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阵咽了一口唾沫,脸上满是惊骇的神情,道:“第二天早上,巡逻的侍卫们这才发现,那个女鬼竟然躺在那嘉德殿的门口石阶之上。这时候便有人看出来,那个女鬼竟然是昔日皇上最宠爱的王贵人。王贵人于数年之前病死之后,尸体便不知所踪,想不到此刻竟然出现在这嘉德殿外的石阶之上,这一下如何得了?那些侍卫慌忙将这一件事情禀报给赵大人,赵大人其时正在皇上身边,言语之间,便被皇上听到了这个消息,于是皇上这才起驾赶往那嘉德殿来。此刻,赵大人和皇上都已经在嘉德殿中。赵大人这才吩咐我赶快找来张大人,一同商议此事。”
我点了点头,道:“你们前头带路。”
那小黄门方阵答应一声,急忙转身,和狄宁一起在前方带路。
我和窦太后跟随其后,一路往嘉德殿而去。
这一路之上,越是距离嘉德殿越近,窦太后就越是紧张。似乎只要想起即将看到那将自己囚居南宫云台二十年的建宁帝,窦太后的就是满满的仇恨涌上眉头。
我们四人一路逶迤,行走甚快,片刻之后便即来到那嘉德殿。
那嘉德殿便在这南宫的中轴线东侧,一过嘉德门,便是嘉德殿了。
我们到得那嘉德殿殿门之前,只见这嘉德殿大殿之外密密麻麻站着数百名御林军,大门两侧又有数十名带刀侍卫严密防守。
窦太后看到这一幕,脸上神情又紧张起来。小黄门方阵和狄宁 径直而入。那些御林军和一众带刀侍卫看到我都是躬身施礼,齐声道:“张大人早。”
我只是微微点头并不理睬,径直迈步而入,我心里暗暗道:“看来要不是我扮成张大人的摸样,要是让窦太后自己一个人来,要想进入这嘉德殿,见到那建宁帝,估计是千难万难。”
我和窦太后 跟随着方阵和狄宁一路走进嘉德殿中,只见大殿里面十余名小黄门站在东侧里屋的门前,一个个屏息静气,垂手而立。
那小黄门方阵进到这嘉德殿中,脚步也立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似乎生怕脚步声过重,惊到了东侧屋内之人。
只见方阵迈步走到一名小黄门之前,压低了声音,问道:“赵大人还在里面吗?”
那一名小黄门点了点头,低低道:“赵大人还在里面陪着皇上呢。”顿了一顿,低声道:“赵大人刚才已经出来几趟,催问怎么还不见到张大人前来。”
那小黄门方阵低低道:“我和狄宁出去找张大人,刚巧在那复道里面遇见,这不 ,这就急忙将张大人带了过来。”说罢,方阵回过身来,走到我的跟前,低声道:“张大人,赵大人和皇上在屋里 等您半天了,还请你进去议事。”
我点点头,脸上神情淡定,慢慢道:“我知道了。”回过头来,对着窦妙道:“你在这里等着我。”
那窦妙故意压低声音,答应了一声,便即站到那一众小黄门之旁。垂手而立。
那一众小黄门都是眼中露出诧异之色,似乎不大明白眼前这个满头白发的宦官是什么来头,怎么以前没有看到张大人带来过?
