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哀嚎一声抱住脑袋,“嬷嬷别说了!”
再说她就臊死了!
薛嬷嬷好脾气的答应,“好好好,热水给夫人备好了,先去洗洗换身衣裳吧。”
温晚应了,小跑着躲进了屏风后。
等她收拾好出来,里间的被褥已经换好,门窗也打开透了风,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看着桌边坐着的时临投过来的目光,温晚就想去死一死。
“躲什么?”
时临耳朵还红着,但还是招招手,“过来坐,嬷嬷给你熬了姜糖红枣水。”
不提还好,一想起那热乎乎糖水,温晚的小腹就开始隐隐作痛。
寒冬腊月掉进冰水里,即便没要了她的命,也是伤了身子骨,每次葵水来时都要吃一番苦头。
她也顾不上羞了,赶紧走过去,小口的抿着。
可怜了时临,他从来没接触过这种事,满眼的好奇的问:“为什么要喝这个?补血?”
温晚点点头:“差不多。”
时临哦了一声,又开口:“那你直接吃人参不就行了?家里有。”
来了葵水吃人参,过于财大气粗。
温晚无奈的看他一眼,“人参不能乱吃的。”
时临嗯了声,“说得对,要遵医嘱,正好,我把王渺弄来了,叫他给你看看。”
“王渺?”
“一个大夫。”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王渺进门听到这句差点又背过去,他好歹也是太医院的院使!老大!领头人!
你一句轻飘飘的大夫,像话吗?像话吗!把他尊严往哪搁!
温晚看见来人笑着颔首:“有劳王大夫。”
王渺:“好说好说。”
这小夫人可真俊啊。
其中内情,薛嬷嬷已经知会他了,虽然有点大材小用,但来都来了,作为医者,他自然会认真对待每一个求医的人。
仔细的把了脉,王渺捋着八字胡说:“夫人身子无大病,就是身子亏虚又过于体寒,需要好生滋养才可。”
跟温晚想的没有出入,她忍着痛勉力笑笑:“多谢大夫。”
体寒又气血不通,自然会痛。
王渺爱莫能助,只能说:“此痛不可立刻拔除,老夫只能开点温热滋补的汤药让夫人慢慢养着身子。”
温晚轻声应了。
薛嬷嬷瞧着她发白出冷汗的小脸很是心疼自责,“都怪老奴,不该给夫人喝那冰镇的酸梅汤!”
温晚虚弱的摇摇头,“不怪嬷嬷,我月事本就不准。”
她之前都三个月没来了,谁成想现在突然来了,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时临心疼死了,恨不得以身代她,皱着眉问:“吃人参能管用吗?实在不行,天山雪莲?”
王渺:“......”
我瞅你是看你媳妇还不够疼,还天山雪莲,充你家宝贝多。
“不管用,不过可以拿来入药。”
他和时老爷子是老友,王渺倒也不怕他,暗搓搓的问,“将军有多少天山雪莲?能否赠我一朵?”
时临瞥他一眼,“只要你能让晚晚立刻不疼!”
王渺唰的从医箱里掏出了银针,笑的慈祥,“夫人,扎针吗?”
温晚:“......”
她可以拒绝吗?
在万箭穿肚的绝世痛苦和被扎成刺猬的难过中,温晚亦然选择了当‘刺猬’。
时临背着手在一边走啊走,时不时抛出个问题:“扎几天?”
王渺:“夫人往常痛几天?”
“三天。”
王渺嗯了声,“那就扎五天,下次会好受一些。”
时临瞪圆了眼,震惊的说:“疼三天?这么久!”
薛嬷嬷示意他小声点,别影响王渺施针,解释说:“夫人月事来七日,不是从头疼到尾就很好了。”
时临惊了,三观尽毁般的问:“七日?不会失血过多而死吗?!”
他铁骨铮铮打不死时临都不能连流七日血!
薛嬷嬷笑而不语。
时临默了默,目露惊叹,感慨的说:“你们女子可真是神人。”
体内得藏了个血海吧。
果然,扎完针,温晚赶紧就好了许多,至少额头不一个劲冒冷汗了,时临很满意的赶走了王渺。
温晚躺在床上,眼神软软的控诉:“将军不能言而无信。”
时临:“这样他明天才会继续来,放心吧,你夫君不赖账。”
他过去捏捏她发白的小脸蛋,满眼的心疼。
温晚蹭蹭他的指尖,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她问:“将军刚刚出去了吗?”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时临:“嗯,去见齐王了。”
他又不放心的嘱咐:“他不是个好东西,以后遇见不要理他,胆敢再纠缠你,就让暗卫揍他。”
看见他神情里的厌恶,温晚这才明白过来他和齐王不对付,软糯的应了。
见他半蹲在床边,温晚也舍不得,往里挪了挪,“将军上来,我冷。”
大夏天的她怎会冷?
可小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时临干脆脱得只剩了裤子,上去抱住她,手捂在她的肚子上。
“可以?”
