱。
貂蝉所穿的那一袭白衣就仿佛和这月光融为一体一般。
朦朦胧胧之间,不知道是这美人如月,还是这月如美人?
只见这清辉砸地,月色撩人,在这暗香浮动的长廊之上,那站在木屋门外的貂蝉朦朦胧胧间就仿佛月中仙子一般。是耶非耶?似幻非幻……
良久良久,那司药这才似乎想起来,于是走到门外,将那貂蝉一把拉了进来,然后向着窦太后道:“太后,这位姑娘就是貂蝉。”然后对貂蝉道:“貂蝉,这一位就是昔日的太后娘娘。”
貂蝉站在众人之前,竟似丝毫没有羞涩之意。而是向着窦太后盈盈一拜,口中轻声道:“貂蝉拜见太后娘娘。”
窦太后嘿然一声道:“什么太后不太后的,本宫早就已经不是什么太后了,本宫只是一个囚徒而已。”一摆手道:“起来吧貂蝉姑娘。”
貂蝉这才盈盈站起,目光如一泓清水一般,从众人身上一一掠过,每个人被她的目光望过之后,都是觉得身心仿佛沐浴在夏日艳阳之中一般,舒适平和,竟然没有丝毫不适。
姬子君一直对自己的容貌非常自负,但是见到这貂蝉的这一刻,竟然心里也是生出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但却没有丝毫嫉妒之意思。
似乎貂蝉这一个女子的那一种超凡脱俗的美,已然让见过她的人心中全然生不起丝毫嫉妒之念。
我看着貂蝉的这一张脸孔,心里也是在暗暗赞叹:“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美的女子?那一张如花树堆雪,银月清辉的一张脸孔又是如何生的?这个貂蝉的容貌竟是和阿房不相上下,都是一样的清丽淡雅,美绝人寰。”
窦太后也是也是一时间看的呆了,低声喃喃道:“怪不得何芷烟那个贱人,要把这貂蝉姑娘放逐到这西苑裸游馆里面,换成我,我也不放心后宫之中有这么一个绝世美人。”
第二百零六章大限将至
一刹那之间,我,姬子君,还有窦太后三人都是被貂蝉的绝世荣光所摄,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而是呆呆的站在那里。良久良久,窦太后这才对貂蝉道:“这位貂蝉姑娘芳龄几何了?”
貂蝉盈盈道:“回太后的话,奴婢今年十九了。”
窦太后点点头,对貂蝉道:“貂蝉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在这里有些可惜了。”
貂蝉嫣然道:“让太后见笑了。只是奴婢一直喜欢清静,在这裸游馆之中,和这两位姐姐日夕相伴,貂蝉觉得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插嘴道:“貂蝉姑娘这一张脸孔,一直待在这后宫之中,那便犹如锦衣夜行一般。”
貂蝉目光望向我,在我的脸上看了一下,这才对窦太后道:“太后,这位是--”
窦太后沉声道:“这一位是下军校尉方阵方大人。”
貂蝉和司药,掌灯都是心头一震,三人对望一眼,都是默然不语。
谁也不知道这个窦太后何以竟然跟这下军校尉方大人走在一起,那么三人将那建宁帝劫持而走,这下军校尉会不会追究?
窦太后似乎看出这三人的疑虑,开口解释道:“你们三人不必担心,这一位下军校尉方大人是咱们自己人,是本宫请来的帮手。”
那司药,掌灯,貂蝉三人这才出了一口气。
我向司药,掌灯,貂蝉三人笑道:“三位姑娘,窦太后都说咱们是自己人了,那么三位还不将那建宁帝带过来?那个建宁帝对于你们没有用,对于这位太后娘娘却是大大的有用。”
窦太后点点头道:“方校尉说的对,司药那建宁帝被你们带去那里了?本宫将那狗皇帝抓住,便是要让那建宁帝帮着本宫恢复原来所有的一切,重新来过,本宫然后再让这狗皇帝也尝一尝这二十年囚居岁月之苦。”
司药急忙道:“那建宁帝就被我和掌灯带到相隔数十丈外的一间木屋之中,太后我现在就带你过去,看那建宁帝。不过,那建宁帝有些状态不大好。”
我和心里一沉,和窦太后几乎同时开口道:“建宁帝怎么了?”