只不过这些小黄门素来都是知道张让张大人脾气暴躁,一言不合便即出手,是以谁也不敢捋这个虎须。众人都知道一个道理--个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尤其是在这深宫之中,更是如此,有时候一句话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我吸了一口气,心中也是微微有些紧张,好在我此刻脸上的是那张让的脸孔,张让面皮微黑,是以我心中紧张,倒也看不出来。
我定了定神之后,这才走到那东侧里屋门前,刚要掀开那门帘,迈步而入,便听得东屋里面一声怒喝道:“这分明就是那姓何的那个贱人藏起来的。”
这一声怒喝之后,随即便是一阵大咳。跟着又是一阵急促的喘息之声。
屋内随即又响起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正是那赵忠的。只听赵忠急忙道:“皇上,千万不要动怒,你的龙体要紧,这些须小事就交给奴才处理吧。”
我心中一动,心道:“原来那适才动怒发话的果然是大汉天子建宁帝。就是不知道现在这个建宁帝是怎么一个摸样。”
只听屋内那建宁帝愈发恼怒了,大声道:“不行,不行,王荣被她毒死也就算了,还被她将尸身藏了起来,你快去派人将这姓何的婊子叫来,我倒要看看她为什么这么恨王荣,人死了之后还不放过?”顿了一顿,口中又复咳嗽了两声,建宁帝这才最后给那姓何的下了一个评语:“这个蛇蝎女人,心怎么这么狠。”
我心里暗暗好笑,心道:“建宁帝所说的这个女人一定就是那何皇后,只不过你建宁帝既然知道这个何皇后心如蛇蝎,那么自然一颗心也是狠辣无情,为什么还心生疑惑?难道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何皇后的脾气秉性还不知道吗?”
我慢慢掀开门帘,迈步走了进去。抬眼望去,只见这屋内一张大床,床榻之上锦被之下躺着一个形如枯槁的男子。
那男子两颊深陷,脸色蜡黄,似乎随时都要撒手人寰。
我心中暗道:“看来这个人就是当今的大汉天子建宁帝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笑里藏刀
床榻之旁站立着的一人,身穿宦官服饰,正是和张让一起获封的中常侍赵忠。赵忠看到我进来,脸上随即露出喜色,低声道:“张大人,你来了皇上正有事和你商量呢。”
那建宁帝看到我,也是立时振奋起来,勉强支起身子,向 我道:“张常侍,你说我该如何处置那姓何的贱人?”
赵忠急忙走了过去,在建宁帝的身后垫了一个靠枕。
我走到建宁帝身前,低声道:“皇上勿恼,为臣觉得当务之急,是将那何皇后叫到这嘉德殿来,咱们和她三头六面对个质,到那时再将那王贵人的尸身摆放出来,看那何皇后还有何话说。”
建宁帝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之色,道 :“张让,还是你的这个办法好。赵忠,你让小黄门去传那姓何的前来这嘉德殿见朕。”
赵忠急忙点头道:“是,皇上,为臣这就去办。”随即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我隐隐约约的便听得屋外嘉德殿大殿之中传来,赵忠低声吩咐其他人的声音。
过得一会,那赵忠又匆匆走了进来,来到建宁帝的床前,低声道:“皇上,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何皇后很快就会来了。”
那建宁帝这才点点头,然后 微闭双目,默然了一会。
赵忠看看我,我看看赵忠,赵忠向我微微一笑。
我心道:“这赵忠一定怀疑我为什么直到此刻才来,是不是暗中搞鬼,王贵人的尸身这么多年不见,为什么好端端的募地出现?而且还在张让离开这宫里的这一段时间?这其中古怪甚多。嘿嘿,他却不知道,我这个张让却是冒牌的。”
此时此刻,建宁帝随时都会过去,一命呜呼,正是新旧政权交替之际,而这建宁帝此时还未确定下太子的人选,自然而然这一时刻便成了一个极其微妙的时刻。
谁都想把握住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可谁也不知道自己置身其中,是否可以扭转乾坤,而不被造化小儿捉弄……
是以,人人自危,也是人人满腹狐疑的时刻。
我心里暗暗道,眼前的这一个奸狡如狐的赵忠,是否看得出自己身上的破绽?
适才建宁帝问询自己该如何处理此事的时候,我之所以将那心狠手辣的何皇后拉进来,就是为了让这局面越混乱越好。
局面越乱,就越是没人能够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破绽。
而那个置身在外面大殿之中的窦太后,我却是一点也不担心。毕竟,那窦太后已经换上宦官的衣服,那一头白发虽然显眼,但是只要窦太后不开口说话,我相信除了自己,就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窦太后的身份伪装。
毕竟窦太后在那南宫云台囚居二十年,如今更是形销骨立,一张脸孔宛如枯木一般,就算是那窦太后的老公汉恒帝复生,站在窦太后的面前,估计那汉恒帝也是百分之一百,分辨不出。
我看着赵忠,赵忠看着我。只见赵忠眼珠转动。我心里暗暗好笑,这赵忠十足十一个奸臣模样,我实在忍不住向赵忠咧嘴一笑。
赵忠目光闪动,看着我,慢慢道:“张大人何以发笑?”