温晚笑着点头,“很舒服。”
时临就跟个火炉一样,源源不断的散发着热量,烤的她心里也热烘烘的,睡意又渐渐上来了。
他察觉,亲亲她的额头,“睡吧。”
温晚在将睡未睡的边缘徘徊,意识朦胧,一些心里话就挡不住的往外冒:“我听说温兰的事了。”
时临:“嗯。”
“将军叫人做的吗?”
时临垂眸:“是,讨厌吗?”
又往他怀里挪了挪,温晚小小的打了个呵欠,“不...她、她不值得将军弄脏手。”
困得狠了,她声音越来越低,挣扎着说完这句话就放缓了呼吸。
这种姿势,时临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和几寸玉白的肌肤,半晌,他才又笑了。
“为你,我愿意。”
诚然,他是个该保家卫国的将领,为家国之道染血理所应当。
可他也是个男人,一个普通的、有幸得到娇妻满心依赖的男人。
没人疼她,他来。
没人爱她,他来。
没有人可以在欺负她之后全身而退。
齐王不行,温兰不行,天皇老子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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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不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齐王被揍的事还是传出去了。
在那些个拥护齐王的大臣还没缓过劲来时,傅谨言抢占先机, 率先当众‘训斥’了时临, 并且罚了他一年的俸禄。
大臣们即使心里还有怨言,顶头老大不在, 没人给他们撑腰,也不敢再提, 只能看见这事被重拿轻放, 时临连根头发丝都没伤到。
训完了时临,傅谨言暗爽又忐忑, 悄悄把他又叫进了御书房。
他竖着大拇指, 咂着嘴痛快说:“解气!”
早知道能直接玩硬的, 他就该在齐王羽毛未丰的时候就把他一棍子敲懵丢进山里喂狼。
就算他有免死金牌又怎么样, 野狼们又不识字。
时临懒懒的应了声,抬眼:“俸禄。”
傅谨言:“啊?你还要?”
他还想着拿去充国库呢...
时临瞥他一眼,“我要养家。”
傅谨言:“......”
你就不能为了兄弟用你的小金库养家, 非的要这点俸禄??
试图用闪闪发亮的大眼睛打动时临,惨败。
傅谨言没好气的哦了声,“给你给你,真抠!”
金钱面前, 什么兄弟不兄弟, 傅谨言生气了,摆手赶人:“你走,我要批奏折了!”
一边的小五子激动的握起了拳头, 他们皇上终于硬气起来了!
时临也没吭声,转身就要离开,但刚走两步就又被生气包给叫住了。
“哎等等!”傅谨言大叫,“七日后太后寿宴,记得把你那宝贝夫人带来!”
时临住了脚,“她不喜欢闹腾。”
傅谨言耸耸肩,“那你去跟太后说,她点名的,我只是个传话的。”
想他堂堂皇帝,竟然沦落成了传话筒。
哎,生活不易,谨言叹气。
时临一听太后俩字就头疼,上了年纪的长辈简直无法理喻,他哽了一下,没说话,扭身走了。
还是回去让晚晚自己决定吧。
他回去的时候,温晚刚扎完针,今日是她月事第三日,已经没有初来那般痛,但精神还是不太好,蔫搭搭的模样叫人心疼。
时临有心转移她的注意力,把太后的要求同她说了,然后问:“想去吗?”
按道理她也要随他前去的,温晚软软的笑着点头:“好啊,我还没有参加过这么大的宴会呢。”
见见世面也好,反正有时临陪着,她心安。
时临笑着揉揉她的脑袋,“你姨娘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你想什么时候开始?”
两天前就准备好了,只是被她腹痛闹的忘了说。
温晚闻言激动的坐直了,眼睛亮晶晶的回:“今天!”
“今天不行。”
时临拒绝:“你还疼着,不能出门。”
花姨娘身死,她这个做女儿的自然要到场,说不定还能趁机跟温家断绝关系。
“那你还让我选。”小姑娘慢慢又躺了回去,不满的嘟囔。
她还是满身孩子气,眨眼就把这点不愉给忘了,拉着时临的手指商量:“那明天?明天我就不痛了。”
时临想了想,“行,明天你不痛就开始。”
将军府是一片温馨,而悠悠转醒的齐王可就难受的要命了。
浑身没一块地方是不疼的,尤其是胸口和右手,像被人拿巨石生生敲断了一样。
在一边守着的暗卫见他醒了终于松了口气,赶紧把大夫叫了进来。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齐王就疼出了一身的冷汗,后背渐湿,嘶哑的问:“我的手怎么样?!”
回想起时临的力道,他担心会成为残废。
大夫照实回答:“王爷的右手严重骨折,但好在还能接好,好生养着还无大碍,就是...就是不能再提重物,太过精细的活计只怕也做不了了。”
破镜重圆它还有道缝隙,这手肯定是也不能回到以前的状态了。
总比废了好。
齐王松了口气,就是这侥幸归侥幸,心底对时临的恨是一点不少。
他咬牙切齿的说:“凭什么天底下的美事都让他摊上了!”