司药脸带忧惧之色,沉声道:“那建宁帝这一年以来便一直体质虚弱,这才搬出裸游馆去永安宫养病,昨天晚上来到这裸游馆之后,似乎一夜风寒,这建宁帝病势更加严重了,今天早晨我和掌灯妹妹见到建宁帝的时候,这建宁帝便有些发烧,说话都是胡言乱语了,我给他服了一些这园子里面的草药,勉强将他的烧退了下来。适才我回去看那建宁帝的时候,这建宁帝脸色更加白了,说话也是一时糊涂一时清醒,司药看来,这建宁帝--”
说到这里,司药顿了一顿,一双眼睛望向窦太后。
窦太后向她点点头道:“你就直说好了司药。”
司药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对窦太后道:“以奴婢看来,这建宁帝的大限已至,回天乏术了。”
窦太后一呆,怔在那里。
我心里更是难受,心道:“自己使计让窦太后将建宁帝从那嘉德殿背到南宫云台,然后再一路背到这西苑的裸游馆之中,一定是这一路受了风寒,再加上昨夜深宵露重,疏于照顾,这建宁帝因此病上加病,以致无法医治。倘若这司药所说确实的话,这建宁帝的死似乎和自己有一定关系。
我此刻心里竟是有一丝丝的悔恨。
我此刻心里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快快见到那建宁帝,看看建宁帝此刻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当即对那司药道:“司药姑娘,快带我们去,看看那建宁帝。”
司药目光望向窦太后,窦太后点点头,司药这才沉声道:“好,你们跟我来。”
说完这一句话,司药随即转过身去,迈步走出屋门。掌灯,貂蝉跟在司药后面,窦太后,我,姬子君紧随其后。六个人一路向南面走了过去。
月色之下,六个人走的甚是快捷。一路之上只听得到六个人的脚步声,和那一旁草地之中偶尔传出来的蛙鸣。
盏茶时分过去之后,我,窦太后,姬子君三人便被司药,掌灯,貂蝉三人带到一间木屋门前。
那木屋屋门紧闭。
司药掌灯貂蝉三人在门口停住脚步,随后站到这木门两侧。
司药这才沉声道:“太后,那狗皇帝就在这木屋里面。”
窦太后点点头,随即站住,身子往一旁让了让,然后目光望向我,道:“方校尉请。”
我点点头,毫不客气,迈步走到那木屋屋门之前,伸手将那屋门推了开来。
随即迈步走了进去。
姬子君紧随其后,窦太后跟在我身后也迈步走了进去。
站在门口的司药,掌灯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看你,都是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昔日她们深深膜拜的窦太后此刻对这么一个下军校尉这么尊敬。
她们这两个人却哪里知道,窦太后尊敬的可不是我,而是我手中那一把杀人于瞬息之际的鱼肠剑。
一剑飞出,无声无息便让来人魂飞魄散。
这一剑的威力,已然不是普通人能够抵挡的了。
我窦太后姬子君三人进到屋中,举目望去,只见那建宁帝此刻躺在这木屋之中的一张床榻之上,身上盖着一床被子,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双手苍白如纸。而那建宁帝的一张消瘦的脸孔更是惨白。
建宁帝双目紧闭,口中喃喃的说着一些什么。但是建宁帝的声音微弱,细若蚊鸣,谁也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我看到建宁帝的这一番摸样,心中也知道这建宁帝正如那司药所说,大限将至,神仙也救他不了了。
心下一阵难过。
窦太后双目瞪着那建宁帝,看了半响,见那建宁帝依旧紧闭双目,脸上更是死气弥漫,窦太后双目之中的那满眼的仇恨怨毒之意慢慢消散,看着建宁帝这样一幅面孔, 良久良久,这窦太后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向我,目光之中似在垂询,现在该怎么办?