,我心头一凛,这一句话问的是十分毒辣。倘或我回答不慎,那便会给我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毕竟此时建宁帝病入膏肓,奄奄一息,随时都要撒手人寰,而你张让此时此刻还竟敢在皇上跟前发笑,这自然是犯了欺君之罪。
这一件事自然是说小就小,说大就大。
说小那便是一笑了之,说大,那就是罪可杀头。
我看着赵忠,只见赵忠眼里带着一丝狡诈的笑意,似乎在说:“张让啊张让,今日你竟然让我捉住这把柄,我看你在建宁帝面前如何推搪过去?”
我心里一沉,心道:“看来这赵忠虽然表面上和张让十分亲密,似乎兄弟都有所不及,但是这言语之中可是如刀如箭,的确可称得上是笑里藏刀,自己这一句话要是回答不上来,抑或回答的不大妥当,那么就给了这赵忠一个可乘之机,自己可万万大意不得。”
只见那建宁帝此时也已睁开眼来,目光定定的望着自己。似乎建宁帝的心中也是转过无数念头。
当下我收起笑容,静静道:“在下这一笑,自是因为看到皇上一日不见,这身上的病情竟似越来越好,这才忍不住心里高兴,以至于喜形于色,不知道赵大人,是以为我因何发笑呢?”说罢我故意板着脸,双目直直的瞪着赵忠。
我的这一句回答,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而且又在话尾反击一下。这一下更是让赵忠慌乱不已。
赵忠讪讪道:“张大人误会了,在下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没有他意。只不过在下一直见张大人不苟言笑,此时却在这皇上跟前,突然发笑,心中感到好奇而已。还望张大人不要介怀。”
我淡淡道:“哦,原来如此。原来只不过是赵大人的临时起意而已。怪不得怪不得。”
赵忠皱眉道:“怪不得什么?”
我淡淡道:“在下是想说,怪不得赵大人会这么发问,只因为你和我本是两种人。赵大人想必就是那种随时可以发笑的人,不论这一件事情是大是小,只要赵大人感到好笑,便会立即笑出来?是不是?”这一句话还未说完,我不等那赵忠接口,继续道:“只不过我张让和赵大人并不一样,这世上能够值得我高兴的事情是少而又少。张某除了皇上大婚,还有诞下那两位皇子之外,便是这一次看到皇上病体越来越好,这才开心一笑。只因为张某知道这世上没有比皇上病体痊愈更重要的事情了?赵大人,你说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这一句问话,竟是比之适才赵忠陷害我的那一句问话,还要厉害。
这一句问话,赵总是回答对也不妥,回答不对更是不妥。
倘然赵忠回答对,那么自是承认我前面所说的关于自己的那一番论述正确了,那样一来,岂不是赵忠就真的成了,我口中,无论事情大小,随随便便就可以发笑的人了。那么他自己昔日在建宁帝的心中,用了无数时间堆砌起来的那一个精明能干,办事谨慎的赵忠,立时就会坍塌下来。且更会给这临终前的这建宁帝一个极其不好的形象,这样一来,这建宁帝临终托孤的事情,那便极有可能交付别人。自己的那一番苦心可就付之东流了。
可若是回答不对,那岂不是更是让建宁帝着恼,更是会认为自己以前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都是作秀,否则的话,怎么会认为这世上还有比建宁帝的病体痊愈更重要的事情呢?
赵忠脸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此时此刻,赵忠心里那是懊悔万分,心中更是暗暗骂自己:“怎么会去无端招惹这个张让?哎。”
我看着赵忠冷汗直流,心中大乐,脸上却依旧是一脸淡定的神情,慢慢道:“赵大人,今天很热吗?”