生在战功赫赫的时家,生来就是天之骄子,父慈母爱,连飘渺道人都收了他做徒弟!
现在竟还娶到了这么漂亮的夫人?
老天何其不公!他时临心狠手辣又不懂风情的,哪里配得上那娇滴滴的美人!
想起温晚那仰着小脸的模样,齐王心里既痒痒又遗憾。
看她那不知礼数的模样还以为是个普通人家的夫人,谁成想竟是时临的妻子,早知道温家有这么漂亮的姑娘,他就提前下手了!
越想越气,齐王喘着粗气命令暗卫:“把庞陈永给我扔地牢里关两天!”
早就让他去接触温晚买通她,他却只顾着花天酒地,害的他也跟着受了罪。
齐王像个尸体一样平躺着看着房顶,眼神渐渐变得阴鸷,不知又动起了什么歪脑筋。
同他这般躺尸的,还有温兰。
舌头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可她却像死了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已经绝食两天了,原本那清秀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了下去,颧骨突出的模样显得几分刻薄,明姨娘每每看见就想哭。
她轻声的哄着:“兰儿,你就吃点东西吧,你这样姨娘心里疼死了。”
温兰不吭声,眼皮也不眨一下。
明姨娘擦了擦眼角的泪,目露凶光的说:“你放心,你爹一定会替你做主,抓到那个凶手把他千刀万剐!”
听到这话,温兰终于有了点动静,伸手指了指自己。
明姨娘是又急又激动,她看不懂温兰的意思。
温兰只得羞愤的张开嘴,努力的说:“哦...哎...”
没了半块舌头,还是可以发声的,只是说话非常不清楚,像是含了满口的水,张嘴就往外流,也叫人听不懂。
明姨娘听完就愣了,她实在听不懂。
温兰自尊心强,光是这样艰难的开口就已经要了她命一样,见自己亲娘都听不懂她说什么,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把头扭了回去。
等明姨娘终于明白温兰是说‘她来’的时候,温兰已经又不搭理她了。
明姨娘苦口婆心的劝她,温兰听的烦了,抬手就打掉了她手里的米粥!
刚热过的粥,尽数洒在了明姨娘的衣裙上,即便不会烫的皮疼,但这大夏天的一堆黏糊糊的东西粘在身上的感觉也不好受。
明姨娘这下也有些气了。
温兰是她十月怀胎掉下来的一块肉,精心养了这么多年,如今她遭罪,她这个当娘的难道就不难受吗?
知道她心里有气有怨,也不该对着她这个亲娘发啊!
她可是天底下最不会害她的人!
现在可倒好,自打温兰醒来到现在没给过她一个好脸,好像错都是她的一样!
这么一想,明姨娘也呆不下去了,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搁下句‘待会再来看你’,就沉着脸出了门。
还没出温兰的小院,就碰上了笑盈盈的温若。
她笑着颔首:“明姨娘,我来看看二姐姐。”
来看看?
是来炫耀还差不多吧,眼里的开心和讥笑明晃晃的,跟她娘一个德行,什么都藏不住。
明姨娘皮笑肉不笑的应了,“四小姐有心了。”
“那二姐姐睡了吗?我可否...”
她若去了,巧舌如簧的模样温兰肯定又生气,若放在往常,明姨娘定然帮她拦住了,可今日...
明姨娘笑了笑,“醒着呢,四小姐去吧。”
她得叫温兰知道,其他人都只会看她笑话,只有她娘才是真心待她!
温若碰见明姨娘时,就知道今天是见不成温兰了,听她答应了,温若还有些惊讶,但很快她就控制住了表情,婀娜的进了屋。
“二姐姐,若儿来看你了。”
鸟雀般清脆好听的声音,她本来也是拥有的,温兰的手指抖了抖,再无旁的反应。
温若并不气,还笑盈盈的坐过去,关切的问:“姐姐今日可好些了?用饭了吗?”
完全的明知故问。
温兰绝食的事,连老夫人都知道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她和温夫人都高兴的多吃了半碗饭。
伺候温兰的小丫鬟摇了摇头。
温若笑意更深了,“姐姐,身子可是自己的,你不能这般的想不开。”
她意味深长的说:“你要是死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那歹人不就彻底的逍遥快活了?”
温兰偏头,死气沉沉的看她一眼。
温若便露出了个‘我是为你着想’的眼神。
她继续:“所以呀,姐姐得打起精神来好好活着,你可是尚书府的二小姐,不能叫人看了笑话!”
温若待了近一个时辰,小鸟一样的说个不停,要放往常,温兰早就撵走了她,今日却奇迹般的耐住了性子,虽然不理睬,但也没有像对明姨娘一样的对她。
准备的稿子都说完了,温若也尽兴了,笑靥如花的看了眼颓废的温兰,“那姐姐,我就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