我招呼姬子君,窦太后道:“咱们先出去吧。不要打扰了建宁帝。”
窦太后也点点头。人死为大,对于一个即将死去的人,似乎什么冤仇都不重要了。
三人默默退出木屋,我随手将那木屋屋门关上。然后这才转过身来,对司药道:“司药姑娘,咱们还是先休息吧。这建宁帝的事情咱们明天再说。”顿了一顿,我叹口气道:“就看这建宁帝能不能扛过这一夜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这一夜建宁帝能够扛的过去,那么这建宁帝的病势还有可能慢慢恢复。
倘若这一夜扛不过去,那么建宁帝明天也许就魂归地府了。
司药点点头,招呼窦太后道:“太后娘娘,咱们上这边休息。”随即带着众人来到数丈之外的木屋之前,然后指着这相邻的三间木屋道:“这三间木屋便是我们三姐妹的住所,三位不嫌弃的话,便可以和我们三姐妹一起同住。太后娘娘你看如何?”
窦太后目光望向我,意示询问。
我点了点头,对司药道:“好,那我们就在这里借住一晚。”当下几人商议,最后窦太后和司药在,掌灯住在一间屋子里面,我和姬子君住在另外一间屋子里面,貂蝉则自己独住一间。
众人这般安排好了以后,随即各自进屋休息。
窦太后和司药,掌灯进到木屋之中以后,随手关上屋门,脸上满是诧异道:“太后,这位方校尉怎么和那一位姬姑娘住在一起?”
掌灯也是满脸诧异。
窦太后看了看隔壁屋子,低低道:“小心些,莫要被那主听到。”
司药低声笑道:“太后尽管放心,这几间木屋的板壁隔音甚好,在这木屋之中说话,隔壁听不到半点声音。”
窦太后迟疑道:“真的在隔壁听不到半点声音?”
掌灯也点点头道:“是啊,太后。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好了。”
这几人却不知道,这木板虽然隔音,但是我经那鬼谷子穿过功夫,耳聪目明,这几人的说话可是清清楚楚的传入到了我耳朵之中。
只听那窦太后对司药和掌灯笑道:“你们误会了那姬姑娘和方校尉了,其实她和这一位方校尉住在隔壁屋子里一点事情也没有。”
司药诧异道:“孤男寡女住在一屋之中,怎么会没有事情?这有点不大妥当吧。”
窦太后神神秘秘的道:“没关系的。你们不知道 罢了,其实那个方校尉根本就不是方校尉,而是一个冒牌的下军校尉。”
司药和掌灯都是目瞪口呆,满脸骇然之色,喃喃道:“方校尉竟然是假的?太不可思议了。”
窦太后苦笑道:“本宫现在如此落魄,以后就需要你们二人照顾,难道本宫还会谎言相欺吗?”
司药和掌灯看着窦太后脸上神色不似作伪,这才慢慢相信。
但是一想起那方校尉神出鬼没的身手,这二人还是暗自心惊。
窦太后慢慢道:“那方校尉其实姓杜,叫杜归仁,不给你们可不要在他面前提起,要不然的话,那个小子还以为我故意向你们告知,说不定会说我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这样就不大好了。”
司药掌灯连连点头道:“太后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窦太后点点头,道:“大家在一起的时候,你们还是叫她方校尉好了。”
司药掌灯点头应允。
第二百零七章貂蝉拜月
司药和掌灯随后问了窦太后的一些事情。窦太后一一回答。
司药和掌灯都是心中难过。
司药道:“想不到太后一直被那狗皇帝囚禁在南宫云台里面,太后受苦了。”
窦太后嘿然一声道:“这也没什么。毕竟这二十年都已经过去了。”
掌灯问道:“那是谁将太后从南宫云台救出来的?”