赵忠呐呐道:“不,不热。此时还是春天,还未交夏,怎么能热呢?”顿了一顿,赵忠陪笑道:“张大人说笑了。”
我淡淡道:“既然天气不热,那么赵大人为何额头冒汗?莫非做了什么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那赵忠更是脸上惶恐,急忙道:“张大人这个玩笑可开的太大了,我赵忠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出什么对不起皇上的事情呢。”说罢,赵忠将目光转向建宁帝,双目之中露出哀恳之色,道:“还请皇上明鉴。”
我淡淡道:“这个 谁忠谁奸,谁对不起皇上,自然心中明白,皇上心里更是明镜一般。”
建宁帝见这二人斗口,赵忠显然不是对手,此时他心情烦躁已极,摆了摆手,道:“你们去外面看看那姓何的贱人怎么还没有来?”
我和赵忠都是躬身道:“是,皇上。”随即转身退了出去。来到这外面大殿之上,赵忠急忙赔笑道:“张大人,在下适才言语冒犯,张大人千万不要介意啊。”
我淡淡道:“岂敢岂敢,在下这一次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是坚决不会再在赵大人面前喜形于色了。”
赵忠脸上一红,还欲说话辩解几句,就听得外面一阵香风扑了进来。跟着便有小黄门禀报道:“皇后娘娘驾到。”
我和赵忠急忙站在大殿门口迎接。那十余名大殿内的小黄门也急忙站到二人身后。
窦太后脸色不豫,但是身在这大殿之中,情势所迫,也不得不站在那一众小黄门之后,脸上的神情倒像是将那何皇后的祖宗八代一一问候了一遍。
我站在门口,只见那何皇后在八名宫女的簇拥之下 ,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嘉德殿内的众人一齐跪下,向何皇后齐声道:“参见皇后娘娘。”
何皇后目光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落到那窦太后的身上的时候,不由得一怔,似乎被窦太后满头白发所吸引。但是窦太后跪下之际,一颗脑袋更是低垂下去,看不到半点面容。
窦太后目光也就一扫而过,最后落到我的脸上,随即嘴角便露出一丝微笑。然后一摆手,沉声道:“都起来吧。”
众人齐声道:“谢皇后娘娘。”这才俱都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只见那何皇后迈步走到我的身前,目光望着我,足足有一分钟之久,这才微笑道:“张大人,那牛肉可还符合张大人的口味吗?”
我心里一动,心道:“原来那金环玉佩去太官府要来的那些牛肉,是何皇后让 大公主去要的。要了之后,竟然是送去给了张让。黄鼠狼给鸡拜年,自然是没安好心。那张让今日没来这宫里,自然是因为吃了这何皇后送去的牛肉,而那牛肉之中,想必另有古怪,不是下了泻药,就是剧毒之物。只不过这张让乃是建宁帝面前的红人,又是十常侍之首,那何皇后自然不敢以毒药赐之,想必也就是加上一些泻药,让那张让吃吃苦头。”
我于是向何皇后施礼道:“皇后所赐的那牛肉味道鲜美,十分爽口,只不过在下这些日子以来,肠胃有些不适,昨天晚上吃了皇后娘娘所赐的牛肉之后,出恭了几次。这不,今天一早,肚子不给力,又去出恭了几次。然后这才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这还被赵大人怀疑我不知道去干了些什么事情 。”
第一百二十五章怒发冲冠
赵忠脸上一红,尴尬不已。那何皇后格格笑着,道:“张大人,你不知道,本宫在那牛肉之中特意加了一些作料。好让你去去身体内的肝火。”
何皇后脸上虽笑,但是声音之中却是殊无半点笑意。
我故意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道:“原来是皇后给我去去身体内的肝火,这可多谢皇后娘娘了。”旁边站着的赵忠和一众小黄门都是暗自汗颜:张让张大人的脸皮这是有多厚啊,估计比这南宫嘉德殿的墙壁还要厚。”
何皇后目光望着我,已然少了几许敌意,点了点头,道:“张大人很好很好。”一转头望向赵忠,嘿然一声道:“赵大人,我送给你的那牛肉呢,你尝了没有?”