窦太后道:“就是那个杜公子。”顿了一顿,道:“要不是那个杜公子,本宫至今还在那南宫云台的东屋里面,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呢。”
司药沉声道:“看来这杜公子并不是什么坏人。”
窦太后沉默片刻,点点头道:“的确,那杜归仁不是什么坏人。”
窦太后抬起眼睛,望向司药道:“司药,现在正好有时间,你看看是不是能够将那点穴之术传给我?”
司药笑道:“好啊,太后你要是不嫌疲累。现在我就告诉你那点穴之术的口诀。等你记熟了这口诀之后,日后便可以自己慢慢修习。有个十年八载之后,你的这一门点穴之术就可以练成了。”
窦太后吃了一惊,疑惑道:“什么?司药,难道这点穴之术要联系个十年八载的?这么长的时间?”
司药点点头道:“是啊,太后。”
窦太后一时之间怔在哪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的一分钟之后,这才苦笑道:“本宫还以为那什么点穴之术可以一蹴而就的,没想都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司药摇摇头道:“这个点穴之术很难的,太后,是需要很长很长时间的。我师父说我很有天分,就这样,我还从十二岁开始,一直练了二十来年,这才有如今的这小小成就,能够将敌人 一击而中。我师父昔日说练到我现在的这一种程度还是浅显的功夫,待得这点穴之术练到最后,便可以隔空一指点出,距离来人数丈之遥都可以一点就中,将来人制服。”
窦太后听得司药这般描述,不禁悠然神往,心念转处,窦太后又鼓起了希望,随即笑眯眯的对司药道:“司药,要不你将点穴之术先教教我,本宫慢慢练习。”
司药点点头道:“好。”随即将那点穴之术的口诀一一告诉窦太后。
那点穴之术第一要求便是要认清周身的大穴。
这人身之上穴道数百个之多。司药刚刚和窦太后说了几十个穴道,窦太后就有些头大起来,随即对司药道:“这么多穴道?本宫年纪大了,恐怕记不牢这么许多。有没有简单一些的?”
司药想了想道:“要不然,太后咱们只学习一些主要的穴道比如死穴麻穴哑穴之类的好不好?”
窦太后大喜道:“这个自然好了,你快些说说看。”
司药随即慢慢道:“这死穴又分软麻,昏眩,轻重四穴,各种皆有九穴。合起来是三十六个致命要穴。生死搏斗之中,便作为杀手使用。点穴之术之中有一首歌诀说的就是这几个穴道的厉害之处。--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
司药这一首歌诀还没有背完,窦太后便急忙止住道:“司药,本宫可不想点中对方的穴道,就一下致人于死命,本宫只想点中对方的穴道之后,便即让她动弹不得 ,这就可以了。”
司药有些为难道:“太后,这一下点中对方的穴道,让对方动弹不得,必须要有十来年的功力才可以做到。点穴的功夫还是要循序渐进的为好。否则的话,一不留神就会走火入魔。”
窦太后奇道:“那走火入魔之后有什么坏处?”
这一点她却是一点也不明白。
司药沉声道:“太后这走火入魔之后,周身奇经八脉俱都紊乱,身心不再受控,轻者四肢瘫痪,重者立时便会引动体内心火,整个人自焚而死。”
窦太后大吃一惊道:“这么可怕?”
司药缓缓点头道:“是啊,太后。”
窦太后沉默片刻,摇摇头道:“那本宫还是不练了。”随即对司药道:“算了,司药,这什么点穴之术,本宫也不学了,时间不早,咱们还是歇息吧。”
司药和掌灯都是齐声道:“是,太后。”
二人随即服侍太后躺下,给太后的身上盖好被子,二人这才分别到另外一张床榻之上歇息。
我在隔壁听得这几人睡下,这才招呼姬子君,道:“姬姑娘咱们也睡下吧。”姬子君脸上微红,点点头道:“好。”打量了一下,见这木屋之中倒是正好有两张床榻,不禁一喜,道:“杜归仁,这里有两张床,咱们俩,正好一人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