赵忠脸色微变,当即向何皇后道:“回禀皇后娘娘,微臣一直在皇上身边,是以并未回去,未曾尝到皇后娘娘赐予的美味佳肴,至感遗憾,在下这里一俟事情了结,便立即回去,一定品尝皇后娘娘送的牛肉。”
何皇后点点头,淡淡道:“只要别扔了那牛肉就好,太官府特意做的,不容易,扔了怪可惜的。”说完这一句话,何皇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赵忠一眼。
这一眼直看得赵忠心惊肉跳。何皇后眼睛望着赵忠,慢慢道:“听说皇上派你来叫我,到这嘉德殿?有什么事吗?”
赵忠急忙道:“皇上请皇后娘娘进去说话。”
何皇后眼皮放下,沉声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好了。”
便在这时,只听那东屋里面传来建宁帝的一声暴喝道:“何芷烟,你给我进来。”
跟着便传来建宁帝的大声咳嗽。伴随着这咳嗽之声的还有一声声的急促的喘息之声。
我心道:“想不到这何皇后竟然叫做何芷烟,名字倒是书卷气十足。可是谁能想到有着这么一个浓浓的书卷气的名字的何皇后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毒死王贵人,更是将王贵人的尸身藏匿南宫云台?更是企图以掺了剧毒之物的食物毒死已经奄奄一息的窦太后 ?
何皇后眉头一皱,沉声道:“我不进去,你在屋里说好了,我听得见。”
那建宁帝气急败坏道:“你给我进来,听见了吗?”
何皇后大声道:“我听见了,可是我就是不进去,你不是不想看到我的吗?你不是一直说看到我就烦吗?怎么现在又想看我了?”跟着冷笑一声道:“现在你不烦我了吗?”
那建宁帝接连咳嗽几声,然后声音沉了下去。只听建宁帝冷冷道:“好,你不进来也可以,那你就别想我立辩儿为太子。”
那何皇后听完建宁帝这一句话,不禁大怒,迈步便即走到东屋门前,一掀门帘,便即走了进去。
我和赵忠急忙跟了过去。进到屋中,只见何皇后怒气冲冲走到建宁帝的床榻之前,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建宁帝的额头 ,大声道:“皇上,你别忘了,那辩儿也是你的儿子,是大汉朝堂堂的皇子,为什么就不能当 太子?”
建宁帝眼中露出怨毒之色,看着何皇后,一字字道:“辩儿没有错,错就错在他有一个心如蛇蝎的母亲。”顿了一顿,建宁帝双目瞪起,瞪着何皇后,大声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何皇后气的浑身颤抖,伸手指着建宁帝,口中怒道:“你,你--”
建宁帝大声道:‘我什么?朕虽然好色,但是没有毒死过一个人,你呢,你却毒死了王贵人,还将王贵人的尸身藏匿起来,要不是今日王贵人的尸身被这南宫的侍卫发现,我还以为是你将王贵人的尸身好好安葬了呢。”说到这里,建宁帝咬牙切齿的道:“当初你毒死王贵人之后,朕本来便欲杀你为王贵人报仇,奈何被那一干奴才拦下,朕当时想也就算了,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你是一国之母,朕这才留下你一条性命。而你当初更是信誓旦旦的跟朕说,要好好安葬王贵人的尸身,好弥补自己所犯下的大错,而你就是这般弥补的吗?何芷烟--”说到最后,建宁帝已然是声色俱厉起来。
那一张蜡黄的脸孔之上也增添了一抹铁青之色。
赵忠有些颇为尴尬,自己置身在这建宁帝和何皇后之间,本就身份尴尬,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再加上此刻这建宁帝和何皇后所说的又都是这后宫之中的隐秘之事,自己与闻之后,就极有可能成为日后的隐患。
赵忠当下向 我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我和他悄悄退出这里屋,以避嫌疑。但我假装未见,并未理睬,赵忠翻了翻白眼,但也无可奈何,只有将头垂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假装不闻起来。
我却是心里暗乐,心道:“你这建宁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公母二人狗咬狗一嘴毛,我正好乐的在一旁看些热闹。”
果不其然,那何皇后被这建宁帝一番痛骂,顿时失了理性,向前冲了数步,大声道:“皇上,你说我毒死一人,那么你呢?你虽然没有毒死他人,但是死在你手上的人还少吗?中常侍王甫及太尉段颎下狱而死。司徒刘郃、永乐少府陈球、卫尉阳球、步兵校尉刘纳下狱处死。这些人那一个不是你亲手下令诛杀的?还有你的兄弟渤海王刘俚被人诬陷谋反,不是被你下狱的吗?渤海王最后愤而自杀,难道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吗?还有宋皇后被打入冷宫,最后抑郁而死,难道和你也没有一点关系?”
我一怔,心道:“宋皇后被建宁帝打入冷宫,最后得了抑郁症,一命呜呼,看来在这大汉朝就已经有了抑郁症的先例了。--那个宋皇后大概可以算是中国历史上得抑郁症最早的一个人了。”
建宁帝脸色越来越青,终于忍不住道:“够了,你,你给我滚出去,告诉你,我永远不会让辩儿当上太子,你就死了这一条心吧。赶紧给我滚,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你这泼妇。”
说完这一句话,建宁帝又是气的大声咳嗽起来。
那何皇后也是脸色铁青,双目更像是要喷出火来,只见她指着建宁帝大声道:“辩儿当不上太子,就谁也别当!”一转身,冲出里屋,奔到嘉德殿的大殿之中,然后向着那八名跟随自己而来的宫女大声道:“咱们走,这里没人待见咱们,咱们回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去。”当下带着八名宫女,怒气冲冲的冲出嘉德殿,转身而去,走到半路,似乎想起一件事来,便即又招呼这些宫女,带着自己向她的哥哥大将军何进的府上而去。
嘉德殿里屋,一片沉寂,只听见建宁帝不住的长吁短叹。
赵忠小心翼翼的道:“皇上,千万不要生气,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
建宁帝叹了口气道:“冤孽啊冤孽。这何芷烟日后一定会祸乱后宫,赵忠,你和张让一定要小心提防着她,对了还有她的那一个哥哥何进,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千万千万要小心提防。记住了吗?”
赵忠急忙点头。我也随着赵忠点了点头。
只听建宁帝对赵忠吩咐道:“赵忠,你去将王贵人的尸身安葬一些,记住,这一次千万不要被那何芷烟知道,哎王贵人跟随我数年,却没有享过一天福,朕心里惭愧啊惭愧。”
赵忠点头道:“是。”
建宁帝摆了摆手,道:“你去办理这一件事去吧,记住,切莫让那个泼妇知道。”
赵忠口中答应,转身慢慢退了出去,我心道:“皇上该不是刻意将他支走吧?”屋内只剩下了建宁帝和我二人。只听建宁帝咳嗽一声,对我道:“张常侍,你说我该立谁为太子?”
我心道:“你现在立谁都不管用,你一死,你儿子刘辩就当了皇帝了,不过看你的意思自然是不希望刘辩当上太子,然后在你死后继承皇位。既是这样,那么我就捡你爱听的说好了。”
当下我缓缓道:“皇上,为臣觉得辩皇子为人轻佻,不如陈留王稳重可喜,这太子之位嘛,我看还是陈留王的为是。”
建宁帝点了点头,道:“你的话深得朕意。张常侍,你去将上军校尉蹇硕叫来,朕有事和你们商议。”
我点头答应,随即躬身退出里屋,来到外面大殿之中。目光落到那一名小黄门方阵的身上,随即低声道:“方阵,你去将上军校尉蹇硕叫来,就说是皇上宣召,来南宫嘉德殿见驾。”
方阵随即领命,转身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